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殿

    周敬序抬头，然后将香放好：“那换什么好？现在的香都紧缺。”

    “不急。”褚溪照摆摆手。

    “溪照兄不问我此番前去有什么收获吗？”

    “我从不多过问我不想知道的事。”褚溪照摸摸自己腰前的玉组配。

    “溪照兄，你听我说，我遇见之前那个姑娘了。”

    “然后？”褚溪照似乎毫无兴趣。

    “她是祁琲的妻妹。”

    这句话似乎抓住了褚溪照的注意力。

    “是吗？哪家的？”那人不苟言笑，周敬序也时常怵他。

    “刑部尚书温侍郎家的。”

    “刑部？”褚溪照眼神终于明亮一点了。

    周敬序点头。

    二人不言相视。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过了这院子，便是一派辉煌，双柱立于其前，上面雕刻了一条蟒，穿于柱间，刻的生龙活虎，四爪蟒快要飞天了。

    蟒后的主堂有个牌匾，上面用金铸了个“应”字。

    一男人穿着金丝黑衣站着。

    还有一个男人跪于其下。

    “卑职说的句句属实，他确实背叛了您，准备与您正面相对了。”

    “那再好不过，我自己亲手养出来的狼，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是狼子野心，野性难驯。”黑衣男子转过身来，看着祁琲的眼睛。

    这应王虽权势滔天，却只有三十出头，祁琲盯着他，应王面如冠玉，口方鼻直，阔面大耳，眼睛炯炯有神，梳着一头直立立的发髻，冠冕堂皇。

    他与很多英俊的人不同，他不是剑眉而是刀眉，眉毛浓厚的如墨刷过一般。

    “您是说，您早就知道他不会忠心于您？”祁琲问道。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赏识他，也只是赏识他。”应王话里有话，祁琲笨拙，想不透。

    这应王是何许人也，从未娶妻，膝下也无子，没有人敢说三道四，正是因为他后背无人，才没有软肋，从未听说过应王与哪家女子有染，他也不曾涉足过烟花之地。

    “祁琲，本王也从不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你，你敢背叛我，你就死无葬身之地，我不信你，你能杀了我吗？”应王每字每句都踩中了祁琲的心。

    “不敢，殿下要杀臣，无需理由。”

    “听说你娶妻了？”应王突然插了一句。

    “是，我家那位不过是个吃糠咽菜的，不值得殿下记挂。”祁琲诚惶诚恐。

    “办喜宴那日本王没去，不过礼节还是要周到。”

    “不用您费心了。”祁琲连忙推辞。

    “拿来！”应王对身旁的小厮说道。

    小厮呈上一把珠串，珠玉外面是温润的，里面却有红色的流痕。品质是上乘的。

    “姑娘家都喜欢这些首饰，虽不是金的银的，但是我相信温侍郎家的千金应该是识货的。”应王皮笑肉不笑。

    “是，卑职替内人向您道谢了。”祁琲接过那把珠串。

    祁琲离开时，穿过了应王府的前院，前院和后院简直是两个世界，就像一个国家，在废墟和盛世中周游变幻。

    “繁华落尽啊繁华落尽……”祁琲喃喃道。

    回家之后，他将那把珠串交给温岚，说清了事情的经过。

    温岚拿着那把珠串，细细打量，只问了一句：“你是应王的人？”

    “如今局势不妙，颖妃父兄那边掀不起什么风浪，应王手段狠毒，我只能站他。”

    “朝政之事，我不过问，希望夫君能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温岚淡淡说道。

    “夫人请放心，我一向小心做人，定护你周全。”

    祁琲在书房办事，温岚一人躺在床上，就着烛光瞧着那串珠玉，想起祁琲说的细枝末节，突然坐起来，眼泪漫流。

    珠玉里面的红色东西是人血！

    应王在要挟祁琲，若祁琲叛乱，温岚就是筹码。

    可是祁琲那个人却没悟到。

    见祁琲过来了，温岚便抹干眼泪，将头转过去。

    祁琲确是莽夫，今夜又是一顿翻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