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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雨夜来客

    不久后急促的雨滴声不断传来,顷刻间便暴雨如注,窗外隐约可见的雨幕如同细线连绵不断。

    整个苏府中的仆人婢女都纷纷进入屋中躲避,屋檐将人与外面的暴雨隔在了两个世界之中。

    靠近苏陵小院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人推门而入,扫视了一眼身后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踪迹后换换把门关上,径直走向苏陵的小院。

    敲门之后小翠冒雨前来开门,看见来人之后微微惊讶但是没有疑惑,放他进来后没有去通知苏陵,任由他自己前去敲响了苏陵的房门。

    “秦叔?”开门的苏陵有些惊讶,但有个明显的长舒了一口气的感觉。

    被称作“秦叔”的男人摘下了斗笠,脱下了蓑衣,跟随苏陵走进了屋内。借助昏暗的烛光可以看见秦叔是个长相身材各方面都很普通的中年男子,细细打量会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他脸上覆盖了一张面具。

    “少主。”秦叔行了一礼。

    秦叔的身份乃是青州驻京城的情报人员的统领,平时主要负责将京城的重要情报传回青州,同时暗地里保护苏陵的安全。

    相较于暗卫来说青州的人在更暗处,朝廷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伙儿势力但是却并不了解。

    “秦叔有什么消息?”

    “十日前,将军在青州王府中被刺客刺杀,受伤昏迷了两日才醒。”秦叔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道。

    苏陵闻言神色一变,心中焦急脱口问道:“昏迷了两日?父亲身体可有大碍?”

    秦叔缓缓摇了摇头,道:“诡异地是,将军身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创伤,而亲卫们在将军示警后赶到也并没有发现人迹。王府内的大夫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但是在五天前将军又毫无征兆地昏迷了约一个时辰。此后已经暗中寻找青州其他神医前去诊治,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

    苏陵眉头紧锁,若是以前可能觉得事情诡异莫名,但此时却在想,莫非也是个修行者?为什么之前这么多年没有出现之事最近却频频发生?

    “青州都在传言……或许是将军杀孽太重,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前来报复……”秦叔轻声道,他本不信这些神鬼之言,但是此事却太过诡异让他不得不信。

    “生前便是刀下亡魂,死后还能兴风作浪?”苏陵冷笑一声,但片刻后表情僵住,既然世间有人修仙,那亡魂修鬼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此事大概不是什么鬼魂作祟,而是有人在有所图谋。思索一阵后苏陵问道:“秦叔可曾听闻什么……修仙者之类的传说?”

    秦叔微微一愣,片刻后回道:“自然是听过,但大都是江湖术士们为了行骗胡编乱造。另外就是各地都有一些奇谈怪语,但过于离奇,不足为信。历史上曾传闻的紫气东来,驾鹤西去,御剑飞行等等,在信史上也从无记载。”

    “御剑飞行……我曾见过。”苏陵犹豫片刻后说道,“那日香山行刺我之人,以及在青州行刺父亲之人,可能都是修行者。”

    秦叔眼神中闪过震惊和怀疑的神色,试探问道:“御剑飞行?修行者?香山行刺?香山行刺不是云家的管事指使的吗?少主是说最后逃跑那人?难怪……少主可否将情况细细道来?”

    秦叔在暗中也调查了好久最后那人的行踪,一开始还疑惑那人为什么能在苏陵手下伤而不死,原来……苏陵并没有将完整的情况告诉秦叔,所以他此刻态度还是半信半疑。

    因为秦叔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而且对此事会有一定的帮助,所以苏陵没有保留的将那日情况完整地告诉给了秦叔,末了补充道:“姚轼便是那可以御剑飞行之人。”

    而后苏陵又将姚轼的判断和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给秦叔简略的说了一遍。

    听完秦叔神色凝重,道:“不曾想世间竟有如此诡异之事,这么说来,恭亲王的死因感觉和将军受的伤有些类似?”

    这也正是苏陵所想,在刚才跟秦叔说这段的时候就在有意点出。也就是说,行刺青武王苏相源,行刺苏陵以及杀害恭亲王的,可能是同一个人。

    到底是谁呢?朝廷杀害了自己和父亲后青州军大部分将领都会揭竿而起,必将大乱,若金国此时乘虚而入……

    “金国最近可有异动?”苏陵突然问道。

    秦叔也想清了其中关节,肃然道:“前不久金国又征了一轮兵役,大军也在向南开拔,根据探子来报,金国粮仓河谷平原的粮食似乎也在向与青州交界的地方运送……”

    金国地处北方,其国土东南以耕种为生,西北则以游牧为主。现在金国耗费人力物力将粮草运往西北,是想从青州打开局面?

    若金国机缘巧合下寻到了一个修行者实施斩首计划,分封至此的青武王定然比东北防线受朝廷节制的顾大将军是更合适的目标,所以黑衣人是金国来人?

    对方在刺杀父亲未果后马上逃离,再之后也没有冒险冲击已守备森严的青州王府,意味着黑衣人完成目的的意愿好像并不是很强烈?那么有没有可能付出什么代价策反他?

    那他现在还在京城中吗?所以杀自己的目标是为了离间朝廷和青州?没有继续动手的原因是京城守备森严,他动手了可能自身难逃?

    他还有什么目标?顾大将军?

    另外就是,他应该还是凡人之躯,设计得当的确有可能将他杀死!

    苏陵敏锐觉察到了姚轼身上的什么东西可能吸引住了那个黑衣人的注意力,他现在的目标似乎是姚轼而非自己。现在暂时还可以将此事不上报给朝廷,反而可以以自身为饵,让秦叔派人在苏府附近埋伏,看是否能将其反杀!

    秦叔在一旁看着苏陵静静思索没有打扰,这种情况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还有什么吗?”苏陵回过神来。

    “香山刺杀案中云府管事背后的指使者,要么没有,要么就是云府之人。”秦叔道。

    苏陵摆摆手,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甚至不如今日白天苏府中发生的事情让他烦心。

    接下来秦叔将朝廷对青州最近的谋划也简略的说了一下,不出意外在继续缩减军费和粮草供应。以一个不算富庶的青州养四十万精兵,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苏陵讥诮地笑了笑,道:“这些官老爷只会窝在家中蝇营狗苟,若是被金兵提着刀架在了脖子上,不知道会不会吓得痛哭流涕?”

    短暂的沉默之后,秦叔已经没有其他要事相禀。

    苏陵从书桌的一本书下抽出来两封信件递给了秦叔,一封是给苏陵的祖父母,另一封则是给父亲苏相源。

    信件的内容并无特殊,只是日常事件与苏陵的一些读书心得及困惑。看到秦叔只是平静接过信件,苏陵最后一丝有家书回信的期盼破灭,幽幽叹了口气。

    “宋金战事将起,京城或不安全,还请少主做好准备,如有异动我将安排少主回返青州!”秦叔在门口开始穿戴斗笠与蓑衣,声音与磅礴的雨声一同传来。

    苏锦怀的房间灯还没有熄灭,刘云带来了一些吃食推门而入。苏锦怀已经趴在床上睡着,尽管是在烛火下,他挂着泪痕的脸颊还是显得有些苍白。

    刘云轻轻掀开盖在苏锦怀背上薄被,后者屁股上缠着的绷带上血迹隐隐可见。

    刘云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之色,但轻轻摇醒苏锦怀之后,她板起脸做严母姿态,冷漠道:“先吃点东西吧。”

    苏锦怀趴在床边有些麻木地拿起东西吃了起来,但吃着吃着他的眼泪开始掉落下来,哽咽道:“娘,对不起,我错了。”

    “你哪儿错了?”

    “我……我不该在背后非议先生,不该生气对大姐动手,也不该最后害怕而什么都不说让娘也跟着我挨打……对不起……”说到后面他已经泣不成声。

    刘云摸了摸苏锦怀的头,道:“娘被打没有关系,只要你能记住这次哪里做错了,下次不要再犯,就可以了。”

    “可是,为什么啊,爹为什么一直以来都这样对我,我明明治学已经很努力了,先生们都夸奖我,为什么他还是对我视而不见啊?娘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娘啊?还有苏锦绣,她什么都不会,我是非议了先生,可她凭什么在背后说娘您的坏话啊!”苏锦怀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攥着拳头大声质问道。

    所幸雨密风急,这些若是被传到苏相时那里二人必将被严惩的话湮没在雨夜之中。

    刘云又气又急,举起手想打苏锦怀一巴掌又缓缓落下。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苏锦怀,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苏锦怀这次却没有认错,倔强地跟刘云对视着。

    性子柔弱的刘云没有因为疼爱而退缩,严肃道:“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见苏锦怀还是有些不服气,刘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道:“当年你外祖父做生意被人骗光了钱财,全靠你祖父帮忙才躲过大劫……”

    “我知道!你说过很多次了!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苏锦怀一反常态地反驳起母亲来。

    “知恩图报,三纲五常,你书都白念了吗?!”刘云生气地一拍床沿,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后背伤势,她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苏锦怀神色一慌,道:“娘亲对不起,我不该惹您生气的,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刘云又叹了一口气,道:“先吃东西吧,你只要健康长大,其他的不要想那么多。”

    苏锦怀吃完后刘云带着食盒走了出去。

    屋外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不停拍打着窗户,苏锦怀捏着拳头,嘴中不停呢喃道:“她怎么可以骂您贱婢?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