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亚当·重锤
“嘿，到这边来。”强尼·银手突然出现。
在肃清控制室的全部敌人后，强尼·银手的身影闪现到控制室的落地窗前。
“虽然我不是专家，但我非常确定楼下的这个像是塔楼的主机。”
强尼·银手看着楼下数十米的黑色平台。
“一会看看把奥特连进去会怎么样就知道了。”
路明非走上前，扫描着眼前的环境。
幽暗的环境下全黑色的地面点缀着莹白色的指示灯带，中间是一块表面看起来没有缝隙的的黑色平台，四周有着共计六个下沉的坑位。
在各个坑位里面都有着一张黑客椅，上面都躺着一名荒坂黑客。
每个坑位的边缘都围绕着一圈白色的光带，并每个光圈都有延伸出一条同样颜色的光带。
六条光带最终汇聚在中央平台的一个一尺见方的白色光斑。
路明非一拳打碎眼前的玻璃，跳了下去。
咚——
带着数十米下落的动能，路明非双脚着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然而这巨大的声响并没有将沉浸在赛博网络的荒坂黑客们惊醒。
“emmmm，没看到有啥接口啊，怎么搞啊？”
路明非在每个黑客椅看了看，顺手捏碎了黑客们的脑袋。
“喂，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控制室。”强尼·银手在前方挥手示意路明非过去看看。
路明非上前，看着里面的电子屏幕群道：“不知道是不是但起码有个交互界面。”
说罢路明非便伸手掰开面前的对开门。
“蜘蛛要是你还在就好了。”强尼·银手感叹道。
路明非点开面前的屏幕，“确实是控制室。”，接入局域网并选择弹出主机。
只见刚才落脚的黑色平台中央的白色光斑突然变成红色。
平台中央的红色方块缓缓升了起来，那是一条黑色的立柱但又不完全是纯粹的黑色而是一种深得发黑的红色。
光滑的外壳反射着周围的荧荧白光，路明非望着镜面中的自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从鲜血地狱中探出头来的冤魂。
路明非抽出隐藏在左手手腕的个人连接线，插入到面前的主机。
“我，盖世功业，令尔辈绝望！”
这时强尼·银手念出了来自雪莱的《Ozymandias》。
路明非眼前浮现链接主机的进度条。
上传中——
上传中——
访问拒绝——
突然，路明非的ICE，电子入侵对抗单元（IntrusionCountermeasuresElectronics）显示正在遭受破解。
路明非的眼前出现一个新的进度条，显示着他的系统正在被重新覆写使用权限。
荒坂的黑客打算烧掉他的脑子！
无数个病毒和进攻AI涌向路明非的大脑，荒坂的赛博空间瞬间变成漆黑的深渊，择人而噬，发出凄厉的尖啸。
这里是荒坂的主场。
“连接。”
他站在荒坂主机的面前，周围是荒坂次级服务器阵列。
无法被感知的电磁信号，在路明非的眼中清晰无比，就好像一层覆盖在眼前的光学滤镜，漂浮在一片不可视物质之海中。
身体，逐渐变轻，对重力的感知亦逐渐远去。
深蓝色的天幕覆盖下来，覆盖了眼前主机房，也将路明非覆盖。
他那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双眼望着眼前幽暗的机房，意识在现实与虚拟世界之间来回徘徊，最后两个世界融为一体。
意识，上升至赛博空间。
眼前的数据流如同洪水般涌来但又毫无规律可循。
在这里，看不到天空，看不到大地，感知不到空间和时间，看不见一切也摸不到一切，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输入设备。
因为人脑的限制，生物器官仍旧无法直观的理解机械的数字语言。
但因为大脑曾经被破坏而后依赖Relic来维持意识的路明非，因此不同，路明非跨越了人类和AI机械的隔阂。
路明非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从一个不可思议的维度，来到了这个无法用任何感受来描述表达的世界。
只有信息可以被定义和感知。
信息的传输需要消耗能量，物质则是信息的载体，但信息本身就是信息。
信息化为江河，在流淌。
信息化为光芒，一闪一暗。
信息如同时空，围绕着他，不可视，不可触，但一直存在，永恒不灭。
它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它是一片纯白，一切都是虚无。
现实世界的一切描述毫无意义。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感受它，接受它，使用它，投入它，然后成为它的一部分。
解析二进制的数据流，然后重新组织起来。
路明非的意识如同一个白色的点，以他自己为中心，滴入了眼前的黑色海洋，白色如波纹般荡漾，扩散开来。
当白色蔓延到无尽的远方后，突然瞬间收缩，让一切重归虚无。
路明非看到了无数的数据如洪水般涌来，但转眼又如同不曾存在般消失不见。
存在于同一个赛博空间内但又不在同一个维度，荒坂的黑客们感知到路明非的存在，但却找不到他在赛博空间的位置。
但路明非已经找到了他们。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一次单向通行的接触。
他的意识把机房里面的所有工作站和服务器都连在一起，所有的信息对他来说都是可以直接感觉到的。
这不是机械的语言，而是一种无法被现有技术理解的逻辑。
荒坂黑客们释放的海量的病毒和恶意AI正在疯狂的对路明非发起进攻。
“就这？就这？就这？”
路明非看着眼前密集到像大暴雨一样的攻击，挠了挠头。
毛毛雨淋装甲板？
【死吧】
一团巨大的数据包，冲向远方的黑客团。
在赛博空间里面，咫尺天涯是正常的。
庞大的数据包瞬间化为一道巨大AI防火墙。
现在路明非把他们彻底困在了赛博空间里面了，甚至无法登出网络，如果强行中断连接就会导致意识永远滞留在赛博空间。
路明非站在原地。
赛博空间里面没有物理规则，但风暴似乎在他脚下汇聚，忽然间，铺天盖地的数据流淹没了荒坂黑客们的虚拟形象。
正在攻击路明非的病毒和AI们在一瞬间被冲散成毫无逻辑的数字段。
整座荒坂大厦的所有设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赛博空间的战斗无声无息。
赛博行者的死亡痛苦无比，触突熔断，从细胞层面杀死身上的每一条神经，感觉上就是同时被无数把刀子扎在身上。
他们的生命就这样消散了，就像一个泡泡一样，一个无数信息的聚合体，啵的一声一下子消散在数据海中。
没有一丝波澜，路明非觉得没有实际感觉应该可以说是赛博空间最大的特点了。
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这是生物活体感官带来的知觉，这些东西是用来为意识传递来自现实世界的实际信息的。
人体对外界的感知依赖这些感觉，基于它们来建立对世界的认知。
所以路明非觉得光在赛博空间搞事情劲儿不够大，他决定再给这片虚拟世界加点物理反馈。
通过破解荒坂主机权限，当前荒坂塔那边所有的士兵状态都尽在眼底，每个士兵的身份信息，义体规格，后台权限，就像游戏里面的人物信息一样，在眼前清清楚楚。
滋啦—！
“呃—！”
通过荒坂塔内各处的摄像头，建筑内所有的荒坂士兵的后颈处都爆出巨大火花，而后全部僵直倒地身亡。
所有无论是在运行的还是未启动的安保机器人同时调转枪口向身边的荒坂员工扣下了扳机。
一时间荒坂塔枪声大作，惨叫甚至在荒坂塔外都有所耳闻。
回到赛博空间中，路明非把面前荒坂数据高墙打开了一个裂缝，对着黑墙外的深网发出了呼唤。
【奥特。】
【大门打开了。】
随着他手一挥，一只数据化的大手正在不停地摇摆挥手，在漆黑一片的深网如同太阳一般醒目。
一个巨大到要他抬头仰望的宛如贯穿天地一般的红色幽灵忽然出现在路明非的面前，荒坂塔内部的赛博空间。
奥特看着眼前的这个不可视轮廓，看着像是从这个空间扣掉一块一样，奥特只能看到路明非的所在，却无法理解他。
就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投影一样。
如果不是赛博空间和深网还是依靠汇编语言来承载，奥特根本感知不到路明非。
【来】
【来】
【来】
数以百亿记的来字隐藏在发送给奥特的数据流中，在奥特眼里还在深网里逛着逛着忽然一大团来字就砸她脸上。
数据版精污。
【到了。】
【别发了。】
奥特叫停了路明非的连环call。
【你知道该做什么了，奥特】
路明非转身脱离了与赛博空间的连接。
【安全系统已接管，荒坂塔控制权以到手】
奥特身上的红色瞬间扩散，把本来是蓝色的荒坂塔赛博空间染成无尽的深红色。
【通往神舆的道路就在这边，穿过门后的核心服务器阵列便是神舆所在。】
奥特标示了前方的大门。
“我们走吧。”强尼·银手道。
【来自网络监察的黑客已经觉察到了我的到来，我的首要任务是拦住他们，你自己想办法继续吧。】
【抓紧时间，一只荒坂的精英卫队正在跟上来】
大门在路明非身后缓缓关闭。
路明非向前走去，前行了十几米后，在一座宽度高度都有二十米的合金大门前停了下来。
叩叩叩—
眼前的大门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看来这个门厚度不薄，份量不轻。
“奥特！开门！”强尼·银手大喊道。
“算了，估计她正忙着挖荒坂的数据呢，我们自己来吧。”路明非道
只见路明非蹲下将双手探入大门下面的缝隙，动力臂上的高仿皮瞬间打开并露出下面的动力结构，同时路明非启动了身上的狂暴四型。
轰隆隆—
滋啦—
眼前重达数十吨的合金大门被缓缓抬起，头顶天花板喷出巨量的电火花。
大门的管理系统检测到无权限进入并竭力关闭大门，结果就是大门顶部的闸门电机下压的力道加上闸门本身近五十吨的重量与下面的路明非进行着一场疯狂的角力。
【滴滴滴滴滴！】
【过载！】
【过载！】
将大门举到差不多到自己头顶的时候，路明非便将手臂举过头顶，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巨大的重量已经使路明非的义体关节发生一定的形变，出力系数在不断下跌，而且这个曲线并非线性而是在一个节点后飞快下跌。
这也意味着在大门下面再压一会可能下一秒身体就会瞬间崩溃，然后被数百吨巨力压成铁饼。
咚—！
就在路明非还在合金大门下苦苦挣扎时，身后传来了爆炸声。
“重锤！”
强尼·银手叫出了眼前宿敌的名字。
哐—！
铛—！
黑色的山岳瞬间撞在了路明非身上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音，带着他一起冲进了荒坂总服务器阵列。
“呃。”
路明非被撞倒在地上，连续滚了几圈才抽出右臂的螳螂刀，将其刺入地面才停了下来。
热能螳螂刀将黑色的光滑地面犁出了一条数米的光带，那是被热能刀锋融化的合金地面。
好快！
路明非惊觉道，就算是自己同时开启了克伦奇科夫和斯安威斯坦，眼前的亚当·重锤在自己眼中也和运动健将一般一秒多就跨越十几米的距离撞在自己身上。
而且自己也只是勉强将左臂格挡在面前。
不愧是来生酒吧的“创意总监”，传奇们的杀手！
抬头望去，眼前的服务器阵列如同山脉一样连绵起伏成同心圆圆环状，从边缘到中心，由高到低依次排列呈倒立圆锥型，中间半空中有一条黑色的小桥直达远处的大门，想必门后便是神舆的接入点了。
“有趣！”
亚当·重锤望着路明非。
合成器中传出的声音毫无起伏，没有一丝情感。
“罗格那个老表子呢，她怎么没来？”
路明非抬手便射，却只命中了重锤的残影。
“等我杀了你，我再亲自去“来生”活撕了她！”
重锤闪现到路明非面前一个铁山靠再次将他顶飞。
但这次路明非有了防备，曲臂格挡并借力后退拉开距离。
碰碰碰——
叮叮叮——
路明非顺势用萨姆特对着重锤的脑壳连开了三枪，但都只在上面弹起点点火星。
重锤从身后抽出一把一米长的动力斧。
呼——！
一道快得看不见的黑影，刷的一下擦过路明非的身子。
他突然猛地一歪头，左拳挥出把那个东西的方向稍稍打歪，身子也同时瞬移到一米开外。
咔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
那柄又厚又重的战斧，略过二十多米的距离，砸在了路明非所站位置的地板上。
斧柄末端的连接的铁链还在因为巨大的动作哗啦作响。
这条铁链连接在重锤的手上，随着他手臂一抬，巨斧随即脱出，刷的一声回到重锤的手里。
路明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重锤。
在他丢出斧头的一瞬，速度在克伦奇科夫状态下都快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给路明非的感觉就像是一座电磁炮在发射斧头状的炮弹一样。
“来！”
路明非回头竖了国际友好手势便活动起来，在重锤的斧子砸到他之前闪身到身后的服务器，消失在服务器构成的深林中。
这里的地形不怎么样，每次落脚都像是在踩梅花桩一样。
身后的人型坦克透着一股要连地板都给你掀了的感觉。
路明非感觉和这赛博精神病打得非常难受，这家伙的改造率和他不相上下，每一枪打过去都是点点火星，就像一个练了金钟罩的和一个练了铁布衫的在互撞。
哐当——！
正在服务器顶上辗转腾挪的路明非，感觉到后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动静，回头一看，就看见重锤直接同样跳上了服务器的顶上，把服务器的顶盖踩得凹陷了下去。
轰——！
咔嚓——！
重锤抬起右臂对准路明非，一门射弹发射系统无声地出现，随即火光一闪。
咻——
眼前的世界再次被无限拉长，射弹发射的声音变成无限循环的轰鸣，路明非再次催动了斯安威斯坦。
右臂的热能螳螂刀滑出充能，脚下的服务器因为巨力变成一团废铁，他要废掉一举砍下重锤的右臂！
然而就在路明非才会冲到重锤面前几米时，重锤动了，重锤的脑袋缓缓转向路明非，那副留有重锤当年样貌的铁面正正地对着他。
重锤抬起左手的抓着的巨斧从左下往右上横扫，如果路明非保持现在的势头必然会在砍下重锤手臂之前撞上重锤的斧刃。
路明非瞬间寒毛倒竖，立刻就螳螂刀插入地面减速然后顺势从重锤脚边翻滚而过。
咄——！
巨斧破空而来，路明非迅速向后垫步，同时右臂刀刃向上劈砍，将巨斧的路径偏移开来。
咚——！
巨斧直接砸入身后的服务器的同时锁链迅速绷紧瞬间被拉回至重锤手中，巨斧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尔后再次没有停顿地向着路明非飞射而来。
刺啦——！
路明非的左手的手指迅速后缩，手掌分解成几瓣，手臂内部的机构快速前伸，光芒亮起，发射！
左臂发射出来的高温等离子弹药撞在巨斧之上，巨大的动能直接硬生生地将其打得倒飞而回，裹挟着高温电浆砸向重锤。
与此同时，他拔腿就跑，开启斯安威斯坦留下一个残影，向着身后如林般的服务器阵列一路狂奔。
这重锤的乌龟壳子也太硬了，无论是.50的穿甲弹还是电浆炮居然对他造不成显著的损伤。
借着助跑的动能，路明非跃上服务器的顶盖，在这一排顶盖的尽头用力一蹬，腿部超级跳跃肌腱瞬间收缩到极限而后立刻释放，腿部义体的出力抵达峰值。
脚下的服务器就像是被重物砸中一般瞬间矮了一截，电火花如同火山喷发的岩浆般喷薄而出，而他直直的跨越了近20米的长度，落在了机房另一边的服务器群山。
“碰！”
“哐！”
两个一前一后的落地声。
路明非回头望去，就看见那个高大到超乎常人的黑影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右肩上的智能火炮已经对准了自己，路明非可以清晰的数到上面有着8个炮口。
他赶忙抬起左臂变形，投射出了又一发高温电浆。
一个蓝色的光团从路明非左臂飞了出去，但被这个巨人以不符合这个重量和体积的速度给闪避开来。
路明非也借此启动了表皮下面的光学迷彩。
他要迅速下蹲，再次启动腿部义体踏碎了脚下的机器，而他如同修习了武当梯云纵的武林高手一般，越过20米的高度，落在机房中央的黑色小桥上。
亚当·重锤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无论他跑到哪，他都能和自己迎面撞上。
而且现在环境因为他们的战斗乱得和粪坑一样。
在这里面打架，简直是给自己增加难度。
想要把自己放在更有优势的地方，除了飞在天上的话，就是要让自己的视野尽可能的开阔和拔高。
对于眼前的这个传奇他倒没什么害怕恐惧的情绪，哪怕他已经杀死了夜之城无数的传奇。
唯一担心的是，缠斗太久，等到荒坂的军队赶来，把大厦一围起来，他可打不过那些重火力武器。
咚——！
重锤也跳了上来，吨位巨大的他落地的时候整条桥都震了一下。
路明非直接抬起萨姆特对着重锤的面门一秒内如同全自动一样打光弹匣内的子弹，只是重锤的动作并不慢，鬼畜地闪了一下就把这些能轻易击穿重甲的穿甲燃烧弹躲开来。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追逐着。
伴随着路明非左臂的电浆炮不断地开火，与重锤肩炮手炮的疯狂对射，他们时而开启斯安威斯坦以极速在墙上奔跑，时而向练习梅花桩的武人一般踩塌了无数服务器，无数价值连城的数据就此化为乌有，但两个人始终没有拉开距离。
重锤的那一身重甲实在坚固的离谱，重锤经常不闪不避地和他对射，但他必须在有些环节中闪避。
尽管相对路明非的义体，重锤的重量更大，速度稍微慢一些，但他系统的出力很高，跳跃能力极强，总能凭借一个蓄力跳瞬间接近路明非，而他就只能立即启动斯安威斯坦拉开距离，或者催动狂暴四型将其顶退。
咚——！
“妈蛋！”躲避完爆炸再次从加速状态中退出来的路明非怒骂道。
路明非的左臂再次变形，将手臂中剩下的等离子弹药全部强行压缩进炮膛里面，反身向着重锤冲去，眼中的火控系统的红框锁定了眼前的怪物。
滋滋滋滋滋滋————！！！
呲呲呲呲呲呲————！！！
高温电浆从左臂如同高压水流般喷洒而出压向重锤。
只见眼前的重锤飞快地移动起来，在保持向着路明非奔跑的前提下，他的四周同时好几个影子，不断地做着前后左右上下的平移，然后有相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原地。
绝大部分的子弹看似打得火花四溅，但这些其实都落空了，只有极少部分命中了目标，但对于重锤巨大的体型来说，不过是在外边的重甲作点缀的艺术品罢了。
克伦奇科夫——过载！
生物动力狂暴六型——过载！
千替“实境扭曲”斯安威斯坦七型——过载！
纳米肌腱——过载！
全系统过载输出带来的神经电流在路明非经过超深度改造的神经系统里面奔涌，让路明非的视野充斥着猩红的噪点，位于后颈的谐调器阵列舒缓着海量义体的压力，让他的动作变得如流水般流畅。
既然双方的远程武器都奈何不了彼此，要打破僵局就只能依靠更强大的火力或者短兵相接了。
如同一块烧红的铁，在时间都变得缓慢的高速移动中，成为这幽暗空间的唯一一道赤红的闪电。
“哐当————！”
巨大的声浪在这个巨大的密闭空间中回荡，如同巨大的重物砸落到地面一般，发出了无法形容的巨大噪音。
让人的心脏不住地为此震颤。
路明非把自己右臂上的螳螂刀拔了下来握在手中，稍微降低高度在义体的加持下爆发出不属于他这个体型的力量，腿部肌腱过载压缩再释放，对着重锤横在身前的巨斧斜拉直上。
重锤手里的斧头几乎要脱手而出，但他的双手扔紧紧握住，上身被巨力轰的高高仰起，但重锤也在借此卸力。
“叽嘎嘎嘎啦啦——”
路明非趁机把刀刃捅穿重锤右臂手肘关节处，用力一扯，把重锤手炮撕扯了下来，上面的管线犹如血肉般狰狞。
“啊啊啊啊——！！！”
重锤怒吼着把斧柄下压压在了路明非后颈处，意图将他压倒在地。
“来呀！”重锤怒吼道。
路明非借势下蹲将重锤带的失去平衡，双手抓住重锤的胸前的护甲将他扔了出去，烟尘四起。
将手中的护甲扔到一旁，路明非再次狂奔向前，再次过载全部系统，如同一道黄色闪电撞进刚刚起身的重锤的怀里，咚的一声将其撞的双脚离地。
重锤启动了斯安威斯坦试图逃脱缠斗，但过载的路明非比他更快，接着撞飞重锤的力道，凌空转身越过重锤的头顶，双手抱住他的右肩上的智能火炮，以一个完美姿势拉着重锤狠狠砸向地面。
火炮的连接支架被落地的产生的巨力震断，路明非反手就用热能刀锋叉着它拍在重锤的头上。
轰——！
热能刀锋引燃了弹药的战斗部。
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二人分开，路明非的右臂乃至右胸的所有仿生蒙皮全被焚毁，重锤的脑门焦黑一片，肩膀乃至双臂上的护甲也全部脱落。
双方同时挣扎着站立起来，重新锁定了彼此，这场不死不休的战斗还未结束。
“这是……疼痛吗？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重锤看着自己的“断臂”说道，“我听说你没有把小田杀了，真是仁慈得让我想笑。”
“轰隆——！”
重锤再次投出了他的巨斧，路明非侧身闪开，巨斧直接砸入由主机碎片砌成的废墟然后被彻底掩埋并扬起大片烟尘。
看着眼前的烟雾，重锤打算再扔一次，左手用力一拉，想把斧头收回却没有拽动。
但在烟雾突然出现一双金黄色的光点，重锤靠着全频段显示器，看到了面前的路明非正在用一只手扯着他的斧子。
路明非对着他竖起了中指。
乐，叫你乱扔，收不回去了吧。
路明非再次启动狂暴义体和重锤角力。
然后默默抬起萨姆特对准重锤，扣下扳机。
“铛铛铛——”
路明非对着亚当·重锤的头部扣下了扳机。
除了第一枪，每一枪都是精确地击打在前一枪子弹的尾部。
这如同被人拿个钉子在你的身上一点一点地给他开罐头。
这让重锤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压低重心，用仅剩的左手抓住了锁链。
手中的巨斧传来的巨力让其在路明非的手中缓缓滑动，就要飞回到重锤的手中，路明非果断松手，就立刻听到了一阵巨大嘈杂声传来。
“哐！——哗啦哗啦”
远处的重锤猛的后仰，再次失去平衡倒地。
“呃啊啊啊啊啊啊，我一定会杀了你的。”重锤狂吼道。
路明非启动斯安威斯坦快速冲上前，对着准备站起来的重锤的脑袋一拳砸了下来。
“哐——！”
“咚——！”
重锤再次摔倒在地上，刚才的在他脑门上面发生的爆炸让他的脑子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
碰碰碰碰碰碰——
手中巨斧胡乱地挥舞，但这次萨姆特精准的连续射击打断了与重锤连接的锁链。
哒哒哒哒哒——
快速接近的脚步，让重锤徒劳地传来向声音的方向劈砍，忽然一股巨力从胸口处传来。
一只手伸到自己的眼前盖住了自己的右眼，随着一阵令人牙酸摩擦声，他的右边义眼连带着右边脸上的外壳都被撕了下来，暴露出了下面的金属组织。
望着眼前少了一半的视野，重锤自23年荒坂塔核爆后第一次出现要栽了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比当年的摩根·黑手还要强。
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形，重新稳定下来的重锤抓紧了手中巨斧，向着眼前目标冲去。
路明非看着向自己冲来的重锤，忍受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超频身上所有的义体，因为奥特告诉他暴恐机动队已经抵达了荒坂塔的大门，为此他必须速战速决。
身上的高仿皮因为下面机器的过载出力已经大部份被高热所烧毁，现在的路明非的外形已经没有和人类有任何关联了。
双臂曲起，压低身形，路明非埋身冲到重锤身前砸碎了他的左腿，而重锤也将斧子砍入他的后背，白色的合成血喷涌而出。
但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用外层的动力装甲及皮下护甲，中层的合成肌肉，内层合金骨片构成的多层次嵌套防御体系，直接把砍入自己身体里面的斧子卡住了。
搂住重锤仅剩的左臂，一个过肩摔将其狠狠地甩了出去，他仅剩的左臂也在此时被过载狂暴义体的路明非强行扭了下来，巨斧也随之脱手，终于重锤失去了所有的武器，望着躺在地上只剩下一条右腿的重锤，路明非扯下卡在自己后背的斧头。
刚才的砍击把他的斯安威斯坦给砍坏了，现在随之反涌在人工神经的电信号让路明非全身像开了震动模式一样乱抖。
路明非拄着斧头走到重锤面前，举起斧头说道：“强尼·银手托我带个好。”
“你在逗——”还未等重锤说完，砸下来的斧头便把他的脑壳砸成一团废铁，白色的脑组织从缝隙中喷了出来。
“走吧。”强尼·银手再次出现，看着眼前重锤的尸体，“我们时间不多了。”
再次启动腿部的肌腱，路明非直接跳上中间的黑色小桥，向这尽头的房间蹒跚而去。
白色的合成血流了一路，在黑色的桥面上如此的醒目。
走到尽头的大门前，路明非再也坚持不住了，摔倒在地上，全身颤抖。
“唉，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我的孩子，剩下的交给我吧。”强尼·银手看着躺在地上的路明非，彻底接管了他的身体。
倒在地上的人形重新爬了起来，打开了大门，看着眼前位于大厅中央的红色立柱，走了过去。
“连接进神舆之后把自己浸入冷却液中，剩下的由我来负责，在里面配备有医疗用机器人，我可以修复这具身体的损伤。”
走到红色立柱的人形拔出柱子上的一根导线将其接入到自己颈后的端口，而后便跳入身后的水池。
“小子，咱们另一头见了。”
看着眼前疯狂刷出的数据，强尼·银手放松了身体。
随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在肃清控制室的全部敌人后，强尼·银手的身影闪现到控制室的落地窗前。
“虽然我不是专家，但我非常确定楼下的这个像是塔楼的主机。”
强尼·银手看着楼下数十米的黑色平台。
“一会看看把奥特连进去会怎么样就知道了。”
路明非走上前，扫描着眼前的环境。
幽暗的环境下全黑色的地面点缀着莹白色的指示灯带，中间是一块表面看起来没有缝隙的的黑色平台，四周有着共计六个下沉的坑位。
在各个坑位里面都有着一张黑客椅，上面都躺着一名荒坂黑客。
每个坑位的边缘都围绕着一圈白色的光带，并每个光圈都有延伸出一条同样颜色的光带。
六条光带最终汇聚在中央平台的一个一尺见方的白色光斑。
路明非一拳打碎眼前的玻璃，跳了下去。
咚——
带着数十米下落的动能，路明非双脚着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然而这巨大的声响并没有将沉浸在赛博网络的荒坂黑客们惊醒。
“emmmm，没看到有啥接口啊，怎么搞啊？”
路明非在每个黑客椅看了看，顺手捏碎了黑客们的脑袋。
“喂，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控制室。”强尼·银手在前方挥手示意路明非过去看看。
路明非上前，看着里面的电子屏幕群道：“不知道是不是但起码有个交互界面。”
说罢路明非便伸手掰开面前的对开门。
“蜘蛛要是你还在就好了。”强尼·银手感叹道。
路明非点开面前的屏幕，“确实是控制室。”，接入局域网并选择弹出主机。
只见刚才落脚的黑色平台中央的白色光斑突然变成红色。
平台中央的红色方块缓缓升了起来，那是一条黑色的立柱但又不完全是纯粹的黑色而是一种深得发黑的红色。
光滑的外壳反射着周围的荧荧白光，路明非望着镜面中的自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从鲜血地狱中探出头来的冤魂。
路明非抽出隐藏在左手手腕的个人连接线，插入到面前的主机。
“我，盖世功业，令尔辈绝望！”
这时强尼·银手念出了来自雪莱的《Ozymandias》。
路明非眼前浮现链接主机的进度条。
上传中——
上传中——
访问拒绝——
突然，路明非的ICE，电子入侵对抗单元（IntrusionCountermeasuresElectronics）显示正在遭受破解。
路明非的眼前出现一个新的进度条，显示着他的系统正在被重新覆写使用权限。
荒坂的黑客打算烧掉他的脑子！
无数个病毒和进攻AI涌向路明非的大脑，荒坂的赛博空间瞬间变成漆黑的深渊，择人而噬，发出凄厉的尖啸。
这里是荒坂的主场。
“连接。”
他站在荒坂主机的面前，周围是荒坂次级服务器阵列。
无法被感知的电磁信号，在路明非的眼中清晰无比，就好像一层覆盖在眼前的光学滤镜，漂浮在一片不可视物质之海中。
身体，逐渐变轻，对重力的感知亦逐渐远去。
深蓝色的天幕覆盖下来，覆盖了眼前主机房，也将路明非覆盖。
他那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双眼望着眼前幽暗的机房，意识在现实与虚拟世界之间来回徘徊，最后两个世界融为一体。
意识，上升至赛博空间。
眼前的数据流如同洪水般涌来但又毫无规律可循。
在这里，看不到天空，看不到大地，感知不到空间和时间，看不见一切也摸不到一切，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输入设备。
因为人脑的限制，生物器官仍旧无法直观的理解机械的数字语言。
但因为大脑曾经被破坏而后依赖Relic来维持意识的路明非，因此不同，路明非跨越了人类和AI机械的隔阂。
路明非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从一个不可思议的维度，来到了这个无法用任何感受来描述表达的世界。
只有信息可以被定义和感知。
信息的传输需要消耗能量，物质则是信息的载体，但信息本身就是信息。
信息化为江河，在流淌。
信息化为光芒，一闪一暗。
信息如同时空，围绕着他，不可视，不可触，但一直存在，永恒不灭。
它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它是一片纯白，一切都是虚无。
现实世界的一切描述毫无意义。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感受它，接受它，使用它，投入它，然后成为它的一部分。
解析二进制的数据流，然后重新组织起来。
路明非的意识如同一个白色的点，以他自己为中心，滴入了眼前的黑色海洋，白色如波纹般荡漾，扩散开来。
当白色蔓延到无尽的远方后，突然瞬间收缩，让一切重归虚无。
路明非看到了无数的数据如洪水般涌来，但转眼又如同不曾存在般消失不见。
存在于同一个赛博空间内但又不在同一个维度，荒坂的黑客们感知到路明非的存在，但却找不到他在赛博空间的位置。
但路明非已经找到了他们。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一次单向通行的接触。
他的意识把机房里面的所有工作站和服务器都连在一起，所有的信息对他来说都是可以直接感觉到的。
这不是机械的语言，而是一种无法被现有技术理解的逻辑。
荒坂黑客们释放的海量的病毒和恶意AI正在疯狂的对路明非发起进攻。
“就这？就这？就这？”
路明非看着眼前密集到像大暴雨一样的攻击，挠了挠头。
毛毛雨淋装甲板？
【死吧】
一团巨大的数据包，冲向远方的黑客团。
在赛博空间里面，咫尺天涯是正常的。
庞大的数据包瞬间化为一道巨大AI防火墙。
现在路明非把他们彻底困在了赛博空间里面了，甚至无法登出网络，如果强行中断连接就会导致意识永远滞留在赛博空间。
路明非站在原地。
赛博空间里面没有物理规则，但风暴似乎在他脚下汇聚，忽然间，铺天盖地的数据流淹没了荒坂黑客们的虚拟形象。
正在攻击路明非的病毒和AI们在一瞬间被冲散成毫无逻辑的数字段。
整座荒坂大厦的所有设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赛博空间的战斗无声无息。
赛博行者的死亡痛苦无比，触突熔断，从细胞层面杀死身上的每一条神经，感觉上就是同时被无数把刀子扎在身上。
他们的生命就这样消散了，就像一个泡泡一样，一个无数信息的聚合体，啵的一声一下子消散在数据海中。
没有一丝波澜，路明非觉得没有实际感觉应该可以说是赛博空间最大的特点了。
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这是生物活体感官带来的知觉，这些东西是用来为意识传递来自现实世界的实际信息的。
人体对外界的感知依赖这些感觉，基于它们来建立对世界的认知。
所以路明非觉得光在赛博空间搞事情劲儿不够大，他决定再给这片虚拟世界加点物理反馈。
通过破解荒坂主机权限，当前荒坂塔那边所有的士兵状态都尽在眼底，每个士兵的身份信息，义体规格，后台权限，就像游戏里面的人物信息一样，在眼前清清楚楚。
滋啦—！
“呃—！”
通过荒坂塔内各处的摄像头，建筑内所有的荒坂士兵的后颈处都爆出巨大火花，而后全部僵直倒地身亡。
所有无论是在运行的还是未启动的安保机器人同时调转枪口向身边的荒坂员工扣下了扳机。
一时间荒坂塔枪声大作，惨叫甚至在荒坂塔外都有所耳闻。
回到赛博空间中，路明非把面前荒坂数据高墙打开了一个裂缝，对着黑墙外的深网发出了呼唤。
【奥特。】
【大门打开了。】
随着他手一挥，一只数据化的大手正在不停地摇摆挥手，在漆黑一片的深网如同太阳一般醒目。
一个巨大到要他抬头仰望的宛如贯穿天地一般的红色幽灵忽然出现在路明非的面前，荒坂塔内部的赛博空间。
奥特看着眼前的这个不可视轮廓，看着像是从这个空间扣掉一块一样，奥特只能看到路明非的所在，却无法理解他。
就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投影一样。
如果不是赛博空间和深网还是依靠汇编语言来承载，奥特根本感知不到路明非。
【来】
【来】
【来】
数以百亿记的来字隐藏在发送给奥特的数据流中，在奥特眼里还在深网里逛着逛着忽然一大团来字就砸她脸上。
数据版精污。
【到了。】
【别发了。】
奥特叫停了路明非的连环call。
【你知道该做什么了，奥特】
路明非转身脱离了与赛博空间的连接。
【安全系统已接管，荒坂塔控制权以到手】
奥特身上的红色瞬间扩散，把本来是蓝色的荒坂塔赛博空间染成无尽的深红色。
【通往神舆的道路就在这边，穿过门后的核心服务器阵列便是神舆所在。】
奥特标示了前方的大门。
“我们走吧。”强尼·银手道。
【来自网络监察的黑客已经觉察到了我的到来，我的首要任务是拦住他们，你自己想办法继续吧。】
【抓紧时间，一只荒坂的精英卫队正在跟上来】
大门在路明非身后缓缓关闭。
路明非向前走去，前行了十几米后，在一座宽度高度都有二十米的合金大门前停了下来。
叩叩叩—
眼前的大门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看来这个门厚度不薄，份量不轻。
“奥特！开门！”强尼·银手大喊道。
“算了，估计她正忙着挖荒坂的数据呢，我们自己来吧。”路明非道
只见路明非蹲下将双手探入大门下面的缝隙，动力臂上的高仿皮瞬间打开并露出下面的动力结构，同时路明非启动了身上的狂暴四型。
轰隆隆—
滋啦—
眼前重达数十吨的合金大门被缓缓抬起，头顶天花板喷出巨量的电火花。
大门的管理系统检测到无权限进入并竭力关闭大门，结果就是大门顶部的闸门电机下压的力道加上闸门本身近五十吨的重量与下面的路明非进行着一场疯狂的角力。
【滴滴滴滴滴！】
【过载！】
【过载！】
将大门举到差不多到自己头顶的时候，路明非便将手臂举过头顶，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巨大的重量已经使路明非的义体关节发生一定的形变，出力系数在不断下跌，而且这个曲线并非线性而是在一个节点后飞快下跌。
这也意味着在大门下面再压一会可能下一秒身体就会瞬间崩溃，然后被数百吨巨力压成铁饼。
咚—！
就在路明非还在合金大门下苦苦挣扎时，身后传来了爆炸声。
“重锤！”
强尼·银手叫出了眼前宿敌的名字。
哐—！
铛—！
黑色的山岳瞬间撞在了路明非身上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音，带着他一起冲进了荒坂总服务器阵列。
“呃。”
路明非被撞倒在地上，连续滚了几圈才抽出右臂的螳螂刀，将其刺入地面才停了下来。
热能螳螂刀将黑色的光滑地面犁出了一条数米的光带，那是被热能刀锋融化的合金地面。
好快！
路明非惊觉道，就算是自己同时开启了克伦奇科夫和斯安威斯坦，眼前的亚当·重锤在自己眼中也和运动健将一般一秒多就跨越十几米的距离撞在自己身上。
而且自己也只是勉强将左臂格挡在面前。
不愧是来生酒吧的“创意总监”，传奇们的杀手！
抬头望去，眼前的服务器阵列如同山脉一样连绵起伏成同心圆圆环状，从边缘到中心，由高到低依次排列呈倒立圆锥型，中间半空中有一条黑色的小桥直达远处的大门，想必门后便是神舆的接入点了。
“有趣！”
亚当·重锤望着路明非。
合成器中传出的声音毫无起伏，没有一丝情感。
“罗格那个老表子呢，她怎么没来？”
路明非抬手便射，却只命中了重锤的残影。
“等我杀了你，我再亲自去“来生”活撕了她！”
重锤闪现到路明非面前一个铁山靠再次将他顶飞。
但这次路明非有了防备，曲臂格挡并借力后退拉开距离。
碰碰碰——
叮叮叮——
路明非顺势用萨姆特对着重锤的脑壳连开了三枪，但都只在上面弹起点点火星。
重锤从身后抽出一把一米长的动力斧。
呼——！
一道快得看不见的黑影，刷的一下擦过路明非的身子。
他突然猛地一歪头，左拳挥出把那个东西的方向稍稍打歪，身子也同时瞬移到一米开外。
咔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
那柄又厚又重的战斧，略过二十多米的距离，砸在了路明非所站位置的地板上。
斧柄末端的连接的铁链还在因为巨大的动作哗啦作响。
这条铁链连接在重锤的手上，随着他手臂一抬，巨斧随即脱出，刷的一声回到重锤的手里。
路明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重锤。
在他丢出斧头的一瞬，速度在克伦奇科夫状态下都快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给路明非的感觉就像是一座电磁炮在发射斧头状的炮弹一样。
“来！”
路明非回头竖了国际友好手势便活动起来，在重锤的斧子砸到他之前闪身到身后的服务器，消失在服务器构成的深林中。
这里的地形不怎么样，每次落脚都像是在踩梅花桩一样。
身后的人型坦克透着一股要连地板都给你掀了的感觉。
路明非感觉和这赛博精神病打得非常难受，这家伙的改造率和他不相上下，每一枪打过去都是点点火星，就像一个练了金钟罩的和一个练了铁布衫的在互撞。
哐当——！
正在服务器顶上辗转腾挪的路明非，感觉到后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动静，回头一看，就看见重锤直接同样跳上了服务器的顶上，把服务器的顶盖踩得凹陷了下去。
轰——！
咔嚓——！
重锤抬起右臂对准路明非，一门射弹发射系统无声地出现，随即火光一闪。
咻——
眼前的世界再次被无限拉长，射弹发射的声音变成无限循环的轰鸣，路明非再次催动了斯安威斯坦。
右臂的热能螳螂刀滑出充能，脚下的服务器因为巨力变成一团废铁，他要废掉一举砍下重锤的右臂！
然而就在路明非才会冲到重锤面前几米时，重锤动了，重锤的脑袋缓缓转向路明非，那副留有重锤当年样貌的铁面正正地对着他。
重锤抬起左手的抓着的巨斧从左下往右上横扫，如果路明非保持现在的势头必然会在砍下重锤手臂之前撞上重锤的斧刃。
路明非瞬间寒毛倒竖，立刻就螳螂刀插入地面减速然后顺势从重锤脚边翻滚而过。
咄——！
巨斧破空而来，路明非迅速向后垫步，同时右臂刀刃向上劈砍，将巨斧的路径偏移开来。
咚——！
巨斧直接砸入身后的服务器的同时锁链迅速绷紧瞬间被拉回至重锤手中，巨斧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尔后再次没有停顿地向着路明非飞射而来。
刺啦——！
路明非的左手的手指迅速后缩，手掌分解成几瓣，手臂内部的机构快速前伸，光芒亮起，发射！
左臂发射出来的高温等离子弹药撞在巨斧之上，巨大的动能直接硬生生地将其打得倒飞而回，裹挟着高温电浆砸向重锤。
与此同时，他拔腿就跑，开启斯安威斯坦留下一个残影，向着身后如林般的服务器阵列一路狂奔。
这重锤的乌龟壳子也太硬了，无论是.50的穿甲弹还是电浆炮居然对他造不成显著的损伤。
借着助跑的动能，路明非跃上服务器的顶盖，在这一排顶盖的尽头用力一蹬，腿部超级跳跃肌腱瞬间收缩到极限而后立刻释放，腿部义体的出力抵达峰值。
脚下的服务器就像是被重物砸中一般瞬间矮了一截，电火花如同火山喷发的岩浆般喷薄而出，而他直直的跨越了近20米的长度，落在了机房另一边的服务器群山。
“碰！”
“哐！”
两个一前一后的落地声。
路明非回头望去，就看见那个高大到超乎常人的黑影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右肩上的智能火炮已经对准了自己，路明非可以清晰的数到上面有着8个炮口。
他赶忙抬起左臂变形，投射出了又一发高温电浆。
一个蓝色的光团从路明非左臂飞了出去，但被这个巨人以不符合这个重量和体积的速度给闪避开来。
路明非也借此启动了表皮下面的光学迷彩。
他要迅速下蹲，再次启动腿部义体踏碎了脚下的机器，而他如同修习了武当梯云纵的武林高手一般，越过20米的高度，落在机房中央的黑色小桥上。
亚当·重锤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无论他跑到哪，他都能和自己迎面撞上。
而且现在环境因为他们的战斗乱得和粪坑一样。
在这里面打架，简直是给自己增加难度。
想要把自己放在更有优势的地方，除了飞在天上的话，就是要让自己的视野尽可能的开阔和拔高。
对于眼前的这个传奇他倒没什么害怕恐惧的情绪，哪怕他已经杀死了夜之城无数的传奇。
唯一担心的是，缠斗太久，等到荒坂的军队赶来，把大厦一围起来，他可打不过那些重火力武器。
咚——！
重锤也跳了上来，吨位巨大的他落地的时候整条桥都震了一下。
路明非直接抬起萨姆特对着重锤的面门一秒内如同全自动一样打光弹匣内的子弹，只是重锤的动作并不慢，鬼畜地闪了一下就把这些能轻易击穿重甲的穿甲燃烧弹躲开来。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追逐着。
伴随着路明非左臂的电浆炮不断地开火，与重锤肩炮手炮的疯狂对射，他们时而开启斯安威斯坦以极速在墙上奔跑，时而向练习梅花桩的武人一般踩塌了无数服务器，无数价值连城的数据就此化为乌有，但两个人始终没有拉开距离。
重锤的那一身重甲实在坚固的离谱，重锤经常不闪不避地和他对射，但他必须在有些环节中闪避。
尽管相对路明非的义体，重锤的重量更大，速度稍微慢一些，但他系统的出力很高，跳跃能力极强，总能凭借一个蓄力跳瞬间接近路明非，而他就只能立即启动斯安威斯坦拉开距离，或者催动狂暴四型将其顶退。
咚——！
“妈蛋！”躲避完爆炸再次从加速状态中退出来的路明非怒骂道。
路明非的左臂再次变形，将手臂中剩下的等离子弹药全部强行压缩进炮膛里面，反身向着重锤冲去，眼中的火控系统的红框锁定了眼前的怪物。
滋滋滋滋滋滋————！！！
呲呲呲呲呲呲————！！！
高温电浆从左臂如同高压水流般喷洒而出压向重锤。
只见眼前的重锤飞快地移动起来，在保持向着路明非奔跑的前提下，他的四周同时好几个影子，不断地做着前后左右上下的平移，然后有相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原地。
绝大部分的子弹看似打得火花四溅，但这些其实都落空了，只有极少部分命中了目标，但对于重锤巨大的体型来说，不过是在外边的重甲作点缀的艺术品罢了。
克伦奇科夫——过载！
生物动力狂暴六型——过载！
千替“实境扭曲”斯安威斯坦七型——过载！
纳米肌腱——过载！
全系统过载输出带来的神经电流在路明非经过超深度改造的神经系统里面奔涌，让路明非的视野充斥着猩红的噪点，位于后颈的谐调器阵列舒缓着海量义体的压力，让他的动作变得如流水般流畅。
既然双方的远程武器都奈何不了彼此，要打破僵局就只能依靠更强大的火力或者短兵相接了。
如同一块烧红的铁，在时间都变得缓慢的高速移动中，成为这幽暗空间的唯一一道赤红的闪电。
“哐当————！”
巨大的声浪在这个巨大的密闭空间中回荡，如同巨大的重物砸落到地面一般，发出了无法形容的巨大噪音。
让人的心脏不住地为此震颤。
路明非把自己右臂上的螳螂刀拔了下来握在手中，稍微降低高度在义体的加持下爆发出不属于他这个体型的力量，腿部肌腱过载压缩再释放，对着重锤横在身前的巨斧斜拉直上。
重锤手里的斧头几乎要脱手而出，但他的双手扔紧紧握住，上身被巨力轰的高高仰起，但重锤也在借此卸力。
“叽嘎嘎嘎啦啦——”
路明非趁机把刀刃捅穿重锤右臂手肘关节处，用力一扯，把重锤手炮撕扯了下来，上面的管线犹如血肉般狰狞。
“啊啊啊啊——！！！”
重锤怒吼着把斧柄下压压在了路明非后颈处，意图将他压倒在地。
“来呀！”重锤怒吼道。
路明非借势下蹲将重锤带的失去平衡，双手抓住重锤的胸前的护甲将他扔了出去，烟尘四起。
将手中的护甲扔到一旁，路明非再次狂奔向前，再次过载全部系统，如同一道黄色闪电撞进刚刚起身的重锤的怀里，咚的一声将其撞的双脚离地。
重锤启动了斯安威斯坦试图逃脱缠斗，但过载的路明非比他更快，接着撞飞重锤的力道，凌空转身越过重锤的头顶，双手抱住他的右肩上的智能火炮，以一个完美姿势拉着重锤狠狠砸向地面。
火炮的连接支架被落地的产生的巨力震断，路明非反手就用热能刀锋叉着它拍在重锤的头上。
轰——！
热能刀锋引燃了弹药的战斗部。
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二人分开，路明非的右臂乃至右胸的所有仿生蒙皮全被焚毁，重锤的脑门焦黑一片，肩膀乃至双臂上的护甲也全部脱落。
双方同时挣扎着站立起来，重新锁定了彼此，这场不死不休的战斗还未结束。
“这是……疼痛吗？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重锤看着自己的“断臂”说道，“我听说你没有把小田杀了，真是仁慈得让我想笑。”
“轰隆——！”
重锤再次投出了他的巨斧，路明非侧身闪开，巨斧直接砸入由主机碎片砌成的废墟然后被彻底掩埋并扬起大片烟尘。
看着眼前的烟雾，重锤打算再扔一次，左手用力一拉，想把斧头收回却没有拽动。
但在烟雾突然出现一双金黄色的光点，重锤靠着全频段显示器，看到了面前的路明非正在用一只手扯着他的斧子。
路明非对着他竖起了中指。
乐，叫你乱扔，收不回去了吧。
路明非再次启动狂暴义体和重锤角力。
然后默默抬起萨姆特对准重锤，扣下扳机。
“铛铛铛——”
路明非对着亚当·重锤的头部扣下了扳机。
除了第一枪，每一枪都是精确地击打在前一枪子弹的尾部。
这如同被人拿个钉子在你的身上一点一点地给他开罐头。
这让重锤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压低重心，用仅剩的左手抓住了锁链。
手中的巨斧传来的巨力让其在路明非的手中缓缓滑动，就要飞回到重锤的手中，路明非果断松手，就立刻听到了一阵巨大嘈杂声传来。
“哐！——哗啦哗啦”
远处的重锤猛的后仰，再次失去平衡倒地。
“呃啊啊啊啊啊啊，我一定会杀了你的。”重锤狂吼道。
路明非启动斯安威斯坦快速冲上前，对着准备站起来的重锤的脑袋一拳砸了下来。
“哐——！”
“咚——！”
重锤再次摔倒在地上，刚才的在他脑门上面发生的爆炸让他的脑子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
碰碰碰碰碰碰——
手中巨斧胡乱地挥舞，但这次萨姆特精准的连续射击打断了与重锤连接的锁链。
哒哒哒哒哒——
快速接近的脚步，让重锤徒劳地传来向声音的方向劈砍，忽然一股巨力从胸口处传来。
一只手伸到自己的眼前盖住了自己的右眼，随着一阵令人牙酸摩擦声，他的右边义眼连带着右边脸上的外壳都被撕了下来，暴露出了下面的金属组织。
望着眼前少了一半的视野，重锤自23年荒坂塔核爆后第一次出现要栽了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比当年的摩根·黑手还要强。
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形，重新稳定下来的重锤抓紧了手中巨斧，向着眼前目标冲去。
路明非看着向自己冲来的重锤，忍受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超频身上所有的义体，因为奥特告诉他暴恐机动队已经抵达了荒坂塔的大门，为此他必须速战速决。
身上的高仿皮因为下面机器的过载出力已经大部份被高热所烧毁，现在的路明非的外形已经没有和人类有任何关联了。
双臂曲起，压低身形，路明非埋身冲到重锤身前砸碎了他的左腿，而重锤也将斧子砍入他的后背，白色的合成血喷涌而出。
但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用外层的动力装甲及皮下护甲，中层的合成肌肉，内层合金骨片构成的多层次嵌套防御体系，直接把砍入自己身体里面的斧子卡住了。
搂住重锤仅剩的左臂，一个过肩摔将其狠狠地甩了出去，他仅剩的左臂也在此时被过载狂暴义体的路明非强行扭了下来，巨斧也随之脱手，终于重锤失去了所有的武器，望着躺在地上只剩下一条右腿的重锤，路明非扯下卡在自己后背的斧头。
刚才的砍击把他的斯安威斯坦给砍坏了，现在随之反涌在人工神经的电信号让路明非全身像开了震动模式一样乱抖。
路明非拄着斧头走到重锤面前，举起斧头说道：“强尼·银手托我带个好。”
“你在逗——”还未等重锤说完，砸下来的斧头便把他的脑壳砸成一团废铁，白色的脑组织从缝隙中喷了出来。
“走吧。”强尼·银手再次出现，看着眼前重锤的尸体，“我们时间不多了。”
再次启动腿部的肌腱，路明非直接跳上中间的黑色小桥，向这尽头的房间蹒跚而去。
白色的合成血流了一路，在黑色的桥面上如此的醒目。
走到尽头的大门前，路明非再也坚持不住了，摔倒在地上，全身颤抖。
“唉，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我的孩子，剩下的交给我吧。”强尼·银手看着躺在地上的路明非，彻底接管了他的身体。
倒在地上的人形重新爬了起来，打开了大门，看着眼前位于大厅中央的红色立柱，走了过去。
“连接进神舆之后把自己浸入冷却液中，剩下的由我来负责，在里面配备有医疗用机器人，我可以修复这具身体的损伤。”
走到红色立柱的人形拔出柱子上的一根导线将其接入到自己颈后的端口，而后便跳入身后的水池。
“小子，咱们另一头见了。”
看着眼前疯狂刷出的数据，强尼·银手放松了身体。
随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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