第24章：见龙在田
自从蓝斌到来，并加入了日常训练。右所的校场上，显然比以往要热闹得多了。每天喊杀声不绝于耳，远远听上去气势如虹。
一个普通人成为一名出色的士兵需要多久？
从战火之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张徽认为，乱世的死人堆里，只需要一场普通的遭遇战，就能从一整支队伍里面，挑选出最像兵的兵来。可是，如果是如今看似太平的治世呢？
湖广地处京师之后，又与初定纷乱的西南相隔。既不靠边，也不靠海。在这样的地方练兵，士兵的懈怠，也源于官长的懈怠。想要把兵练出来，比战时要难上百倍。
但匆匆的两个多月过去，却就有这么一个“合格的士兵”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校场上，两个多月前还一脸稚气天真的蓝斌如今早看不出曾经的模样。穿着衣服依旧显得个头矮小，体型单薄。但这会儿，脱去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在校场中央蠢蠢欲动的模样，却已经是个老兵的样子了。
角跤，自元代开始禁止于民间，却依旧是军中很喜欢的斗力方式。按理说，以蓝斌十四岁的年纪，对上军中的任何一个官兵，他都是吃亏的。但此时……
“好！好！”
围成一圈的人群中充斥着兴奋的荷尔蒙味道，即便正在角跤的只有两人而已，但围拢的众人却好似也使出了浑身的气力一般。
又是一阵喊好的声音，蓝斌一个巧劲儿，将跟他角跤的百户孙良辰直接摔飞了出去，重重的砸落在人群兜起的圈子内侧。尘土扬起，扑的他满身满脸。
蓝斌喘着气，眼中却只看出兴致盎然的激情，没有分毫的疲惫。汗水顺着头颈流淌下来，他随手摸了一把，傻笑的样子让远远盯着他的张徽哼了一声转开了视线。
“没事吧？”
蓝斌喘了两口气，就快步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要将孙良辰给拉起来。
骤然间，变故却突然而至。原本倒在地上挣扎的孙良辰突然一个翻身跃起，手向旁边人的腰间一抹，寒光随着他迅速转身的动作飞快的闪过，支取蓝斌的咽喉。
蓝斌是一点都没有预料到，一惊之下，下意识的退了半步，而此时，刀已经到了他的喉咙口。
万急之时，蓝斌想也不想的向后一仰躲过，而后就地滚了一圈。
孙良辰一击不中，继续持刀朝着蓝斌劈砍过去，蓝斌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随手夺过一个士兵手里的长枪。
而此时，原本已经在发现出事的一刻迅速朝这边跑过来的张徽停下了脚步，惊讶的看向此时目露凶光，脸上写满了杀气的蓝斌。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原本手无寸铁的蓝斌去玩什么空手夺白刃那是把自己送上去给人当沙袋戳，身材对等都很难成功的事情，他绝不犯这个傻。
可手中如今有了长枪就不一样了，枪不愧是百兵之君，蓝斌连刺两下便击得孙良辰不得不连连后退了几步。距离顿时拉开，场面也已经扭转了利弊。
孙良辰被蓝斌逼得不得不步步退后，手中的刀左挡右搪之下，刀势一片混乱。此时，他已萌生退意。那一瞬间的恶意和勇气全然散去，慌乱之间，他却惊觉已退无可退了。
手中挥舞着腰刀，孙良辰突然呐喊一声，壮胆似的朝着蓝斌扑了过来，俨然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蓝斌不慌不乱，手中长枪一挑，便直接将孙良辰手中的刀打飞了出去。随后长杆一抖，打在孙良辰的肩头，直疼的他哇哇大叫。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蓝斌舞着长枪转了半圈，枪由腋下窜出如龙，枪尾带着一股寸劲儿直冲孙良辰的胸口。
孙良辰痛得眼前一黑，倒栽在地。捂着胸口，身上冷汗如注，连惨叫都没有了劲力。
周遭叫好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寂静的校场上，所有人敛声屏气，不敢冲破这一时的寂静。
千户于文贵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
看到安然无恙的蓝斌，他先是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后，才摆了摆手，叫人把已经疼得人事不知的百户孙良辰给抬了下去。
“大人，您没有伤到吧？”
于文贵心有余悸，瞪了一眼不远处若无其事站着的张徽，心里暗骂，早知道就绝不应该全然信任这个惹事精。
大家披挂整齐的跑跑步，拿弓箭射射死靶子，再不济，刀劈枪挑稻草人也就是了嘛！干嘛要人对人的打？这不是纯属找事的吗？
还好，受伤的是个百户。如果要是受伤的是蓝斌，他们就都不用活了。蓝斌不值得他心惊胆战，但蓝玉可是真的会杀人的呀！
蓝斌刚刚也是被那突如其来的性命之殃给吓得不轻，也许真的是武将之家流淌在血脉之中的血勇之气，让蓝斌在那一刻振作起来，下意识的回击回去。而直到一切尘埃落定，蓝斌骨子里被激起的血脉，却依旧兴奋的让他浑身发抖。
“没事没事。”蓝斌摇头说：“校场上刀枪无眼。怪就怪孙百户，有些不讲武德。”
他扑了扑身上的土，从紧跑上前的亲兵陶争手里接过自己的外衫穿在身上，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说：“其实，不讲武德也没什么坏处。古人不是都说了吗？兵者，诡道也。战场之上，能打的赢的就是王，能活下来的就是胜者！敌人可不会跟你讲什么手段，也不会因为你赤手空拳就不打你了。孙百户不错……”
于文贵心里还真以为蓝斌小孩子脾气，打痛快了也就不计较了。刚想要开口附和，把这话给圆回去，却不想，蓝斌的下一句话紧跟着就出来了。
“……就是分不清敌我。”
“噗——哈哈……”
看到于文贵才走上前来的张徽本来是严肃的板着脸的，恰巧听清了这段话，又眼见着于文贵那把话憋回去的模样，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于文贵愤愤的回头瞪他一眼，转头连忙紧走几步，跟上就要回房去的蓝斌，“大人，咱们今儿还接着练吗？”
“练！怎么不练？”蓝斌头也不回的吩咐，“等我一刻钟拾掇拾掇，一刻钟后，所有人校场集合，我有话说。”
“是。”于文贵连忙答应。
不知不觉间，他已不敢再用哄孩子的态度对待这位年轻却又极为与众不同的上官了。
一个普通人成为一名出色的士兵需要多久？
从战火之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张徽认为，乱世的死人堆里，只需要一场普通的遭遇战，就能从一整支队伍里面，挑选出最像兵的兵来。可是，如果是如今看似太平的治世呢？
湖广地处京师之后，又与初定纷乱的西南相隔。既不靠边，也不靠海。在这样的地方练兵，士兵的懈怠，也源于官长的懈怠。想要把兵练出来，比战时要难上百倍。
但匆匆的两个多月过去，却就有这么一个“合格的士兵”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校场上，两个多月前还一脸稚气天真的蓝斌如今早看不出曾经的模样。穿着衣服依旧显得个头矮小，体型单薄。但这会儿，脱去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在校场中央蠢蠢欲动的模样，却已经是个老兵的样子了。
角跤，自元代开始禁止于民间，却依旧是军中很喜欢的斗力方式。按理说，以蓝斌十四岁的年纪，对上军中的任何一个官兵，他都是吃亏的。但此时……
“好！好！”
围成一圈的人群中充斥着兴奋的荷尔蒙味道，即便正在角跤的只有两人而已，但围拢的众人却好似也使出了浑身的气力一般。
又是一阵喊好的声音，蓝斌一个巧劲儿，将跟他角跤的百户孙良辰直接摔飞了出去，重重的砸落在人群兜起的圈子内侧。尘土扬起，扑的他满身满脸。
蓝斌喘着气，眼中却只看出兴致盎然的激情，没有分毫的疲惫。汗水顺着头颈流淌下来，他随手摸了一把，傻笑的样子让远远盯着他的张徽哼了一声转开了视线。
“没事吧？”
蓝斌喘了两口气，就快步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要将孙良辰给拉起来。
骤然间，变故却突然而至。原本倒在地上挣扎的孙良辰突然一个翻身跃起，手向旁边人的腰间一抹，寒光随着他迅速转身的动作飞快的闪过，支取蓝斌的咽喉。
蓝斌是一点都没有预料到，一惊之下，下意识的退了半步，而此时，刀已经到了他的喉咙口。
万急之时，蓝斌想也不想的向后一仰躲过，而后就地滚了一圈。
孙良辰一击不中，继续持刀朝着蓝斌劈砍过去，蓝斌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随手夺过一个士兵手里的长枪。
而此时，原本已经在发现出事的一刻迅速朝这边跑过来的张徽停下了脚步，惊讶的看向此时目露凶光，脸上写满了杀气的蓝斌。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原本手无寸铁的蓝斌去玩什么空手夺白刃那是把自己送上去给人当沙袋戳，身材对等都很难成功的事情，他绝不犯这个傻。
可手中如今有了长枪就不一样了，枪不愧是百兵之君，蓝斌连刺两下便击得孙良辰不得不连连后退了几步。距离顿时拉开，场面也已经扭转了利弊。
孙良辰被蓝斌逼得不得不步步退后，手中的刀左挡右搪之下，刀势一片混乱。此时，他已萌生退意。那一瞬间的恶意和勇气全然散去，慌乱之间，他却惊觉已退无可退了。
手中挥舞着腰刀，孙良辰突然呐喊一声，壮胆似的朝着蓝斌扑了过来，俨然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蓝斌不慌不乱，手中长枪一挑，便直接将孙良辰手中的刀打飞了出去。随后长杆一抖，打在孙良辰的肩头，直疼的他哇哇大叫。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蓝斌舞着长枪转了半圈，枪由腋下窜出如龙，枪尾带着一股寸劲儿直冲孙良辰的胸口。
孙良辰痛得眼前一黑，倒栽在地。捂着胸口，身上冷汗如注，连惨叫都没有了劲力。
周遭叫好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寂静的校场上，所有人敛声屏气，不敢冲破这一时的寂静。
千户于文贵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
看到安然无恙的蓝斌，他先是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后，才摆了摆手，叫人把已经疼得人事不知的百户孙良辰给抬了下去。
“大人，您没有伤到吧？”
于文贵心有余悸，瞪了一眼不远处若无其事站着的张徽，心里暗骂，早知道就绝不应该全然信任这个惹事精。
大家披挂整齐的跑跑步，拿弓箭射射死靶子，再不济，刀劈枪挑稻草人也就是了嘛！干嘛要人对人的打？这不是纯属找事的吗？
还好，受伤的是个百户。如果要是受伤的是蓝斌，他们就都不用活了。蓝斌不值得他心惊胆战，但蓝玉可是真的会杀人的呀！
蓝斌刚刚也是被那突如其来的性命之殃给吓得不轻，也许真的是武将之家流淌在血脉之中的血勇之气，让蓝斌在那一刻振作起来，下意识的回击回去。而直到一切尘埃落定，蓝斌骨子里被激起的血脉，却依旧兴奋的让他浑身发抖。
“没事没事。”蓝斌摇头说：“校场上刀枪无眼。怪就怪孙百户，有些不讲武德。”
他扑了扑身上的土，从紧跑上前的亲兵陶争手里接过自己的外衫穿在身上，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说：“其实，不讲武德也没什么坏处。古人不是都说了吗？兵者，诡道也。战场之上，能打的赢的就是王，能活下来的就是胜者！敌人可不会跟你讲什么手段，也不会因为你赤手空拳就不打你了。孙百户不错……”
于文贵心里还真以为蓝斌小孩子脾气，打痛快了也就不计较了。刚想要开口附和，把这话给圆回去，却不想，蓝斌的下一句话紧跟着就出来了。
“……就是分不清敌我。”
“噗——哈哈……”
看到于文贵才走上前来的张徽本来是严肃的板着脸的，恰巧听清了这段话，又眼见着于文贵那把话憋回去的模样，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于文贵愤愤的回头瞪他一眼，转头连忙紧走几步，跟上就要回房去的蓝斌，“大人，咱们今儿还接着练吗？”
“练！怎么不练？”蓝斌头也不回的吩咐，“等我一刻钟拾掇拾掇，一刻钟后，所有人校场集合，我有话说。”
“是。”于文贵连忙答应。
不知不觉间，他已不敢再用哄孩子的态度对待这位年轻却又极为与众不同的上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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