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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游亚纯

    我太公最近一次见到亚纯是在一个多月前。

    当时我太公在铺子里忙活。

    然后看到游家主夫妇跟亚纯从对面的茶馆出来。

    游家主气呼呼的边走边道:“真是被你气死了,书都被你念到哪里去了。”

    后面跟着是亚纯跟她母亲。

    面对游家主的指责,亚纯只一声不吭的挽着她母亲,跟在游家主后面。

    游家主妻子:“好了好了,回家再说吧。”

    游家主:“你还说,就是你惯的。”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是在茶馆相亲。

    游家主的一个老友是富商,富商跟游家主两人约好这天在茶馆吃点心,然后富商夫妇带上儿子,游家主夫妇带上亚纯。

    两家好友名义上是喝茶,实际上带自己儿女来相亲。

    亚纯是个聪慧的女子,一到茶馆看着这情形就知道这是父亲的套路。

    想想自己也23岁了,相亲就相亲呗。

    主要是这富商的儿子,看上去虽然是一表人才,有模有样,但他在亚纯姐妹圈里的口碑早已传开,是个不老实的人,品行不好。

    亚纯早已有所闻,所以自然不上道。

    但这年轻人的事,老一辈的不知道啊。

    游家主看这富商的儿子人才好,读书识字,能说会道,在游家主夫妇面前尽显风度,眼看自己的父母就要被这富商的儿子拿捏了。

    亚纯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深怕自己的父母着了道,回家到家就让自己嫁过去,一想到这,亚纯就瞬感后怕。

    此时亚纯刚好感冒初愈,但偶尔还是会打喷嚏。

    就在这桌茶气氛极好的时候,就在亚纯要打喷嚏的时候,亚纯干脆把心一横,一咬牙,竟做了一件在当时极为大胆的事,就是干脆朝着一桌的茶具点心痛痛快快的打了一个超大喷嚏。

    什么鼻涕啊,口水沫啊,,,,,,直接往茶桌招呼,还有不少飞沫贴在了富商夫人脸上。

    这喷嚏打完之后,亚纯心满意足的用手背蹭了蹭鼻子只道痛快。

    大庭广众之下女子如此这般不雅。

    这令在座的人直接呆傻。

    这番举动无疑是在热火上泼了一盆冷水,气氛降至冰点。

    很快这茶会,富商夫人找个理由,礼貌的匆匆的散了。

    这之后,相亲的事就没了下文。

    富商这边,亚纯这不雅的行为在富商夫妇眼里大大打了折。

    即使儿子喜欢亚纯的美貌,但富商夫妇多半也不愿意,父辈总是有经验,娶妻当娶贤,何况小镇里美貌的女子又不止亚纯一个。

    游家主这边,游家主夫妇觉得游家的脸都被丢尽了,之后根本没脸再提这事,尽管亚纯回到家也说了那小子是个小滑头,不喜欢。

    既然两家都没人再提起这事,所以这茶馆相亲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后这才有了游家主又看上我太公这事。

    而且出于上次亚纯说富商儿子是个小滑头的缘故,游家主听在心里了,从此多了一份心,要事先自己确认下品行,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当然要找个值得托付的人,所以游家主就对我太公进行了一番一番的试探,观察。

    话说。

    我太公送货到游家。

    游家主邀请我太公入正厅喝茶。

    喊亚纯端上茶水来。

    亚纯自然没多想,家里来客人,上茶水也是常规操作,亚纯上了茶水后一向是不多待,上了茶水便回屋了。

    但游家主可是暗中操碎了心,按照今天的话来说,游家主无疑是个很好的导演。

    看着茶水上了好一会,游家主自然的往朝屋里头喊亚纯上些瓜果来。

    不一会,亚纯就上了一些切好的瓜果,客气的招待我太公吃瓜果。

    这亚纯,当然也知道我太公,毕竟我太公在钟家铺子打理铺子,两人总打过照面。

    亚纯对我太公的印象就是,长相过得去,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黑黑的小伙子。

    对亚纯来说我太公身上的标签就是普普通通,只是亚纯没想到,不久后,这个普普通通的男子就是游家主要她日后要嫁的人。

    亚纯出生于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

    出生在小镇一户富裕的家庭,游家。

    游家请了先生在家里教书,亚纯从小便在家读了书。

    亚纯从小受父母溺爱,是一个性格活泼的女子。

    据说亚纯18岁的时候,当时是民国二年,(1913年)

    很多地方,大城市的人都剪掉了辫子。

    随后。

    这剪辫子的热潮也终于卷席到了山区,来到了我们小镇。

    小镇的老百姓也都纷纷开始剪辫子。

    老百姓这剪辫子大部分是受到民国政府的号召,不然的话,老百姓留了一辈子的辫子,一时是难于下手剪去的。

    这天。

    18岁的亚纯,在厅里呆看了一上午。

    就是看他父亲跟他哥哥在厅里磨蹭。

    游家主拿着剪刀,磨蹭了磨蹭,想剪又不剪,犹豫了又犹豫,结果还是把剪刀递给他儿子道:“孩子,你先请。”

    游家儿子也一阵推脱,没有接下递来的剪刀:“阿爸先请。”

    父子这一番推来堆去,在一旁看热闹的亚纯是看不下去了。

    亚纯道:“你俩到底剪还是不剪呢,我都看了老半天了,如果真下了手,就把剪刀给我,我替你俩剪。”

    哥哥道:“啧,你这是怎么讲话的,没大没小。”

    游家主也道:“去去去,少在这烦人,一个姑娘家懂什么。”

    (附:关于剪辫子。说到辫子该不该剪,身为后世的我也没有一个肯定的回答,没有应该或者不应该,我的看法是,辫子本身是无辜的,当时的辫子不过是被贴上了政治的标签,剪辫子已经不是单纯的剪不剪的问题,而是表面政治立场的问题,而最先把辫子贴上政治标签的人并不是民国政府,而是清政府,当年清政府入关强迫百姓剃发易服的时候就是把服饰发饰政治化了,所以当清政府灭亡的时候,辫子自然也留不得,民国政客拿辫子做文章,是因为剪辫子只是一剪刀的事,不伤国本,容易实施,而服饰则行不通,因为服饰是涉及到民生的,百姓想换也得先有钱啊。)

    在我太公27岁,被游家主安排送货到游家之后。

    没过多久。

    游家主就跟亚纯摊牌了,说要把亚纯嫁给我太公。

    游家主对亚纯道:“钟家铺子那个小伙,我观察了他有段时间,我觉得那小伙子确实可以,值得托付,我准备把你嫁与他。”

    亚纯听到后,没做声,她的反应并没有之前的几次相亲的那么激烈,因为我太公就像她说的那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既然是普普通通的人,所以她也挑不到什么大毛病。

    亚纯的母亲附和道:“亚纯,那男子虽然出身普通,但是人不可以拿出身论事,品行端正是首要,依阿妈看啊,那男子确实可以托付。”

    但亚纯还是不想嫁人。

    亚纯对她母亲道:“阿妈,我不想那么早嫁,我还想多陪你呢。”

    母亲笑道:“哎哟,我的闺女,天底下哪有不嫁的女儿,你都二十几了,再不嫁的话,过几年你就成老姑婆了,会让人见笑的,再说了,嫁得这么近,以后是常常来看父母便是。”(老姑婆是指年老还没嫁出去的女子)

    游家主见亚纯这次没有过大的过激反应,顺势放下一句狠话:“这次必须嫁了,要是敢不嫁就打断你的腿。”

    游家主撂下这狠话,气势到位的走出了房间。

    亚纯看着她父亲这作声作势的样子,在她父亲背后吐了一个鬼脸。

    于是。

    在民国八年(1919年)

    我太公28岁,亚纯24岁。

    亚纯下嫁我太公,两人结连理。

    族长刘尚主持了这场热闹的婚宴。

    游家果然是大户,女儿出嫁,钱财不说,光是耕地,就送了一块很大的耕地给我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