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狂人文

    庚子年六月十二，入伏屈指算已有十日。烈日当空，足蒸暑气，却逢今日夜半，凉风习习，与朋高歌堂前，杯盘狼藉，大醉，遂有此案。

    但过丁亥年腊月，吾生弱冠以至四载。煌煌廿四，仿如大梦，亦不知大道何在，亦难寻人世安途。谓之古人，真可言下无立锥之地，上无可言之途。于国于家，所益渺渺；于学于业，所追寥寥，亦不处是人空乏其身，亦不为圣人所声无几，仅为一血肉存于天地。

    “噫吁嚱，危乎高哉！”李太白所吟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熟不知，人世之道，亦难于上青天。汝不见，山高月小，水落石出，乃为有心人之言语。东坡贬斥数年，方有此悟。谁又看吾等高楼蚂蚁，妄图以一己片语而言天意。汝不见，白发渔樵江渚，一付笑谈，心中所感所楚又何止百倍。谁有看吾等床头草芥，敢以一片安康轻谈劳碌。汝不见，千金散尽，天生我才，有几入中枢不得以苦楚。谁有看吾等锱铢必较，但逢小利而动不饲前缘而止。

    如此，如此。虽非吾愿，却乃吾命，由此辩证，方知“行知合一”，不慕宗悫长风，亦敢乘风破浪；不羡甘罗拜相，亦教匹夫有责。他日，自有文章传世，但教一身血肉，可为九天日月。但为流广吟诵兮，魂之不死兮。

    终愿，天道坦荡，人道坦途，只笔可立大丈夫，只身可追大道行。

    微醺，微醺，有诗云，“颂凤于高岗，接凰以归乡，不闻一滴泪，结愁在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