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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六世蜉蝣

    太和山,禹迹池,禹迹碑旁。

    『王!兄!你·在·干·嘛·呢!』

    大日将落,王女从碑后缓缓钻出来,一字一顿的吆喝道。

    『吃了。』

    从腰间百宝袋里头取出一小截人参须子,双掌虚握,须子化为芥粉落入白粥之中,忘秋端着陶碗递至王女跟前。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就跟前几天有点像。』

    王女感觉此时此刻似曾相识。

    『不是有些像,是跟前几天完全一样。』

    『喝了。』

    忘秋端着陶碗,面色平和至极。

    『哦。』

    王女接过陶碗,硬着头皮分了十数口这才饮下药粥。

    『很好。』

    忘秋挥袖收起了陶碗,对于王妹的配合,他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

    『很好有多好?』

    王女擦了一把嘴边的粥渍好奇问道。

    『很好就是很好,不是很坏,不是最好,那是只要阿素努力一下就可以够到的东西。』

    一颗榔梅掉到王女手心,忘秋负手笑道。

    『王兄,阿素最喜欢你了!』

    见自己做的很好有好果子吃,王女就很高兴。

    『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忘秋拍了拍地上的蒲团,示意王妹坐下吃东西。

    就这样,王女美滋滋的坐在蒲团之上吃起了榔梅,她感觉自己死去的舌头又复活了。

    『王……兄是在看什么吗?是在看九州天下么?』

    许是想起上次在禹迹碑旁议论的话题,王女不由再度问起道。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阿素只能不好意思的迈着小腿跑下山了。

    『那终是大禹的九州天下,而这里不过是昔年大禹于此治水,作为人族后辈,我留作纪念而已,比起九州堪舆,这里还有别的可以看。』

    忘秋摇了摇头,如今九鼎覆没,他虽有一世帝命足以承继神夏之业再现九九人皇,但他志不在此。

    『别的可以看,那是什么东西?』

    王女扫了一眼四周,并未发现今日的山头有什么奇特之处。

    『我在看蜉蝣成虫。』

    忘秋指了指不远处的禹迹池上。

    随着法力勾动,一只浅绿色的微小幼虫被带至忘秋手心给王女观看。

    『好小巧的虫子,王兄,阿素可以养它吗?』

    王女看着趴在忘秋手心的小幼虫,身体近乎半透明,薄如蝉翼的翅膀,可谓白衣胜雪,身体尾部还有两条长长的尾须飘舞在空中,愈显得它小小的身姿飘逸轻盈。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忘秋手指无比轻柔的抚摸蜉蝣飘舞在半空之中的尾须,只是出言感慨。

    『阿素不懂王兄说什么,阿素想养一只蜉蝣。』

    见自己王兄又当着自己的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嘟着樱桃小嘴的王女只以为自己最喜欢的王兄不喜欢让自己养小虫子。

    “有感而发罢了。记得在净乐国中,老人家们常叫蜉蝣为一夜老。你要是想养我没意见,但只怕明天你会抱着一个小水缸跟我说你把蜉蝣养死了。”

    忘秋呵呵笑道,缓缓将手递至河边却是将手心蜉蝣放生池底。

    『阿素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不会养死蜉蝣的。』

    王女握着小拳头,信誓旦旦的跟忘秋保证道。

    『只怕倏忽之间,它已寿终正寝。』

    虽然王妹很有爱心,保证的也很有力度,但忘秋还是为王妹的缺乏常识扶额叹气。

    『倏忽?那是什么?』

    对于王兄的一些措词,还在认字阶段的王女明显是有些文盲在身上的。

    『意思是极短的一小段时间。对于蜉蝣来说,它的身死可能在下一刻,也可能是阿素睡一觉再起床的那段时间。』

    忘秋语气很是包容。

    『一夜老,原来是一夜后就老死了啊。』

    显然王女并不傻,至少她还会联想,会举一反三。

    『浮生一日,蜉蝣一世。』

    『朝生暮死,不饮不食。』

    忘秋自吟自语,而他盘膝而坐似有所悟,指尖凝就一抹生机印一抹腐朽痕,似是要向死而生,活出自己的第二世。

    此刻他在看蜉蝣,眼底装得下苍生万类,也装得下一池蜉蝣。

    满池蜉蝣也在看他,看一尊游走于世的神稚子,它们在闻道,即便夕阳西下,它们将死而已。

    良久后,王女眼中有些神神叨叨的王兄眸中露出一抹精芒,一身道行却是精进些许。

    他并未主动蜕变出自己的第二世,作为一个年纪不满十一的少年,他觉得这样对第一世的自己可不太友好,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活到十岁就要凉了一样。

    而此刻的满池蜉蝣看着擅自结束蜕变的神稚子,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它们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道气息即将溃散,顿时群情沸腾。

    也在此刻,池子中央,一只蜉蝣轻振薄翅,满池蜉蝣顿时默不作声,只是复归平静于池中一如往日那般朝生夕死。

    王女发现了池中波澜骤起又转瞬平静,她只是有些狐疑的凝视禹迹池中。

    『道友。』

    忘秋微微躬身,只是言笑晏晏的看着那只池中蜉蝣。

    『道……友。』

    口器发出颤鸣,碍于喉骨不曾炼化,蜉蝣只得震动薄翅于池中掀起涟漪化为“道友”二字。

    『这池水怎么会有字啊?!!』

    王女指着池水,表情满是震撼。

    『逆活六世,你,很不错。』

    忘秋含笑,只是单手摁住了王女的小脑袋瓜,示意她不要在这个时候插入话题。

    『我……要死了。』

    喉骨炼化,通晓智慧的六世蜉蝣明知死期将至却是在死之前口吐人言。

    『怨否?』

    忘秋神色郑重,一如守灵前的友人问起将死之友的临终遗愿。

    『不怨。』

    蜉蝣将死,却仍不怨生而蜉蝣。

    忘秋有些羡慕,只是唏嘘道:『蜉蝣朝生暮死而不怨,人世七十寒暑而不足。道友洒脱!』

    『朝生,暮死。众生皆如此,可否不辜负。』

    看着满池闻道者,蜉蝣问起眼前的神稚子。

    『或可。』

    忘秋含笑。

    『闻道,夕死可矣。』

    许是放下了一桩大心事,这只逆活六世只为一个问题的蜉蝣霎时之间身周遍布死气。

    『道友,可想再活一世?』

    忘秋看着蜉蝣智识溃灭,只是借机问道。

    『纵活一日,也敢与天搏命。』

    蜉蝣大笑,话语间有对浩渺天地的不屈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