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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日滂沱 其一(白鸦)

    双圣历2253年星降轮(第九命轮)第四日,既龙殒历1505年折翼月(第九月)第二十七日。星降地,维勒尔要塞,指挥室。

    “唉...”

    奥布丝科尔回望身后,那里放着一张镶嵌银边的黑色长桌,还有一个以鹿角做装潢的椅子。那是维勒尔指挥官的位子,现在属于她,曾经属于“海燕”爱琳·卡兰达。

    大约八个命轮前,爱琳被降职被派往了不远的哨戒塔,降职的具体原因除爱琳与摄政王本人外无人可知,而奥布丝科尔则被委任为维勒尔的指挥官,并率被称作驭黯的黑夜铁骑们入驻维勒尔。

    奥布丝科尔与爱琳仅有几面之缘,交流也并不多,但奥布丝科尔对这个红发女人印象颇深。奥布丝科尔上任第一天,也正好是爱琳起身前往哨戒塔的日子。那时的爱琳面带笑容向奥布丝科尔告别,奥布丝科尔却从她的笑意中感受到了些许异样的情感。

    可能是爱琳心有不甘,又或者是她想借此告诫奥布丝科尔什么事吧。

    在爱琳离开后,奥布丝科尔并未在指挥室挂上新带来的荆棘玫瑰旗,而是选择让旧有的旗帜继续挂在原位置,以作为爱琳曾在此的痕迹。直至今日那蒙尘的玫瑰依旧未取下,仍在墙上毫无生气地绽放着。

    “大人。”斥候闯过了囚禁寂寥的大门,“按照您的吩咐,魔灵和信使都已经启程前往阿茹特努纳了。同时我们也通知了所有星降地的住民向后撤离,但仍有部分民众不愿离家,说要和索库利亚死拼到底。”

    “太危险了,绝不能让他们留下。吩咐一支驭黯小队,去...”奥布丝科尔一时语塞,虽然已过去一个命轮,但她还是没能适应。一命轮前费顿的圣教军从阿茹特努纳南方入侵,摄政王便将驭黯们调往礁石岸的前线作战,但身为驭黯之首奥布丝科尔被命令继续担任维勒尔的指挥官,并由驭黯库扎斯代为统领驭黯团。

    “吩咐两队士兵,哪怕用赶的也要让居民们离开星降地。”改口后的影月猎手看着衣衫不整的斥候,那大睁的双眼还有颤抖的嘴角已让奥布丝科尔知道了下一个问题的答案,“哨戒塔有生还者吗?”

    “没有,一个也没有...至少我们还没遇见......索库利亚们已经在哨戒塔的废墟扎营戒备了,正借白船运送更多的部队登陆星降地,我们只敢在远处打探。”

    “辛苦你们了,下去吧。”

    在一个简单的鞠躬后斥候离开了指挥室,而奥布丝科尔又将手趴在沙盘桌檐。

    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抓握在木制的桌檐,于其上留下微小的陷坑,她也紧紧咬住了牙关。狂怒在奥布丝科尔的脑中喊叫,而理智则让她收起了将要砸向沙盘的拳头。

    那个雨夜,奥布丝科尔站在堡垒的顶端,她目睹了远方的一切——六艘白船,这些巨兽用邪光无情地吞噬了月叶们的生命,并将哨戒塔夷为平地。

    “大人!大人......”

    朦胧的叫喊声将奥布丝科尔拉回现实,先前的斥候再一次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自己身前。

    “发生什么事了?”

    “索库利亚......他们来了!”

    闻此奥布丝科尔即刻拿起靠在桌边的白金剑戟——那已一年未尝敌人之血的慈吻,而后和斥候一起赶往室外。

    和哨戒塔一样,维勒尔堡垒也是完全用木材搭建的,但不同在于除了白木外,建造维勒尔堡垒时还用到了出产于洛索伦森林的涧墨木,因此堡垒的附魔墙体不仅如岩石般坚硬,更具有卓越的传导能力,能增强堡垒中法师们释放的大型法术。

    昏暗的长廊伸向遮盖一切的惨白,猎手的战靴于琴键上敲出急促音符,混入众月叶那杂乱却有序的乐谱中。走出长廊口,灼光带来的明暗置换让猎手身旁的斥候难以睁眼。抱着一箱箭矢于二人身后狂奔而出的士兵也被毒辣的阳光刺盲双眼,抛出箭矢箱跌倒在地。

    奥布丝科尔快速挽着铺满尘土的鹿革袖站起身来,并吩咐斥候帮他收拾散落的箭矢,自己则登上了城墙。

    “大人,弓手们已准备就绪了。”城楼之上的千夫长两鬓斑白,陷于皱纹中的眼旁还有道长约一寸的刀疤。

    影月猎手朝他轻轻点头,而后看向正在行进的日叶。今天索库利亚们只出动了一艘白船,士兵们则陆行前来。远远望去,战团的队伍如不会融化的雪铺在了星降地的草地上,并且还在不断冻结临近的土壤。

    不一会,一圈银色光环从维勒尔内部向外扩散直至数千米外。日叶的护卫船来到光环旁后便不再向前,仅剩地面部队继续推进。看来法师们布置的扰流域已经生效了,奥布丝科尔这样想着,心中也长舒一口气。

    战团士兵们至近一里后开始通过法阵短程传送四散而行,正将维勒尔团团围住。对此奥布丝科尔并无应对之法,目前堡垒中仅士兵千余名,法师们为了维持阻拦航船的扰流域也无法阻碍传送的进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包围圈的完成,准备死守维勒尔。

    仅是须臾,日叶们便已完全封锁了维勒尔的所有出路,也是此时奥布丝科尔看到前方有部分索库利亚正往维勒尔靠近。数百米的距离,没有选择传送,而是直接迈步前来。

    这是在耀武扬威,是一种羞辱。但奥布丝科尔不会因此气恼,她从不在意这些。

    待到日叶们到达城下,奥布丝科尔才真正看清他们。领队的索库利亚一头白金短发,是被称为“蔑域”奥科托·艾斯提的烈阳骑士。而他身后还有一个穿着一身漆黑重铠的剑士,也是奥布丝科尔的老熟人了,“耀斑”帕尔蒂塔·因费瑞姆,同样是一位烈阳骑士。

    这让猎手深感不妙,先前她以攻击哨卫塔的船只样式与数量推断敌人仅有奥科托的第七战团,因此在向阿茹特努纳传报时只说了第七战团来袭。而现在帕尔蒂塔也出现在这里,说明第九战团也来了。

    奥科托轻轻抬起右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在扫视城墙上满弦而立的弓手后将双臂张开来回漫步,脸上还有轻蔑的笑容,“就这么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吗?”

    “畜生。”奥布丝科尔直接张口骂道。

    幸得秽言的奥科托学着贵族的样子优雅地向奥布丝科尔鞠躬,“谢谢您由衷的赞美,我的女士。作为回报,我将会帮您打理维勒尔,您看如何?”

    “少在这油嘴滑舌,要打就赶紧吧!”

    “别这么着急嘛,您看我初来乍到的,多少也得准备一会吧?只能烦您再多劳累一会啦。”烈阳骑士以放肆的轻浮狂笑作别,以至于他挥动的右手都显得那么不起眼。

    看着日叶们离去的背影,奥布丝科尔不再想有所顾虑。

    “放箭!”

    箭矢如雨随猎手的命令而出,但这些本该穿入血肉的钢铁却被光魔素凝聚的壁障拦下。

    “因费瑞姆,你不必管这些下人的死活。”于帕尔蒂塔盾牌之光下的阴影中,奥科托无视着来自其他人的惊诧目光,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而帕尔蒂塔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用黑盾一直为士兵们张开屏障,直至整个队伍脱离了弓箭的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