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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冰丝断魄阵

    聚金堂厅门大敞,厅内“忠”“义”“仁”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分别挂在三面年岁沧桑的松木墙上。“义”字下面摆着张黄斑虎皮靠椅,椅子前面一个墨眉炯目、面皮黝黑的壮汉正背着手来回踱步。

    回来报信的小六子还单膝跪在地上,左右两侧早已议论纷纷。右边一个面色白净的儒生人把小六子从地上拉了起来。又对壮汉道:“大当家三思啊,自古民不与官斗,我们与官府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才能至今偏安一隅。如今那可是京都来的神机军呐,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安平寨是要遭受灭顶之灾的啊。”

    这话一出,两边议论的声音立马高了几个调。有些坐不住的呼啦啦的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赤脸的光头的(赤面鬼)说道:“大当家的,我们的命都是你给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又一个光着半个膀子满身纹绣的人(蛮子)附和道:“我们跟定大当家的,生死不过眨巴眼的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何可惧的!二当家的,你要是害怕现在就收拾收拾走人吧。”

    不待上头的人说话,又有两三个人站起身,一个下巴上留着寸须、道士装扮的人(卫道子)道:“蛮子好生无理,怎么和二当家说话的。你看看厅里这三个大字,平日里的教导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对寨子忠诚,对兄弟义气,对家人仁爱。咱们当初能在一块开山立寨靠的就是个‘忠’字。如果人人都只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不顾兄弟的死活,那咱寨子和其他的土匪窝子有何区别?”

    大当家往虎皮椅上一坐,呵斥道:“蛮子还不快向二当家赔罪。”呵斥之人正是安平寨的大当家赫风。

    蛮子转过身,手臂上纹绣的狼头也跟着转了过来,对着季然抱拳道:“蛮子是粗人一个,二当家见谅。”

    季然摇头按下蛮子的粗拳,道:“咱安平寨不是一言堂,大家都有发言的权利。”又对赫风道:“原本大当家已做了决定,我本就不该再说这动摇军心的话。可如今咱安平寨不似刚立寨之时那般只得几个光棍。经过这么些年经营,寨中不少兄弟都在这娶妻生子、安家落户。今天要是一般的事情也就罢了,可山下的那些可是朝廷的神机军,今日事不论成或不成,我们安平寨从此都不可能再安宁,我们死不足惜,可那些牙牙学语的稚子何辜。”

    原本吵嚷着不怕死的,这会儿也都垂下头默不做声。如今有了牵绊又怎能潇洒的拍拍屁股,抛家舍业去赴死?

    赫风心里也很挣扎,从他在鸿雁桥上布下冰丝断魄阵开始,就一直寝食难安、坐卧不宁,他明知道这么做很自私,会让安平寨的兄弟们走上一条不归路,可他却别无选择。当年要不是朱王凌禄出手相助,又哪有今天的安平寨。

    赫风抬手示意底下的人安静,道:“这事困于我心,扰我夜不能眠。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该给大家一个交代。这原是我的私人恩怨,今日该向大家说个明白。”

    赫风继续道:“二当家说的在理,弟兄们跟着我一路打拼,如今好不容易在安平寨内有了家,断不可因一时冲动而让家毁人亡。今日听我讲完是去是留大家自己决定,我绝不阻拦,待会让账房把寨子的银钱算算,都给弟兄们分了。”

    大当家的来历大家多少都有些耳闻,但像今天这么正儿八经的由赫风自己说出口却还是第一次。大家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赫风望着大门外的山峦,回忆起自己的过往:“我赫风原也是领着俸禄吃公家饭的神机军都头。”

    另一边,神机军主帅帐内,那个被绑成粽子的胖子,不但没有半分畏惧,眼睛还到处滴溜的乱转。朔风给了他后脑勺一下,道:“躲山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老实交代。”胖子拉胯了脸道:“军爷饶命,我就是附近的村民,家里没了粮,今日原本想到山中去寻些野味的,可看到军爷们手里拿着刀,实在是害怕,两腿发软所以就躲那了。军爷饶命啊。”

    朔风把他拎了起来,检查他的手,道:“这手看着不像打猎的,倒像是经常拿刀杀人越货的啊。”说完又把他往地上一丢,胖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啊呦”一声,哀求道:“军爷饶命啊,我真的只是进山打猎的猎户啊。您不信可以去查。”

    朔风道:“不说?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九十九套刑具先用哪一套呢?是了,上次抓的那了个奸细,也像你这样开始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我们就先剥皮了他的皮,再抽了他的骨,最后他痛苦了三天三夜才死,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要不你也试试?”

    胖子还在那里吼叫:“有没有王法啦?我是良民,你们怎么可以对老百姓下这么毒的毒手?”见苏沐也在看他,他朝苏沐跪走几步道:“军爷,我真的是良民不是土匪。”

    苏沐没有说话,翻看着手里的匕首,匕首在火光的照耀下寒光隐隐,折射在胖子脸上,胖子不适的眨了眨眼。

    苏沐猛的把匕首插在面前的一个羊腿上,瞬间那肉皮就血淋淋的被剥了开来,苏沐把羊皮丢在胖子眼前。吓的胖子连忙往后退。不一会儿又把那骨头也分离了出来,苏沐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那骨头,对着胖子阴恻恻道:“好久没有分解活人的皮肉了,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

    屠苏把骨头和匕首都扔到了胖子跟前,正用白色的布擦手上的血,道:“不如拿你练练手?”

    胖子虽然是个匪,怎奈他在安平寨这么些年,别说是人就是只兔子都没机会轮到他杀。

    这会儿看屠苏面目可憎,一副修罗的样子早就怕的不行,他垂死挣扎的哭道:“不可以啊,你们不能这样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良民啊。”

    朔风撸起袖子,道:“哪那么多废话。爷先给你来个三刀六洞再说。”说着就捡起地上的匕首朝胖子的身上扎去。胖子吓尿了,边往后退边哭道:“我说,我说。”

    苏沐补充道:“要有一句假话,这匕首就换地儿插。”

    看着裤裆前的匕首,刀刃全部没入土里只露个首柄在外,胖子边哭边点头,道:“我我我是安平寨的土土土匪,奉大当家的命前来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说完胖子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盯着苏沐看。

    苏沐走到他跟前也盯着他,倏的把匕首拔出,吓的胖子大叫。屠苏用冰凉的匕首拍了拍胖子的脸,道:“别紧张,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一五一十的道来,说的好还有奖励。”苏沐转身坐回椅子上。

    胖子挺内疚的,他不想出卖大当家的,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活着才最重要!对不起了大当家。胖子捋了捋思路,道:“我叫曹秀林,因为能吃又能长肉,所以他们都叫我胖子。我是安平寨的土匪,我们大当家的叫赫风,二当家的,我们都叫他书生,我们寨子人口很多现在有好几百人呢。”

    朔风问道:“你为什么要监视神机军?”

    胖子犹豫道:“大当家前两天接到了封信。”

    朔风问道:“什么信?谁送来的?”

    胖子道:“就是鸽子送来的,还是我发现的呢。本来我想烤鸽子吃的,二当家不让,取了信就把鸽子放走了。”

    苏沐问道:“信里写了什么?”

    胖子道:“我不识字看不懂。不过大当家和二当家争吵的时候,我听到什么‘京都’‘恩人’还有什么‘猪王’。”

    “猪王”?“朱王”!

    听到这涂智吃惊的走上前揪着胖子的衣服道:“你没听错?确定是朱王?”

    胖子紧张道:“没没没肯定没听错,小六子当时也在的。他还笑话说猪都能当王了,那我们岂不是能当天王老子了。大当家还把我们臭骂一顿赶了出来。”

    涂智松开手,接着问道:“你们打算怎么阻止神机军过河?”

    胖子觉得眼前这些人,个个都凶神恶煞的,简直比他更像土匪。

    “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昨日天气放晴,他一大早就带着小六子漫山遍野的打山鸡去了,等他们回到寨子,赶到鸿雁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布置好陷阱了。

    苏沐把匕首转了一圈:“你再好好想想。”

    胖子吞吞吐吐道:“就是听他们说在桥上放了好多刺,拉了好多丝。”

    朔风蹲下身,道:“什么刺?什么丝?”

    胖子靠着桌角退无可退,呜呜的哽咽道:“我不知道啊,我赶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布置好陷阱了。是那个臭道士说的,这些铁刺和寒丝是很厉害的法宝,不但可以阻止你们过江,就是把你们全杀了都没问题。”

    苏沐示意朔风给他解绑,问道:“那是谁派你在那里监视?”

    胖子哭的满脸眼泪鼻涕,手一松就赶紧用袖子抹了几下,说道:“是二当家的,是他让我一直在那盯着你们不许离开。”

    苏沐问道:“你们是怎么料定我们一定会从这里过江的?”

    这个问题对胖子来说有些深奥,他为难道:“这个他们没和我说,要不我回去问问?”众人知这胖子不过是个小喽啰,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还不如自己到江边再看看,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发现。

    苏沐边往外走边道:“看好他,给他拿些吃的。”

    路上涂智对苏沐道:“这安平寨有意思,竟让一个这样傻里傻气的人来这里盯梢。”苏沐盯着那片树林,道:“也许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的呢?”涂智心下一沉,要真是这样,那这人的城府得有多深?

    两人又来到了鸿雁桥边,罗鸿江宽有几十丈,江水滔滔奔腾不息,这会儿被太阳折射的波光粼粼,这样看实在是看不出这桥有什么异常。朔风道:“青山说江心水流异常,可这样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苏沐道:“到高处去看看。”

    朔风攀在一块凸石上,他凝神往江心瞧去,细看下果然那处水流较别个地方要略缓些。他落回地面,道:“果真有异,江心处水流较两侧要缓上许多。”

    涂智提醒道:“刚那胖子说什么铁刺,我倒想起了绊马用的铁蒺藜,只是那寒丝是什么东西?我至今未曾想明白,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苏沐道:“曾听闻古月龙雪山有一种雪蚕全身透明,靠食峰顶的雪菌为生,终其一生只为了吐出一寸长的雪丝,丝尽蚕消。这雪丝细如发丝,触手似冰,看似软绵却锋如利刃,传说这雪丝能将大象这种庞然大物瞬间切成两半。”

    涂智道:“将军说的可是冰魄寒丝?”

    苏沐点了点头。

    他曾在瑾国的《万物志》中见过对此物的描写,也听大师傅柳决讲过他曾亲眼目睹这宝物的威力。这东西原是收藏在瑾国的国库之中,后来国门被破这宝物也不知所踪。

    苏沐道:“这雪丝极其难得,世上鲜少有人见过。听闻当年的瑾国王宫中曾出现过此物,只是后来瑾国覆灭,这宝物便也不知所踪。”

    涂智担忧道:“战马一旦踩上铁蒺藜就会吃痛奔走踩踏,若再碰上这雪丝,恐连将士都要被切成几段掉进江中。要是神机军一开始就过桥,后果不堪设想。”

    屠苏问道:“涂参军对这安平寨可有了解?”

    涂智道:“早年在军中略有耳闻,将军不知,这安平寨的大当家和神机军还颇有渊源呢!”

    “哦?愿闻其详。”

    安平寨中老少听完大当家的讲述都嘘唏不已。原来大当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那大当家赫风原名何凤廉,是京都人士,父亲原是神机军都头,可惜命短在何凤廉幼年时便已过世。何凤廉自小由母亲赵氏抚养长大,因母亲溺爱又疏于管教,他成日便和街头的三教九流们混在一起,不是斗鸡走狗就是打架斗殴,每天都是鼻青脸肿一身是伤的回家,赵氏每每见了都要落一宿的泪,长此久往眼睛渐渐就不行了,见人就只剩个影子。这何凤廉人虽混但却是个孝子,见母亲这样十分懊悔。于是托了关系,神机军中谋了份差事,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到。

    这何凤廉人缘不错,凭着在市井里混的那些本事,很快就在神机军中站住了脚。这人讲义气又肯为兄弟两肋插刀,身边很快就集结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因此立了不少功劳,很快就被提拔成了神机军步兵都头,仕途可谓顺风顺水。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而何凤廉的好运好似被人掐断了似的,从此也开始走下坡路。身边的人眼红他的步步高升,便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等着他犯下大错好将他一击毙命。

    那年京都出了件大事,郑炽将军伙同兵部侍郎贪墨军饷,以次充好偷换兵器库兵器。这事被人揭开,惹的君上龙颜大怒,当即下令由影司卫和大理寺联合查办了此事。当时京都上下人心惶惶,上万人因此受到牵连。

    那何凤廉也是倒霉,因他的上司收了贿赂,帮他们运送过劣质兵器出城,而当时被指派押运的人正是何凤廉。何凤廉哪管这兵器是好的坏的,当时接了任务就出,回来后他的上司还因此给了他们丰厚的奖励。

    东窗事发,本来不知者不罪,按说何凤廉等人当时并不知情,最多就是罚点俸禄挨几下板子。可被他得罪过的那些人哪肯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他们制造罪证、添油加醋的写了封举报信传到大理寺。

    这事刚好被一个受过何凤廉恩惠的小兵听到,他马上找到了何凤廉劝他们赶紧逃走。何凤廉还在犹豫不决,等下定决心时,大理寺的人已经快堵到家门口。

    何凤廉等人从后门仓惶出逃,东躲西藏了几天,最后乔装成商人准备混出城去。彼时城门盘查的很严,对来往的行人都是挨个的查看。何凤廉身边有个年纪稍小些的没见过这阵仗,吓的手脚发颤,守城人起了疑心,要将他押回去审问,见此何凤廉几个准备杀出城去。

    这时朱王凌禄骑马刚好从那经过,他与何凤廉之前有过数面之缘。当即就认出那乔装打扮的人正是他。他不但没有揭穿他们还把他们都送出城去。

    那何凤廉的母亲体弱多病留在了京中被抓进大牢,是朱王打通关系把她救了出来,还找了地方安置,所以这朱王对何凤廉可是有再造之恩。

    何凤廉几个逃到了麟州境内,改名换姓躲进深山之中,渐渐的做起了打劫过路行商的生意。不过有意思的是,他们劫财只拿人家一半的钱财,另一半要么归还人家要么仗义疏财给附近穷苦的百姓。

    这安平寨中颇有些能人异士,几年后他们已经不靠打劫过活,而是务农经商双线发展,日子过的还不错。后来他们干脆把自己的亲人都接到了安平寨,自此就算在那安了家,他们就像普通老百姓那样生活。对于官府来说,只要他们不惹事生非,干脆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了。

    直到前几日接到朱王的信,何凤廉才惊醒,原来自己是个逃犯。当初受了朱王那么大的恩,如今岂有不报之理。可这阻杀神机军可是死罪,到时候就算侥幸活命也只能亡命天涯。如今安平寨几百条人命岂能因此全部都搭了进去?

    何凤廉让人把财物都抬到了聚金堂,满满几大箱的金银细软。巡视了众人一圈,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今日犯下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就将这些钱财分了,大家带上妻儿老小,下山自谋出路吧。”

    何凤廉的母亲几年前就已经过世,如今剩他一个孤家寡人。那二当家季然是何凤廉从京都出逃时路上遇见的,他原本是书香世家的子弟,也因为受贪墨案牵连而出逃在外。读书人都希望能金榜题名衣锦还乡,而今他却落草为寇东躲西藏,这终究是他的一大憾事。这些年他也想过如何把安平寨带回正道,可来这里的不是逃犯就是犯过事的,想要做回清白良民几乎比登天还难。

    日子一久不少人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他们觉得即使不能光明正大的活着,那也要安稳的过日子,他们把父母接上山来赡养,把妻儿接来一块过度日。当然还有一部分是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粗计下来,光棍和有家室的差不多各占一半。

    那些个光棍没有负担,当即跳了出来道:“我们哪也不去,寨子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与寨子共存亡!”可有家眷的却不能够这么硬气的吼上一嗓子。他们如何能不管家人死活,只顾自己豪气干云?可眼前这些又是他们同生共死的兄弟,实在是两边为难。聚金堂内闹哄哄的一片。

    “不好了,不好了,有官兵来围剿山寨了。”门外一个急促的声音传了进来,紧跟着一个满头是汗的少年跑了进来,看见厅内满满的几箱金银财宝,一个趔趄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厅里立刻躁动了起来,这罗陀山植被茂盛,安平寨又藏在险峻的山坳里,就算是经验老到的猎户一时半刻也未必能找上门来,这神机军初来乍到的,怎的一下就熟门熟路的跑跟前来了?

    季然走上前扶起少年道:“你说什么?什么围剿?”

    那少年浓眉大眼的看起来虎头虎脑的,他抓了抓头道:“是官兵,好多官兵朝我们寨子来了。”

    “有多少人?到哪里了?”季然问。

    “密密麻麻的看不到头,我来的时候已经到山脚下了。”少年道。

    有人喊道:“和他们拼了。”

    季然看向何凤廉,何凤廉也一脸震惊,他想过神机军会来,但没想到神机军这么快就找上寨子来了。何凤廉对底下的人道:“你们有家眷的赶紧带上家眷到后山去躲一躲。等神机军走了你们再下山逃命,快。”

    这些人哪里肯,个个都摩拳擦掌的要去操家伙,季然喝道:“都别吵了,你们是不怕死可你们死了父母妻儿怎么办?这样,大虎、二虎你们带上几个兄弟跟红姑一起,把寨里的老人、妇孺都送到山里去躲一躲。”

    “是。”两个身形彪悍的男子立即领命出去。

    季然对何凤廉道:“大当家的如今有何打算?”

    何凤廉沉声道:“我们自从在罗陀山安营扎寨以来,早已经不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如今老老实实的耕田种地、娶妻生子过着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可是弟兄们,不管我们如何改过自新,在世人眼里我们终究还是贼匪,他们又如何能容得下我们?”

    “这安逸的日子过惯了,我们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刀头上讨生活的人终归还是要在刀刃上做了结。如今神机军已经杀到跟前,我知道大家都不怕死,可如今我们不是孤身一人,我们身后还有妻儿老小,弟兄们我们要把寨子守到最后一刻,给他们争取多些时间。”

    底下沸腾一片,大家都喊道:“守到最后一刻,誓与寨子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