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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笔录

    刺眼的白炽灯对着小野犬治的眼睛照射,让他压根睁不开眼,然而对面的警官却拍着桌子怒吼:“看着我的眼睛!你心虚了么?”

    东大高材生这个护身符的魔力,无法辐射到犯罪科的警署。

    不过,小野犬治并不害怕。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虽然这么说有些无情,就凭渡边信雄那种货色,也不会有人急着找个替罪羊,把这件事办成一桩铁案。

    问什么回答什么,照实说就可以了。

    唯一的疑点,就是那笔50万日元的“巨款”,让小野犬治有了代人行凶的嫌疑。

    渡边信雄的职业让他不可能不沾染一些麻烦的因果。

    毕竟人命关天,反反复复的拷问,还是持续到了下半夜。

    审讯室外,威严的警督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察言观色的警花立刻表达了观点:“我看,这个小野犬治虽然长的丑,可是的确没有谋杀的嫌疑,而且也有不在场的证据。”

    其余两名熬得哈欠连天的警员立刻点头哈腰的附和起来。

    警督沉吟片刻:“那这件事,就暂时定性为自杀吧。明日香橼,你开了车么?去送一送笔录人。不要让市民留下我们粗暴执法的投诉记录。”

    “嗨依!”

    警督终于露出和善亲切的笑容,拍着两个警员的肩膀说:“辛苦啦!改日请你们喝酒。”

    “一定,一定!”

    “李桑慢走。”

    警督的皮鞋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刚刚消失在门外,点头哈腰的警员立刻趾高气昂起来,一把推开审讯室的们,大声说:“好了,审讯结束了。对了,小野犬治是吧?没有洗清嫌疑前,你最好不要乱跑,更不要想着搬家什么的。”

    明日香橼轻巧的解开了小野犬治的手铐,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温柔的说:“夜深了,很难打到计程车。我送你回去吧?”

    那温柔的声音,仿佛那轻柔擦过小野犬治手腕的柔软指腹,撩过小野犬治的心田。

    不过,他不敢造次。

    小野犬治跟在明日香橼的屁股后面离开警署。

    警服下,明日香橼款款摆动的屁股格外的圆。

    小野犬治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坐警车回去。没想到,却是女警官的私家车--一台内设装饰都散发着女人幽香的奢华的大奔。

    小野犬治坐在副驾驶,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脸色突变,使劲的往柔软的靠背椅里一挤,微微的弓起了腰,藏住了他无处安放的青春。

    别说买得起这样的大奔,他甚至连车没开过。

    明日香橼从反光镜中看得分明。

    呵呵,是个雏,拿捏!

    他要是投诉,她明日香橼现在就去新涩谷倒立拉屎。

    空气里有些尴尬。

    虽然她在审讯室都听了一遍,可是她还是“非常关心”的问了些小野犬治生活上的事情。

    这让小野犬治感动得差点都流下眼泪来,有一种狠狠的将这个女人揉进胸怀里的冲动。

    话题被明日香橼牢牢的把控着。

    大奔平稳无声的停在了宿舍楼下。

    夜风很冷。

    便利袋还孤零零的放在路边。去捡起便利袋的小野犬治,那瘦长的影子,在路灯下更加的孤单。

    毫无疑问,这庆祝一笔意外横财的酒,是和最亲密的友人分享的。

    眼前的不是杀人嫌疑犯,也不是可能投诉的刁钻市民,而只是一个失去唯一朋友的,有些自闭的书呆子。

    明日香橼心软了。

    “不请我上去坐一坐?”

    小野犬治惊讶得张大了嘴,喉头梗咽,却硬是说不出来那句:好啊!

    明日香橼将散乱的留海挽在耳后,洒脱的指着小野犬治手中的啤酒:“一个人喝闷酒,很伤身体哦?”

    太阳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照进来了。

    赤裸的肌肤被日光照得热烫生痛。

    明日香橼已经走了。

    像是一场梦。

    梦醒了,就要面对现实了。50万日元的“巨款”虽然多,但是只出不进,也撑不了几年。

    如果不能毕业的话...

    小野犬治打了一个冷战,连忙穿好衣服。

    饿!

    昨夜还有残酒和剩饭,足以填饱肚子。

    打了个响嗝,小野犬治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交房租的日子。按照惯例,妈妈桑一早就会中气十足的挨家挨户的踢门了。

    今天,真是反常啊!

    哦,对了,真是多亏了渡边信雄君的死,让这栋排屋变成了价值大打折扣的凶宅啊!现在,不是住户们求着要在寸土寸金的东京租一块栖身之地,而是房东求着租户留下来,用阳气镇压自杀的恶鬼留下的煞气啊!

    别看东京这么现代发达的都市,神神道道的迷信可不少。

    想到这里,小野犬治趾高气昂的穿上拖鞋下了楼。

    小野犬治气冲冲的怒吼着要退租。

    妈妈桑叉着腰气势汹汹的让他自己滚出去,不退押金。还说他白天搬出去,晚上就会有新的租户搬进来。

    小野犬治扬言要在宿舍楼门口拦住每一个租户,好好的宣传凶宅的威名。

    谈判的结果证明,小野犬治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然,关系到钱,妈妈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咬了半个多小时的牙齿,争论得面红耳赤,也就是免除并拖延了半个月的租金而已。降租更是免谈。

    “呸!还什么东大的学生。说不定明天就像那个渡边一样做了短命鬼。”

    小野犬治在妈妈桑恶毒的咒骂声中上了楼。

    小野犬治的心中是极其喜悦的。

    他拿出裤子口袋里那张被揉皱了的,原本应该交房租的福泽谕吉,小心翼翼的展平,放在鼻翼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墨香,不对,是福泽谕吉的钱香,可真是沁人心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