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生命，谎言，幸福
“需要手术。”塞西尔稍作休息，摘下口罩，是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和奥契娅年龄差不了多少，她穿着白色大褂，手中淡蓝色波纹回缩。
“我觉得还是先等神父先生或者奥契娅小姐到了好……”白衣护理小声说道。“他来历不明，伤情又这么重，很危险。”
“当然危险，再拖些时间说不定就要死了，信息发出去了，没记错吧，蓝色烟花。他们很快就会来的。”塞西尔盯着病床上的青年，眉头紧皱。
全身上下就几块完整的骨头，内脏像是被搅拌过一样，能内部大出血的地方基本都在大出血，根本就是破布袋子，常人绝对无法生还的伤势却没有杀死他，他还保持着人形，身体零件没多出什么也没少什么。甚至塞西尔将他身体内部重新分门别类、排列骨骼后；血肉似乎找到了路线一般在以古怪的蠕动想要重新复原自愈，就目前来看好像时间足够的话还真行。
这个世界的医疗还没有到生死人肉白骨的地步，魔导科技的逐渐成熟和魔法运用下确实能让许多伤势快速愈合，但代价即是肌体活性下降，魔法感知惰性化，越暴力的治疗会导致越严重的后遗症。
强大的人倒是因为身体长期被魔法改变的原因，会对这些后遗症有少许抗性。
假肢人造器官之类的替代品并非没有，甚至有时候在战斗方面会更强大，但生活又不全是战斗，更何况排异反应等代价也如影随形。
眼前这种程度的自愈绝对超过了魔导医疗学的范畴，在挑战生物的极限，不，真的有什么碳基生物可以这样，如同血肉有自我意识般的‘自愈’吗？已经离体的血液都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活性如虫子般蠕动着想要回归本体。
简直就是在将一堆化合物重新做成人身。
可惜这就是极限了，如果什么都不做，他还是得死，时间不够，血肉活性撑不到重构体内循环的那个时候。
塞尔西是专业的，这是她的判断。
现在要做的也很简单，医学书上所有伤情案例的总和一起做一遍而已。
淡淡黑雾绕过窗外，奥契娅敲了敲门，很礼貌。
护工如临大赦，恐慌的介绍情况。
“奥契娅小姐，这个人是在空地莫名奇妙出现的，他……很可疑，还很奇怪，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人类，但塞尔西医生执意要实施救治……”
“我知道了，没关系，你们出去吧，派对要开始了。“灰发少女露出知性微笑，温柔的像是母亲对稚子一样。
“跟我准备手术，场地就在这里吧。”看奥契娅打发走其他人，医生敲了敲桌子，淡蓝色立方体将病床以及病床上的男人框住，两人身上也被一层淡蓝光线笼罩，立方体内排列出手术器具。
“需要我干什么。”
“构建体内平衡，重构血管、肌肉，很简单对吧。”塞尔西恶作剧般笑笑。“好吧，不开玩笑了，他的身体很奇怪，自愈能力让人发指，如你所见，正处于自愈状态，但这种状态下的平衡太极端，血肉会开始试错那样子的重构，他撑不过去，而且影响外界治疗因素，哦对了，我试过，治疗类魔法没用。现在我们要把他的自动愈合控制为手动，然后让平衡中的活性下降到可以接受的范围。”
奥契娅默默开始将烂泥一般的内脏缝合成原状。塞尔西在一旁观察试管中化合物与病人体内组织的反应，改变各种量的变化。
治疗中给人的感觉总是严肃的，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就像某种潜移默化的规则来证明自己需要专注。
塞尔西不在乎这些，她打破沉默，说道：“安戈姆用了‘回光’六号试剂。”
“我记得你不给别人用。”奥契娅仍然专注，隔空控制立方体内工具理清楚一条筋。
“他偷的，我不给别人用是怕出事，我还没有完成，六号也只是实验品。我新给每个实验品都加了标记，不是魔法引导，而是通过化合物特殊反应感知引起的共鸣，虽然有魔法参与反应，但更像是一种现象。所以我知道你也偷偷拿了。”
“……”灰发少女一言不发，努力做出认真的样子。
“我习惯了，你们都狗的很，下次直接问我要不好吗，软磨硬泡一下我还是会心软的，我最心软了。”
“安戈姆说这样比较刺激。”事实上是安戈姆怕塞尔西太过寂寞严肃的恶作剧而已。
“别事事都跟他学，他最不懂事。”医生冷笑，显然是积怨已久。“都活不长了还不知道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让他改一下饮食作息习惯都跟要他命似得。”
“哈哈……”奥契娅有些尴尬的陪笑，塞西尔是这样的，一旦和熟悉的人开始了自己的节奏，就会絮絮叨叨，也不在乎别人，掏心窝似得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她自己觉得反正这种状态下一切的精神波动都会留在事后，倒也不是很上心，又不影响在做的事情，专注的副产物而已。
所以她开口了，有点压抑，又有些淡然：
“我一直没来得及问，奥格是你杀的吗。”
“不是。”
“就是。我是周边最厉害的医生，这次执法部请我去看过了，跟他杀我父亲时一样的死法。另外案发地对于凶案现场来说太干净了，没存在生物痕迹也就算了，但是我的测试溶剂都没发生反应就不正常，它的特性是遇魔力挥发，搭配其他溶液我甚至能勾勒所有魔力有关事项的全貌，它是很新的、我发明的东西，并且实验中从未失误过。”塞尔西背对奥契娅，看不见脸，她继续说道:“可它没有任何反应，奥格自己都是个御法者，它不该没有反应。有人从化学性质上屏蔽了它，是奥格用的一种香水混合藏在他肚子里的宝物药水屏蔽的，他以前从不用这种香水，很多意外之下他才第一次用，然后他死了，放在以前我一定会觉得一切都是巧合。”
“所以是你父亲的朋友干的？”
奥契娅意识到了不对，完完全全的不对，可她只是神色如常的继续手术。
卡门发现安稳境界的存在还勉强可以理解为她本身的特质和情报统合，但塞尔西为什么能突然不受影响？
并非不信任塞尔西的意志力，而是塞尔西一直处于安戈姆和自己的视线之下，理论来讲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就一定没法知道。
至少现在的塞尔西不行。
这一刻奥契娅想到小时候第一次看见塞尔西的眼睛，平淡、无光、死寂。坐在教堂最温暖靠窗的位置，却如尸体一般寒冷。
于是遵从她父亲的遗愿，她的一些记忆被删除了，第二天出现的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塞尔西。
她现在该什么都不知道的，可她甚至推测出是奥契娅动的手，毕竟奥契娅经常逛塞尔西的实验室，知道这种溶剂，而且……这个溶剂对于任何魔法有关的犯罪真的很方便，奥契娅能猜到这东西出现在社会中会引发的震撼以及光速推出的屏蔽剂长什么样。利用道具的斗争会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这本来是我该去做的事情，父亲把我隐藏，托付在这里的理由我明白，但……”
“没有但是，塞尔西。”奥契娅微微叹气，放弃思考想不通的东西。“你是医生，你的家族都是医生，你的父亲希望你能成为伟大的医生，你为自己的身份骄傲，那你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那个畜生的肮脏勾当是你父亲用命揭穿的，他会被法理审判，只是需要时间——你该做一个干净的人，别让憎恨压垮你。”
这是谎言，奥格不会被审判，他的权势会保护他，现在会，以后也会；前提是他不在这个时间出卡里斯提，或者说，自顾自的出卡里斯提。
杀死一位大贵族是很麻烦的事情，杀死之后的事情只会更麻烦，但卡里斯缇帝国结构复杂，如果没有王族正面背书，那王族就真的会不管不顾，而奥格，是自己来的，更不巧的是，要杀他的人也在卡里斯缇，所以他死了只能就是死了。
其实他敢一个人来是有着一定准备的，五阶实力，无数宝物，还有自己的亲卫，任谁都不会觉得他能被莫名其妙杀掉，而最后，他死的很轻易。魔力被打破循环，瞬间完成断流；藏在身体里的宝物被剖出；而亲卫，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谢谢你。”塞尔西举起试管，眼前凝聚出一个淡蓝色的目镜，她看见血肉在试剂下逐渐停止蠕动，却仍旧保持生命力，从轻微的颤抖逐渐平息。“你说他，奥格，明明也有家人，也有爱的人和爱他的人，他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摧毁无数别人的幸福呢？”
“你不会告诉我的。”白大褂的女孩自顾自的说道，转头调制试剂，将其纳入针筒，打进病人的心脏。
淡粉色试剂融入血液，随心脏的拱动送入奥契娅刚刚接上的血管流入四肢百骸。
“说真的，我突然发现了好多问题，好多疑点。你，安戈姆，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本该痛苦却生活的这么……幸福。有什么改变了我大脑某些东西，但现在它解除了。如果那是你们的东西，那它失效了。”
奥契娅依然沉默，肉眼难以看清的灰雾在耳边聚散。
塞尔西同样加入了人体的手动再构之中，如此专注，似乎这里从来安静，无人言语过。
人们能借着酒劲说出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并非因为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堵死了宣泄口，而是因为时机总是没那么好，好到能让沉重的一切轻松而去。
手术进度随着塞尔西的加入增长迅速，她们常看同一本书，然后互相借阅对方的笔记，在医术上她们配合的亲密无间。
一具完整的人体被拼接，塞尔西宿醉般揉揉太阳穴，撤下特化魔力场景布置。
而后酒醒时分人们总要对那时的心里话付出相应代价。
“失望吗？”奥契娅轻轻放下手中工具，收起笑容一反温和常态的歪头问道，她的瞳孔是灰色的，那颜色好像预示着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能存留，可现在里面倒映出塞尔西的影子，不容后退、不容逃避的发问。
“影响思想的构筑刚刚出问题失效了，那是要晚点才去处理的事，我收到了安戈姆的消息。而现在，你现在的每一句话都会是发自内心，并非被暗示或者催眠，我会告诉你真相，奥格是我杀的，因为我是杀手，接了这个单。你——失望吗？”本来想先让塞尔西拥有足够的理智和能力后再慢慢告知一切的，如果有可能，安戈姆甚至不希望一个纯粹的医学者沾染这些肮脏的仇恨，但泡影被打破了，每个人都要面对最惨然的现实。
沉重，沉重到的如坠冰窖，并非来自对面女孩的疑问，而是她背后，那些自己逃避躲藏的迷惘如秃鹫一般缠绕上了自己。
“我觉得还是先等神父先生或者奥契娅小姐到了好……”白衣护理小声说道。“他来历不明，伤情又这么重，很危险。”
“当然危险，再拖些时间说不定就要死了，信息发出去了，没记错吧，蓝色烟花。他们很快就会来的。”塞西尔盯着病床上的青年，眉头紧皱。
全身上下就几块完整的骨头，内脏像是被搅拌过一样，能内部大出血的地方基本都在大出血，根本就是破布袋子，常人绝对无法生还的伤势却没有杀死他，他还保持着人形，身体零件没多出什么也没少什么。甚至塞西尔将他身体内部重新分门别类、排列骨骼后；血肉似乎找到了路线一般在以古怪的蠕动想要重新复原自愈，就目前来看好像时间足够的话还真行。
这个世界的医疗还没有到生死人肉白骨的地步，魔导科技的逐渐成熟和魔法运用下确实能让许多伤势快速愈合，但代价即是肌体活性下降，魔法感知惰性化，越暴力的治疗会导致越严重的后遗症。
强大的人倒是因为身体长期被魔法改变的原因，会对这些后遗症有少许抗性。
假肢人造器官之类的替代品并非没有，甚至有时候在战斗方面会更强大，但生活又不全是战斗，更何况排异反应等代价也如影随形。
眼前这种程度的自愈绝对超过了魔导医疗学的范畴，在挑战生物的极限，不，真的有什么碳基生物可以这样，如同血肉有自我意识般的‘自愈’吗？已经离体的血液都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活性如虫子般蠕动着想要回归本体。
简直就是在将一堆化合物重新做成人身。
可惜这就是极限了，如果什么都不做，他还是得死，时间不够，血肉活性撑不到重构体内循环的那个时候。
塞尔西是专业的，这是她的判断。
现在要做的也很简单，医学书上所有伤情案例的总和一起做一遍而已。
淡淡黑雾绕过窗外，奥契娅敲了敲门，很礼貌。
护工如临大赦，恐慌的介绍情况。
“奥契娅小姐，这个人是在空地莫名奇妙出现的，他……很可疑，还很奇怪，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人类，但塞尔西医生执意要实施救治……”
“我知道了，没关系，你们出去吧，派对要开始了。“灰发少女露出知性微笑，温柔的像是母亲对稚子一样。
“跟我准备手术，场地就在这里吧。”看奥契娅打发走其他人，医生敲了敲桌子，淡蓝色立方体将病床以及病床上的男人框住，两人身上也被一层淡蓝光线笼罩，立方体内排列出手术器具。
“需要我干什么。”
“构建体内平衡，重构血管、肌肉，很简单对吧。”塞尔西恶作剧般笑笑。“好吧，不开玩笑了，他的身体很奇怪，自愈能力让人发指，如你所见，正处于自愈状态，但这种状态下的平衡太极端，血肉会开始试错那样子的重构，他撑不过去，而且影响外界治疗因素，哦对了，我试过，治疗类魔法没用。现在我们要把他的自动愈合控制为手动，然后让平衡中的活性下降到可以接受的范围。”
奥契娅默默开始将烂泥一般的内脏缝合成原状。塞尔西在一旁观察试管中化合物与病人体内组织的反应，改变各种量的变化。
治疗中给人的感觉总是严肃的，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就像某种潜移默化的规则来证明自己需要专注。
塞尔西不在乎这些，她打破沉默，说道：“安戈姆用了‘回光’六号试剂。”
“我记得你不给别人用。”奥契娅仍然专注，隔空控制立方体内工具理清楚一条筋。
“他偷的，我不给别人用是怕出事，我还没有完成，六号也只是实验品。我新给每个实验品都加了标记，不是魔法引导，而是通过化合物特殊反应感知引起的共鸣，虽然有魔法参与反应，但更像是一种现象。所以我知道你也偷偷拿了。”
“……”灰发少女一言不发，努力做出认真的样子。
“我习惯了，你们都狗的很，下次直接问我要不好吗，软磨硬泡一下我还是会心软的，我最心软了。”
“安戈姆说这样比较刺激。”事实上是安戈姆怕塞尔西太过寂寞严肃的恶作剧而已。
“别事事都跟他学，他最不懂事。”医生冷笑，显然是积怨已久。“都活不长了还不知道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让他改一下饮食作息习惯都跟要他命似得。”
“哈哈……”奥契娅有些尴尬的陪笑，塞西尔是这样的，一旦和熟悉的人开始了自己的节奏，就会絮絮叨叨，也不在乎别人，掏心窝似得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她自己觉得反正这种状态下一切的精神波动都会留在事后，倒也不是很上心，又不影响在做的事情，专注的副产物而已。
所以她开口了，有点压抑，又有些淡然：
“我一直没来得及问，奥格是你杀的吗。”
“不是。”
“就是。我是周边最厉害的医生，这次执法部请我去看过了，跟他杀我父亲时一样的死法。另外案发地对于凶案现场来说太干净了，没存在生物痕迹也就算了，但是我的测试溶剂都没发生反应就不正常，它的特性是遇魔力挥发，搭配其他溶液我甚至能勾勒所有魔力有关事项的全貌，它是很新的、我发明的东西，并且实验中从未失误过。”塞尔西背对奥契娅，看不见脸，她继续说道:“可它没有任何反应，奥格自己都是个御法者，它不该没有反应。有人从化学性质上屏蔽了它，是奥格用的一种香水混合藏在他肚子里的宝物药水屏蔽的，他以前从不用这种香水，很多意外之下他才第一次用，然后他死了，放在以前我一定会觉得一切都是巧合。”
“所以是你父亲的朋友干的？”
奥契娅意识到了不对，完完全全的不对，可她只是神色如常的继续手术。
卡门发现安稳境界的存在还勉强可以理解为她本身的特质和情报统合，但塞尔西为什么能突然不受影响？
并非不信任塞尔西的意志力，而是塞尔西一直处于安戈姆和自己的视线之下，理论来讲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就一定没法知道。
至少现在的塞尔西不行。
这一刻奥契娅想到小时候第一次看见塞尔西的眼睛，平淡、无光、死寂。坐在教堂最温暖靠窗的位置，却如尸体一般寒冷。
于是遵从她父亲的遗愿，她的一些记忆被删除了，第二天出现的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塞尔西。
她现在该什么都不知道的，可她甚至推测出是奥契娅动的手，毕竟奥契娅经常逛塞尔西的实验室，知道这种溶剂，而且……这个溶剂对于任何魔法有关的犯罪真的很方便，奥契娅能猜到这东西出现在社会中会引发的震撼以及光速推出的屏蔽剂长什么样。利用道具的斗争会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这本来是我该去做的事情，父亲把我隐藏，托付在这里的理由我明白，但……”
“没有但是，塞尔西。”奥契娅微微叹气，放弃思考想不通的东西。“你是医生，你的家族都是医生，你的父亲希望你能成为伟大的医生，你为自己的身份骄傲，那你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那个畜生的肮脏勾当是你父亲用命揭穿的，他会被法理审判，只是需要时间——你该做一个干净的人，别让憎恨压垮你。”
这是谎言，奥格不会被审判，他的权势会保护他，现在会，以后也会；前提是他不在这个时间出卡里斯提，或者说，自顾自的出卡里斯提。
杀死一位大贵族是很麻烦的事情，杀死之后的事情只会更麻烦，但卡里斯缇帝国结构复杂，如果没有王族正面背书，那王族就真的会不管不顾，而奥格，是自己来的，更不巧的是，要杀他的人也在卡里斯缇，所以他死了只能就是死了。
其实他敢一个人来是有着一定准备的，五阶实力，无数宝物，还有自己的亲卫，任谁都不会觉得他能被莫名其妙杀掉，而最后，他死的很轻易。魔力被打破循环，瞬间完成断流；藏在身体里的宝物被剖出；而亲卫，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谢谢你。”塞尔西举起试管，眼前凝聚出一个淡蓝色的目镜，她看见血肉在试剂下逐渐停止蠕动，却仍旧保持生命力，从轻微的颤抖逐渐平息。“你说他，奥格，明明也有家人，也有爱的人和爱他的人，他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摧毁无数别人的幸福呢？”
“你不会告诉我的。”白大褂的女孩自顾自的说道，转头调制试剂，将其纳入针筒，打进病人的心脏。
淡粉色试剂融入血液，随心脏的拱动送入奥契娅刚刚接上的血管流入四肢百骸。
“说真的，我突然发现了好多问题，好多疑点。你，安戈姆，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本该痛苦却生活的这么……幸福。有什么改变了我大脑某些东西，但现在它解除了。如果那是你们的东西，那它失效了。”
奥契娅依然沉默，肉眼难以看清的灰雾在耳边聚散。
塞尔西同样加入了人体的手动再构之中，如此专注，似乎这里从来安静，无人言语过。
人们能借着酒劲说出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并非因为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堵死了宣泄口，而是因为时机总是没那么好，好到能让沉重的一切轻松而去。
手术进度随着塞尔西的加入增长迅速，她们常看同一本书，然后互相借阅对方的笔记，在医术上她们配合的亲密无间。
一具完整的人体被拼接，塞尔西宿醉般揉揉太阳穴，撤下特化魔力场景布置。
而后酒醒时分人们总要对那时的心里话付出相应代价。
“失望吗？”奥契娅轻轻放下手中工具，收起笑容一反温和常态的歪头问道，她的瞳孔是灰色的，那颜色好像预示着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能存留，可现在里面倒映出塞尔西的影子，不容后退、不容逃避的发问。
“影响思想的构筑刚刚出问题失效了，那是要晚点才去处理的事，我收到了安戈姆的消息。而现在，你现在的每一句话都会是发自内心，并非被暗示或者催眠，我会告诉你真相，奥格是我杀的，因为我是杀手，接了这个单。你——失望吗？”本来想先让塞尔西拥有足够的理智和能力后再慢慢告知一切的，如果有可能，安戈姆甚至不希望一个纯粹的医学者沾染这些肮脏的仇恨，但泡影被打破了，每个人都要面对最惨然的现实。
沉重，沉重到的如坠冰窖，并非来自对面女孩的疑问，而是她背后，那些自己逃避躲藏的迷惘如秃鹫一般缠绕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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