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痛楚
圆乎乎的小脸，满溢神气的光采，墨玉般的大眼睛闪烁着亮光，跃跃欲试的模样，让在场的几人都轻声笑了起来。
孩子总是心思活跃，反应机敏。
云容见神策点头，小脑袋不由得看向一直抱着他的叔父，待看到云天眼中的鼓励，云容挺直了小小胸脯道：“巧言令色，鲜矣仁；贪利忘职，是为国贼！王安此人，心术不正，不配为官。”
“德不配位，反殃国政。”
云天听到云容所言，点头道。
原本笑看云容问答的几人，此时都有些许动容。
大皇子云经眼神有些诧异，他一直把这个最小的弟弟捧在心尖上，几次战事间隙返京，都恨不得把这个弟弟宠到天上去。
却不想，当年那个只有窝在自己怀里才能睡着的孩子，终有一日会长大，会脱离自己的怀抱，独自前行、奔跑。
“每有问，必出惊人之语！容儿，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云天点了点云容白皙的鼻头。
云容皱了皱小鼻子，挺胸抬头，刚想说是，想了想，又泄气般矮了矮身子。
“巧言令色，鲜矣仁，是父皇说的……”
“那天一位白胡子文官，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向父皇求情，想让父皇赦免他当街纵马，踏死行人的独孙……”
“父皇说需要考虑，等到那位白胡子文官战战兢兢地走了以后，父皇气得直接摔碎了他最心爱的莲花玉盏，并指着门骂道，‘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当年忠直梗谏的风骨，不知道被你这老东西丢到哪里去了！’”
“当时，我就躲在屏风后面，所以听到的。”
看到云容小手叉腰，学着新帝说话，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纬用胳膊肘拐了拐云经，悄悄问道：“后来那老家伙怎么样了？”
云经刚要说话。
“老东西进了刑狱司，本法首亲自抓的人！你还有什么想打听的，要不要我一并告诉你？”
神策身后，声音雌雄莫辩的阴影说道。
“没……寒初师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嘿嘿。”云纬嬉笑道。
“老家伙不就求个情，下手这么狠？”
云纬又拐了云经一下。
云经无奈摇头道：“不是因为罔顾事实，为他孙儿开脱，而是因为贪婪无度，贩卖军机！”
云经向前方看了一眼，小声道：“是叔父查到的。”
“查得好，抓得好！这老东西，可真不是个东西！”云纬赞同道。
将士在前方用命，这老家伙却在后方捣鼓贩售军机。
用刑狱司的刑法处置，算是便宜这老家伙了。
要依照他云纬的意思，就该五花大绑送到云天军的军法处，让他尝尝严厉冠绝诸国的军法，到底是什么滋味！
“司狱大人，司战大人，三位皇子殿下，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大人先进殿吧。”
早有护殿侍卫发现云天一行，待看到他们之间的谈论暂歇，立马机灵地上前见礼。
举行庆典的云天殿，原本是先帝云霆的寝殿。
为了应对战事紧张，国库日益空虚。
先帝云霆率先缩减宫中用度，弃用装饰华丽的紫穹殿，废止一切殿宇扩建，过度保养的花费，将全部军国大事改在寝殿处理。
改一日三餐为两餐，舍弃华绸锦缎，改穿粗布麻衣，将省下来的银两，全部用于前线用兵。
若非日益浓重的帝王之气，行动间的龙行虎步，任谁看见都不会想到，坐在寝殿书案后面批阅奏折，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会是当年那个非玉不喜、非绸不衣、非殿不憩的云都第一风流贵公子……
姜国覆灭已成定数之后，监国太子登基为帝的前几日，皇宫内突然传出消息，太子云玦将先帝沿用至今，大小臣工戏称为“军机殿”的寝殿，正式更名为“云天殿”！
此举一出，天下哗然！
在云天失去功力之后的这一举措，说是表彰，却显得是那么的意味深重……
以臣子姓名命名先帝处理政务的寝殿，这样的奖赏太过贵重，岂是生者所能承受得起的？
然而，在天下人的臆测中，云中庆典大赏群臣以后，就该立马暴毙，接着被云帝风光大葬的云天，却在云中庆典开启的那一刻，步履沉稳，缓缓站在金殿之上，平静地与新帝对视。
云天入眼所见，是全然的信任，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那种情绪是……痛楚？
信任，云天懂！
征和三年，两军对峙燕霞山，水源断绝，粮道被毁，四万云天军，人无一日之粮，马无瓢水可饮。
就在大军绝望，军中人心杂乱，纷传与其死战，不如投降的时候，云玦亲冒矢石，带兵绕至姜国兵马后防薄弱处，一举打开包围圈！
同一时间，正在兵营中忧心战局的云天，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隐隐约约，云天似是听到了一声响彻云霄的马吟声！
云天当即力排众议，下令突围。
冥冥之中，刚好与云玦的援军里应外合，大破姜军！
这一战，被后世兵家誉为“神助”！
所有研究历代战役的兵家，对这一战云天突围时机的把握，还有云玦破开重围的决策，推崇备至，大加赞赏！
不过，有一个细节，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云天军与援军相隔数十里，层层围困的情况下，没有任何的信息来源，两支军队，为何像是事先沟通好的一样，同时开始攻击姜国军队的呢？
征和九年，云玦坐镇赤云城，抽调全部兵马交给云天，自己只剩下一千老弱残兵守城。
姜国兵马大将军王亭山不知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派遣一万轻骑率先攻城，他统领大军两日后赶到。
当时云中十之八九的兵马，都掌握在云天的手中，而云天距离赤云城仅仅只有一天的路程！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两日后，云天的援军，依旧没有赶到赤云城。
天下议论纷纷，都猜测是云天拥兵自重，故意不营救云玦。
只要等到王亭山杀了云玦，再派大军掩杀颓势尽显的姜国军队，攻入姜国帝都！
到时候，云天坐拥两国之地，中域霸主之位，唾手可得！
姜国派遣的先锋许定国，在围攻整整一天一夜之后，亲自驱马直至城下，劝说云玦打开城门，放姜国大军进城。
许定国更是以性命担保，决不会伤害云玦一丝一毫！
战役结束之后，还会亲自护送云玦安全返回云都。
就算是返回云都以后，需要借兵清除云中叛乱，也只需要飞书一封，他许定国必定亲自率领大军前来帮助平叛！
云玦丝毫不为所动。
许定国游说无果，怒而攻城，云玦又坚守了整整一天一夜！
凭借一千老弱残兵，云玦硬是坚守赤云城，整整三天时间！
悬殊的兵力对比，让这一场防御战，响誉天下，赢得了“鬼使”的称誉。
知晓这一战前后过程的人，不光平民百姓；到最后，就连向来十分严谨的兵家，在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佐证云玦能够坚守整整三天以后，都不得不相信，那个在诸国间流传甚广的谣言。
帮助云玦守城的，早已经不是那一千老弱残兵，而是鬼神役使的万千亡灵！
孩子总是心思活跃，反应机敏。
云容见神策点头，小脑袋不由得看向一直抱着他的叔父，待看到云天眼中的鼓励，云容挺直了小小胸脯道：“巧言令色，鲜矣仁；贪利忘职，是为国贼！王安此人，心术不正，不配为官。”
“德不配位，反殃国政。”
云天听到云容所言，点头道。
原本笑看云容问答的几人，此时都有些许动容。
大皇子云经眼神有些诧异，他一直把这个最小的弟弟捧在心尖上，几次战事间隙返京，都恨不得把这个弟弟宠到天上去。
却不想，当年那个只有窝在自己怀里才能睡着的孩子，终有一日会长大，会脱离自己的怀抱，独自前行、奔跑。
“每有问，必出惊人之语！容儿，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云天点了点云容白皙的鼻头。
云容皱了皱小鼻子，挺胸抬头，刚想说是，想了想，又泄气般矮了矮身子。
“巧言令色，鲜矣仁，是父皇说的……”
“那天一位白胡子文官，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向父皇求情，想让父皇赦免他当街纵马，踏死行人的独孙……”
“父皇说需要考虑，等到那位白胡子文官战战兢兢地走了以后，父皇气得直接摔碎了他最心爱的莲花玉盏，并指着门骂道，‘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当年忠直梗谏的风骨，不知道被你这老东西丢到哪里去了！’”
“当时，我就躲在屏风后面，所以听到的。”
看到云容小手叉腰，学着新帝说话，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纬用胳膊肘拐了拐云经，悄悄问道：“后来那老家伙怎么样了？”
云经刚要说话。
“老东西进了刑狱司，本法首亲自抓的人！你还有什么想打听的，要不要我一并告诉你？”
神策身后，声音雌雄莫辩的阴影说道。
“没……寒初师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嘿嘿。”云纬嬉笑道。
“老家伙不就求个情，下手这么狠？”
云纬又拐了云经一下。
云经无奈摇头道：“不是因为罔顾事实，为他孙儿开脱，而是因为贪婪无度，贩卖军机！”
云经向前方看了一眼，小声道：“是叔父查到的。”
“查得好，抓得好！这老东西，可真不是个东西！”云纬赞同道。
将士在前方用命，这老家伙却在后方捣鼓贩售军机。
用刑狱司的刑法处置，算是便宜这老家伙了。
要依照他云纬的意思，就该五花大绑送到云天军的军法处，让他尝尝严厉冠绝诸国的军法，到底是什么滋味！
“司狱大人，司战大人，三位皇子殿下，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大人先进殿吧。”
早有护殿侍卫发现云天一行，待看到他们之间的谈论暂歇，立马机灵地上前见礼。
举行庆典的云天殿，原本是先帝云霆的寝殿。
为了应对战事紧张，国库日益空虚。
先帝云霆率先缩减宫中用度，弃用装饰华丽的紫穹殿，废止一切殿宇扩建，过度保养的花费，将全部军国大事改在寝殿处理。
改一日三餐为两餐，舍弃华绸锦缎，改穿粗布麻衣，将省下来的银两，全部用于前线用兵。
若非日益浓重的帝王之气，行动间的龙行虎步，任谁看见都不会想到，坐在寝殿书案后面批阅奏折，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会是当年那个非玉不喜、非绸不衣、非殿不憩的云都第一风流贵公子……
姜国覆灭已成定数之后，监国太子登基为帝的前几日，皇宫内突然传出消息，太子云玦将先帝沿用至今，大小臣工戏称为“军机殿”的寝殿，正式更名为“云天殿”！
此举一出，天下哗然！
在云天失去功力之后的这一举措，说是表彰，却显得是那么的意味深重……
以臣子姓名命名先帝处理政务的寝殿，这样的奖赏太过贵重，岂是生者所能承受得起的？
然而，在天下人的臆测中，云中庆典大赏群臣以后，就该立马暴毙，接着被云帝风光大葬的云天，却在云中庆典开启的那一刻，步履沉稳，缓缓站在金殿之上，平静地与新帝对视。
云天入眼所见，是全然的信任，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那种情绪是……痛楚？
信任，云天懂！
征和三年，两军对峙燕霞山，水源断绝，粮道被毁，四万云天军，人无一日之粮，马无瓢水可饮。
就在大军绝望，军中人心杂乱，纷传与其死战，不如投降的时候，云玦亲冒矢石，带兵绕至姜国兵马后防薄弱处，一举打开包围圈！
同一时间，正在兵营中忧心战局的云天，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隐隐约约，云天似是听到了一声响彻云霄的马吟声！
云天当即力排众议，下令突围。
冥冥之中，刚好与云玦的援军里应外合，大破姜军！
这一战，被后世兵家誉为“神助”！
所有研究历代战役的兵家，对这一战云天突围时机的把握，还有云玦破开重围的决策，推崇备至，大加赞赏！
不过，有一个细节，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云天军与援军相隔数十里，层层围困的情况下，没有任何的信息来源，两支军队，为何像是事先沟通好的一样，同时开始攻击姜国军队的呢？
征和九年，云玦坐镇赤云城，抽调全部兵马交给云天，自己只剩下一千老弱残兵守城。
姜国兵马大将军王亭山不知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派遣一万轻骑率先攻城，他统领大军两日后赶到。
当时云中十之八九的兵马，都掌握在云天的手中，而云天距离赤云城仅仅只有一天的路程！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两日后，云天的援军，依旧没有赶到赤云城。
天下议论纷纷，都猜测是云天拥兵自重，故意不营救云玦。
只要等到王亭山杀了云玦，再派大军掩杀颓势尽显的姜国军队，攻入姜国帝都！
到时候，云天坐拥两国之地，中域霸主之位，唾手可得！
姜国派遣的先锋许定国，在围攻整整一天一夜之后，亲自驱马直至城下，劝说云玦打开城门，放姜国大军进城。
许定国更是以性命担保，决不会伤害云玦一丝一毫！
战役结束之后，还会亲自护送云玦安全返回云都。
就算是返回云都以后，需要借兵清除云中叛乱，也只需要飞书一封，他许定国必定亲自率领大军前来帮助平叛！
云玦丝毫不为所动。
许定国游说无果，怒而攻城，云玦又坚守了整整一天一夜！
凭借一千老弱残兵，云玦硬是坚守赤云城，整整三天时间！
悬殊的兵力对比，让这一场防御战，响誉天下，赢得了“鬼使”的称誉。
知晓这一战前后过程的人，不光平民百姓；到最后，就连向来十分严谨的兵家，在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佐证云玦能够坚守整整三天以后，都不得不相信，那个在诸国间流传甚广的谣言。
帮助云玦守城的，早已经不是那一千老弱残兵，而是鬼神役使的万千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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