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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旧情

    安梧月早晨想着一人在府上吃饭也懒得准备,干脆就跟赵叔说今日中午她也在外边不回去了

    索性就在戚雾北这儿凑合了几口

    本以为魏姜容还会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不走,没想到他并没有待多久就有一人匆匆来此,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魏姜容因此告辞了,借口是山庄有急事,朝戚雾北微微颔首停顿了会儿转身离开了

    倒是戚雾北一直盯着魏姜容的背影发着呆

    “咳咳……”

    安梧月一阵动静倒是把戚雾北的神儿拉回来了

    她眯着眼看着戚雾北,上下打量了阵

    ……“你们??怎么个事?”

    戚雾北回了神,又恢复到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儿

    手腕轻摇着蒲扇,两边鬓发随之起伏

    “故友的弟弟”

    安梧月一挑眉,夹了口菜吃,顿了顿,“故友的弟弟你这么上心干嘛”

    戚雾北也不瞒着她,“来的路上帮了我不少忙,他……”

    安梧月眉头微皱,怎么会这么巧?

    “你们有过节?”,戚雾北一眼就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安梧月不会莫名对一个人如此好奇,而且看这俩人见面剑拔弩张的样……也不像有什么好事的

    安梧月这次光明正大翻了个白眼,然后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把魏姜容绑架她的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戚雾北越听,眉头皱的越深,慢慢停下了摇扇子的动静

    既然已经知道了魏姜容的身份,戚雾北也不免多想一些,种种看来,这个人是愈发的捉摸不透了

    深思片刻,戚雾北道:“你可知他的姓名?”

    这一下倒是问愣了安梧月,戚雾北徐徐道:“我知崇德山庄的庄主名唤林知越,但他不是……”

    面对安梧月,戚雾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确是我故友的弟弟,我最初与他相识也并不知对方的真实身份,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他究竟是谁”

    “我只记得我的故友匆匆离开回家,之后之事我也不甚清楚,临别之际,他曾提到过他”

    “他叫魏姜容,前摄政王之子,我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他绑架你必定是与你的夫婿有关”

    ……这下轮到安梧月皱眉了,虽然她看得出来魏姜容和江符叙肯定在什么方面达成了共识,但她也没去深究,毕竟与她相比,可能魏姜容的损失更大……

    没想到,巧就巧在了戚雾北这里

    如果这样一想,那么这件事的渊源也就不至于此了

    很久不常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戚雾北就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不想去想任何事,不去掺和任何事

    这样冷清的一个人,在面对魏姜容却动了恻隐之心

    念起这个名字,戚雾北的声音生涩又轻飘

    正当安梧月以为他是在为魏姜容解释,戚雾北突然话锋一转

    “但是他绑了你,这笔账我们肯定是要讨回来的……”

    蒲扇又摇了起来,鬓间的发丝随之轻拂

    戚雾北一手托腮,轻轻抬眸望向安梧月,唇角拉起了若隐若现的弧度

    又是这样一副轻佻又漫不经心的样儿

    一般他这个时候准没憋什么好事

    “要不这样吧,我明日把他骗来,然后迷倒他,然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

    迷倒他??

    为所欲为???

    虽然安梧月知道戚雾北思想跳脱,但也不知道也就几月未见,这人的思想怎么已经达到了质的飞跃

    “你想怎么迷倒他?”安梧月挑眉,上下打量着戚雾北,两袖清风不染尘埃,唇红齿白面色白皙,看着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儿但偏偏双眼清朗明澈

    “用你的……美色?”她缓缓道

    戚雾北噗嗤一声笑了,“小月牙,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人……”

    安梧月撇嘴点了点头,眼神中却是极其地不信任

    日落西沉,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药谷?给个准话”,安梧月近乎逼问

    戚雾北风轻云淡地看着他,嘴里蹦出几个字

    “时间到了就回去呗”

    一副无所谓的样儿看得安梧月就心烦

    “你来这真没什么正事儿?”

    “看你不就是最正的事儿?”这戚雾北倒是回答地很干脆

    他确实没事儿,只是想来看看安梧月

    ……在他为数不多的时光里

    戚雾北已经过够了靠药谷吊着的日子,他无欲无求,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眼前的人了

    安梧月何尝不知戚雾北的想法呢,她忍住心中的难过,凶巴巴道:“戚雾北,跟你说认真的,好好活着,后日,若你还不回去,那我就只能亲自把你绑回去了”

    她是认真的,如果戚雾北不想活下去了,那她就会用她的手段去续他的命

    戚雾北面上带笑,整个人看上去温温柔柔的

    “我知道,会好好活着的,天也不晚了,你早日回府吧”

    安梧月自是放心不下戚雾北的,临走之前又跟席玉嘱咐了许多,都是些不放心戚雾北的话

    席玉与戚雾北也是故交了,自是不会袖手旁观,一一允诺,让安梧月放心

    魏姜容匆匆离开所为之事不是别的,恰恰就是见江符叙

    魏姜容的亲信守在他的住处,舒阳找到了他

    他们约在了暗阁见面

    魏姜容从未去过,没想到这个酒馆明面上是一个样,背地里又是个样,看着十分新鲜

    他左瞧瞧右瞧瞧,冷不拉丁地对上了一双淡漠的双眸

    江符叙早已换下了朝服,此时正穿着一身青衫

    与那日魏姜容看见的人气质截然不同,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哪里有半点戾气

    见魏姜容来了,江符叙倒了杯茶放在了对面,缓缓抬手示意

    魏姜容面上带笑,像只狡诈的小狐狸

    “该怎么称呼呢?将军还是侯爷?或者说,江阁主?”

    魏姜容说的一副阴阳怪气地样儿,江符叙倒也不在乎,淡淡瞥了他一眼

    “江符叙”

    江符叙

    魏姜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抿了口茶,淡淡的茶香充斥着口腔,思绪跳转,他觉得没有戚雾北那儿的茶好喝,一想起这个人,脸上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

    江符叙看着这人表情莫名其妙地变化,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又想了些什么东西

    他把面前的书信推到了魏姜容跟前,“打开看看”

    内容不是别的,正是摄政王在赴死前夜写给江父的信,几经辗转,最终还是落到了江符叙手中,而信中所写多是对于当年一事的推测,以及对江父的劝诫

    “……如今朝堂今非昔比,望兄早日寻得脱身之法”

    魏姜容仔细瞧上了许久,内容中对于当年之事推测地和他调查的虽然部分有些出入,但总的还是大差不差,但他仍是看了许久,字字句句地看着,落尾处的魏印让他不免恍惚

    不知有多久了,没人再唤他一句……魏姜容

    各种身份堆叠,不过就是为了掩盖一个魏姓

    “不出意外,我将会去西北许久,此次一去,生死难料,我们虽目标相同,但想要的结局想必大不相同”

    “今日找你,不过是尽我父与魏叔的交情把这封信给你”

    江符叙心里明白的很,他和魏姜容并非一路人

    魏姜容听后只是将那个魏印裁了下来,将信丢进了烛火之中

    “没错,我们确实不是一路人,最后怎样各凭本事,但大路这么宽,难免相撞”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次你去西北,那皇帝必定没安好心,战线如此之长,你就准备一个人硬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些年我做生意也算是走遍了各个地方,看在江叔江姨的面子上,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真有趣,从未有任何交情的人都在为了父辈的交情相助对方

    只是魏姜容说话吊儿郎当的,看上去极不靠谱

    不过江符叙也并未真正放心上,他从没将希望寄托于他人之身

    “若我凯旋归来,我们必定会刀剑相向”,他在陈述一个事实

    魏姜容爽朗一笑,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在此刻喷涌

    “那又如何,山有高低,河有深浅,水有两岸,起码我们现在不会,不是吗?”

    江符叙轻哂,“说的不错,各自珍重”

    魏姜容拱手道别,江符叙颔首回礼

    不知多年后的某一天,他们会不会突然想起这一刻,在某种程度上,两人达到了高度的认同和共鸣

    没有说破任何一句话,没有点明对方的心思,只是在斡旋中明白了彼此的立场,然后,尊重,理解

    ……人走了许久,直到茶都凉了

    江符叙站起身,看了眼身后大庆的版图,西北标红

    多年未解之事,也该尘埃落定了……

    安梧月到将军府门口时刚好碰上从马车上下来的江符叙

    二人眼光对视,安梧月下意识躲闪,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虚

    但又一想,她又没干什么坏事,有什么可心虚的,又转头将目光对了上去

    只不过此举在江符叙看来就好像在编些唬他的措辞一样,刚准备问出口的话也收了回去

    他浅笑着看着安梧月,“吃过晚饭了吗?”

    安梧月摇摇头,“那行,走吧,赵叔应该快准备好了”

    江符叙刻意放慢了脚步,跟安梧月走在一起,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问彼此去干了什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聊聊天气,聊聊南北方差异,东扯西拉的,倒也不沉闷

    正如此时,江符叙侧耳微俯身认真听着安梧月念念叨叨

    “有机会你去南方,带你去吃正宗的腌笃鲜!”

    安梧月说的眉飞色舞地,江符叙在一旁句句回应

    两人走地很慢很慢,影子在月光下被拉的很长很长

    夜色清冷,人情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