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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人脑

    (时间:03年11月12日)

    他说:这里说的只是脑的血液细胞。大脑里还有很多其它细胞,尤其是脑神经细胞,还有其它很多,我把它们称为桥梁细胞,都少不了,但起不到核心作用。我刚才说了,成年人大脑的重量约为1400克,相当于那种轻型的笔记本电脑,其实大脑就相当于一个笔记本电脑。简单地计算,如果一个人的体重是55公斤,这个人的全身细胞数量是50万亿个,50/55=0.91*1.4=1.27万亿,也就是说,人的大脑里的细胞数量约为1.3万亿个。那个100亿到160亿个的说法完全没有依据,或者说概念不清晰。

    我认为更正确的理论是:脑细胞,也称为神经元,由细胞体和神经突组成。神经突又分树突和轴突两种。轴突很长,所以神经元是具有长分支的复杂的专门细胞。神经元在分支的特定位置构建蛋白质,以便可以形成新的突起,控制它们的移动方向并与其他神经元建立连接。

    这个结构在大脑发育过程中尤其重要,可以帮助不同类型的神经元在更广泛的大脑组织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构建成千上万种不同类型有用蛋白质的遗传蓝图,以mRNA的形式连续地在细胞分支周围移动,构成从DNA复制的遗传信息。布岩神经科学家圣地亚哥一百二十年前首先提出,我们的大脑通过增强神经突触,改变形状来保存记忆,从而使脑细胞能够牢牢地相互抓住并更有效地传导信号。

    你应该听说过海尔默茨症吧,又叫老年痴呆症。我说,这个当然知道了。他说:八十年前,格曼神经科学家海尔默茨解剖了一名女病患的尸体,发现大脑中有不少缠结成块状的神经纤维,也就是他所称的“神经纤维缠结”。

    其他科学家进一步进两步地发现,造成老年痴呆的,不仅仅是神经纤维缠结,更多的是死亡的脑细胞灰尘的堆积,或者说,这两者互为推动,灰尘堆积、硬化,也推动了神经纤维缠结,导致许多触突被石化了,掩埋了,或者被掩埋物扭曲了。

    怎么打扫大脑卫生呢?这是个大难点。大脑太敏感了,通过手术去清除多余的物体,按现在和将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医疗水平,都是地圆日谭。你知道这个中东的神话故事集吧。意思是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地圆日谭吧?

    我说:你说的是阿刺伯的那个神话故事集天方日谭?我不是故意去纠正他。也许他是故意这样说的。这不是要点。他的故事才是要点。

    他没有纠缠这些文学问题。他说:我不卖关子了,你是个好波伊(我还是男孩?),我就直接告诉你了。我做了很多实验,很多实验盎格鲁也参加了,她是个好歌儿(她还是姑娘?而且还是好姑娘?)。

    我认为,关键是重新激活那些触突。怎么激活呢?我发现老鼠的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是特别活跃,我们就先把兔子或者猫或者猴子的脑袋打开,填入一些石化粉尘。果然,第一步做对了,它们都痴呆了。检查下来,它们的那些触突被缠住了,甚至压住了。然后,我们把提取出来的白鼠脑细胞敷上去或注射进去,果然,那些触突受到了刺激,激烈地扭动起来,抖落了粉尘,而且不停地抖落,然后,它们的智商又恢复了,甚至超过了以往。

    我提问说:可是,也不会使它们变成人那样聪明呀。他说:变成人那样聪明还早着呢,在我有生之年可能是见不到了。我们现在还主要用老鼠脑细胞做实验,同时,我们把人的脑细胞还原成胚胎细胞,再诱导成多功能脑细胞和造血细胞。有的脑细胞,尤其是造血细胞并不是我们培养出来的,我们这里有个看不见的合作机制。你提出一个要求,室主任或者区长就指定某些人来做这件事。我们并不知道是谁在培养什么细胞。送来的细胞都有编号。我们根据不同的编号来做试验,结果发现其中一种特别厉害。把这种人脑细胞与白鼠脑细胞混合后输入或者敷到猴子、兔子、猫的脑子里,奇迹就出现了。

    我说:您可是太伟大了!您改变了世界!

    他苦笑着说:伟大?这可不好说。

    我说:我认为,生命科学是人类做的最伟大的事业,是最伟大最重要的科学。

    他说,这我不否认。但是,生命科学永远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是最伟大的,也可以是最危险的。

    我说:还真是的。比如克隆。有人说它如果被用于人类,就会毁灭人类。但是,为什么呢?谁也说不清楚。也许它会是一件好事呢?

    他说:是的。你发现一点没有?

    我说:什么?

    他说:你见到的这些动物,它们会说人话了,甚至会做人事了,你看见没有,他们竟然都学着我们的样子直立起来了。(我还真没注意到,当时太震惊了。回想一下,还真是这样)。可是,如果。

    我说:对啊,如果我们把许多动物做成了人的智商,这个世界也太危险或者说太不可知了。

    他说:是的。这我也想到了。所以,我们刚成功的时候,什么人也没有告诉。可是,那时我们还有一个年轻同事,他说出去了。结果,区领导、研究院领导都来了。不仅是这样,而且,你发现一些副作用没有?

    我说,没有啊,这么短时间就发现副作用,我也是大天才了。

    他说:所有这些动物说话都带有吱吱的声音。

    我想了一下说:是啊。那是老鼠的声音。

    他说:对。而且,它们还有老鼠的动作。

    我说,是啊。这么说来,如果这件事情还没有研究透,就不能公布对吗?他说,是的,可是生命科学是靠时间吃饭的,真要研究透一件事情,可能需要上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我太激动了。尽管我完全同意萨克逊的说法,这件事情也可能给人类带来很大的危险,但它无论如何是个巨大突破。操作得益,可以解决人类的老年痴呆问题。问题是,解决老年痴呆问题重要,还是防止人类变成鼠类重要。

    许多事情也许在边界上。

    往回走的路上,他并没有随我一起激动,好象给我上了这么一堂课,心情反而沉重起来。走到我们的大楼门口,他对我说:年轻人,记住,今天说的这些绝对不能说出去。我说,我知道的。

    进了门了,他又叫住我,对我说:告诉你一件事,你之前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因为话多出事的。我说:出什么事?他被淘汰了?

    他听到淘汰两个字,惊讶地看着我说:你也知道淘汰?

    我说:略知一二。

    我又问:就是因为他向领导透露了你们的研究?那领导不奖励他还淘汰他?

    他说:不是因为这个。

    接下来,我再问,他却不想再说了。走到我们食堂门口,只是对我说了一句:这事到此为止。你自己当心吧。尤其是,少去后街的酒吧。

    我对他说的最后那句话似懂非懂。

    其实我想到后街的酒吧就有些怵,有些害怕。原因很简单,我第一次到那里去,在那里就喝醉了。喝醉不是问题。问题是跟我一起喝醉的人,也就是我的朋友克里斯,第二天就被警察带走了,然后无疑是被淘汰了。

    我很少去后街的酒吧,尤其是那个一号酒吧。当初,我曾经跟娜拉去后街几次,甚至连续几个晚上,但都避开了一号酒吧,在二号到六号之间选择。后来,我跟娜拉理论上“分手”了,我就几乎不去后街了。

    甚至,我想到后街酒吧,心会有点痛。

    我否认那是因为跟娜拉分手。

    我也不去想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