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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酒蒙子的恐怖

    自从周岁宴后,林青霄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总能神奇的从看护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等到再醒来时,就已经是醉的不省人事。身旁还经常会留下一些“作案证据”。

    自此之后,林家所有的酒都被封存起来,派专人严格看守,每次一到大宴,更是死死的盯着这小祖宗,不敢有一丝放纵之心。

    但无论防范如何,这小少爷总是能精确的找到藏匿的佳酿,然后喝的酩酊大醉,被找到的家丁抱回府中,一睡又是一天。

    找酒——喝酒——被抓——睡觉,这就是林青霄一天的生活,平淡且饱满。

    随着林青霄的年纪越来越大,这少年酒蒙子的称号也在城中渐渐传开。

    主要是随着林府酒越来越少,林青霄不得已要跑到外面找酒喝。

    喝醉之后随便找个地方一躺,就等着认识的人或者家丁寻来。

    如此反复,任谁都知道林家小酒蒙子的名号。

    而且随着林青霄逐渐摸清了城中的酒家,嘴巴也渐渐刁了起来,不是好酒他还不偷,要偷就偷那种十几二十年的陈酿。

    每次被抓到都要林武安登门谢罪。搞得现在林武安都不大敢出门。生怕又碰上先前被偷的苦主。

    这几天,林青霄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今天若不是取酒的日子,恐怕非要等到这小畜生把酒窖里的所有库存喝干才算罢休。

    大厅里的林武安面沉若水。一旁的李挽哽咽道:“我的儿,你日后若要走,也要跟娘说一声啊,你不声不响的如此这般,万一有个闪失,你要为娘怎么活啊!”

    可以说,在这四年里,李挽为这个儿子费尽心机。方圆千里所有能请到的医师全都请过来了一遍,就连那些什么佛道的修士也请了不少。

    可无论如何,所有的结果只有一个,林家少爷并没有病,只是喝醉了而已。

    花费了大量时间和金钱,结果就只是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绝望的林挽终于不再执着,主动带着儿子来到了林府的偏院中,每天亲自照料。

    看着逐渐长大的儿子,李挽也渐渐没了什么心思。喜欢喝酒就喝吧,她李挽还差这一点酒钱吗?只要自己儿子能平平安安的,也算她这个母亲尽到了责任。

    但这一次林青霄直接消失了将近十天!她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急得李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的儿子被人贩子带走或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一听到自己儿子被找到了,立刻便从偏院赶了过来。

    看着怀中依旧沉眠的林青霄,李挽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抱起林青霄,李挽就准备回到自己的别院,却被林武安沉闷的喊声叫停了脚步。

    “夫人!”

    李挽转头看向林武安,只见林武安面色平静道:“芸熙和云锦怀孕了。”

    李挽闻言,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林武安,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林家大厅。

    只听见李挽的声音缓缓从不远处传来:“酒窖里的酒,我会让我爹找些替代。你不必担心。”

    看着自家夫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林武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旋即目光幽深起来。

    他是林家的家主,所要考虑的自然不可能只是自己。如今他已至中年,偌大的林家不可能让一个傻子当家。

    如果不是李挽的强烈反应,或许他也不会再娶两房。

    时光如梭,转眼间林青霄便已来到了七岁,林武安又再添了两子一女。

    “商兄!实在抱歉!我家那小畜……崽子又给你添麻烦了!稍后我会将三坛酒的银子给商兄送去,还望商兄海涵,海涵!”

    林武安满脸歉意的陪着一个面色铁青的中年男人走出了林府。

    那中年似乎并没有和林武安纠缠的想法,本想发脾气的他在看到一脸歉意的林武安后又升起一丝同情。

    “老弟!不是做哥哥的说你!这几年你家的公子可是闹的满城风雨。先前喝酒躺在大街上也就不说了,如今竟堂而皇之的进入私宅!若按我国律法,这是要判刑的!”

    那中年有些生硬道。

    能不生硬吗?自家还未出阁的闺女啊,一大早醒来身旁多了一个白衣少年。一身酒气都还未散去。你隔谁身上不恼怒啊!这要是传出去,他商家的门脸还能要吗?

    要不是这林家在这城中势力庞大!他早就将这混小子抓进大牢。

    “实在是抱歉!抱歉!小弟教子无方,实在惭愧。这样,今年商家所有从我林家进的货,都打八折!过两日,重梦楼,我请客,亲自给商兄赔罪!”

    “不行……啊不,不是,不用了,只希望老弟以后对自家公子勤加看管,不要让别人落个家风不严的口角。话已至此,今日的事,就这么过去吧,我老商就当不知道了。希望林家也不要传些什谣言出来!告辞!哼!”

    商姓中年不理会一脸歉意的林武安,冷哼一声转身而去。只留下目光渐渐转冷的林武安。

    “小六,关门!”

    林武安阴沉着脸一挥手,那门房立刻取了门栓将大门封死。

    林武安仿若一只暴怒的猛虎,手持一根软鞭大踏步走向了林家大厅。在林家的上首椅子上,一位俊俏的白衣少年郎仰面躺倒在椅子上睡得正香。

    “你这孽畜!竟还能如此安睡!给我站起来!”

    林武安看着仍旧沉醉不醒的儿子,心头一股无名火顿时燃起,一把抓起林青霄的衣领,像是扔一滩烂泥一般将其扔在地上。

    “啪!”

    只听一声爆响,林武安手中的长鞭化为一条毒蛇,恶狠狠的抽在林青霄的背上,一道血痕瞬间从白衣中渗出。

    “轰隆!”

    随着林武安手中长鞭的落下,原本晴朗的天空中突然惊起一声炸雷,一朵朵阴云从四面八方而来。

    林武安仿佛触电一般扔下了手中的长鞭。一股浓浓的恐惧感在他的心头萦绕,仿佛自己下一刻就要大难临头一般。

    “林武安!你在干什么!”

    正在林武安愣神时,一声惊叫从门外传来,只见李挽正急匆匆的从门外跑来,见到躺在地上的林青霄顿时变了脸色。

    快步来到自己儿子身边,待看到那一道深深的血痕时。瞬间便红了眼圈。

    “林武安!你怎么下得去手的?他只是个孩子啊!”

    李挽赤红着双眼,杏目圆睁。死死的看着面前的中年。仿佛下一刻就要同林武安厮打在一起。

    林武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等到听到妻子的质问时。不由得冷笑一声:“你可知这小畜生做了什么吗?大半夜去人家的酒窖中把人家的二十年的女儿红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竟然爬上人家小姐的床上啊!人家还没出阁呢!这要是传出去你让人家怎么在这城中抬得起头来!我这张老脸啊!都让这小畜生丢尽了啊!”

    林武安用力的拍着自己脸,指着林青霄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李挽听闻此言,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随即有些迟疑道:“我家霄儿,他……他……”

    “怎么?你还不信吗?人家都找到咱们家里来了!人家要脸,不让这件事情声张!可你说这孽障再不管教!要真出什么事!你能担保的起吗?”

    林武安怒声喝道。眼中同样充斥着无奈与悲哀。

    李挽默默的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李青霄的面颊。一滴滴的清泪顺着李挽的面颊缓缓留下。

    “我苦命的儿……”

    俩人的争吵并没有让沉睡中的少年苏醒,就连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也没让他有过一丝动容,依旧保持着自己优质的睡眠。

    如今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的他此时只凭借自己的本能行事。外界的事即使明白,也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夫妻俩默默的坐在大厅中。看着面前的少年,这些年的折腾让两人都有些麻木,可一直这么放任不管也不是个事。

    沉默半晌后,林武安面色一狠,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子。

    “从今天开始!我亲自看管这小畜生!我就不信!这小子还能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娘的!今天就让他跟我一起睡!”

    林武安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毕竟是自己的种!说什么也要看住!

    要是连个七岁孩子都看不住!自己这个道胎七重的高手就不用在这混了。

    李挽本想说些什么,但又看到自己儿子如今的模样,不由得默默低下了头。

    自从有了林青霄,李挽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七年中流的眼泪恐怕能将一口酒缸灌的满溢出来。可哭又有什么用呢?

    哪怕是四五个人死死的看守,也总是莫名其妙的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随机在城中刷新的林青霄。

    想到这儿,李挽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招呼一声身旁的侍女将伤药取来小心翼翼的剥开李青霄的衣服。

    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让李挽不由得心疼起来,亲手将药粉小心翼翼的撒在伤口处,而那少年依旧是睡得极香,仿若之前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而已。

    时间不知不觉的便来到了晚上,林武安手持一本书册,静静的坐在床边守着床上呼呼大睡的儿子,心中同样苦涩无比。

    这七年来,林武安又何尝不是边访大家,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些神神鬼鬼,巫婆,神祝……

    但凡他能想到的法子都试过了,即使明知那些只是骗人的把戏,可林武安还是希望能有那么一线生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可能会放弃那一线希望?

    可随着一次次的希望破灭,林武安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他不仅仅是一个父亲,他更是一家之主,整个林家上下几百口人,都指望着他来担起。

    家不可一日而无主!

    有些时候,并不是想如何便如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四字可以深切的诠释出林武安如今的状态。

    他不可能为了林青霄将整个林府弃之不顾。

    让他更为欣慰的是,自己的剩下的孩子都十分聪颖健康,日后偌大的家业也不愁没人继承。

    夜,渐渐的深了。

    林武安坐在床边,默默看着手中的书籍,床上没有一点动静。让林武安不由得安心了许多。

    “笃笃笃!”

    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林武安微一皱眉,问道:“谁?”

    “老爷,是我!”

    李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即便见李挽穿着一套蓝裙从门外缓步而入。

    “霄儿怎么样了?”

    李挽有些担忧的问道。

    虽然是丈夫亲自看守,可她总觉得即使是林武安也不可能看的住自己的儿子。

    毕竟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办到,林青霄也不可能整夜活跃在清泉城的各个角落。

    林武安放下手中书本,淡淡一笑:“妇人放心,霄儿那不是……嗯?”

    林武安本想指给自己夫人看。可那空荡荡的床上哪还有林青霄的身影?

    林武安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随即便是一股浓浓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这怎么可能!自己可是在这里守了整整一夜!以自己的武道修为,方圆十米内一切的动静都不可能逃脱自己的灵觉!

    他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就逃开了自己的视线。

    “唉!霄儿又跑了!”

    李挽目光幽幽的看了一眼林武安,眸子中却也没多少失望之色,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一般。

    “老爷也早点睡吧,明天清晨让下人们去抬人。”

    撂下这句话,李挽转身便离开了房间,她知道,在明天早上之前,自己儿子是不可能现身的。

    而在城中的玉书阁中,忙碌了一天的姑娘们终于等到了歇息的时间,有些接客早的姑娘此时已经早早睡下。

    随着最后一位清倌人结束了最后一曲,也代表了今日的玉书阁正式结束了营业。

    其微微欠了欠身,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退到后台。一些喝醉的士子武人也三三两两的离开。

    “姐姐你回来啦!”

    推开房门,苏红抱着自己的瑶琴走进了房间,一天的演奏让她有些疲惫。只有房间中传来的女声让她感到一阵安心。

    房间中,一个趴在桌子上睡眼朦胧的少女揉着双眼看着进入房间的苏红。

    “怎么还不睡?如今都已经丑时了,我不是说了吗,不用等我。”

    苏红有些责备的看着睡眼惺忪的少女,语气中充满了关心。

    “唉呀,姐姐不来我睡不着嘛,我去给姐姐打水!”

    少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站起身接过少女的瑶琴,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后又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门。

    空荡的房间中只剩下苏红一人。作为这间玉书阁中有名的清倌人,苏红无论是容貌还是才艺,都是足以让无数女子嫉妒到眼睛发红的存在。

    可,那有如何呢?

    苏红静静的坐在房间中,一双杏目静静地凝望着外边的夜空。心中有无数愁绪却又无人诉说,只能默默看着漫天繁星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