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爷爷的手术
爷爷的病症属于心血管疾病，病床被安排在住院部6楼的重症监护室。
相比ICU，重监室接收的是一些病情相对严重，但不至于威胁生命的病人。
价钱略微便宜，设备和护理等级也稍差一些。
高沉深呼吸一口气，有些忐忑地走了进去。
床头柜前，父亲大口划拉着饭菜，母亲则默默看着。
二叔没在。
病床上的爷爷双眼微张，立刻就看到了从拐角出现的高沉。
“小沉...”
他似乎费了很大劲才吐露出这两个字。
高沉快步走过去：“爷。”
老爷子嘴角挤出一个微弱的弧度，轻轻点了点头。
父亲停下筷子，抬头看了眼儿子，没说什么。
高沉问候：“爸。”
从父亲倦态尽显的面颊就能看出，对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正常觉了。
高沉知道父亲肚子里的苦水，爷爷的病情是一方面，后续的治疗费用又是一方面。
重度脑梗是无法根治的病，即便做了手术也只是缓解症状，可为了防止更危急的情况发生，又不能消极治疗。
握着爷爷有些冰凉的手，高沉安慰道：“您要放松心态，等手术做完，我带您去京都旅游。”
老爷子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喜色。
母亲在一旁道：“你爷两三天都没什么精神，刚刚听到你要来，高兴地非要坐起来。”
高沉轻声道：“爷，您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陪着您。”
这时，二叔从门外走了进来，和父母的面色类似，脸上同样挂着疲倦和忧愁。
“二叔。”高沉问候。
对方应了一声，却是跟父亲使了个眼色：“哥，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兄弟俩离开病房。
高沉和母亲静静看护着爷爷，直到三个小时后，在一堆医护人员的忙碌下，老爷子被推进了手术室。
四位家属忧心忡忡地坐在冰凉的长凳上，都没有说话的心情。
高沉坐了一会儿，默默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高楼发愣。
身后的二叔低头沉思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父亲开口：“哥，治疗费...”
高沉没有回头，却是竖起耳朵听着。
二叔面色有些难堪地和父亲交谈几句，总结下来就是钱的事。
之前的治疗费，父亲和二叔约定好了平摊，二叔虽说手头困难，但还是咬着牙凑了出来。
可这两天似乎是医生和他们沟通了后续费用的问题。
父亲勉强还能抠出一些，二叔就......
“我这边可以垫着，但你也知道小沉正是要花钱的年纪，公司那边效益不好，老板因为年龄问题，已经明晃晃地阴阳了我几次......”
父亲今年五十一岁，在一家快递公司送货，每月刨去养老保险，大概到手3000来快。
对于一个混迹在社会底层的男人而言，“半百之年”是非常尴尬的年纪。
“养家糊口”的重担外加“身无一技之长”的窘迫，导致他们必须承受一些明面上和背地里的侮辱。
是的，侮辱。
很多老板正是拿捏住了这些男人的软肋，总会要求他们做一些年轻人们不愿接受的事情。
这其中就包括言语奚落、资薪威胁。
“哥，就半年，半年后我肯定一分不差的还你。”二叔清楚父亲的窘迫，但他也确实陷入了绝境。
父亲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爹还在手术室，这些事后面再说吧。”
漫长的等待后，星月渐渐隐退。
夜里十点，爷爷出来了。
万幸的是，主刀医生的语气很轻松：“手术很顺利，不过还得观察后续的情况。”
高沉和二叔跟着医护人员到了病房，父亲母亲则和医生交谈着什么。
几分钟后，病栋的某个角落。
“那张农行卡里还有多少钱？”高父凑在高母身前，低声问道。
“五千多，怎么了？”高母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佯作不知。
医院这边的后续费用夫妻二人已经提前准备好，现在高父问起别的银行卡，那只有一种可能：老二那边掏不出钱了。
高父大致复述了和弟弟的谈话。
高母哀叹道：“咱们下个月要交未来一年的房租，小沉在学校每个月要一千五的生活费，过两天回去的机票......这正是要钱的时候。”
高父陷入了沉默。
他不想在妻子面前表现出狼狈的模样，但现在的情况...确实让这个男人没辙了。
“我先把之前准备的那三千存进去。”高父诺诺地开口：“后续实在不够，就借网贷周转一下。”
这话让高母有点气恼：“为什么不让你兄弟借？”
“之前那一万多，就是他从网上借的。”高父苦笑。
有些笨拙地打开医院APP，他翻找着费用页面。
【预存款：10000元】
“个、十、百、千......”高父默默数着屏幕上的数字，瞳孔不断放大。
将手机递在高母面前，他颤颤巍巍道：“你看。”
“一万块...谁存的？”高母也被下吓了一跳。
二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存错了账户。
高父点开详情页面，之前医生教过，这里可以查看转账人的信息。
“小沉的卡号？”
看着熟悉的数字，高母脸上的疑惑更加浓烈。
......
“家属只能留一个，你们这多人闹哄哄的，会影响病人恢复。”
重症监护室中，一位护士面色冷淡地对着高家四口人道。
高父高母正想找儿子问清治疗费的是，刚回到病房，就被护士的话截住了口。
“我留下吧。”高沉自告奋勇道。
这次回家他只请了三天的假，得抓紧时间和爷爷多待一会儿。
“小沉，今晚还是我在这吧。”二叔突然开口：“我和你二婶最近闹了点不愉快，回去又是鸡飞狗跳，你想看你爷可以明早再过来。”
高沉一听，点了点头。
自己正好有些事想和父母商量，医生也说了爷爷的手术没什么问题。
身旁，同样有话要对高沉说的父亲母亲也认可了二叔留下的方案。
在高沉的劝说下，一家三口打车回到了出租屋。
一进门，早已按捺不住的父亲就问起了钱的事。
相比ICU，重监室接收的是一些病情相对严重，但不至于威胁生命的病人。
价钱略微便宜，设备和护理等级也稍差一些。
高沉深呼吸一口气，有些忐忑地走了进去。
床头柜前，父亲大口划拉着饭菜，母亲则默默看着。
二叔没在。
病床上的爷爷双眼微张，立刻就看到了从拐角出现的高沉。
“小沉...”
他似乎费了很大劲才吐露出这两个字。
高沉快步走过去：“爷。”
老爷子嘴角挤出一个微弱的弧度，轻轻点了点头。
父亲停下筷子，抬头看了眼儿子，没说什么。
高沉问候：“爸。”
从父亲倦态尽显的面颊就能看出，对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正常觉了。
高沉知道父亲肚子里的苦水，爷爷的病情是一方面，后续的治疗费用又是一方面。
重度脑梗是无法根治的病，即便做了手术也只是缓解症状，可为了防止更危急的情况发生，又不能消极治疗。
握着爷爷有些冰凉的手，高沉安慰道：“您要放松心态，等手术做完，我带您去京都旅游。”
老爷子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喜色。
母亲在一旁道：“你爷两三天都没什么精神，刚刚听到你要来，高兴地非要坐起来。”
高沉轻声道：“爷，您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陪着您。”
这时，二叔从门外走了进来，和父母的面色类似，脸上同样挂着疲倦和忧愁。
“二叔。”高沉问候。
对方应了一声，却是跟父亲使了个眼色：“哥，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兄弟俩离开病房。
高沉和母亲静静看护着爷爷，直到三个小时后，在一堆医护人员的忙碌下，老爷子被推进了手术室。
四位家属忧心忡忡地坐在冰凉的长凳上，都没有说话的心情。
高沉坐了一会儿，默默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高楼发愣。
身后的二叔低头沉思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父亲开口：“哥，治疗费...”
高沉没有回头，却是竖起耳朵听着。
二叔面色有些难堪地和父亲交谈几句，总结下来就是钱的事。
之前的治疗费，父亲和二叔约定好了平摊，二叔虽说手头困难，但还是咬着牙凑了出来。
可这两天似乎是医生和他们沟通了后续费用的问题。
父亲勉强还能抠出一些，二叔就......
“我这边可以垫着，但你也知道小沉正是要花钱的年纪，公司那边效益不好，老板因为年龄问题，已经明晃晃地阴阳了我几次......”
父亲今年五十一岁，在一家快递公司送货，每月刨去养老保险，大概到手3000来快。
对于一个混迹在社会底层的男人而言，“半百之年”是非常尴尬的年纪。
“养家糊口”的重担外加“身无一技之长”的窘迫，导致他们必须承受一些明面上和背地里的侮辱。
是的，侮辱。
很多老板正是拿捏住了这些男人的软肋，总会要求他们做一些年轻人们不愿接受的事情。
这其中就包括言语奚落、资薪威胁。
“哥，就半年，半年后我肯定一分不差的还你。”二叔清楚父亲的窘迫，但他也确实陷入了绝境。
父亲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爹还在手术室，这些事后面再说吧。”
漫长的等待后，星月渐渐隐退。
夜里十点，爷爷出来了。
万幸的是，主刀医生的语气很轻松：“手术很顺利，不过还得观察后续的情况。”
高沉和二叔跟着医护人员到了病房，父亲母亲则和医生交谈着什么。
几分钟后，病栋的某个角落。
“那张农行卡里还有多少钱？”高父凑在高母身前，低声问道。
“五千多，怎么了？”高母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佯作不知。
医院这边的后续费用夫妻二人已经提前准备好，现在高父问起别的银行卡，那只有一种可能：老二那边掏不出钱了。
高父大致复述了和弟弟的谈话。
高母哀叹道：“咱们下个月要交未来一年的房租，小沉在学校每个月要一千五的生活费，过两天回去的机票......这正是要钱的时候。”
高父陷入了沉默。
他不想在妻子面前表现出狼狈的模样，但现在的情况...确实让这个男人没辙了。
“我先把之前准备的那三千存进去。”高父诺诺地开口：“后续实在不够，就借网贷周转一下。”
这话让高母有点气恼：“为什么不让你兄弟借？”
“之前那一万多，就是他从网上借的。”高父苦笑。
有些笨拙地打开医院APP，他翻找着费用页面。
【预存款：10000元】
“个、十、百、千......”高父默默数着屏幕上的数字，瞳孔不断放大。
将手机递在高母面前，他颤颤巍巍道：“你看。”
“一万块...谁存的？”高母也被下吓了一跳。
二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存错了账户。
高父点开详情页面，之前医生教过，这里可以查看转账人的信息。
“小沉的卡号？”
看着熟悉的数字，高母脸上的疑惑更加浓烈。
......
“家属只能留一个，你们这多人闹哄哄的，会影响病人恢复。”
重症监护室中，一位护士面色冷淡地对着高家四口人道。
高父高母正想找儿子问清治疗费的是，刚回到病房，就被护士的话截住了口。
“我留下吧。”高沉自告奋勇道。
这次回家他只请了三天的假，得抓紧时间和爷爷多待一会儿。
“小沉，今晚还是我在这吧。”二叔突然开口：“我和你二婶最近闹了点不愉快，回去又是鸡飞狗跳，你想看你爷可以明早再过来。”
高沉一听，点了点头。
自己正好有些事想和父母商量，医生也说了爷爷的手术没什么问题。
身旁，同样有话要对高沉说的父亲母亲也认可了二叔留下的方案。
在高沉的劝说下，一家三口打车回到了出租屋。
一进门，早已按捺不住的父亲就问起了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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