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张定元
张定元竖起耳朵，将冉婆的自言自语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他不明白对方在讲述什么，唯一听懂的是自己是土著，同时还是某人的替罪羊。
“你知道我不是异界修士！”他惊讶道，这份惊讶在对方点头后，立马化作惊喜。
自己有办法出去了，这位老妇能帮自己作证。
“你能帮我吗？”他接着说出自己想法。
“你以为他们会信？更何况他们需要的也不是真相。”冉婆冷声笑道，为其浇上一盆凉水，“你不但是那寿修的替罪羊，也是这群野家修们的替罪羊。”
监牢再次回归沉默。
张定元头往上抬，看向天花板，一粒细小的红光在黑暗中十分明显。
红光的来源，是监牢的监控设备，这些包含录音、摄像功能的冰冷金属不分昼夜地运行着。
没错，要是灵监局真有心的话，早该从往日监控中看出我并非异界修士，又何必等到现在，更别提，冉婆作为异界修士，就算她出言为我作证，其他人会信吗？
心中的希望之火还未完全燃起就被泼灭，张定元一言不发，再次合上双眼。
冉婆却又开口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能看出你是此界土著？”
“你是异界修士，能看出来有什么奇怪。”张定元回答得有气无力，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呵呵，的确没什么好奇怪的，无非是真天气息的有无罢了。”冉婆今天话瘾不小，见对方不甚关心，她便自顾自地岔开话题，“小子，你是何时碰见那位寿修的？”
“寿修？”
“嗯，就是那位顶替了你身份，害你进入监牢的人。”
闻言，张定元顿时一阵头痛，好不容易遗忘的一切又被拾取。他捂住脑袋，过往的记忆似是战前的将士擂鼓，一棒一棒地敲打在他心神之上，让整个灵魂都激荡起来。
他是孤儿，自幼便不知道何为关爱，也无人管教，在仓促地结束学业后，便开始全职、兼职、日结的工作生涯，挥洒汗水维持生计的同时，一点一点地积蓄金钱。
他预计待这笔钱存到一定数目后，捐赠给洛城当地的儿童福利院。
这是他这一生唯一有希望实现的希望，可这一希望也在不久前破碎。
——灵气复苏来临，为世界带来一道伤疤。
那时张定元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因为他能看出灵气复苏的“实质”，明白后者只是辐射全世界的幻觉，自己有能力，也有责任去拯救被幻觉所害的人类，所以毅然决然地选择从医。
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确是特殊的，可惜是另一种层面的特殊。
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张定元出现，并与自己展开沟通。
那次沟通仿佛多米诺骨牌般，让包括世界观的一切逐渐向另一个方向扭曲。
张定元原本以为周围的灵气复苏是幻觉，后来明白灵气复苏不是幻觉，再然后发现自己可能才是幻觉：三清观是真的、另一个张定元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唯独自己却是假的。
周围的人有时总会看不见他，他受再重的伤也不会死亡，其脑中也像是有一双手，这双手总是时不时揉乱思绪与行为……张定元感觉自己像活在幻觉与真实的夹缝间，理性毫无意义。
所以他疯了。
砰！
“都是真的，我也是真的！”
张定元突然将头撞击在监牢栏杆上，让疼痛将自己心中升起的杂念驱赶出去，他想保持清醒。
这一突然声响却把冉婆吓了一跳，她伸长脖子，在瞧见是张定元自残发出的声音后，放下心来，再听完对方的喃喃自语，她更是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你居然连自己都质疑起来了。”她的笑声尖锐而又沙哑，难听得很，“看来苦蝉修虽然恶心，其手段也还挺有意思的嘛。”
“我是真的，我真是真的？！”张定元抬起头，急声问道，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其眼睛里确实已经充满血丝，当然，血更多的地方是他的额头。
“骗你这凡人对我有何好处？”冉婆回答，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作为修士，她的眸透过黑暗，看见对方依然保持着动作，似乎还想探究些什么，于是便摇摇头，以嘲讽的口吻道了句：“怎么，你莫非还想找上那夺取你身份的苦禅修算账不成？呵呵，我倒还想找他呢！”
听到这里，张定元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是苦蝉修，但也明白这就是冉婆认为的“另一个张定元”，也极有可能是造就如今自己这副模样的始作俑者。
但是，自己的记忆是没有三清观和师父的，只有一座自己搭建的破瓦房，可最后一切却又变动起来，虽然还是没看见所谓师父，但三清观是真真正正地出现了。
正是这变动让他琢磨，最后认为自己可能才是假的，继而无法接受现实。
这一情况与冉婆的话也存在矛盾。
——自己这个真实的人怎么会拥有虚假的记忆呢？
“那什么苦，蝉，修还能修改我的记忆？”张定元眉头紧皱，问出心中疑惑，在念出苦蝉修三字时明显不太熟悉，磕磕巴巴。
“何止修改你的记忆，他连你的‘你’都能修改掉。”
“我的我？”
张定元眉头皱得更紧，差点认为是自己听错了话。
什么叫做我的‘我’？
冉婆这异界修士平日里沉默寡言，今天怎么突然有如此兴致，跟我打起哑谜来？
不对！话非常理，则必有玄机，这个“我”中一定大有嚼头。
如其所料，寂静黑暗中，冉婆沙哑的声音穿透过来，带着讽刺与怜悯在其耳边环绕。
“你现在不就丢了‘你’吗？你分不清，甚至认为自己是假的，对方才是真的。他偷了你对于自我的认定，从根上替代了你的存在，今后他才是真正的你，而你反倒成了一个拥有错误过去与错误现在的假人，呵呵，这就是苦蝉修的大夺舍道啊。”
张定元脸色大变，他虽然还是不太能理解对方所说的话语，但其中能够理解的一部分已经足够让其本人清醒过来，不再疯狂。
可他现在过于清醒了。
以至于心中因为迷茫而消散的痛苦再次涌来。
而那些消散的疯狂呢？
它们正逐渐转化成愤怒。
“你知道我不是异界修士！”他惊讶道，这份惊讶在对方点头后，立马化作惊喜。
自己有办法出去了，这位老妇能帮自己作证。
“你能帮我吗？”他接着说出自己想法。
“你以为他们会信？更何况他们需要的也不是真相。”冉婆冷声笑道，为其浇上一盆凉水，“你不但是那寿修的替罪羊，也是这群野家修们的替罪羊。”
监牢再次回归沉默。
张定元头往上抬，看向天花板，一粒细小的红光在黑暗中十分明显。
红光的来源，是监牢的监控设备，这些包含录音、摄像功能的冰冷金属不分昼夜地运行着。
没错，要是灵监局真有心的话，早该从往日监控中看出我并非异界修士，又何必等到现在，更别提，冉婆作为异界修士，就算她出言为我作证，其他人会信吗？
心中的希望之火还未完全燃起就被泼灭，张定元一言不发，再次合上双眼。
冉婆却又开口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能看出你是此界土著？”
“你是异界修士，能看出来有什么奇怪。”张定元回答得有气无力，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呵呵，的确没什么好奇怪的，无非是真天气息的有无罢了。”冉婆今天话瘾不小，见对方不甚关心，她便自顾自地岔开话题，“小子，你是何时碰见那位寿修的？”
“寿修？”
“嗯，就是那位顶替了你身份，害你进入监牢的人。”
闻言，张定元顿时一阵头痛，好不容易遗忘的一切又被拾取。他捂住脑袋，过往的记忆似是战前的将士擂鼓，一棒一棒地敲打在他心神之上，让整个灵魂都激荡起来。
他是孤儿，自幼便不知道何为关爱，也无人管教，在仓促地结束学业后，便开始全职、兼职、日结的工作生涯，挥洒汗水维持生计的同时，一点一点地积蓄金钱。
他预计待这笔钱存到一定数目后，捐赠给洛城当地的儿童福利院。
这是他这一生唯一有希望实现的希望，可这一希望也在不久前破碎。
——灵气复苏来临，为世界带来一道伤疤。
那时张定元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因为他能看出灵气复苏的“实质”，明白后者只是辐射全世界的幻觉，自己有能力，也有责任去拯救被幻觉所害的人类，所以毅然决然地选择从医。
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确是特殊的，可惜是另一种层面的特殊。
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张定元出现，并与自己展开沟通。
那次沟通仿佛多米诺骨牌般，让包括世界观的一切逐渐向另一个方向扭曲。
张定元原本以为周围的灵气复苏是幻觉，后来明白灵气复苏不是幻觉，再然后发现自己可能才是幻觉：三清观是真的、另一个张定元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唯独自己却是假的。
周围的人有时总会看不见他，他受再重的伤也不会死亡，其脑中也像是有一双手，这双手总是时不时揉乱思绪与行为……张定元感觉自己像活在幻觉与真实的夹缝间，理性毫无意义。
所以他疯了。
砰！
“都是真的，我也是真的！”
张定元突然将头撞击在监牢栏杆上，让疼痛将自己心中升起的杂念驱赶出去，他想保持清醒。
这一突然声响却把冉婆吓了一跳，她伸长脖子，在瞧见是张定元自残发出的声音后，放下心来，再听完对方的喃喃自语，她更是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你居然连自己都质疑起来了。”她的笑声尖锐而又沙哑，难听得很，“看来苦蝉修虽然恶心，其手段也还挺有意思的嘛。”
“我是真的，我真是真的？！”张定元抬起头，急声问道，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其眼睛里确实已经充满血丝，当然，血更多的地方是他的额头。
“骗你这凡人对我有何好处？”冉婆回答，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作为修士，她的眸透过黑暗，看见对方依然保持着动作，似乎还想探究些什么，于是便摇摇头，以嘲讽的口吻道了句：“怎么，你莫非还想找上那夺取你身份的苦禅修算账不成？呵呵，我倒还想找他呢！”
听到这里，张定元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是苦蝉修，但也明白这就是冉婆认为的“另一个张定元”，也极有可能是造就如今自己这副模样的始作俑者。
但是，自己的记忆是没有三清观和师父的，只有一座自己搭建的破瓦房，可最后一切却又变动起来，虽然还是没看见所谓师父，但三清观是真真正正地出现了。
正是这变动让他琢磨，最后认为自己可能才是假的，继而无法接受现实。
这一情况与冉婆的话也存在矛盾。
——自己这个真实的人怎么会拥有虚假的记忆呢？
“那什么苦，蝉，修还能修改我的记忆？”张定元眉头紧皱，问出心中疑惑，在念出苦蝉修三字时明显不太熟悉，磕磕巴巴。
“何止修改你的记忆，他连你的‘你’都能修改掉。”
“我的我？”
张定元眉头皱得更紧，差点认为是自己听错了话。
什么叫做我的‘我’？
冉婆这异界修士平日里沉默寡言，今天怎么突然有如此兴致，跟我打起哑谜来？
不对！话非常理，则必有玄机，这个“我”中一定大有嚼头。
如其所料，寂静黑暗中，冉婆沙哑的声音穿透过来，带着讽刺与怜悯在其耳边环绕。
“你现在不就丢了‘你’吗？你分不清，甚至认为自己是假的，对方才是真的。他偷了你对于自我的认定，从根上替代了你的存在，今后他才是真正的你，而你反倒成了一个拥有错误过去与错误现在的假人，呵呵，这就是苦蝉修的大夺舍道啊。”
张定元脸色大变，他虽然还是不太能理解对方所说的话语，但其中能够理解的一部分已经足够让其本人清醒过来，不再疯狂。
可他现在过于清醒了。
以至于心中因为迷茫而消散的痛苦再次涌来。
而那些消散的疯狂呢？
它们正逐渐转化成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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