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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掉马

    安梧月在后山看着那人搬完所有的柴火,渐渐日上三竿

    阳光暖暖的,她的心冷冷的

    那人搬完后站在那颤颤巍巍地看着安梧月,安梧月转头朝着他勾唇一笑,“小哥,来,打个商量吧?”

    那人下意识肩头一缩,“您……您说”

    瞅着这时间,安梧月没耐心指望江符叙来救了

    毕竟俗话说的好,靠人不如靠己

    “帮我带个路,去前山找你主子”

    门被一脚踹开,江符叙和魏姜容短暂地对视了一秒

    魏姜容脚蹬梨花木椅背,以指为刃,轻移步直冲安梧月命门

    安梧月动腕绕扇,硬生接下了这一招,人也因过大的冲击力往后退了几步

    蓦地,冰凉的剑刃从后搭上颈部,安梧月反手握住剑刃,生生隔开了距离

    她回头对上了江符叙的双眸,满是杀意的眼底顿时惊诧住了

    掌心的血顺着剑刃往下滴,一抹鲜红格外刺眼

    江符叙顿时收了力

    魏姜容看着二人的互动有些不解

    三人都默住了,安梧月扫了眼二人,拢扇,勾起一抹笑:“你们?做局害我?”

    江符叙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跟安梧月引路的人此刻从门柱后爬了出来,瑟瑟发抖地跪在那,朝着魏姜容磕头

    “主子……小的……小的没看住将军夫人……小的该死……该死”

    魏姜容眼神顿时变得有些玩味儿地在两人之间打量着

    “将军夫人?”

    看来这二位也并不相熟啊

    “额……可别误会,他的剑刚刚还指着我呢“

    安梧月现在这个样确实也不像将军夫人,衣袍上都是溅的鲜血,眸色里是江湖人嗜血的作风,一头乌发此刻也只是一根细木枝挽着,几根碎发随风飘零着

    这哪有半分将军夫人的矜贵,倒有几分江湖中人的洒脱奔放

    江符叙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紧,终了,他拉过安梧月的手,“我们先回去,你的事以后细说”

    谁是我们,谁跟他我们,你又是谁,谁是你……

    安梧月本能地是想挣开手,奈何江符叙也用了劲,两人暗暗僵持着,安梧月也没有在外撒泼的习惯,一路沉默思量着对策

    魏姜容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觉得甚是有趣,这俩口子好像都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这么一闹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甚是满意地笑了笑

    匍匐在地的人此刻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主子……后山烧起来了……”

    魏姜容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慢慢平复下来后吩咐道:“把活着的叫醒,去后山灭火”

    空气中的迷药味还未完全散去,虽然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但也不是都见了血

    随身带迷药?看来这位将军夫人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纯良

    舒阳的马车在山下等候着,看见自家主子并不惊讶,惊讶的是看见安梧月一身的血渍

    安梧月此刻心情并不美丽,没理会舒阳探究的目光,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江符叙吩咐舒阳拿了瓶金疮药

    他把药递给了安梧月,安梧月接过,很利落地上了药之后又把它搁置在了一旁

    她全程没看江符叙,只当把这个人忽略了

    江符叙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有些无措

    半晌他试探着说道:“今日的事我……能解释”

    安梧月听后直接盯着他看,圆溜溜的眼睛轱辘轱辘地转,稍后,朱唇轻启:“嗯,那你解释吧”

    还能听进去话这就是一个好征兆,江符叙心想着,脑子里理了一下思路

    正想开口谁曾想安梧月先行了一步,“啧,该不会是你以为他是拿我来威胁你,结果是来求合作的吧……”

    这么一概括,倒还确实就是这么个事儿

    本来江符叙也不可能跟安梧月全盘托出,她这样省略的说辞倒也不错

    他点了点头,默然道:“差不多”

    安梧月心下明了,冷静下来后仔细分析了一下

    前山门口的尸体,江符叙剑刃上的血迹,以及那句“以后细说”,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是聪明人,也不想知道太多,既然是这样,主动递一个台阶也未尝不可

    安梧月无所谓道:“哦,那我知道了,跟你待在一起真不安全……”

    安梧月眼神中的烦闷不加掩饰

    论谁被绑了心里都会不爽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舒阳可以跟着你“

    安梧月皱眉看着江符叙,“不愿意,跟着?还是监视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会武功,又不在舒阳之下”

    安梧月现在倒有点气定神闲的样儿了,“哦?然后呢?”

    “你要想甩开他易如反掌不是吗,根本就不存在监视”

    呵呵,他还理直气壮了?虽然这个逻辑是对的,安梧月还是默默翻了个白眼

    算了,她大人不计小人过

    与其等着江符叙给她一套完美的说辞,还不如自己先表明态度

    “虽然我们是政治联姻,但是实际的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交织,我知道你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我也不好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我承认你们那个皇帝确实跟我说了些,但我没有答应,所以我的立场也很明白,我不会干涉你,也不会成为你的拖累,更不会害你了……以后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你觉得呢?”

    说完,安梧月觉得心里舒爽多了,果然还是明的说靠谱

    半晌,江符叙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椅面,很平淡地问了句:“你什么立场?”

    安梧月不解地皱眉,这小子是听不懂人话吗??怎么净问些她觉得已经够清楚明了了的事儿???

    “你没答应他,又不能证明你不会答应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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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难道还想要我证明给你看?”

    江符叙这会儿没吭声了,但这种沉默在安梧月眼中就是默认的样子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呵,我看你是疯了,要不你去把你们皇帝抓来问问?”

    “疑神疑鬼的真是有病,我要想害你你还能这么安稳地坐着?”

    马车刚好到了将军府,安梧月一甩手自顾自下了车

    明明被绑的是她,还是被江符叙牵连的,她不仅没有怪他,还跟他好说好商量,给他了这么长一根橄榄枝,结果他就这个态度?!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安梧月越想越气,洗沐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玛德,到底是谁愿意搁这受这窝囊气

    安梧月披上外衫,正推开门准备去看看戚雾北走了没,迎面就撞上了站在门口的江符叙

    “嘶~”,安梧月捂着撞的生疼的鼻梁,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江符叙连忙道歉

    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江符叙,不耐道:“你有事儿?”

    “聊聊,可以吗?”

    安梧月现在并不想再跟他说之前的事了,揉了揉鼻根,绕过江符叙就准备往外走

    江符叙一把拉住她的手

    江符叙的手有些凉,握上那份温热时不自觉地拢紧了手

    安梧月一把没甩开,抬眸对上江符叙的深沉的双眸,如初春三月,万物复苏时却不可避免的被一丝凌冽裹挟着

    看不透,也从未想过看透,只是让她想起了故人

    一丝酸涩涌上心头,她偏过头,没说话

    “对不起,我……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江符叙有些卡顿住了

    只是从小在深宫中长大,见惯了那些黑暗中的腌臜事,见多了名利场的众叛亲离

    只是习惯了背叛,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在猜忌中维持人与人之间的平衡

    他也没想到安梧月会反应这么大

    说不上来在不在乎,但他还是想解释,向她解释,他不是故意不信任她的

    但他的这些理由,只是自己的一念罢了,又怎么能作为缘由呢

    这幅犹豫和踌躇的模样,让安梧月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

    在她把她送走的那天,也是这样一副犹豫的模样,再三思量下,最后也只留下了一句——走吧

    想来想去,也是安梧月不想听见的话

    她有些不想听见江符叙的下文了,下意识地又想把手挣开

    原以为趁其不注意应该会顺利挣开,结果不仅没有,江符叙握住她的力道更大了

    “……我只是还没有习惯”

    没有习惯信任别人……

    安梧月沉默了片刻,忍下了心中那股酸涩

    “不用你习惯什么,你没做错什么,是我想太多了……”

    “……放手”,安梧月莞尔,收起了面上的情绪

    江符叙指腹摩挲了一下安梧月的掌心,也许是过于贪恋这份温热吧,听完这句话,他仍是不为所动

    “给我时间,好吗?”

    安梧月轻哂,“我要是说不呢?”

    ……

    “那我就不会放手”,语气跟他平常说话一样,温温柔柔的,只是多了些坚决,这让安梧月觉着有些难缠

    “不要威胁我,说不准我会把你手砍了”,说这话时,安梧月一直看着江符叙拉住她的手

    白净,修长,骨骼分明,青筋隆结

    不得不说,这幅皮相确实看着诱人

    闻言,江符叙只是轻笑一声,“送你”

    随后他又软声道:“给我时间,看我表现,好吗?”

    这低眉顺眼,温温柔柔的样儿……

    安梧月就吃这一套

    寒鸦寺的钟声从远传到近,一阵清风拂过,带来了阳春三月的那一份生机

    安梧月在这一片寂静中,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嗯

    戚雾北又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了一片阴影,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席玉有些无奈地看着睡着了的人,进后堂拿了件毯子给人盖上了

    一个男人在门口停顿了片刻,与席玉投去的目光相撞

    他弯唇一笑,向前一步,推开了门帘

    几乎是同时,戚雾北睁开了双眼

    “这位公子要买什么药吗”,席玉出声问

    男人轻哂,“我不买药”

    “我找人”

    男人转头,看向躺在摇椅上用扇蒙面装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