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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树丛里的鼎盛时代

    (时间:11年8月22日)

    是的,转眼间又过去了将近五个月了。甚至快到了我来到四区三周年的纪念日。我应该没有记错,距离我到这里的日子只差一天了,差一天就满三年了。

    五个月前的那个夜晚,我们说话说到了天亮,说到天空有一点发亮。其实后来不光是海浪说,而是变成了讨论,每个人都在抢话,包括我,包括娜拉,若雪,也包括海浪。

    直到下面吧台的女孩子露出头来,抱歉地说,她必须在天亮前收拾好,区餐饮总监经常会在早晨检查一遍所有餐饮场所。我们这才道歉着站起来,收拾了一下树丛里的杯瓶狼籍。

    为了防止女孩子们再次消失,我和海浪把她们俩一直送到她们女生宿舍的那栋楼门口,并且约好了当晚的见面时间。地点仍然是啤酒花园。

    第二天即3月22日晚上,我们在晚餐后早早地就聚集在了啤酒花园里坡上那个可以说是我专属的树丛。

    可是我们刚坐下,刚举起啤酒瓶,又有人进入了我的专属树丛,而且是涌入的,一拥而入。

    他们喊着:朋友要共享!

    喊这话的是纳丝林。其他几个人是跟着叫的。这个货真价实本来就是黑人女孩子的黑人女孩子,给我的感觉是,在麦克被带走后,她忽然变得外向了。就象海浪的师姐木兰受刺激后大笑不止那样,她变得话很多,变得开朗。一开始我觉得不太正常,甚至有些担心,因为她象是忽然被麦克之被带走带出了她相对沉静的躯壳,浮到了她躯壳的表面上来了。

    可是她后来一直这样外向和开朗,我和大家一样,也就慢慢地习惯了,觉得她也许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先前被自己的躯壳压到里面去了。

    这几个人,除了纳丝林,当然还有百合,大卫和帕特里克。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两个在我同一个实验室里,另外两个至少每天几顿饭在食堂里都能见到,而且我们几个人还总是坐在一起。有时候雷果也坐过来凑热闹。

    雷果有他的食堂包房,这我是听百合说了才知道的。可是他几乎从来不去包房。他更喜欢在我们的大食堂里找个孤独的角落坐着。到我们这桌来凑热闹是偶而为之的事情。

    我给两边的人都作了介绍。

    我们的行列一下子就扩容了一倍,变成了八个人。而且这种扩大后的阵容持续了很久,一直到无法持续为止。至于无法持续是怎么回事,这是后话了。

    从此,我们这个树丛变成了整个四区最热闹的地方。从一个类似于忏悔的角落,一个安静的可以倾吐和倾听心声以及引起这些心声的故事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大讨论的论坛。

    一般是我们八个人在这里聚集,这个树丛里的空间应该说是狭小的,坐八个人都有点挤,更多的人就容不下了。可是后来,这里出了名了,也许因为这里说话的声音太大,而这里的其它区域又太安静,除了那个重金属酒吧,但那是里面热闹,隔音好得很,出了门就听不到里面的音乐声了。

    这么说吧,敦伦不是有个专门有人去辩论的德海公园吗?也许那里的辩论早已成了明日黄花了,或者说这个辩论的基因转移到我们这里来了,而那里抽空了,成了躯壳,徒有其表的意思。

    经常的,后来几乎是每天如此,我们的树丛里增加了许多站票的位置,树丛入口处人头耸动,连我们隔壁的树丛,即百合忍受施图姆的地方,也都会聚满了人。

    在这二十来天里,雷果来过两次,施图姆来过至少两次。我说至少,是我在这里见到他的次数,至于他是否在人丛之外当过听众,我就无从得知了。

    我们也想寻找清静。可是我们寻找清静的企图都失败了。

    我们到河边走过,结果许多人向我们走来,参与我们的说话或者讨论,最后竟然人越聚越多。我们也到重金属酒吧去过,可是也有许多人见到我们进去,也跟了进来。虽然在那里,在一米开外就什么人话都听不见至少听不清,可是说话的人也太累,何况大家所有人都在叫喊。我们也试过消极对抗,也就是说我们约好了第二天谁都不来,可是不来的结果是一种不习惯的难受,到我们第三天回到这里的时候,许多人仍然涌来,只是多了几个问题,比如你们昨天怎么了,是集体生病了吗?

    最后,我们不挣扎了,我们还是回到了这里。

    毕竟,在这个寂寞惯了的地方,有一个热闹的交流的地方也是一件好事。

    我记得在二区时的经历。我们曾经也有过散步的高峰时期,我们的散步队伍从四个人扩展到了十几个人,可是后来又缩减到了四个人。所谓衰极必盛,盛极必衰,这似乎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可是这样的盛况竟然延续了五个月。可谓绝了。我甚至觉得这里面是否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可是如果要说有什么力量,这里又有什么事情不象是有什么力量在推动着呢?

    当然了,许多话在这里就不能说了。比如海浪那天刚开了个头说起他到别的地方去的事情。这事情和其它一些事情没有下文了,甚至慢慢地也被我们遗忘了。

    可是这个盛极而衰的真理不声不响地就来了。好像它只是走得比较慢,但一直在朝着我们这里走来似的。

    今天晚上,我们坐在这个树丛里,恢复了久违的寂寞和孤单。

    我们就是我、海浪、若雪和娜拉,我们这个原始的班子。

    我们这个狭小的树丛里,空出了六个座位。其中四个是纳丝林、百合、大卫和帕特里克专用的位置,他们甚至在椅背上贴了他们的名字。我们的四个原始位置也都贴上了我们的大名或者不如说是小名,即波历,克里斯(海浪),娜拉和珊德拉(若雪)。另外两个是先来先得,谁抢到是谁的。一般情况下,在我们到这里的时候,那两个位置已经被占了,占着这两个位置的人往往会骄傲地得意地翘着二郎腿,抽着烟或者至少倒举着啤酒瓶,瓶口对着自己的嘴巴。据我了解,应该说我问过他们,他们都是晚饭不吃就来了的。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四个原始人坐着,在今天特别大的海风里坐着,还真有点不习惯。

    其实不是习惯或者不习惯的事。

    我们都很痛苦,很焦虑,而且很一筹莫展。

    因为这种盛极而衰,虽然曾经是我们希望的,但它来的方式却太不正常了,太诡异了,太让人愤怒却无法愤怒或者说不知道应该对谁去愤怒或者说得明确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愤怒了。

    不象海潮的涨和落,月亮的升和降或者说月光的来和去那样。这种盛极而衰,显然不是自然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