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天任文军来到刘永伟办公室，刘永伟知道他到市里开了一个会，绝大部分对外的应酬和会议刘永伟都不参加，任文军长挖苦他，你就可我一个人”造”吧。他问到：大哥会上市里领导有什么指示，任文军无奈的苦笑一下回答：我们这块地方要拆迁，要盖居民楼，让我们这一片的企业都搬到新开发区去，先去的政策给足，刘永伟点着头。任文军接着说，他们哪知道我们企业的难处，不过到新区盖厂房市里安排农行给低息贷款，这么多的机器设备那那么容易说搬就搬，他叹了口气。刘永伟问：他们能给多少地？任文军回答：按我们企业的规模能给到十万平方米，可以多批地，但不能空着，刘永伟想想对任文军说：这样，我们要四十万平方，任文军惊道：啊，要那么大，刘永伟笑着说：这不多，我们把区域断开，锅具和热水器分开，成立两个公司。

    任文军眼睛发亮，兄弟要干热水器，刘永伟点头，不仅要干，而且还要开发新品。现在就找施工队开工。任文军马上说：兄弟不能太急，这样我们会负债经营太多，危险系数大。再说那来的钱呀。刘永伟明白任文军的担心，企业扭亏为盈他害怕重蹈覆辙。刘永伟说：大哥，你放心这个问题我想好了，等光明回来咱们商讨一下，企业员工和对外融资的事宜，任文军问：这行吗，刘永伟微笑着回答：你放心，全是成功经验。

    第二年中江如期搬到开发区，市里领导给祝贺剪彩。

    火车软卧车厢里，崔光明坐在卧铺的底层，正在高兴地给刘永伟汇报，我们的一款锅具获得优质产品质量奖，这可太好了，有利于我们的主打品种宣传。他们的对话被对面卧铺的一个人仔细听着，他坐起身，问了一句，这位经理，你们是什么企业，崔光明谦虚的回答：小企业，中江电器。那人点点头。过一会那人打开皮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开始收索，中江电器，屏幕里中江电器立刻跳了出来。他在仔细阅读介绍企业的每一个字和刘永伟的个人信息。他和崔光明谈的并不多，临了，他们互赠了名片，崔光明看了一眼名片上印着耿国庆，当时他并没有在意这个人。回去后他和刘永伟任文军研究他们的产品在央视生活频道打广告的事，向全国推出他们的主打品种。

    一天崔光明在办公室接到门卫的电话，一个叫耿国庆的求见，崔光明找到他的名片看着，上面写着远大公司，见面才想起这个人在火车上见过，寒暄几句，这个人直接说明来意，他想见刘永伟，就几分钟就行，崔光明给刘永伟先打电话。

    刘永伟看着来人，此人很清瘦，眼睛有些近视，带着一幅眼镜，年龄不到五十岁，身上穿着一套灰色西服，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连个包也没带。刘永伟让文员倒茶，当听到是投资公司的时候，刘永伟开始警觉听着他的每一句话，他听说过有投资公司，但具体怎么运作他还不明白。他只用了四分钟就说明他投资合作的目的。第一：成立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扩大经营范围，提升企业的知名度。第二：发展科技创新，增加人才引进，升级产品。第三；加强基础建设，实行现代化管理。刘永伟问：您为什么想投资我们企业，耿国庆回答，我投资的是人，我做了调查，你们三个人是最佳拍档，我所投资的你们都能达到，刘永伟说：如您所说这可不是一两年见到效益的，耿国庆回答：五年内不分红。我要的就是我们共同长久的利益。刘永伟看着他说：容我们商议。耿国庆回答干脆：好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有两个公司的名字，他说：这是你们本市我投资的俩家公司。刘永伟明白，这是想让他去了解一下，看来，来者做足了功课。刘永伟说：好吧，商讨后我给您回话。耿国庆起身和刘永伟握手告别。该人走后，刘永伟把任文军和崔光明叫来。

    任文军说：我们现在干的好好的，他介入是想从中获利。崔光明说：不过他要是投入，我们确实可以做大，做强，那样对销售布局非常有力。刘永伟想想，二位：做企业的都缺钱，我想还是从人入手，先了解人，再谈投资，二人点头。崔光明说：我只是在火车上见过面，知道他是本市人，其他就一概不知。刘永伟说：本市的就好办，他拿出耿国庆给他的企业名，任总和本市的老板熟悉的多，去了解一下他在这两家投资的情况，看看虚实，任文军接过纸，看到两家的名字点头回答：好，光明你动用私人关系从公安和社会上了解一下此人，崔光明回答：好。

    第二天信息反馈回来，任文军说：投资的那两家公司利润翻了几倍，其中一家老板间接认识任文军，给他的回答是：他看上你家，说明你们的企业有长远的价值。崔光明回馈：他父亲是原老商业局的副局长，提前退休，到深圳开了一家公司，我们的地办经理去看过了，规模很大，包括对外出口贸易，耿国庆是他的二儿子，专门搞投资业务，此人有远见。刘永伟擎着肘，用右手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光明，给他打电话，约他。

    饭局上，耿国庆说：我酒量不行，但投资有量，前期投资五千万，看着任文军，您放心，我的股份不会超过百分之十二的，任文军脸略红说：没事，耿总可以多投。刘永伟说：耿总有远见，我们好好合作一把。耿国庆说：好，明天签署相关文件，钱马上到位，今后我们可是一家人了，来吧刘总，说完马上用手挡了一下嘴；你看我这嘴，说错了，该管您叫董事长啦。大家笑了。

    大门口的牌子换了，中江电器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企业的发展远超出他们的预期，赶上了一个好时代，发展迅速。像一台完好的机器开始规范运转，不断的产品从这台机器输出，各个职能部门开始发挥独立的作用。刘永伟他们经过十几年的打拼，公司规模不断扩大，除本省外，在外省也有他们的产业基地。刘永伟看到个个职能部门能独立运转心里高兴。有了闲暇时间，有时他还拿起毛笔练练书法，陪陪母亲。一天他用商讨的语气和母亲说：妈，咱们搬到别墅去住，那的环境好，屋外边还有人工湖，景色怡人，母亲回答：不去，这换了新房一百多平方够大了，已经够空了，再说，邻居老姊妹都在这，我出去还有个说话的，你以后不要再提了，我坚决不去。刘永伟看着母亲，他没再说什么，他想，母亲已经年近八十岁，他不敢反驳，只好雇个保姆来照料她。母亲看着他叹气说了一句话：要是有儿媳就好了。

    一天，公司法务总监来到刘永伟办公室，一脸为难的表情，刘永伟看着他：说吧，什么情况？法务总监说；情况是这样的，一个省的回款一直很好，几年内都经过了审计，可这两个月内，这个省的回款突然比平时少一半，按程序，我派审计去审计，结果是将近一百万的货款他说明不了去向，我们法务开始介入，查明情况，是他包养一个女的，并给那个女的在本地购买一处房产，跟他说明厉害关系，他也很恐惧，还了一部分钱，可还差四十几万，他找到那个女的，想卖掉房产堵上挪用是货款，可那女的和他翻脸，先把房产卖了，现失联，现在他的材料我们已经形成已经报案，说到这法务总监停止讲述，看着刘永伟，刘永伟问：那个省级经理交接了吗，回答：崔总已派人交接完，刘永伟问；这数额得判刑了，法务总监点头，刘永伟接着问：遇到什么阻力了，法务总监一脸愁容回答：他是任总裁的小舅子，刘永伟也楞一下，刑拘的当天，他才把任总裁的身份亮出来，刘永伟问：任总知道吗？法务总监回答：知道，他非常生气，表态，他自己“作的“正常办理。刘永伟问：按以前你们法律的经验能判什么结果。法务总监略思一下，还钱和不还钱有两个不同的判法。

    法务总监离开后，刘永伟想，任文军不想介入，是法务审计直接归刘永伟管，内弟的事，他不好开口。他打电话给任文军。

    任文军坐在刘永伟面前说，你不用管，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千叮咛万嘱咐，可还是在他身上出事，哎，他叹着气说：催总那面最烦亲属进入管理层，我才隐瞒和他的关系，这都怨我。刘永伟和蔼地说：大哥，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我们想办法减轻法律对他的处罚，要不嫂子也不会放过你的，任文军回答：可不是吗，刚才还打电话和我闹呢，还说，他停顿一下，还说，要找你。刘永伟点头：我们遇到事情就得面对，亲属更应当谨慎行事。要不影响家庭。任文军有些激动说：可人已经被抓起来了，我们也无能为力。再说不惩治他，这么大的摊子，以后就不好管理了。刘永伟说：是的，法律的事，我们无法改变。我刚才询问了一下法务总监，他说，把钱补上，我们公司出示谅解书，就可取保候审，可判缓刑，这样照样起到对公司今后不轨人员有震慑作用。稍停；大嫂，和内弟还会感激你，你看行吗？任文军激动的说：那太好了，钱我马上补上。临走回头说：谢谢兄弟。刘永伟回答：谢啥谢。

    刘永伟上班来到南楼，他在开电梯的时候，后面来了两名员工，同时说：董事长好，刘永伟回答，早上好，电梯门开了，刘永伟进去，可那两名员工没敢跟进来，刘永伟按住开关对他俩说：怎么，我一个人坐电梯省电吗？那两人脸红着进了电梯，刘永伟并不认识他们，只是看到胸牌是本公司的员工，刘永伟问：你们是那个部们的，一个人回答；董事长：我们是审计步的，刘永伟按了一下楼层。那俩人到十一层下去，刘永伟径直来到二十六层，他的办公室外边有一个文员已经早到，看见他，马上站起来说：董事长早，刘永伟回：早，他的办公室并不大，只有五十多平方，墙上有一副山水画，和一副全国地图，有一个文件柜，简单的好像这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从进公司任文军给他买的大班桌椅一直用到现在，和他的衣服一样穿了十几年。任文军想让他到大的办公室，被刘永伟拒绝，他说：你的接待量和会议量大，理应大的办公地方，下放权利后，刘永伟更是退居二线，无特殊情况他不接待来访者，基本上由任文军和崔光明全权代理。

    他刚坐下，座机响了，他拿起电话，是门外的文员打来的，董事长您好，工程开发部的林宇杰老总想见你，刘永伟回答：让他进来。工程开发部，是他们八年前组建的，负责对内和对外的工程开发，几年下来，有着骄人的业绩，可一般林宇杰都是和任文军谈业务。

    敲门声，刘永伟：请进，林宇杰个头不高只有一米七，皮肤黝黑，而且还很胖，对土木建筑有深入的了解。但苦于没有资金，他投靠中江集团，刘永伟对他印象很深。林宇杰进来后，点了一下头，说了一句：董事长。

    刘永伟站起来，来，老林，坐。林宇杰看着刘永伟坐下后，方才坐下。刘永伟看出林宇杰有些局促，便先开口说：老林，这几年你们工程开发部发展的很快，定位三四线城市准确，业务面广，目标完成的很出色。林宇杰马上回答：这都是董事长给予我们部门大力支持的结果，刘永伟看着他说：说吧有什么事？林宇杰面有难色地说：董事长，我有一事相求，刘永伟点头：说。林宇杰说：我们在外有一个工程竣工了，是一个镇里的项目，商业街，是仿古建筑，刘永伟想起：啊，后点头，我想起来，你们把图片发在公司电脑平台上，我看了，非常好，林宇杰脸部露出喜悦的表情，谢谢，接着说：由于有特色，他们市里和县里来参观，有意让我们再开盘盖这样的仿古建筑，当然我们也运作差不多了，刘永伟点头。可这个镇仿古街要剪彩挂牌开业，市长提出一个要求，他停顿一下，看刘永伟接着说：他们想让您董事长亲临剪彩，说后：他看着刘永伟，刘永伟微笑了一下，稍停他说：一般这种外事都是任总裁去，林宇杰忙说：任总出差了，刘永伟点头。哦。林宇杰为难地说：董事长您一定要支持我们部门的工作，我们在那下一步的工作好开展，刘永伟想想，好吧，那个镇在那？林宇杰高兴回答：不远，在吉林省的一个镇，路程开车几个小时，刘永伟问，什么时间剪彩，后天，林宇杰回答。刘永伟点头：好吧，我一定到位，林宇杰很激动，忙站起来：谢谢董事长，那我先早去一步，在那等您。刘永伟站起来，林宇杰刚要出门，刘永伟叫住他：林总，林宇杰回身，刘永伟问：那个镇叫什么镇名，林宇杰，嗨，我这一急没说这个，叫；朝阳镇。

    林宇杰提出的要求在范围之内，刘永伟的犹豫是他答应母亲，一个月不出差，好好陪陪她，晚上他小心翼翼的说：妈，我去办点事，两天就回来，没想到，母亲回答的爽快，去吧，刘永伟马上说：还是妈支持我，母亲用鼻子哼了一下，你那次是“囫囵个儿”在家呆上一个月的，刘永伟拉着母亲的手嬉笑着说，就两天，我马上回来。

    鼓楼街剪彩宴会上，一位市长问刘永伟：刘董事长，说实话，您是怎么把中江集团发展这么大的？刘永伟看到他很诚恳的表情，没说应付的话，回答：第一；专注一件事情，把他想透，去干。第二：融入大环境，有人管它叫机遇，第三；人的因素最重要，得有几个全身心投入的人，合力才能支起大的盘子。最后一定要有坚定的信念，没有信念只会半途而废，信念是成功的护身符。停了一下，旁边的一个人说：就这么简单？哪位市长用手理了一下头发说：这不简单。

    离开朝阳镇，汽车抛锚，遇到王志回家后，刘永伟内心开始萌动，大志的一番话拨动了他少年时期的想法，尽管那时，在他的脑海里也不成熟，可他一直也没有忘记他的初衷。时时他在窗前看着远方思考，中江需要他，母亲需要他，他不能到深山中去。晚上回家，母亲马上喊她王姐开饭，看到母亲开心的表情，他心里有一股平静的幸福感。

    去公司的路上，电话零响了，是女儿小慧打来的，这么早，刘永伟有些担心，马上接听，爸，爸，女儿带着哭腔，刘永伟心里一紧，快说怎么了。小慧哭着说：姥爷走了。

    殡仪馆灵堂前，刘永伟给老人磕三个头。小玲挽着母亲，泪水不断的涌出，这是父亲惯着她一生换来的眼泪。刘永伟走到岳母前鞠个躬，嘴里叫了声，妈。岳母点头回了一句，小伟来了。刘永伟冲小玲点了一下头，小玲把头低下，十几年不见，小玲的脸已经失去了秀气，脸显得大。站在旁边的应该是小玲现任的丈夫，女儿小慧给刘永伟描述过，这个人不像小慧说的那么“老气横秋”，只是个头不高，略显微胖，有些秃顶，和刘永伟健身的身材有着明显的不同。刘永伟上前主动和他握手。女儿小慧挽住爸爸的臂膀。

    刘永伟没有把小慧姥爷去世的消息告诉母亲，但被母亲在门口看出了问题，母亲问：小伟，你车上怎么系着红布条，刘永伟忘记把红布条摘下，但他还是回答：公司用车，母亲，哦，叹了口气。刘永伟上前把红绳拽了下来。

    几天后，刘永伟驱车来到吴大爷家，他很长时间没来过。家里女儿陪着吴大娘，供桌上摆着吴大爷的遗像，刘永伟眼泪无声的溜了下来，吴大娘赶忙说：孩子，不用哭，你大爷都八十六岁了，这个年龄，说得过去。刘永伟很后悔这两年没能来看吴大爷。临走吴大娘把吴大爷用过的葫芦递给刘永伟，并说：这是你大爷临走时吩咐送给你的。刘永伟双手捧着葫芦，葫芦里装满了酒。车慢慢地离开村庄，一路上他在想着和吴大爷的每一次接触，和吴大爷所说的话，他铭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