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忆（4）
慕伊宁环抱住沈烨的腰，眼睛凝视着床头那盏竹纹中式复古壁挂灯。
柔和的光晕中她仿佛看见了很早以前，那个在每个深夜里，抱膝痛哭的自己。
“丫头？”
沈烨埋头，看着怀中出神的她，她的目光明明投向的是他身后的那盏灯，但他却感觉到她在透过那盏灯观望着其他。
“嗯？”
慕伊宁回神，抬眸看向沈烨，视线相对时，一瞬间竟有些愣神，
站在她面前的人逐渐变换，相似的模样，精致的眉眼，同样温暖的怀抱，而一头银发更是衬得他恍若谪仙。
慕伊宁一顿，松开环在男人腰间的手，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我睡不着，就想过来看看你睡没睡”
沈烨上前一步探手，想要查看慕伊宁额间的温度，刚要碰上时，却被她猝不及防的躲开。
沈烨愕然，还未说话便见她背对着自己朝床边走去，掀开被子和衣而卧。
慕伊宁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合上眼皮，淡淡的说道：“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沈烨收回悬在空中的手，绕到床的另一边躺下。
开关摁下，“咔嗒”一声，满室寂静。
黑暗中，慕伊宁悄然睁开双眼，窗外清冷的月光越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她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无声的房间忽的响起温润的男性嗓音。
“你就打算这样睁着眼睛到天亮？”
慕伊宁淡漠的瞳孔忽的掀起一丝波澜，不过片刻后又归于宁静。
“沈烨”慕伊宁偏过头看着他，“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记得，当时我们都年纪尚小，你因为母亲出去做工没时间顾你便被锁在家中”
幸得命运恩赐，在这一年，让她遇上了沈烨。
慕伊宁笑笑不说话，此后的时光中，她会永远记得自由被锁住的日子里那个突然出现的，将光带到了她身边的少年。
耳边不时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慕伊宁看着他眼带笑意，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从前额到下颌，
最后，在其轻轻印下一个吻，无声的道了句“晚安”。
……
从红墙小镇回到这座城市是慕伊宁的父亲程建岳派的秘书将她接回，彼时她对于父亲的认知还处在不完全的境界。
在此之前，母亲带着她搬离了这座生活甚久的小镇。后来，母亲失踪了，一个比省城更远的地方来了一辆特别豪华的车，走下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说要接她回家。
慕伊宁的亲生父母住在B城，她咬紧牙根死瞪着车窗，怕一张口便吐个翻江倒海，污了这名贵的车！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飞驰后退的景物不停从眼前划过。
慕伊宁脑中一片空白，视线定格在逐渐清晰的霓虹灯上。
一座座独立的白色洋楼规整错落在平整宽阔的道路两旁，明亮洁净的感觉。
恰逢夏日，树木繁茂，几座别墅绰约着隐在翠绿浓淡之间。
当慕伊宁得知母亲慕氏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时，得知自己还有一个父亲时，想过见到至亲的一千种场景，每一种都想过，但都没有眼前的场景来得真实。
慕伊宁站在程建岳面前，心跳得很快，觉得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被称作“爸爸”的人凝视着，让她无处躲藏。
“回来了”男人看着她，嘴中却在叮嘱站在一旁的中年女人“王嫂，带慕伊宁去休息”
慕伊宁随着王嫂踏上曲形木质楼梯。
“到了，就是这里。”王嫂走到二楼的拐角处，打开卧室的门。
“谢谢您。”慕伊宁声音温和。
王嫂脸色并不自然，端详了慕伊宁许久，最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慕伊宁把手提箱拖进卧室，入目的一切却让她一瞬间迷糊起来。
满眼的粉色，精致且温馨的设计，到处充满生活的气息。精致的白色贝壳风铃，软软的足以塞满四个她的大床，以及透露着温暖气息的粉色被褥。
这里，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慕伊宁为难的放下手提箱，轻轻坐在玻璃圆桌旁的转椅上。
低头一看，桌上摆放着几个造型精致的瓷娃娃，有头发花白翘着胡子威严的爷爷，眉毛弯弯笑眯眯戴着十字挂坠的奶奶，西装革履的爸爸，梳着漂亮发髻的温柔妈妈，以及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
这是……程家一家人吗？
慕伊宁看着那些娃娃憨态可掬，紧张的心情竟奇异地放松了。她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们的轮廓。
“不要碰小雨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慕伊宁一跳，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一边，眼神注视着突然出现的女子。
眼前的中年女子长着极是标准的柳叶眉，江南女子娇美的风情。
岁月很是宽容，并未在她美丽的脸颊上留下什么痕迹，稍显丰腴的腰肢，肌肤细腻且白皙，看着风韵犹存。
慕伊宁僵直着身体，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她走到自己的身旁，只是浅浅望她一眼，目光先是闪亮，而后黯然，冷漠地开了口：“这屋子里的东西，不要乱动，我找王嫂给你换一间房间。”
继而，离去。
慕伊宁看着女子的背影，蓦地，一种深刻的自卑情绪缓缓从心底释放，恨不得把自己揉碎在空气中，变成触及不到的尘埃。
妈妈，那么温柔柔软的词。慕伊宁抱着自己的行李箱，几乎感到羞辱一般地哭了出来。
人生就像一条曲线，起点和终点是不能选择的，而起点与终点之间却充满着无数个选择的机会。
……
沈烨第二次看到慕伊宁的时候，她正坐在街角，混在一群老人中间，低头专心致志的啜着粗瓷碗盛着的豆浆。
修长白皙的手指扶着碗的边缘，海藻般的长发柔软地垂落在肩膀处，恰恰遮住了侧颜，只露出高耸秀气的鼻梁。
明明清楚得可以看到每一根微微上翘的细发，白色连衣裙上镶嵌的碎钻，但她的面容却完全是一片空白。
看到少女发丝上不小心扫到的豆渍，沈烨淡淡微笑，轻轻从口袋中取出一方手帕，默默地放在积了一层尘垢的木桌上，而后，离去。
那少女并没有抬头，这时的她，对任何陌生人，似乎都冷漠得可怕。
柔和的光晕中她仿佛看见了很早以前，那个在每个深夜里，抱膝痛哭的自己。
“丫头？”
沈烨埋头，看着怀中出神的她，她的目光明明投向的是他身后的那盏灯，但他却感觉到她在透过那盏灯观望着其他。
“嗯？”
慕伊宁回神，抬眸看向沈烨，视线相对时，一瞬间竟有些愣神，
站在她面前的人逐渐变换，相似的模样，精致的眉眼，同样温暖的怀抱，而一头银发更是衬得他恍若谪仙。
慕伊宁一顿，松开环在男人腰间的手，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我睡不着，就想过来看看你睡没睡”
沈烨上前一步探手，想要查看慕伊宁额间的温度，刚要碰上时，却被她猝不及防的躲开。
沈烨愕然，还未说话便见她背对着自己朝床边走去，掀开被子和衣而卧。
慕伊宁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合上眼皮，淡淡的说道：“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沈烨收回悬在空中的手，绕到床的另一边躺下。
开关摁下，“咔嗒”一声，满室寂静。
黑暗中，慕伊宁悄然睁开双眼，窗外清冷的月光越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她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无声的房间忽的响起温润的男性嗓音。
“你就打算这样睁着眼睛到天亮？”
慕伊宁淡漠的瞳孔忽的掀起一丝波澜，不过片刻后又归于宁静。
“沈烨”慕伊宁偏过头看着他，“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记得，当时我们都年纪尚小，你因为母亲出去做工没时间顾你便被锁在家中”
幸得命运恩赐，在这一年，让她遇上了沈烨。
慕伊宁笑笑不说话，此后的时光中，她会永远记得自由被锁住的日子里那个突然出现的，将光带到了她身边的少年。
耳边不时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慕伊宁看着他眼带笑意，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从前额到下颌，
最后，在其轻轻印下一个吻，无声的道了句“晚安”。
……
从红墙小镇回到这座城市是慕伊宁的父亲程建岳派的秘书将她接回，彼时她对于父亲的认知还处在不完全的境界。
在此之前，母亲带着她搬离了这座生活甚久的小镇。后来，母亲失踪了，一个比省城更远的地方来了一辆特别豪华的车，走下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说要接她回家。
慕伊宁的亲生父母住在B城，她咬紧牙根死瞪着车窗，怕一张口便吐个翻江倒海，污了这名贵的车！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飞驰后退的景物不停从眼前划过。
慕伊宁脑中一片空白，视线定格在逐渐清晰的霓虹灯上。
一座座独立的白色洋楼规整错落在平整宽阔的道路两旁，明亮洁净的感觉。
恰逢夏日，树木繁茂，几座别墅绰约着隐在翠绿浓淡之间。
当慕伊宁得知母亲慕氏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时，得知自己还有一个父亲时，想过见到至亲的一千种场景，每一种都想过，但都没有眼前的场景来得真实。
慕伊宁站在程建岳面前，心跳得很快，觉得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被称作“爸爸”的人凝视着，让她无处躲藏。
“回来了”男人看着她，嘴中却在叮嘱站在一旁的中年女人“王嫂，带慕伊宁去休息”
慕伊宁随着王嫂踏上曲形木质楼梯。
“到了，就是这里。”王嫂走到二楼的拐角处，打开卧室的门。
“谢谢您。”慕伊宁声音温和。
王嫂脸色并不自然，端详了慕伊宁许久，最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慕伊宁把手提箱拖进卧室，入目的一切却让她一瞬间迷糊起来。
满眼的粉色，精致且温馨的设计，到处充满生活的气息。精致的白色贝壳风铃，软软的足以塞满四个她的大床，以及透露着温暖气息的粉色被褥。
这里，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慕伊宁为难的放下手提箱，轻轻坐在玻璃圆桌旁的转椅上。
低头一看，桌上摆放着几个造型精致的瓷娃娃，有头发花白翘着胡子威严的爷爷，眉毛弯弯笑眯眯戴着十字挂坠的奶奶，西装革履的爸爸，梳着漂亮发髻的温柔妈妈，以及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
这是……程家一家人吗？
慕伊宁看着那些娃娃憨态可掬，紧张的心情竟奇异地放松了。她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们的轮廓。
“不要碰小雨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慕伊宁一跳，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一边，眼神注视着突然出现的女子。
眼前的中年女子长着极是标准的柳叶眉，江南女子娇美的风情。
岁月很是宽容，并未在她美丽的脸颊上留下什么痕迹，稍显丰腴的腰肢，肌肤细腻且白皙，看着风韵犹存。
慕伊宁僵直着身体，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她走到自己的身旁，只是浅浅望她一眼，目光先是闪亮，而后黯然，冷漠地开了口：“这屋子里的东西，不要乱动，我找王嫂给你换一间房间。”
继而，离去。
慕伊宁看着女子的背影，蓦地，一种深刻的自卑情绪缓缓从心底释放，恨不得把自己揉碎在空气中，变成触及不到的尘埃。
妈妈，那么温柔柔软的词。慕伊宁抱着自己的行李箱，几乎感到羞辱一般地哭了出来。
人生就像一条曲线，起点和终点是不能选择的，而起点与终点之间却充满着无数个选择的机会。
……
沈烨第二次看到慕伊宁的时候，她正坐在街角，混在一群老人中间，低头专心致志的啜着粗瓷碗盛着的豆浆。
修长白皙的手指扶着碗的边缘，海藻般的长发柔软地垂落在肩膀处，恰恰遮住了侧颜，只露出高耸秀气的鼻梁。
明明清楚得可以看到每一根微微上翘的细发，白色连衣裙上镶嵌的碎钻，但她的面容却完全是一片空白。
看到少女发丝上不小心扫到的豆渍，沈烨淡淡微笑，轻轻从口袋中取出一方手帕，默默地放在积了一层尘垢的木桌上，而后，离去。
那少女并没有抬头，这时的她，对任何陌生人，似乎都冷漠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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