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换星移几度秋

    芙华楼——繁华楼。

    盛京最大的烟火气息之地，这里官宦来往，江湖之人也会在此驻足，这里不分阶级，有钱就是客，一两酒还是一罐酒，只管畅饮至天明。

    华别枫进楼后一直在左右打量，虽然她的动作很小心，但是温涟还是发现了：“别枫，你在瞧什么？”华别枫轻轻摇摇头：“就是觉得太繁华了，和外面是两个天地。”温涟眨着眼睛，也笑笑：“是啊，这是盛京最大的享乐之地。”

    华别枫跟着温涟上楼，连扶杆都是朱光酡色的，更给它添了一番味道。

    果真繁华。

    华别枫说：“外面还是白日呢，进来就像到了晚上，灯笼高挂，和灯会一样。”

    芙华楼有六层，高悬于此。温涟经常跟着父母来这里赴宴，所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想来是因为扶国那边动荡，没有安稳的盛世，自然没有如此享乐之地。所以华别枫才这般惊叹。

    她们在二楼坐下，叫了几盘门面菜，就先开始磕花生了。“别枫，这次来了就不走了？”温涟关心的问道。华别枫用手剥花生，眼睫微微挑动：“看情况吧。”温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隔阂。

    岁月积累的隔阂，它不像一层窗户纸。华别枫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华别枫了。

    “这些年……”温涟欲言又止。

    华别枫倒是很坦然：“我过得不好，非常不好，山河已破碎，我自己也像浮萍一般。”温涟一惊，豪爽还是华别枫的豪爽，她担忧，这些年来华别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家中有变故？”温涟知道扶国现在就是个傀儡国，但是百姓暂且安生。

    华别枫还是在剥那颗花生，她似乎不打算吃：“父亲在我们离京那年战死，母亲在一年后也抑郁而终，我和哥哥去投靠了父亲旧时的军中好友。”

    温涟心里也不好受，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非常沉重的，她想问华别枫为什么不来投靠自己家，可是她的话也经过了大脑，那时候扶国和边疆诸国发生战争，珝国要挟着质子，独善其身，空吃几座城池，算是渔翁得利。

    她没有问出那句话，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温涟又问：“后来呢？你们在军营里过吗？”她希望是如此，这样的话华别枫他们还有个住处。

    华别枫点点头：“我们在军营里过了一阵子，将军上战场，终会马革裹尸还，后来我和我哥就真的浪迹江湖了。”她说的很坦然，脸庞稳重没有波澜，似乎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你的意思是华叔叔的好友后来也战死了？”温涟觉得心痛。

    “是，我和我哥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华别枫说的风轻云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忘恩负义，知道的人会说这是痛的麻木了，那时候她的眼泪到底流了多少，谁又会知道呢？

    温涟埋下了头，不知说什么。

    幸好这会儿上菜了。

    第一盏：藕鮮。第二盏：笋蚱。第三盏：槽琼枝。第四盏：蜜渍豆腐。第五盏：酒蒸羊。第六盏：鸡元鱼。第七盏：五味杏酪鹅、第八盏：炙鸠子。第九盏：酿黄雀。第十盏：蜜饯青梅。

    还有一壶酒：殿司凤泉。

    此味丰富，此宴繁华，与落寞之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庭深几许，飞花似梦，繁华落尽一场空。寒暑更迭，青山依旧，唯见孤影照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