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没证据（下）
回到学校以后，杨添墨满脑子都是白色香料，上课也不知道听了个啥。
他不停用手机搜索，什么香会这么贵？
查来查去，倒有好几种贵得离谱，但再结合性状，就只剩一种，龙涎香。像这种色泽已经白得和香皂一样的龙涎香，更是绝品。
这东西可是高僧大德们的钟爱，是最好的静心凝神香，放在香炉里，正是物尽其用。
但对于杨添墨而言，龙涎香还有别的作用，它像鱼饵一样，可以把魔鱼钓出来，配合意识施压，让这条心眼和海绵一样多的臭咸鱼，服服贴贴地听话。
对了，还有那个香炉。当时事发突然，杨添墨只是拾了一小块香，说不定香灰下面还有。
智婷肯定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不然不能这么准确的说出价格，要不要索性都说出来呢？说出来能不能把香要回来？他可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控制那条作妖的臭咸鱼。
不过如果不说，他得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实在不是他擅长的。
上午才过去了两节课，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智婷就打来电话说，让他去一趟。
不是他的案子，是那个白胖子吴河的案子。
这次，智婷把他直接带到了监控室。房间里除了操作人员外，还有王猛和一个高瘦的中年人。中年人的眼神极为锐利，看人的时候，有轻微的针刺感。
“陈队，这是杨添墨，就是他发现吴河案疑点的。”智婷介绍说。
“还是个嫌犯。”王猛没好气地说，鼻梁上贴了块创可贴。
陈队点点头，没有显露任何表情，指了监控屏第二排的位置，让杨添墨坐下。
“让你旁观是违反规定的，但智婷坚持你能帮忙破案，所以破例一次。”陈队说，“你就坐这，不要乱动。”
“不过是碰巧得到个消息，还在验证中，他哪有资格坐在这？”王猛说着，走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坐下。
“他和吴河一起关了一晚上，对吴河的状态很了解，更容易发现异常。”智婷解释了原因，又转向杨添墨继续说：“这次的关键线索也是你提供的，我需要你认真听、仔细看，有一点反常之处都要提出来。”
“让一个嫌犯当顾问，太不专业了。”王猛看着监控屏，面无表情地说。
智婷咬了咬下唇，说：“按你的逻辑，我也不是专业的。”
“好了，不要阴阳怪气的，一点组织纪律都没有。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了，我同意，就这一场。”陈队用命令的口吻说，“吴河案已经一周了，抓紧时间，开始吧。”
智婷和王猛同时应声而出，走去审讯室，关门的时候，王猛深深看了杨添墨一眼，带着警告意味。
陈队递过一个牛皮袋，是关于吴河案的简要背景资料。
“听说你爸妈都是做人体标本的？你见过标本怎么处理吗？”陈队看着监控问，只挂上了一个监听耳机。
“没有，厂子在医学院里，不能参观，顶多就是看看成品。”杨添墨回答，快速扫视着资料。
这是一个情杀案，吴河女朋友做直播，和榜一大哥好上了，被吴河抓了个现场，一怒之下把两人都杀了。但这两人的尸体一直没找到，证据链无法闭环。而杨添墨提供的信息，恰恰可能是最重要的闭环信息。
“那你看见人皮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像是处理过的标本吗？”陈队漫不经心地问。
“不像，标本要泡在防腐液里，有点皱，那张皮太......”杨添墨想了想才说，“像刚剥下来的。”
“有没可能把里面掏空，只留一张皮？”
杨添墨正在看吴河案的照片，随口答道：“有可能吧，但工序太复杂了，为什么要这么复杂？”
“变态？警示？幻觉？你觉得为什么呢？”陈队问。
“会不会是自然死亡？”杨添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好像自言自语。
“为什么？”
“内部自燃，超自然现象。”杨添墨脑子里想起了魔鱼，赤黑魔鱼就悠然地游了出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超自然！”陈队的语气有些沉重，紧接着又问，“那藏品丢失怎么解释呢？”
“熟人干的？房里不像打斗过，而且我去的时候，门开着。”
“所以，门是被人从里面打开，正好被你撞见，然后跳窗逃跑？”陈队顺着问。
“但是22楼啊，他怎么下去的？”杨添墨百思不得其解。
“或者是你的幻觉？”陈队问，“你有没有吃什么药之类？”
“怎么可能？我还看见那个香炉被碰倒了......”杨添墨辩解说，忽然停了下来，要不要把香的事说出来呢？
陈队转过身，正对着杨添墨，平静地问：“然后呢？”
杨添墨咬了咬牙，直视着陈队说：“然后我把香炉放回去了，里面掉出来一小块香料，我本来想放回去的，那时候才发现沙发上是人皮，一紧张，就塞口袋了。”
“为什么第一次口供里没有？”
这怎么说？说因为担心致幻，真是自己做的？说出了条魔鱼，想控制它？怎么说都不对，只能惹来更多麻烦。
杨添墨灵机一动，坦然回答：“我认识那种香，很贵，它自己掉了一小块。”
陈队皱了皱眉，咕哝了一句：“还贪财。”
“被你们没收了。”杨添墨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好好读书，不要把赚钱当目的。”
“没钱没朋友，更别提女朋友。”杨添墨小声说，“这个吴河案，不就是钱闹的。”
陈队斜睨了一眼杨添墨，把另一个耳朵也塞上监听耳机，看着屏幕说：“我让智婷还你。”
杨添墨的手微微一颤，眼睛已经弯了起来，嘴角用力绷着，像只小狐狸。
审讯室里的进展很不顺利，尽管所有细节都对得上，但是吴河就是一言不发，就像昨天在留置室里一样。
然而昨天有孙小桥，无意触动了吴河的痛处，今天可没有榜一大哥了。
监视屏幕上，王猛又不耐烦起来，不停拍打着桌子，厉声呵斥，而智婷一直默默做着记录。
杨添墨的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资料上，一张七寸照片夹在其中。
那里的吴河是个白净斯文的中年人，戴着金边眼镜，露出儒雅的笑容。他的身边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女孩，棒球帽、超码T恤、百褶短裙、白色小腿袜和运动鞋，长长的马尾从棒球帽后延伸出来。
这两人站在一起更像父女，而不是情侣，想必海归背景、顶级院校、企业高管、七位数年薪都是吸引女孩子的关键因素。
杨添墨不由得暗自叹息，鲜花插在了洋粪上。
“这套衣服和帽子还在吗？”杨添墨指着照片上的女孩问。
“在，你有什么想法？”陈队问。
“如果让智婷扮成女孩的样子，可能可以刺激吴河。”
“这么简单？”陈队皱起眉来，照片中的女孩身材高挑，智婷起码矮了半个头，穿上也不像啊。
“吴河昨天就是被一句话刺激到了。”杨添墨说的是事实，看守也都看见了。
陈队抬起手，大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其余三指均匀伸开，做了一个OK手势，有种教科书般的标准感。
杨添墨不由得有些好奇，陈队是什么出身？连一个简单的手势都像训练过千百遍一样。
不过这些小心思不是此刻重点，直觉上他与陈队的关系近了一层，但距离洗脱嫌疑的信任，还有很长距离。
“我可以去审讯室吗？”杨添墨问，“帮他回忆一下孙小桥，可能更容易激怒他。”
“我和你一起。”陈队立刻回答，随即给智婷发去了指示，审讯暂停，半小时后重新开始。
借这个空档，杨添墨抓紧唤醒了魔鱼。
“一会刺激一下胖子，让他发火。”杨添墨传递了意识。
赤黑魔鱼懒洋洋地轻摆尾巴问：“又来剥削我了？帮你有什么好处？”
“你不需要怒意了？”
“不需要，我不饿。”赤黑魔鱼轻轻扇动鱼鳍，保持身体平稳，维持在原地。
“那就不吃，给他添点油就行。”杨添墨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这条臭咸鱼，关键时候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我不想，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赤黑魔鱼一摆尾，向深处游去。
“喂！小黑，过来帮忙。”杨添墨的意识剧烈波动起来，“不然我就结冰了！”
赤黑魔鱼像是没有听见，缓缓摆动着尾巴，意识断断续续地传来：“爱咋咋地。”
杨添墨真的急了：“你怎么忘恩负义啊？我毕竟养了你一天啊。”
赤黑魔鱼已经消失在青白泉眼深处，杨添墨睁大眼睛，暗自怒骂：我艹！
智婷已经换好了衣服，在洒满阳光的走廊里，轻快地走过来，虽然衣服有点大，但更衬托了她的娇小可爱。
“怎么样？”智婷笑着转了一圈，马尾和裙摆一起旋转起来。
“好看。”陈队露出欣赏的目光，随即转向杨添墨，问：“发什么呆？你看怎么样？”
我哪有心思看啊！杨添墨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他抬手遮住阳光，仿佛湿润的眼眶是刺眼的光线造成的。
“好看！真好看！”他咬牙切齿地说。
此刻，那条臭咸鱼好像缺氧一样，不知趴到哪个角落去了，一会儿谁来刺激吴河啊？
他不停用手机搜索，什么香会这么贵？
查来查去，倒有好几种贵得离谱，但再结合性状，就只剩一种，龙涎香。像这种色泽已经白得和香皂一样的龙涎香，更是绝品。
这东西可是高僧大德们的钟爱，是最好的静心凝神香，放在香炉里，正是物尽其用。
但对于杨添墨而言，龙涎香还有别的作用，它像鱼饵一样，可以把魔鱼钓出来，配合意识施压，让这条心眼和海绵一样多的臭咸鱼，服服贴贴地听话。
对了，还有那个香炉。当时事发突然，杨添墨只是拾了一小块香，说不定香灰下面还有。
智婷肯定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不然不能这么准确的说出价格，要不要索性都说出来呢？说出来能不能把香要回来？他可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控制那条作妖的臭咸鱼。
不过如果不说，他得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实在不是他擅长的。
上午才过去了两节课，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智婷就打来电话说，让他去一趟。
不是他的案子，是那个白胖子吴河的案子。
这次，智婷把他直接带到了监控室。房间里除了操作人员外，还有王猛和一个高瘦的中年人。中年人的眼神极为锐利，看人的时候，有轻微的针刺感。
“陈队，这是杨添墨，就是他发现吴河案疑点的。”智婷介绍说。
“还是个嫌犯。”王猛没好气地说，鼻梁上贴了块创可贴。
陈队点点头，没有显露任何表情，指了监控屏第二排的位置，让杨添墨坐下。
“让你旁观是违反规定的，但智婷坚持你能帮忙破案，所以破例一次。”陈队说，“你就坐这，不要乱动。”
“不过是碰巧得到个消息，还在验证中，他哪有资格坐在这？”王猛说着，走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坐下。
“他和吴河一起关了一晚上，对吴河的状态很了解，更容易发现异常。”智婷解释了原因，又转向杨添墨继续说：“这次的关键线索也是你提供的，我需要你认真听、仔细看，有一点反常之处都要提出来。”
“让一个嫌犯当顾问，太不专业了。”王猛看着监控屏，面无表情地说。
智婷咬了咬下唇，说：“按你的逻辑，我也不是专业的。”
“好了，不要阴阳怪气的，一点组织纪律都没有。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了，我同意，就这一场。”陈队用命令的口吻说，“吴河案已经一周了，抓紧时间，开始吧。”
智婷和王猛同时应声而出，走去审讯室，关门的时候，王猛深深看了杨添墨一眼，带着警告意味。
陈队递过一个牛皮袋，是关于吴河案的简要背景资料。
“听说你爸妈都是做人体标本的？你见过标本怎么处理吗？”陈队看着监控问，只挂上了一个监听耳机。
“没有，厂子在医学院里，不能参观，顶多就是看看成品。”杨添墨回答，快速扫视着资料。
这是一个情杀案，吴河女朋友做直播，和榜一大哥好上了，被吴河抓了个现场，一怒之下把两人都杀了。但这两人的尸体一直没找到，证据链无法闭环。而杨添墨提供的信息，恰恰可能是最重要的闭环信息。
“那你看见人皮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像是处理过的标本吗？”陈队漫不经心地问。
“不像，标本要泡在防腐液里，有点皱，那张皮太......”杨添墨想了想才说，“像刚剥下来的。”
“有没可能把里面掏空，只留一张皮？”
杨添墨正在看吴河案的照片，随口答道：“有可能吧，但工序太复杂了，为什么要这么复杂？”
“变态？警示？幻觉？你觉得为什么呢？”陈队问。
“会不会是自然死亡？”杨添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好像自言自语。
“为什么？”
“内部自燃，超自然现象。”杨添墨脑子里想起了魔鱼，赤黑魔鱼就悠然地游了出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超自然！”陈队的语气有些沉重，紧接着又问，“那藏品丢失怎么解释呢？”
“熟人干的？房里不像打斗过，而且我去的时候，门开着。”
“所以，门是被人从里面打开，正好被你撞见，然后跳窗逃跑？”陈队顺着问。
“但是22楼啊，他怎么下去的？”杨添墨百思不得其解。
“或者是你的幻觉？”陈队问，“你有没有吃什么药之类？”
“怎么可能？我还看见那个香炉被碰倒了......”杨添墨辩解说，忽然停了下来，要不要把香的事说出来呢？
陈队转过身，正对着杨添墨，平静地问：“然后呢？”
杨添墨咬了咬牙，直视着陈队说：“然后我把香炉放回去了，里面掉出来一小块香料，我本来想放回去的，那时候才发现沙发上是人皮，一紧张，就塞口袋了。”
“为什么第一次口供里没有？”
这怎么说？说因为担心致幻，真是自己做的？说出了条魔鱼，想控制它？怎么说都不对，只能惹来更多麻烦。
杨添墨灵机一动，坦然回答：“我认识那种香，很贵，它自己掉了一小块。”
陈队皱了皱眉，咕哝了一句：“还贪财。”
“被你们没收了。”杨添墨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好好读书，不要把赚钱当目的。”
“没钱没朋友，更别提女朋友。”杨添墨小声说，“这个吴河案，不就是钱闹的。”
陈队斜睨了一眼杨添墨，把另一个耳朵也塞上监听耳机，看着屏幕说：“我让智婷还你。”
杨添墨的手微微一颤，眼睛已经弯了起来，嘴角用力绷着，像只小狐狸。
审讯室里的进展很不顺利，尽管所有细节都对得上，但是吴河就是一言不发，就像昨天在留置室里一样。
然而昨天有孙小桥，无意触动了吴河的痛处，今天可没有榜一大哥了。
监视屏幕上，王猛又不耐烦起来，不停拍打着桌子，厉声呵斥，而智婷一直默默做着记录。
杨添墨的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资料上，一张七寸照片夹在其中。
那里的吴河是个白净斯文的中年人，戴着金边眼镜，露出儒雅的笑容。他的身边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女孩，棒球帽、超码T恤、百褶短裙、白色小腿袜和运动鞋，长长的马尾从棒球帽后延伸出来。
这两人站在一起更像父女，而不是情侣，想必海归背景、顶级院校、企业高管、七位数年薪都是吸引女孩子的关键因素。
杨添墨不由得暗自叹息，鲜花插在了洋粪上。
“这套衣服和帽子还在吗？”杨添墨指着照片上的女孩问。
“在，你有什么想法？”陈队问。
“如果让智婷扮成女孩的样子，可能可以刺激吴河。”
“这么简单？”陈队皱起眉来，照片中的女孩身材高挑，智婷起码矮了半个头，穿上也不像啊。
“吴河昨天就是被一句话刺激到了。”杨添墨说的是事实，看守也都看见了。
陈队抬起手，大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其余三指均匀伸开，做了一个OK手势，有种教科书般的标准感。
杨添墨不由得有些好奇，陈队是什么出身？连一个简单的手势都像训练过千百遍一样。
不过这些小心思不是此刻重点，直觉上他与陈队的关系近了一层，但距离洗脱嫌疑的信任，还有很长距离。
“我可以去审讯室吗？”杨添墨问，“帮他回忆一下孙小桥，可能更容易激怒他。”
“我和你一起。”陈队立刻回答，随即给智婷发去了指示，审讯暂停，半小时后重新开始。
借这个空档，杨添墨抓紧唤醒了魔鱼。
“一会刺激一下胖子，让他发火。”杨添墨传递了意识。
赤黑魔鱼懒洋洋地轻摆尾巴问：“又来剥削我了？帮你有什么好处？”
“你不需要怒意了？”
“不需要，我不饿。”赤黑魔鱼轻轻扇动鱼鳍，保持身体平稳，维持在原地。
“那就不吃，给他添点油就行。”杨添墨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这条臭咸鱼，关键时候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我不想，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赤黑魔鱼一摆尾，向深处游去。
“喂！小黑，过来帮忙。”杨添墨的意识剧烈波动起来，“不然我就结冰了！”
赤黑魔鱼像是没有听见，缓缓摆动着尾巴，意识断断续续地传来：“爱咋咋地。”
杨添墨真的急了：“你怎么忘恩负义啊？我毕竟养了你一天啊。”
赤黑魔鱼已经消失在青白泉眼深处，杨添墨睁大眼睛，暗自怒骂：我艹！
智婷已经换好了衣服，在洒满阳光的走廊里，轻快地走过来，虽然衣服有点大，但更衬托了她的娇小可爱。
“怎么样？”智婷笑着转了一圈，马尾和裙摆一起旋转起来。
“好看。”陈队露出欣赏的目光，随即转向杨添墨，问：“发什么呆？你看怎么样？”
我哪有心思看啊！杨添墨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他抬手遮住阳光，仿佛湿润的眼眶是刺眼的光线造成的。
“好看！真好看！”他咬牙切齿地说。
此刻，那条臭咸鱼好像缺氧一样，不知趴到哪个角落去了，一会儿谁来刺激吴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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