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住我的手

    王古见二人沿着大路走去，然后走了很久，才发现已经走过了城郊了。

    “你不认路？”

    “我跟着你走的啊？”

    总之又是一阵子瞎跑，总算到了一个小城镇。

    “我说你不是永昼的高官吗？怎么连个打车的钱都没有。”

    “没有，我出来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裤衩都没一条的。”

    于是二人为了找到落脚点，做起了一个很光荣的工作。

    “老板，你这里还缺擦碗的人不？”

    很明显，古见没有继承到树先生这么多年来的本事，除了放大话和毁灭世界，真的就什么都不会了。

    小镇的天黑时候是比较多的。

    收留这俩人的是一个小餐馆的老板，是一个老太太，前些年死了老伴，自己开着餐馆维持收入。

    老伴留下的遗产除了这些房子，也就只有她了。

    没有孩子，最起码回来的没有。

    “婆婆，我们出去揽客了。”

    “好好，慢点。”

    没有客人的时候，老太太就会坐在餐馆门口，看着门口的人造湖，太阳从东边，滚到西边。

    “婆婆，您手艺真好。”

    “好好，多吃点。”

    古见像个孩子一样，怎么都不着调似的。只是对上慈祥的目光，饶是千年来不良情绪的杂合体，也不免多流露几分温柔。

    但有时古见又会不小心提到婆婆的伤心处，虽说吴楚已经很努力地去引导话题了。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婆婆暗淡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光彩，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然后却以一个淡然的笑容结束了回忆。

    四十年前，两个年轻人来到这里，开了一家餐馆。

    男人喜欢吹风笛，那时人工湖的那个地方还是一片小树林，于是女人站在那头，听着笛声，慢慢地走过小路。

    他们结婚了。

    “李郎，如果有一天我掉进水里了，当然阿姨没掉进去，你会奋不顾身地来救我吗？”

    “我会和你一起跳下去的。”

    “假话，你根本不会游泳。”

    “但这样你至少可以牵住我的手。”

    好像小城的时间过得那么慢，好像天那么高，云那么白。

    后来树林的地方被挖出了一片人工湖。

    男人的承诺是不可信的，女人没有等到抓住他的手，男人便去了。

    “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我来！”

    女人看着男人坚定的目光也没有再劝，况且男人为她也学会了游泳。

    “注意安全。”

    落水的那个人抓住了男人的手，男人一喜，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地，落水者扯住了男人的衣袖，两人就这么双双沉下去。

    “看呐，她男人为了救那个落水的人……”

    “别说了，快走快走……”

    女人还是每天坐在小餐馆门口，从青丝坐到白发。

    “老板，你这里还缺刷碗打杂的人吗？”

    “我这里包吃住。”

    老太太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但难掩憔悴。

    “死老太太，今天要还不在协议上签字，就砸了你这个破餐馆。”

    “我不会让你们拆的。”

    “老顽固，等着！”

    古见和吴楚买菜回来，看到婆婆的脸色不好，忙上前询问。

    “婆婆，他们是谁啊。”

    “没事，快去洗手休息会吧，我来做饭。”

    第二天男人带着一群打手来砸餐馆，老太太只是默默地缩在角落里，却也忘了流泪。

    “你们干什么呢？”

    吴楚率先跑了过来，几下就打跑了那几个混混。

    “你们走吧，这和你们没关系，别拖累了你们。”

    “婆婆这说的什么话？我王古见是怕事的人吗？”

    “婆婆，把手给我，我拉您起来。”

    吴楚伸出手，恍惚间，婆婆好像看清了什么，然后伸出了手。

    桃花酒坊。

    “本体，你还欠我个人情。”

    “哦，你也有要帮忙的事情？”

    “少废话，帮不帮？”

    “就这一次。”

    后来婆婆再也没有听到那几个混混的消息，来拆迁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昔日的街，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只是那两个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也没留下消息。

    又是一天，婆婆坐在老藤椅上，看着夕阳，以及两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我们又来投靠您了婆婆。”

    “我这里还包吃住的。”

    很老套，很团圆的结局，只是些许风霜，增加了故事的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