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局势
君惜若笑着回头，看了眼云天。
而后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普通木盒，对着凌雪峰轻声道：“区区丸药，不成敬意。”
凌雪峰赶忙接在掌心，疑惑地问道：“这是？”
君惜若看着凌雪峰掌心木盒，声音略带眷恋地道：“君家世代千年传承之物，登临仙阙，续命半载；凡夫俗子，延寿百年！”
“这……”
登临仙阙？
岂不是说，这丸药可以为仙人续命？！
“何等贵重……我不能……”
这丸药太贵重了，凌雪峰犹豫着，想要拒绝这枚珍贵的丹药。
可是，想到家中一直卧床昏迷的妻子。
凌雪峰知道，君惜若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必然说明妻子的病情，除了这枚丹药，已经无药可医。
但是，九年前，分明是自己不告而别，于国有罪，又岂能再厚颜收下这枚丹药？
“收下吧……凡人可以延寿百年是夸张之辞，不过治病还是可以的……”
君惜若笑着说道。
凌雪峰双手颤抖地捧着木盒，就如同当年昼夜不停地赶回家，却只能颤抖地捧着昏迷妻子的脸一般。
凌雪峰单膝点地，向着云天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西疆罪人凌雪峰，多谢大将军！”
凌雪峰站起身，又郑重地对着君惜若，直直跪下道：“凌雪峰叩谢军师大人！”
“大将军言重了……”
君惜若赶忙上前扶起了凌雪峰。
君惜若站在云天身后，看着凌雪峰脚步稳中有快地拉着儿子往家走。
走了几步，可能是觉得儿子人小腿短的，索性抱起儿子，急忙往家赶。
君惜若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匆忙赶路的背影，笑着问道：“若是凌雪峰救回重病的妻子，真的重返西疆，该当如何？”
“什么凌雪峰？靖安侯九年前就彻底失踪了，你以为一个年近不惑的老兵，顶着靖安侯凌雪峰的名头，本王就会让他出现在沙场上？”
云天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还看向顾飞白等人。
“卑职几人今天未出军营半步，我等告退！”
顾飞白心领神会。
刚说完，就立刻连拉带拽，硬生生推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荆楚雄等人，快步离开茶摊。
“这小子，脑子转得还挺快的，怪不得王柱山那个憨厚贼这么喜欢他，甚至不惜和青云骑抢人！”
君惜若盯着顾飞白的背影，话音一转道：“你真的不打算让凌雪峰重回西疆？要知道以他的将才，不弱于北堂万里、鹰烈之中的任何一人，有了他，你会轻松许多……”
“没有谁，就注定应该死在沙场上！”
云天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既然他凌雪峰从云姜之役中活了下来，那就应该一直活下去！毕竟皇王时代的大将军，只剩下他一个了……“
“不说这个了……”
云天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惜若……今天多亏了你的丹药，这丹药，是不是当年为武帝续命的神丹？”
“是啊，祖上就流传下来这三颗丹药，结果全被我用了。想来，我死以后，是无颜再见列祖列宗了……”
君惜若低头叹息良久。
“惜若……”
云天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得报以一声叹息。
“哈哈……逗你的！”
“君家祖训有言，此药只能用来救人。若君家子孙食之，名不留族谱，魂不归故坟！”
君惜若笑着解释道。
“为什么会有这条祖训？”
云天十分疑惑。
家族的使命不是为了繁衍生息吗？
为何有这种可以延命百年的神药，却不许家族成员使用？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也不想当君家的族长。这种家族隐秘，想来那些老古董是不会告诉我的。”
“不过，好像听疯老儿说起过，这丹药的来历，似乎和君家初代族长有关。这丹药品阶跌落，药力有限，对赠药之人的身体起不到作用了，这才给了君家初代族长……”
“疯老儿？”
云天听得云山雾罩。
“我君家的事，你就不要多打听了，千头万绪，我都懒得理清楚，你还是别白费精力了……”
君惜若摆摆手，示意云天别再多想了。
话音未落，君惜若已经看向一旁的李绣书，接着说道：“绣书，我们走，给我说说近日朝中有何动向？”
君惜若不再理会云天，一马当先，朝着银绒犼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招呼李绣书跟上。
李绣书看了一眼摇头苦笑的云天，赶忙加快步伐，跟上君惜若的脚步。
“先生，您慢点！”
相处这么多年，有时候云天自己也在扪心自问，惜若所求究竟为何？
古往今来，王侯将相，青史留名，这些常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去追求的东西。
落在惜若的眼中，充其量，不过是午后暖阳下的一盘棋局而已。
平铺直叙也好，波诡云谲也罢，都只在经纬纵横之间。
或许，对于惜若而言。
不入心者，万物皆如草芥。
入他心者，凡俗之物，亦重逾山河！
坐看风云起，倦矣归山林。
也许，这才是凌雪峰口中，执棋者的超然之态……
就在云天转身，准备回到车驾旁的时候，一道似曾相识的目光陡然射来。
云天停下脚步，看向躲藏在茶摊棚布外的瘦弱身影。
身高将近七尺，沾满灰尘的过肩长发，披散在肩头。
两颊被灰黑的青丝遮盖着，看不清相貌，只有一双泠彻若秋水的眸子，散发出清润的目光。
鼻头沾满灰尘，看不清本来肤色。
浑身的装束，像是被无尽烈火炙烤过一般，分辨不出原本的材质，却意外的柔韧。
这坚韧的衣服材质，让云天十分诧异，凡间还有这般不惧水火，坚韧无比的衣料？
“原来这几天，他要等的人，就是你啊？”
君惜若回头看向偷偷打量云天的瘦弱身影，笑着说道。
那瑟缩怯弱的模样，让人没来由有些心疼。
“上车吧！”
君惜若压根没有询问云天意见的想法，冲着瘦弱身影招手道。
瘦弱身影怯怯地看了云天半晌，而后脚步犹疑地向银绒犼走去。
这几天，如果不是有那位算命先生的关照，还有茶摊摊主让自己夜间栖身茶棚，那么他就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
疾驰的车驾上，君惜若详细询问了朝中的局势和朝臣的动向，而后就十分好奇地打量瘦弱身影。
身材瘦弱的身影，并拢膝盖，双手紧张地捏住衣角，脑袋一直低垂着，情绪低沉，云天也不好开口询问。
李绣书难得有机会可以与先生相对而坐，普通的问询，李绣书却当成了一场先生对于弟子的考校。
严肃认真，不敢有丝毫懈怠。
云天则盘腿坐在车厢的后侧，默默感悟之前君惜若与凌雪峰的短暂交锋，顺便观想自己的身体状态。
君惜若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云天，抬手止住了回话的李绣书。
“可以了，朝中局势我已大体知晓……”
而后，君惜若看向云天，好奇地问道：“不过，你现在的状态，倒让我有点兴趣……”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现在的状态，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是轻松！”
云天如实回答。
“轻松？”
君惜若不解。
失去了一身功力，就只换回了区区“轻松”二字？
“我不知道云……先帝做了什么，但是当那玉色光芒在我体内流转时，我感受到的只有轻松！”
“仿佛全身的枷锁，都在那一刻，被逐一打开了……”
“即使我当年晋入神髓境，也不曾感受到这般轻松畅快！”
“枷锁打开以后，我隐约觉得，从这一刻开始，这片天地才算是真正接纳我了……”
云天极力地想用平静的声音，讲述那段痛苦的过往。
可是，当那个名字再度涌上心头，那个身影再度浮现脑海的时候。
无论是颤抖的声线，还是压抑的情绪，任谁都可以感受到云天深埋在心底的痛楚……
而后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普通木盒，对着凌雪峰轻声道：“区区丸药，不成敬意。”
凌雪峰赶忙接在掌心，疑惑地问道：“这是？”
君惜若看着凌雪峰掌心木盒，声音略带眷恋地道：“君家世代千年传承之物，登临仙阙，续命半载；凡夫俗子，延寿百年！”
“这……”
登临仙阙？
岂不是说，这丸药可以为仙人续命？！
“何等贵重……我不能……”
这丸药太贵重了，凌雪峰犹豫着，想要拒绝这枚珍贵的丹药。
可是，想到家中一直卧床昏迷的妻子。
凌雪峰知道，君惜若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必然说明妻子的病情，除了这枚丹药，已经无药可医。
但是，九年前，分明是自己不告而别，于国有罪，又岂能再厚颜收下这枚丹药？
“收下吧……凡人可以延寿百年是夸张之辞，不过治病还是可以的……”
君惜若笑着说道。
凌雪峰双手颤抖地捧着木盒，就如同当年昼夜不停地赶回家，却只能颤抖地捧着昏迷妻子的脸一般。
凌雪峰单膝点地，向着云天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西疆罪人凌雪峰，多谢大将军！”
凌雪峰站起身，又郑重地对着君惜若，直直跪下道：“凌雪峰叩谢军师大人！”
“大将军言重了……”
君惜若赶忙上前扶起了凌雪峰。
君惜若站在云天身后，看着凌雪峰脚步稳中有快地拉着儿子往家走。
走了几步，可能是觉得儿子人小腿短的，索性抱起儿子，急忙往家赶。
君惜若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匆忙赶路的背影，笑着问道：“若是凌雪峰救回重病的妻子，真的重返西疆，该当如何？”
“什么凌雪峰？靖安侯九年前就彻底失踪了，你以为一个年近不惑的老兵，顶着靖安侯凌雪峰的名头，本王就会让他出现在沙场上？”
云天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还看向顾飞白等人。
“卑职几人今天未出军营半步，我等告退！”
顾飞白心领神会。
刚说完，就立刻连拉带拽，硬生生推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荆楚雄等人，快步离开茶摊。
“这小子，脑子转得还挺快的，怪不得王柱山那个憨厚贼这么喜欢他，甚至不惜和青云骑抢人！”
君惜若盯着顾飞白的背影，话音一转道：“你真的不打算让凌雪峰重回西疆？要知道以他的将才，不弱于北堂万里、鹰烈之中的任何一人，有了他，你会轻松许多……”
“没有谁，就注定应该死在沙场上！”
云天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既然他凌雪峰从云姜之役中活了下来，那就应该一直活下去！毕竟皇王时代的大将军，只剩下他一个了……“
“不说这个了……”
云天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惜若……今天多亏了你的丹药，这丹药，是不是当年为武帝续命的神丹？”
“是啊，祖上就流传下来这三颗丹药，结果全被我用了。想来，我死以后，是无颜再见列祖列宗了……”
君惜若低头叹息良久。
“惜若……”
云天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得报以一声叹息。
“哈哈……逗你的！”
“君家祖训有言，此药只能用来救人。若君家子孙食之，名不留族谱，魂不归故坟！”
君惜若笑着解释道。
“为什么会有这条祖训？”
云天十分疑惑。
家族的使命不是为了繁衍生息吗？
为何有这种可以延命百年的神药，却不许家族成员使用？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也不想当君家的族长。这种家族隐秘，想来那些老古董是不会告诉我的。”
“不过，好像听疯老儿说起过，这丹药的来历，似乎和君家初代族长有关。这丹药品阶跌落，药力有限，对赠药之人的身体起不到作用了，这才给了君家初代族长……”
“疯老儿？”
云天听得云山雾罩。
“我君家的事，你就不要多打听了，千头万绪，我都懒得理清楚，你还是别白费精力了……”
君惜若摆摆手，示意云天别再多想了。
话音未落，君惜若已经看向一旁的李绣书，接着说道：“绣书，我们走，给我说说近日朝中有何动向？”
君惜若不再理会云天，一马当先，朝着银绒犼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招呼李绣书跟上。
李绣书看了一眼摇头苦笑的云天，赶忙加快步伐，跟上君惜若的脚步。
“先生，您慢点！”
相处这么多年，有时候云天自己也在扪心自问，惜若所求究竟为何？
古往今来，王侯将相，青史留名，这些常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去追求的东西。
落在惜若的眼中，充其量，不过是午后暖阳下的一盘棋局而已。
平铺直叙也好，波诡云谲也罢，都只在经纬纵横之间。
或许，对于惜若而言。
不入心者，万物皆如草芥。
入他心者，凡俗之物，亦重逾山河！
坐看风云起，倦矣归山林。
也许，这才是凌雪峰口中，执棋者的超然之态……
就在云天转身，准备回到车驾旁的时候，一道似曾相识的目光陡然射来。
云天停下脚步，看向躲藏在茶摊棚布外的瘦弱身影。
身高将近七尺，沾满灰尘的过肩长发，披散在肩头。
两颊被灰黑的青丝遮盖着，看不清相貌，只有一双泠彻若秋水的眸子，散发出清润的目光。
鼻头沾满灰尘，看不清本来肤色。
浑身的装束，像是被无尽烈火炙烤过一般，分辨不出原本的材质，却意外的柔韧。
这坚韧的衣服材质，让云天十分诧异，凡间还有这般不惧水火，坚韧无比的衣料？
“原来这几天，他要等的人，就是你啊？”
君惜若回头看向偷偷打量云天的瘦弱身影，笑着说道。
那瑟缩怯弱的模样，让人没来由有些心疼。
“上车吧！”
君惜若压根没有询问云天意见的想法，冲着瘦弱身影招手道。
瘦弱身影怯怯地看了云天半晌，而后脚步犹疑地向银绒犼走去。
这几天，如果不是有那位算命先生的关照，还有茶摊摊主让自己夜间栖身茶棚，那么他就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
疾驰的车驾上，君惜若详细询问了朝中的局势和朝臣的动向，而后就十分好奇地打量瘦弱身影。
身材瘦弱的身影，并拢膝盖，双手紧张地捏住衣角，脑袋一直低垂着，情绪低沉，云天也不好开口询问。
李绣书难得有机会可以与先生相对而坐，普通的问询，李绣书却当成了一场先生对于弟子的考校。
严肃认真，不敢有丝毫懈怠。
云天则盘腿坐在车厢的后侧，默默感悟之前君惜若与凌雪峰的短暂交锋，顺便观想自己的身体状态。
君惜若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云天，抬手止住了回话的李绣书。
“可以了，朝中局势我已大体知晓……”
而后，君惜若看向云天，好奇地问道：“不过，你现在的状态，倒让我有点兴趣……”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现在的状态，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是轻松！”
云天如实回答。
“轻松？”
君惜若不解。
失去了一身功力，就只换回了区区“轻松”二字？
“我不知道云……先帝做了什么，但是当那玉色光芒在我体内流转时，我感受到的只有轻松！”
“仿佛全身的枷锁，都在那一刻，被逐一打开了……”
“即使我当年晋入神髓境，也不曾感受到这般轻松畅快！”
“枷锁打开以后，我隐约觉得，从这一刻开始，这片天地才算是真正接纳我了……”
云天极力地想用平静的声音，讲述那段痛苦的过往。
可是，当那个名字再度涌上心头，那个身影再度浮现脑海的时候。
无论是颤抖的声线，还是压抑的情绪，任谁都可以感受到云天深埋在心底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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