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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良驹遇天仙

    喊话之人正是倪晖。

    三个汉子奋力击出的剑,于半空中,生生收住,免不得向前一个趔趄。

    习武之人都知晓,全力出击,硬生生收住,是十分危险的,且不说会被对手乘机击杀,而且自己也容易被剑气反噬所伤。

    那十八条汉子收起武器,单膝跪地,朝倪晖下拜,似乎眼里除了倪晖,便没有其他人了。

    唐展见此情形便知道这些人,就是倪晖此前所说的十八名随从,打眼一瞧,可不,八个大汉,还有十个稍瘦小的,正好十八位。方才,情急之下,根本没有时间分辨这些。

    唐展与倪晖相互行礼,道:“倪公子,这几位就是你口中的十八位好汉了!”。

    倪晖道:“正是,唐都头,我的随从初次与你碰面,就刀剑相向,真是失礼啊!”。

    唐展道:“这些好汉,武功高强,剑术了得,可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倪晖道:“董大,董二,董三这三人联手,唐都头竟没有落败,不是倪某吹嘘,此三人中,单人都难逢敌手,似唐都头这样以一敌三,真前所未有!”。

    唐展豁然一笑道:“倪公子再晚来一会,只怕我唐展已经成为这几位好汉的剑下之鬼了,哈哈哈!”

    倪晖道:“所谓不打不相识,董大,董二,董三,快向唐都头谢罪!”,此前与侍卫对话,并用剑抵住赵冲的汉子起身,朝唐展抱拳道:“唐都头,在下董大,这二位是我胞弟,适才有得罪处,请都头海涵”。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从府中出来一个身高七尺,一脸威严,身着环领中袖锦袍,腰系镶银铜扣皮质蟒带,脚下鹿皮靴,头带皮弁模样的人,边说边缓步朝众人走来,这位极具领导风范的便是张铎了。

    他首先朝众军士一挥手,对赵冲道:“赵都头,带他们退下吧!”,军士们跟随赵冲陆续散去,街上立刻宽敞起来。

    然后从容的对倪公子行礼道:“前番城门士卒来报,倪公子来滁,已入清流驿休息,正要前去拜会,不想,竟已在我府中,侍卫兵士竟都不察,还对倪公子随从无礼相待,是我失职,恕罪恕罪!”,但脸上哪有一点犯错后,请求宽恕的神态,明显的客气话而已。

    那侍卫听闻张铎此言,已经吓得直哆嗦,几乎快哭了,“大人,小人有眼无珠,倪公子随李记室,唐都头一起来的,我以为……”。张铎原来微笑的脸一板,根本没有理会侍卫的言语,眼角都不带瞟一眼的。

    只是那侍卫更惊慌了,心想,“张大人,你不如直接骂我几句,或抽我几个耳光子,你这属于冷暴力,最折磨人的一种,今天我可真倒霉,阿三还老是抱怨在太守府守门太无聊乏味,没有挑战性,给阿三替班,就遇到这种大场面,关键我还他喵的是唯一,最受伤的那一个!”。

    倪晖回礼道:“张大人言重,失礼的是在下,因为心急求见恩人,未及通报,加上我这些随从军汉出身,不善沟通交流,致有此误会,与这侍卫无关,倪某谨向张大人赔罪了!”

    好了,话说到了,态度都有了,大家也都有面子了,属于皆大欢喜的结局。如同世间的大局走向,往往就取决于大人物的三言两语之间。

    张铎听倪晖说恩人在太守府中,不免有些疑惑,但面上未有显露,道:“倪公子,到议事厅一叙如何?”,这只是象征性的询问,基本得到都是肯定的答复,岂料,倪晖却道:“张大人,我欲先去陈家宅院,拜望恩公故居,对了,我还想让陈姑娘和李记室陪同,还请张大人准许!”。

    张铎眉头一皱,马上舒展开来道:“我曾听说二十多年前,前知制诰陈师厚对荆南士人有过救命之恩,倪公子莫非就是其所救之人?”。

    倪晖道:“张大人真无所不知,我正奉家父之命,来滁州欲寻恩公后人!”。

    张铎赞道:“人皆言荆楚人士,有仇必报,所谓楚虽三户可亡秦,伍子胥为报父兄之仇,攻郢都,鞭楚平王尸。却不知,荆楚人士,有恩也必报,轻生死,重情义,壮矣!倪公子可速去,芽儿姑娘,李记室自当陪同,我张铎岂有不许之理?”。其实,张铎也明白,他倪晖要去,想不应许,也无人可以阻挡,前面让唐展试探倪晖随从的实力,可以充分证明这一点。

    倪晖道:“谢张大人,我拜望恩公宅院后,定然回来向你赔罪!”。

    张铎微微颌首,转向唐展道:“唐展,你去请李记室和芽儿姑娘,陪倪公子走一趟吧!”,那眼神在说,“唐展,你可给我看好了李愚和芽儿!”。

    唐展唱喏,前去西厢,李愚,芽儿在亭中见唐展到来,忙问道:“外面吵嚷,是不是倪大哥的随从到了?”。

    唐展没有奇怪,李愚就是这样,好像能提前知道剧情一样!其实,李愚在观风亭中与芽儿,倪晖聊天之时,都已经听到府门外音量较大的一些对话,所以让倪晖先出去看看,以免搞出什么流血事件。

    唐展道:“是的,倪晖的十八个随从当真武功了得,怪不得倪晖说话那么有底气!”。

    李愚道:“那我们走吧!”

    “去哪里?你这也已经知道了?不会吧,那我还通报个屁啊!”唐展觉得,人同样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嘴巴,为什么李愚想到,看到,听到,和说岀来的,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那张大人在文书阁和我说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这个我不知道!”

    “我不信,芽儿姑娘,你帮我问一下李老弟!”,唐展想用对付小馒头时的办法求助于芽儿。

    “李愚哥,你知道吗?”,芽儿居然认真的问起李愚,那种天真的表情,使得李愚只得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猜测是不是金陵太守严庸来信,让我去金陵!”。

    “我去,还说不知道,幸亏芽儿在,不然,我真当是傻子了!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们走吧!”。

    李愚的苦笑显得更苦了!

    李愚,芽儿,三人出来时,府门口就剩倪晖在那里,安慰着阿三铁杆朋友侍卫。十八个衣着同款的随从,八个在街两旁侍立,十个在街边店铺的屋顶上蹲着,之前叫骂过他们店主们,偶尔礼貌的向他们点个头,哈个腰,丝毫没有会踩漏屋顶顾虑,即使把屋顶掀掉,店主表面上,应该也不会太介意的。

    唐展随后牵出那三匹马,其中当然就有飞凌。

    倪晖道:“芽儿妹会骑马吗?”。

    芽儿道:“会的,我家以前有一匹马,从小陪我长大的,只可惜,去年,它带母亲从长安回来后,因为劳累,没多久就病死了!”

    听到此话,着实让人心疼,特别是倪晖这爱马之人,深知失去爱马,无异于失去一个亲人。

    而且,他知道,这个柔弱女子,短短半年来,遭受家庭变故,先是父亲在长安被害,陪伴一同长大的爱马又病亡,母亲又在回滁州不久被毒刺所害,当然,还有他所不知道的,芽儿还身负保管神机椟的重任,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直到李愚的到来,让她重新找回生活的希望。

    倪晖心中一阵怜惜,道:“为兄此问,触及芽儿伤心事了!”。

    芽儿却显得格外坚强,道:“它叫绝尘,是匹良驹,我一想到,它的离开,也许是为了可以陪伴我父亲,就没有那么难过了!”,话虽如此,但明显,眼眶有些湿润了!

    倪晖道:“芽儿妹,这是飞凌,你骑它,我和董大他们跟在你后面!”。说罢,接过唐展手中缰绳,递给芽儿,那飞凌头别向一侧,前脚在那踏步。似乎有些抗拒。

    芽儿道:“这是倪大哥坐骑,如何使得。”芽儿连忙推辞。

    唐展道:“倪公子,要不芽儿骑我这匹吧,我和董大他们后面跟着!再说,这飞凌不是有时候脾气不太好嘛!”。

    倪晖狠拽了一下缰线,语气有些加重,喝了一声:“飞凌!”。那飞凌立即站立不动。“这马芽儿可放心乘坐,它绝不会闹脾气,我就在后面。”李愚知道,倪晖绝不是客套之辞,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他要给予的,也不容拒绝。便对芽儿道:“芽儿,倪大哥,既如此说,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倪晖笑着看了一下李愚,心道:“你懂我!”。

    芽儿接过缰绳,李愚正要扶她上马,芽儿已经踩着马蹬,翻身而上,坐于鞍上了,动作十分娴熟,众人都暗暗吃惊。

    倪晖“嗖”的纵身一跃,站上房顶,身法轻盈,比那十位好汉更胜一筹。

    “前面带路”,倪晖于屋顶上,挥手唤道。

    李愚,芽儿,唐展拍马朝陈家宅院而去。芽儿直感觉到一阵推背感,飞凌奔跑起来,那奇特的步伐,坐于马上的芽儿一点都感觉不到颠簸,就像坐在观风亭石凳中那么平稳,异长的鬃毛抚到芽儿手上,非常丝滑,芽儿好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急驰的快感了,十分开心,直呼:“飞凌,你好棒!”,那马肯定是听懂了,跑得更快了。

    直到后面李愚遥远的声音传来,“芽儿,慢点!”,芽儿赶紧对飞凌道:“好飞凌,慢些跑,等等他们。”毕竟,连骑马的李愚,唐展都被甩出老远,更别提,靠两条腿狂奔的倪晖和十八条好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