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竹盆栽

    阿湛，竹生而有节，其枝弯而不折，有君子之风，大哥希望你长大以后也能如青竹一般。

    大鸟的眼睛晦暗不明，一股怨气毫无征兆的冲了上来。

    什么君子之风，都是放屁！

    凭什么他做了恶事还能转世轮回，而自己却要受足了百年之苦，那种从身到心的折磨，一回想起来都让他浑身战栗。

    “怎么了？”叶然看着大鸟眼中涌起的不明情绪，有些不明所以，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子呢？

    大鸟敛下外放的情绪，但眼睛还是盯着那个盆栽，“这是谁给你的？”

    叶然愣了愣，然后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别人给我的？”

    大鸟十分笃定地说：“我就是知道，你这小院里，里里外外连根杂草都没有，可见你并不是一个喜欢花草的人。”

    “你观察倒是很细，”叶然噗嗤一声笑了，她把那个盆栽放到了窗台下的地面上，看到鹅卵石缝隙的土有些干了，她用竹筒浇了点水，“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朋友？什么朋友啊？”

    “他是扬州建兰阁的大公子，兰水寒，”叶然一脸崇拜的地说：“兰大哥人特别好，他看我这里光秃秃的，就把这盆他亲自培育的翠竹盆栽送给我了。据说还是什么名种，反正我是不太懂的。好在，不那么难养，给水就行。”

    大鸟哼了一声，鄙视道：“给你一个盆栽就是好人了，很多人都是隐藏了本性的，而且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特别会装。”

    就像那个人一样，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真的好想问一问，那些对他的爱护，都是假的么？

    叶然不在意的一笑：“这个我明白的，但我与兰大哥不过就是君子之交，彼此相惜。兰大哥他并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而我又只是一个小小的冥差，我们之间并没什么利益冲突，他完全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装好人。”

    大鸟听着叶然头头是道的话，觉得自己真是瞎操了一颗鸟心，干脆不说话了。

    叶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叮嘱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直到房门关上，脚步声渐行渐远，大鸟才正视窗台下那盆翠竹盆栽。

    恍惚间，眼前一片光影闪烁，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人精心打理自己竹园的景象。

    那时，他们还是兄友弟恭的兄弟，他常常跟在那个人的身后，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而他眼中也满是宠溺与温柔。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一场变故在他十四岁那年发生了，他童话般的世界彻底崩塌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如果命有定数，道有定法，那他不信命也不信道。

    他从无间地狱里爬回人间，就要向世人证明，他的命只有他自己主宰，还要兑现曾经说过的话，以及找到那个人，让他也尝尝那种永无止境的痛苦。

    ……

    叶然每日卯时起来，禅坐，用饭，看书，练剑，指导初阳功课，一个早上就过去了。

    但今早她起来后，却是先去了隔壁书房，想看看大鸟怎么样了，结果一推开门，血液直往脑门子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