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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亚斯明和伟哥

    (时间:07年12月5日)

    空间还是这么一个局促的空间,所谓的细胞滩,我一直就没有搞明白,这里到底是在地球上的什么地方,是大陆的一角、一侧还是某个岛屿或者半岛。在空间压迫着的情况下,时间却仍然在向前看,朝前走,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里的时间是被这里的空间挤压出来的。一转眼,我到这里已经快满8年了。也许已经过了8年,因为一开始也就是当我在极简的房间里醒过来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没有醒着的时间有多长,多少天。也许这里的大多数人根本不去管今天是哪天明天是什么日子,但我始终记着这个时间想着时间的进展。因为我不甘心永远被局促在这个空间里。

    在新的工作地点里,我的感觉是舒适的。我有点两头得意,八面春风的感觉。这么说不太合适,但这么说在一些时候还是很适合我的心境的,也让我的心境从局促的空间里可以不时地释放出去,有一种浮到可以看见天上的太阳和月亮的高度的感觉。我是说,在我们这个可以沐浴在阳光和月光里但却见不到太阳和月亮的这么一个地方。

    所谓两头得意,我说的是工作地点的两头。我在苏珊的小楼里有工作位置,在通道另一头的两个实验室里也有工作位置。我很喜欢这种两头跑的感觉,因为两头的人都很好,跟我相处得很好。一头是慈祥而并不老的成天几乎都微笑着的苏珊,一头是以亚斯明和伟哥为代表的实验室新同事。

    所谓八面春风,我是指我在这里建立的朋友圈。这里的人数有限,我的朋友圈更有限,但这是一个非常给人舒适感的朋友圈。虽然我们在海边的散步人群由小到大,又由大到小,十几人的散步群体很快就散开了,但我仍然跟这些人那些人轮换着走在一起。当然更多的是跟娜拉、若雪、云吴他们,但也有很多时间是跟伟哥和亚斯明走在一起。包括中午的时间。

    是的,在那里第一个跟我说话一说话就让我快乐的女孩子的名字我当然马上就知道了。说实在的,我当初还为这里的什么人给这么一个女孩子这么一个名字打抱不平。因为不是我故意这么翻译的,而是这个名字的昂语就是那种可以让人生物爆发的神药的名字。伟哥。我说,别的不说,这也不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啊。可是她毫不在乎,她说:我觉得挺好啊,简直太好了。你想啊,一听到我的名字,男人就更加男人,说明我比谁都性感啊。

    看来还真有连锁感应这么一种精神状态。有时候跟她走在一起,或者坐在一起,想起她对自己名字的这个解释,看着她的人,她的脸,真的会有一种感觉向我袭来,一种男人对着女人的感觉。尽管她跟曾经的我一样,是东亚的长相,尽管她的身材和长相都不怎么突出或者说出众,但她那种顽皮却有几分甚至好几分动人之处,我有时候会想,顽皮还会有让脸和身体连接起来一起地动起来变成一种难以解释的生动甚至性感这么一种功能,还真是我似乎没有过的体验。

    他也是一个顽皮的人。我是说有着女人的或者说茉莉花的名字的亚斯明先生。

    每次他见到我,都会放下手里的一切,用最快速度放下,象风一样的飘到我的面前,一把抱住我,用他的胡茬刮着我的脸,甚至用他的嘴寻找我的嘴,但是在我有一次一改急速躲避的习惯而故意拿我的嘴迎上去的时候,他的嘴却在最后的瞬间偏移了。

    我知道他没有性取向的偏移。其实他就是逗乐,不是逗我,而更多地是逗她。这个她就是伟哥小姐。

    他有一次跟我说过:我爱你,因为我爱的是她。

    我笑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可是他看来从来没有把他的真实意思透露给她过。

    我们三个人里真正处于无意识状态的恰恰是伟哥小姐。

    由于苏珊十天里有五、六天要“出差”,其实所谓的出差都是在紧缩范围内的,自然是以去那个中心医院为主,在她在的日子里,我就在她的身边工作,我做我的事情,有时候也帮她做一些事情。在她出差的时候,我就到通道那头的实验室里去。

    最近两个月来,我们实验室里增加了不少的原材料。我说的实验室包括小楼和通道那头的实验室。

    而这些原材料里有许多是我熟悉的,见过的,只不过到这里来之后还没有见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在这里这些原先只是零星地出现,而现在每天都在大量地送来。

    送来的瓶子上的标签我大多见过。我也提到过一些,比如G打头的,我早已知道这个最前面的G代表基因,比如V打头的,代表病毒,还有X打头的,即混合的。

    跟我之前在萨克逊、盎格鲁那里见到的一样,送来的G打头的瓶子上,最多的组合是G-H,最多之最多的是G-H35,再就是G-H12等等。

    我们是做生命科学研究的,不可能不对这些东西产生戒心。

    苏珊告诉我,她对自己做过基因测试,按上面给的对照表,她的基因属于G-R的范畴,跟G-H距离很远。大实验室里的11个人,她说也都做过基因测试,没有一个人跟G-H有关。她说:你知道亚斯明和伟哥的,一个长得象印第安人,一个长得象东亚人,可是他们俩的基因,一个是S系列的,一个是D系列的。

    也就是说,无论是原本是东亚人的苏珊或者说丘野百惠,还是长相变成东亚人或者接近东亚人的印第安人的亚斯明和伟哥,他们的基因都跟G-H完全没有关系。而且,十几个人里面,竟然没有基因是H系列的。

    这可是真的有点奇怪。

    我们所有的人从几个月前开始,做的主要的事情就是混合,各种混合。这是我之前在萨克逊、盎格鲁那里已经做惯了的。也就是说,把基因跟病毒跟不明混合体还有每个人做的多能细胞混合,标识清楚,在培养一两周后把这种繁殖出来的混合体施加到各种基因上,然后看对各种未经混合的基因的影响。

    目的也跟我之前经历过的一样,要找出对H35、H12等有影响而对其它基因没有影响的混合体来,也就是要找出这种配方来。

    所有人的进展都很慢,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进展。我在萨克逊那里的时候,对萨克逊做的种种混合并没有关注,但其实心里是有点数的,只是不是很清楚。可是我不想多说。因为这种针对某种基因的做法太让人难以理解了。可是我知道长时间做不出成果来意味着什么。我比这里的其他人都更清楚。因为我认识克里斯和其他几个命运相同相似的人。

    这里的人其实也知道,大家一定都知道淘汰这个词,但是在这里谁也没有说出口。我从来没有听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过。

    大家都在避免这个词,包括我,包括亚斯明和伟哥。

    可是我看得出来,大家都有点着急,包括亚斯明和伟哥。

    在这期间,阿尔贝特到通道尽头的两个实验室来过两次。他们说,这是破天荒的事情。

    有一次我也在那里。他甚至没有跟我打招呼,连笑容都没有挤一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