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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诅咒

    被苦难现实和不利战局,打击地日益直不起来的腰,发出只有杜奇耶可以听见的声响。

    就像是存在最久远的造物主,对他治下子民的凄惨命运,所发出的无奈慨叹。

    杜奇耶已经颤抖很多年的左手,此刻却诡异地停止颤抖。

    平稳得一如当年亲手撕开猛虎脖子,高举巨熊头颅一样,他才缓缓抽出了镶嵌满宝石珠玉的匕首。

    匕首轻轻划过他抬起的右手上,隐约传来利器划过骨头的刺耳声音。

    本该是痛彻心扉的疼痛,他却仿若未闻。

    杜奇耶举起血如泉涌的右手,将鲜血顺着眉心依次往下涂抹,诡异奇特的花纹猩红浮现!

    当右手食指停留在心口位置时,大段晦涩难懂的咒语,刚好低声诵读完毕。

    吟诵完只在火融族流传的咒语,杜奇耶以东洲通行语言朗声念道:“吾,火融族第四十三代族长杜奇耶在此立誓,亡吾故土,毁吾家国之仇,纵死难忘!若能报此血仇,愿生生世世,献吾血肉,不入轮回,永堕炼狱!”

    “不仁者,国破家亡;不义者,世代早夭!”

    咒语吟诵完毕,诡谲的黑色火焰凭空燃起,顷刻间便笼罩在杜奇耶全身!

    油脂炙烤的滋啦声,还有骨头燃烧的爆鸣声混杂一起,让人听之胆寒。

    可是,身处黑色火焰中的杜奇耶,抬起燃烧黑色火焰的头颅,发出肆意畅快的笑声。

    过去为求生存的唯唯诺诺,还有听见战报的悲愤莫名,都如同升腾起的黑色火焰,摇曳直上青天,化作过眼烟云。

    姜国使者见此情景,先是惊惶失措,随后脚步不停地快速逃离现场。

    至于隔着一扇门的怀帝,又惊又怒,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竟轰然倒地。

    之后的几年,任凭云中皇室遍寻全国名医,都无法治好缠绵病榻的怀帝。

    原先战争初期,曾盛赞怀帝高瞻远瞩的有识之士,此时却又跳出来,暗戳戳指责怀帝残酷不仁,好大喜功,今天的病蔫蔫,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徒劳延命几载,怀帝终究死于不曾离开一日的病榻之上,壮年逝世……

    云中百姓纷纷以为,随着怀帝的离世,云中、姜国、火融,三国之间的纠葛就该告一段落了。

    可是谁知道,随着怀帝壮年死去,而后的云中皇室或因战争,或因疾病,竟无一人活过四十岁!

    “或许云中皇室的早夭,正应了火融国主那句诅咒,不义者,世代早夭……”

    李绣书掀起车帘,看着前方纵蹄奔跑的银绒犼,是那样的纵情欢快,活力十足。

    然而,谈起这段往事后,在李绣书的眼中,前方的银绒犼,似乎周身都笼罩在不详的云雾中。

    银绒犼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伏线千里的蛛网上,只待时局骤变,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就会将所有人兜入其中,无法逃离!

    “也许吧……怀帝的郁郁而终,终归不能全都算在火融国主头上……”

    “这些年,火融族的族人,虽然打着报仇的旗号,表面上与云中两不相帮。可事实上,他们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阻击着姜国的入侵!”

    “也许世人都遗忘了,若不是火融族人的暗中帮助,武帝是守不住云都的。那么云中,自然早就化作历史的尘埃了……”

    云天一边说着,一边听着银绒犼肆意奔跑的欢快蹄声,即使车夫勒紧缰绳,也很难减缓它们奔跑的速度。

    李绣书偷偷看了一眼云天的面色,暗暗埋怨自己,说什么不好,偏偏说到怀帝旧事,怀帝壮年逝世,那么先帝,又何尝不是英年早逝……

    “话说,武司马厩里的那匹银绒犼之王——白玉王犼,最近这几天,看王爷的表情颇为不善啊,是不是它也察觉到了王爷功力境界的问题,想着折腾点风浪出来?”

    李绣书看着前方奔跑的银绒犼,想着尽量说些开心的话题,以免影响王爷心情。

    既然说到了那只永远不安分,总想着翻身做主人的白玉王犼,即便以云天现在的心境,唇边也不免露出一丝笑意。

    “阿丑只是面相凶恶,其实本性不坏的。”云天笑着说道。

    “王爷,这外号也只有您来叫!除了您和五皇子,谁敢当着白玉王犼的面,叫它阿丑?”

    “您忘了战王殿下那次顺嘴叫了一声阿丑,明明是和五皇子殿下一同叫的。可是白玉王犼就逮住战王殿下不放,把他咬的,浑身都是大牙印!虽然不见血,可战王殿下怕丢脸,硬是在武司躲了好几天,等牙印消了才敢出门见人。”

    听李绣书说起这件旧事,云天的眼中也泛起笑意。

    犼兽,龙首而马身,周身有鳞,巨睛阔口。

    血脉精纯者,足以与真龙匹敌!

    然而武司这些银绒犼,只是传承有真犼一丝微不足道的精血而已。

    即便如此,武司的银绒犼,也不是寻常凶兽可以比拟的。

    不过,白玉王犼却是犼兽中的异类。

    所谓物极必反,白玉王犼却是珍稀瑞兽中的一种。

    如果能够进化到极高层次,甚至可以与麒麟相提并论!

    而阿丑,是所有同类中,唯一有机会向远祖进化的犼兽!

    至于这一点,云天等人并不知晓。

    犼兽快速奔跑,很快就赶到了云都的城门处。

    城门口有士兵把守,商旅、百姓、游人,或成群结队,或三两成行,都有条不紊地进出云都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两天,武司发布那道隐约带有战争意味的司战令的影响,所以今天出来摆摊的人,显得格外少。

    刚下车驾的云天,穿过三三两两的摊位,一眼就看到了神神在在,一脸道貌岸然的君惜若。

    松木桌上四四方方,上面蒙着一层浆洗许久的灰布,桌子上整齐有序地摆放着龟甲、铜钱和签筒,很有一种招摇撞骗的味道。

    就这么片刻功夫,光顾算命摊的行人,就有好几位!

    不过无一例外的,几乎全都是女子。

    上至五六十岁的大妈,下至正当妙龄的少女,全都愿意在摊子面前坐上一坐,并且还满怀期待地等着君惜若给她们看手相。

    看完手相以后,这帮女人,全部都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真不知道占了便宜的,究竟是假装算命的俊雅书生,还是这帮假装算命的女人。

    如果不是守城士兵中有年长的老人,自诩阅人无数,光看到君惜若清颜无匹,风姿卓然的相貌,就知道他不是寻常百姓,快速制止了手底下的年轻士兵。

    那么,眼瞅着君惜若摆摊这两天,光顾的全是莺莺燕燕的年轻士兵,早就顺势把君惜若当成欺骗妇女的淫贼,抖手给扔进九城巡检司了。

    云天远远望着君惜若被群花簇拥的样子,突然不是很想上前了。

    他索性斜靠车门边,右手抚着银绒犼奔驰后散乱的鬃毛,一脸看戏的表情。

    “王爷?”李绣书疑惑地问道。

    云天摇头不语,示意静观其变。

    云天饶有兴趣地看着君惜若招摇撞骗,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道目光,正紧紧地凝注在他的脸上。

    饱含复杂情绪的眸光中,极端惊喜与刹那疑惑交织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