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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固东城

    再次飞行一天后,路上没有出现突发情况,戴年与陈乐书终于是平安抵达了固东城。

    出示文牒后,戴年带着陈乐书前往向着城中的一处独栋院落走去,

    来到门前,戴年叩响了眼前的房门,

    没过多久,一位弟子打开了这扇门,并说道:

    “家师已经就等您大驾光临了!快快请进!”

    说罢,她抬起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导着戴年二人走入庭院内。

    陈乐书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景色,

    整片院落被布置的秀丽无比,数座奇石耸立分布在院落中,池塘内游荡着数条金鱼,

    一座假山屹立在池塘中,竟然有不知从哪里流出的溪水从山顶缓缓流下,

    “别看了,那个是日月特产的两级魂导器,需要有人给奶瓶充能才能用的。”

    一边说着,戴年一边揉了揉陈乐书东张西望的脑袋。

    ‘哦呦,还是人力发电的,高科技啊!’

    陈乐书心中这么想着,但嘴上还是说着:

    “知道啦,戴叔。”

    二人跟随着眼前的弟子走入大厅,一位老妇人正坐在首座上,

    她略显苍老的脸庞却不能掩盖这位老妇人年轻时的身姿,她微笑着对戴年说道:

    “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再次来拜访我,看来,你已经想通了?”

    戴年却罕见的露出一丝惭愧的神情,说道:

    “抱歉,曾经我确实过于偏激了,做出那等损伤你面子的事情,我......”

    老妇人打断了戴年的话语,说道:

    “当年文君和你的婚事还是我给签的头呢,我又何尝不是想寻求治疗文君的方法呢?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是,抱歉了,万姨。”

    戴年随后拉着陈乐书,向他介绍道:

    “这位是你的万婆....咳咳,万姨,我当年和你的义母结婚,就是万姨牵的头。”

    就在刚刚他想说“万婆婆”的时候,一股冷冽的寒意便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于是他连忙转口,就让乐书称呼万姨吧,虽然辈分乱是乱了点,不过魂师本就活得比普通人长,怎么称呼,也是自己说了算。

    陈乐书连忙叫道:“万姨好!”

    “欸,你也好,”

    万姨慈祥的看着陈乐书,她接着问道:

    “听戴年说,你似乎丧失了不少的记忆?”

    啊这,这怎么办?实话实说吗?

    还是说自己其实恢复记忆了?

    稍一思索,陈乐书回答道:

    “万姨,我也不太清楚我的记忆是不是缺失了,这段时间跟着戴叔的时候,似乎恢复了一些,但我不太清楚是否已经恢复完全了?“

    陈乐书心道:

    ‘这样说,他们也没法验证我说的真假吧,若是问我父母是谁,我就把前世的说出来就行,’

    ‘总不可能一个个去查户口吧?’

    却见万姨微微一笑,说道:

    “那你可来对地方了!万姨我的武魂啊,专门诊断你是不是失忆过!”

    啊??

    万姨接着说道:

    “我的武魂是“岐黄针”,是医疗类辅助系武魂,”

    “其实我家族内流传的武魂并不是这个,只是我的有些际遇,武魂变异,成为了完全没有攻击力的辅助武魂,”

    “当然,拿针去扎人还是可以的。”

    陈乐书有些纳闷,他问道:

    “可是,这和治疗脑部疾病有什么关系呢?”

    万姨笑道:

    “我的第五魂环来自于一头三万年修为的白灵猴,也获得了它们种族的天赋能力,强化记忆力,”

    “我的武魂也多了一些其他的特性,比如,”

    她抬手一招,一个秀美小巧的针盒出现在万姨的手中,

    她抽出一根四寸长的银针,解释道:

    “比如,我将银针扎入他人体内,银针上会变换出不同的颜色,”

    “如果这个人记忆通顺,没有遗漏什么,那整根长针都会显现出白色,”

    “而若是这个人曾经大脑受损,失去过部分记忆,那么这条白色的线就会被分割为好几段,”

    “分割次数的多少,也代表这个人遗忘了多少,对于他来说的大事。”

    “在我发动第五魂环后,他便会略微回忆起曾经失去的记忆,当然,这是因人而异的,”

    万姨笑眯眯的问道:

    “如何,要现在开始治疗吗?”

    戴年拍了拍陈乐书的肩膀,将他推上前去,说道:

    “放心吧,不痛的,甚至针都不用刺入皮肤,别怕!”

    陈乐书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在万姨身边坐下,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针确实没有刺破表皮,只是立在陈乐书的右手小臂上,

    呼——

    看见逐渐布满整根针的白光,陈乐书长出了一口气,

    “我就说嘛,我应该是找回记忆了.....”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那条白光在蔓延到银针五分之一位置时,却突然回落了,

    并且,一截黑色突兀的出现在银针底部,

    陈乐书愣住了,戴年也愣住了,万姨捏着下巴专注的盯着银针,

    随着黑色不断上涌,直到某一个刻度,突然又变成了白光,

    随后,白光填满了剩下的银针空隙。

    戴年皱眉道:

    “万姨,这是......什么情况?乐书确实丧失过记忆?”

    万姨也有些不解:

    “不太清楚,我六十余年来都没有碰到这种情况,而且,”

    她抽回手中的银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第一次的时候,明明已经开始诊断了,但是那条银线却突然回弹了一次,”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看向陈乐书,问道:

    “你要试着,苏醒记忆吗?”

    “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太清楚会有什么情况,我会释放最低程度的魂力尝试的。”

    陈乐书迟疑片刻,他已经有所猜测,

    刚刚第一次填满五分之一的光芒,应该是自己的前世,在二十岁左右离去的对应,

    但是后面那一段是什么情况,是说,我其实占据的这个身体,曾经也有过家人,有着自己的过去吗?

    恍惚间,陈乐书才发现,似乎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于是他转头对着戴年问道:

    “戴叔,你应该记得第一次发现我的地方吧?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

    戴年回忆道:

    “其实我最先找到你的时候,你被一圈洁白的光圈缠绕着,降落到星斗大森林外围,然后我就把你带走了.....”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当时的你,似乎吸引了一头凶兽的注意,”

    “在我抱起你之后,便有一头超过二十万年修为的魂兽追踪过来,”

    “不过你并不是魂兽化身,这个我可以确定,因为你是我看见从远处的天空,坠落到这里的。”

    说着,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团洁白的蓝银草,放在陈乐书面前。

    “这是....蓝银草?但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万姨捏起一根洁白的蓝银草仔细观察着,戴年接着说道:

    “这是由于你的坠落,造成的影响,你的四周就遍布这样的植物,都被染成了白色,”

    “我将最白的一圈采集下来,一起带走了,但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没有发现这些草有什么变化,”

    “似乎,就还是蓝银草,只不过染了个色?”

    陈乐书听罢,有些迷惑的拿起一根蓝银草,搓弄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但是,有什么样的武魂会将自己发射到天空,以至于变成流星坠落?

    他回忆着一万年前到一万年后的记录,并没有武魂、或者是家族可以做到这种事,

    至少,书上面没写。

    有能力做到这种事的,除去现在有真神坐镇的昊天宗,日月帝国明德堂也许可以,以及星斗大森林内部的魂兽,

    至少,除去这三个有过记录的势力外,没有其他势力能将一个四岁的小孩送入空中,并让他以流星的方式坠落,还毫发无伤。

    陈乐书手中拿着这颗蓝银草,试图去感应蓝银草身上的那层白色。

    一种奇特的感觉在自己内心升起,

    就像是前世玩卡牌游戏时,自己还欠缺一张最为关键的启动点,

    还没有抽出下一张牌,但自己却能知道,这还未抽出的牌,正是自己需要的那张牌,

    那是对于短暂未来的一种确定,那也是一种自信,

    现在的陈乐书,就有这么一种奇特的感觉,

    重要的不是变成白色的蓝银草,而是附着在蓝银草上,改变了蓝银草颜色的那层奇怪的能量。

    陈乐书沉吟道:

    “我确实能感应到一种感觉,但是......我有点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很怪,”

    戴年判断道:

    “也许是因为你还没有觉醒武魂吧,或许等你觉醒武魂之后能探明其中的问题,”

    “那么,现在你要试着...苏醒记忆吗?”

    陈乐书点点头,事关自身,他可不想在未来留下一个漏洞,于是他躬身对万姨说道:

    “万姨,拜托你了。”

    万姨点点头,她将银针再次立在陈乐书的右手小臂上,一圈黑色的魂环在她脚下升起,散发着墨玉色的光辉,

    万姨小心的控制着魂力输送,一边说道:

    “乐书,闭上眼,专心回想你想要找寻的记忆。”

    陈乐书依言闭上双眼,内心里开始回想着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记忆,他感觉到了,

    那是.......风?

    似乎是由于高速飞行,四周的风声被撕裂成一道道尖啸,

    自己的侧面,感受到了一股湿润,就像是有水花泼溅到了自己的身上,

    随后,自己似乎迷糊起来,似乎要陷入沉睡,

    紧随其后的,是一抹阴冷,拂过了自己的身体,那抹睡意,也消失不见

    寒冷的黑暗包围着自己,但这阴冷却不邪恶,也不恐怖,

    就像是打量着自己一般,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

    黑暗离去,似乎有一股寺庙内的香火气息传来,

    那股香气围绕着自己,似乎在判断着什么,

    随后,香气消散了,

    自己的周围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一段长时间的寂静过后,一道白色的光芒笼罩住了自己,

    白光中有孩子的笑声,也有大人的叹息声,众人的欢呼声,

    以及啜泣的声音,女人撕心裂肺的嘶吼,有人绝望的低语,

    但白光没有变化,任然纯白无暇,

    就像,电影院里的观众一样。

    陈乐书抬起手,摸向这一片白光,

    出乎意料的,他摸到了,一块洁白的,白色棉布,

    随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白色的棉布从自己手中被抽走,

    数缕毛发扫过自己的手背,

    四周的白色突然变得透明,紧接着,混沌开始向着陈乐书压去,

    陈乐书的心跳陡然加速,放在桌上的右手开始颤抖,

    他睁开了眼睛。

    一滴鲜血,从陈乐书的鼻中低落,打在漆黑的木桌上,

    察觉到异状,万姨瞬间停止了第五魂环的释放,第一、第二魂环亮起,

    “安神、静心!”

    万姨发出一声轻喝,迅速出针,轻点陈乐书的神门、百会两处穴位,

    闭着双眼的陈乐书鼻孔流出两道鲜血,向着一旁倒下,戴年立即扶住了他,

    万姨急忙站起身,让戴年将陈乐书抱到一旁的床上,拉过他的右手,仔细的感应着他的脉搏,

    随后她将银针悬于陈乐书的头顶,仔细感应着陈乐书的精神与灵魂,

    良久,万姨松了口气,

    她拉过一旁的毛毯,盖在陈乐书身上,和戴年一同走回大堂。

    戴年急切道:

    “万姨,这,乐书他......他会有危险吗?”

    万姨思索后,坚定的说道:

    “我刚刚查探过来,乐书的精神波动强烈,没有受到损伤,他留下鼻血应该是因为他体内的魂力还没有完全在体内进行循环,在我的第五魂环引导下,他体内的魂力才终于打通了循环.....”

    “很奇怪,这件事很奇怪,小孩的魂力流通应该是天生便会自动打开的,就算是那些武魂觉醒后没有魂力的平民,他们体内的经脉也是有魂力的,只是魂力过于微小,远远达不到‘一级’的概念,但乐书...”

    “他体内的筋脉似乎全部关闭了,并不是堵塞,而是“关闭”,我想不通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导致他体内的魂力一直积蓄在身体的各处,却没有办法会和,也没有办法流动,”

    “他确实是先天满魂力,这孩子体内的魂力总量十分惊人,我见过许多先天满魂力的天才,都没有乐书体内的魂力精纯,”

    “也许武魂觉醒时,他体内的魂力可以借着那股气势冲破阻碍,但也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影响,说不定,连封号斗罗都无法突破了....”

    “这次,也算因祸得福吧......”

    戴年不自觉的将手握紧,他说道:

    “怎么会有这种手段....这个法子,邪魂师有可能做到吗?”

    万姨迟疑了一下,说道:

    “...有这种可能,但以我们目前对邪魂师的了解,他们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而且,若是做到这一步,为什么还要将乐书送到星斗大森林边缘呢?”

    “但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对吧?”

    戴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万姨,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看乐书了,我去星罗皇室查一下这段时间帝国内那些邪魂师组织,到时候我.....”

    “戴叔,咳....不用了,我知道了。”

    戴年站起身,快步来到陈乐书的身旁,拉住他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焦急的问道:

    “乐书!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想起什么了吗?”

    陈乐书笑着摆了摆手,现在自己虽然有些虚弱,头还有点昏,

    但身体内却感觉好得不得了,就像是,自己体内的积郁的负面情感突然全部排出身体一般,

    他笑着说道:

    “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便秘许久的人,突然喷发出来,神清气爽啊!神清气爽!啊!痛,戴叔!”

    戴年没好气的揉了揉陈乐书的头,随后拉着他来到大堂,陈乐书正色道:

    “多谢万姨,我想起了部分我的身份,虽然不完全吧,不过,应该不是邪魂师组织做的,”

    万姨笑着说道:

    “既然你想起了自己的记忆,那也是一件好事,你.....知道封闭你经脉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但应该.....不是邪魂师吧,但是具体是谁我还不太清楚。”

    戴年拍了拍陈乐书的后背,对他说道:

    “无论是谁,等你确定他的时候,跟我说一声,不要自己一个人担着。”

    “好。”

    陈乐书回想着刚刚涌现出的记忆碎片,试着分析它们的意义,

    ‘我是从天空坠落的,风声应该对应着我跨越世界?......抑或是我穿透云层的声音?’

    “我被水....或是雾气沾湿,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穿过雨云?还是.....”

    “那股寒冷黑暗代表的是夜空?抑或是我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但它似乎对我没有敌意.....”

    “寺庙的香火....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寺庙吧?哪来的的香火味道?”

    “白色的光芒,这个是我最费解的,这个代表什么呢?我的灵魂?还是我的武魂?”

    “光芒俯瞰着世人,却无动于衷,像是神灵一般,又像是一座雕塑......”

    “最后,就像是之前被黑暗笼罩一样,那种奇怪的混沌又一次把我裹住.....然后.....我睁开了....眼睛吗?”

    回想到此,陈乐书有些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睁开了“眼睛”,但他还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颗硕大的巨瞳,它竖立在一处空旷的洞穴中,审视着自己,似乎想要判断些什么,

    随后,它闭上了双眼,自己似乎....通过了?

    陈乐书有些苦恼的扶着头,一丝苦笑浮上他的脸庞,心道:

    “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备受瞩目,不过还好,这次也不光是坏事,毕竟......”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心念一动,一道乳白色的光芒缠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