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日后，寿光突然间消失了一整天，深夜回来时，肩膀上带了一处刀伤，不停地向外渗血。
合欢刚刚吹灯睡下，便被从后窗翻进来的身影吓得瞬间清醒。就着月光看清楚来人后，方才清了清嗓子向外面呼人。
“来人。先别进来。去叫菱花端一盆热水和脸巾，本宫.....来了红。”合欢制止了门口值夜的太监，让他们唤来了菱花。
菱花玲珑心肠，今天不是合欢月信的日子，再加上寿光迟迟没有回来，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时，怀中还揣着些止血的金疮药。
二人合力将寿光安置在一旁的矮榻上，轻轻揭开了被层层包裹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
“天呐。”合欢捂着嘴，止住了喉咙中的惊呼。
菱花的眉头也深深的蹙在了一起，向一旁别开眼睛不住的深呼吸，再睁眼时已是红透了眼眶。
那伤口从肩头直锁骨，足足有四寸之长，深可见骨，血肉向外翻，露出内里雪白的筋肉混着鲜血糊成一团。
寿光制止了合欢上药的动作声音虚弱道“不能直接上药......要先将伤口缝起来......要不然这么深的伤口......单凭金创药没办法愈合的......”
菱花跟合欢彼此对视了一眼，合欢赶忙起身去找针线。白日里绣手绢的针线还摆在床边，拿过来之后穿好丝线，问寿光：“下一步呢？直接缝吗？”
寿光虚弱的撑着身子，指了指墙角的蜡烛：“将针放烛火上方烧红了......然后再缝。”
合欢不疑有他，赶忙去将烛火拿过来。将绣花针放上去灼烧。好不容易烧好，想要伸手去缝伤口，就被菱花抓住了手腕。
菱花一直在用热水擦拭渗出的血液，看着寿光惨白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尽管如此，她还是握住合欢的手，颤抖着声音说了句：“娘娘，让我来吧。”
拿过绣花针，终于下定了决心，向自己的骨肉血亲身上扎过去。
寿光坚韧异常，任由绣花针在伤口上来回穿过，口中咬着刚刚一直在为自己擦拭血液的布巾，疼得满头是汗也没发出一点声响。
最后一针缝完，菱花系上结将丝线剪断，眼中的泪水也不住的滴落。
合欢赶忙接过下面的工作，将金疮药的药粉洒在伤口上，盖上一层干净的布巾，又从柜子里翻出些深色衣裳，用剪刀剪成布条，帮寿光包扎好了伤口。
一切弄好，时间已过子时。
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光，合欢拍了拍一旁擦拭寿光额头汗水的菱花。
“菱花，与本宫一起将你姐姐扶到本宫床上躺下，再去柜子里找一件本宫的衣服给她换上。”
“娘娘......这不合礼数。”寿光虚弱的拒绝。
“别管那么多的礼数，这是本宫的宫里，本宫的话就是礼数，来，菱花搭把手。”
寿光再怎么强势也依旧是个女子，身量轻盈很容易抬起。
合欢跟菱花两个不费力就将寿光安置在了合欢的床上，菱花又去翻出一套干净的寝衣给寿光换上。
趁着菱花给寿光换衣的片当，合欢将换下的衣服包裹起来，将擦血的毛巾裹在里面。
换完衣服的菱花走过来，合欢安排道：“出去就说是本宫换下的衣服，如果有人问，就说本宫必须要你亲自洗不许别人碰，然后将衣服拿到妥帖的地方烧掉。出去以后说本宫心神不宁不喜欢人多，将门口值夜的人全都遣散。寿光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早你自己进来服侍更衣，尽量别让旁人看到，之后你们一起出去，旁人也不会有所怀疑。”
“是，奴婢明白。”菱花拿过衣服包裹和水盆就要出去。
“等下。”合欢突然轻声叫住她。
菱花回头看过来，用眼神询问还有何事。
合欢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明早去御膳房要一只肉兔，说本宫要养着玩。”
“是。”
菱花端着东西出去，照着合欢的指示遣散值夜太监。
合欢在原地站了许久，想了许久，最终坐到了床前......
寿光的血已经止住，菱花带来的金疮药十分好用。此时她有些缓过神来，一双眼睛盯着床铺上方的帷幔，亮晶晶的不说话。
“姜楣栎没有受伤吧？”
寿光立刻将头扭了过来。她出去任务，连菱花都不知晓内情，合欢甚至是她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怎么会连其中细节都能推敲出来。
“娘娘......”寿光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别的事情本宫不问，只要姜楣栎平安无事就好。”
“含窈公主平安无事，娘娘放心。”
合欢点头：“那就好，肖纪珹还算有用。他们没跟本宫说你这次行动就是不想让本宫知道。本宫可以不知道，你不用担心本宫胁迫你说什么。好好休息吧。”
说完就要起身去矮榻上坐会，身后的寿光却出声：“娘娘，有一个人的名字您得知道。虽然只是奴婢的猜测，但防人之心断断不能少。”
合欢转身望过去：“谁？”
“殿前司指挥使，柳袁。”
“国师柳衷的弟弟。”
“是。”
合欢立在了原地，久久静默，国师柳衷背后的柳家是除了方家以外唯一一个可以制衡朝纲的家族。其树大根深，朝廷中三成的大臣与柳家有所牵连，占着国师的名头掌管祭祀之事，近些年与方家互相勾结，做了许许多多为人所不耻的事情。
姜楣栎来到东都，除掉老姜国公是一个，另一个就是要彻底查清玉生烟的根源。如今柳袁都已经牵扯进去了，怕是最后的关窍就在柳家。
“本宫知道了，你好生休息，其他的就不要再管了。”
......
清晨，天刚亮不久，菱花端着水盆进来服侍更衣梳洗，刚一进屋就看到合欢坐在床前，用手帕擦拭着床上人的额头。
“娘娘？”
菱花担心了一宿的事怕是发生了。
合欢转头过来：“寿光一个时辰前开始发热，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床边来，菱花果然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将将能保持沟通。
“这可如何是好，奴婢不会医术，姐姐这般若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怕是难过啊。可叫了太医过来就会暴露姐姐的伤势......”
合欢思考很久，将目光放在了菱花端进来的水盆上。将手绢塞给菱花，直接跑到水盆旁边，抬手将水盆中的水从头浇下。
“娘娘！”菱花回过头，这大清早风还凉，一盆水下去定会着凉的。
合欢湿着身子推开前后的窗户，坐在中央的桌子上任凭清凉的晨风吹在她的身上。
因为发冷，她的声音又些许的颤抖：“进宫时本宫带了一个妆奁，盒子下面的隔层里面有两盒药丸，绿色盒子的药丸给寿光服用一颗，黄色盒子的拿一颗出来给本宫。”
菱花听话的从妆奁中拿出了两种药丸，合欢就着隔夜的茶水，将药丸吞了下去。
随后又吩咐：“去安排人跟太后告假，本宫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去请安。两刻钟后，寿光会清醒一会，你趁机将她带回你们自己的房间，说她出去办差着了风寒要休息几日。一个时辰后，去太医院叫太医。说本宫月信里着凉，疼痛难忍，叫一位稳妥的太医前来看诊。”
“是。”菱花深深的一拜。
鸾妃的所作所为让她心惊。她们是奴才，鸾妃是主子，她们才伺候她半个多月，情分淡薄。鸾妃娘娘就能够为了她们二人做到如此地步，让她如何不感念其恩情？
合欢刚刚吹灯睡下，便被从后窗翻进来的身影吓得瞬间清醒。就着月光看清楚来人后，方才清了清嗓子向外面呼人。
“来人。先别进来。去叫菱花端一盆热水和脸巾，本宫.....来了红。”合欢制止了门口值夜的太监，让他们唤来了菱花。
菱花玲珑心肠，今天不是合欢月信的日子，再加上寿光迟迟没有回来，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时，怀中还揣着些止血的金疮药。
二人合力将寿光安置在一旁的矮榻上，轻轻揭开了被层层包裹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
“天呐。”合欢捂着嘴，止住了喉咙中的惊呼。
菱花的眉头也深深的蹙在了一起，向一旁别开眼睛不住的深呼吸，再睁眼时已是红透了眼眶。
那伤口从肩头直锁骨，足足有四寸之长，深可见骨，血肉向外翻，露出内里雪白的筋肉混着鲜血糊成一团。
寿光制止了合欢上药的动作声音虚弱道“不能直接上药......要先将伤口缝起来......要不然这么深的伤口......单凭金创药没办法愈合的......”
菱花跟合欢彼此对视了一眼，合欢赶忙起身去找针线。白日里绣手绢的针线还摆在床边，拿过来之后穿好丝线，问寿光：“下一步呢？直接缝吗？”
寿光虚弱的撑着身子，指了指墙角的蜡烛：“将针放烛火上方烧红了......然后再缝。”
合欢不疑有他，赶忙去将烛火拿过来。将绣花针放上去灼烧。好不容易烧好，想要伸手去缝伤口，就被菱花抓住了手腕。
菱花一直在用热水擦拭渗出的血液，看着寿光惨白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尽管如此，她还是握住合欢的手，颤抖着声音说了句：“娘娘，让我来吧。”
拿过绣花针，终于下定了决心，向自己的骨肉血亲身上扎过去。
寿光坚韧异常，任由绣花针在伤口上来回穿过，口中咬着刚刚一直在为自己擦拭血液的布巾，疼得满头是汗也没发出一点声响。
最后一针缝完，菱花系上结将丝线剪断，眼中的泪水也不住的滴落。
合欢赶忙接过下面的工作，将金疮药的药粉洒在伤口上，盖上一层干净的布巾，又从柜子里翻出些深色衣裳，用剪刀剪成布条，帮寿光包扎好了伤口。
一切弄好，时间已过子时。
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光，合欢拍了拍一旁擦拭寿光额头汗水的菱花。
“菱花，与本宫一起将你姐姐扶到本宫床上躺下，再去柜子里找一件本宫的衣服给她换上。”
“娘娘......这不合礼数。”寿光虚弱的拒绝。
“别管那么多的礼数，这是本宫的宫里，本宫的话就是礼数，来，菱花搭把手。”
寿光再怎么强势也依旧是个女子，身量轻盈很容易抬起。
合欢跟菱花两个不费力就将寿光安置在了合欢的床上，菱花又去翻出一套干净的寝衣给寿光换上。
趁着菱花给寿光换衣的片当，合欢将换下的衣服包裹起来，将擦血的毛巾裹在里面。
换完衣服的菱花走过来，合欢安排道：“出去就说是本宫换下的衣服，如果有人问，就说本宫必须要你亲自洗不许别人碰，然后将衣服拿到妥帖的地方烧掉。出去以后说本宫心神不宁不喜欢人多，将门口值夜的人全都遣散。寿光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早你自己进来服侍更衣，尽量别让旁人看到，之后你们一起出去，旁人也不会有所怀疑。”
“是，奴婢明白。”菱花拿过衣服包裹和水盆就要出去。
“等下。”合欢突然轻声叫住她。
菱花回头看过来，用眼神询问还有何事。
合欢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明早去御膳房要一只肉兔，说本宫要养着玩。”
“是。”
菱花端着东西出去，照着合欢的指示遣散值夜太监。
合欢在原地站了许久，想了许久，最终坐到了床前......
寿光的血已经止住，菱花带来的金疮药十分好用。此时她有些缓过神来，一双眼睛盯着床铺上方的帷幔，亮晶晶的不说话。
“姜楣栎没有受伤吧？”
寿光立刻将头扭了过来。她出去任务，连菱花都不知晓内情，合欢甚至是她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怎么会连其中细节都能推敲出来。
“娘娘......”寿光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别的事情本宫不问，只要姜楣栎平安无事就好。”
“含窈公主平安无事，娘娘放心。”
合欢点头：“那就好，肖纪珹还算有用。他们没跟本宫说你这次行动就是不想让本宫知道。本宫可以不知道，你不用担心本宫胁迫你说什么。好好休息吧。”
说完就要起身去矮榻上坐会，身后的寿光却出声：“娘娘，有一个人的名字您得知道。虽然只是奴婢的猜测，但防人之心断断不能少。”
合欢转身望过去：“谁？”
“殿前司指挥使，柳袁。”
“国师柳衷的弟弟。”
“是。”
合欢立在了原地，久久静默，国师柳衷背后的柳家是除了方家以外唯一一个可以制衡朝纲的家族。其树大根深，朝廷中三成的大臣与柳家有所牵连，占着国师的名头掌管祭祀之事，近些年与方家互相勾结，做了许许多多为人所不耻的事情。
姜楣栎来到东都，除掉老姜国公是一个，另一个就是要彻底查清玉生烟的根源。如今柳袁都已经牵扯进去了，怕是最后的关窍就在柳家。
“本宫知道了，你好生休息，其他的就不要再管了。”
......
清晨，天刚亮不久，菱花端着水盆进来服侍更衣梳洗，刚一进屋就看到合欢坐在床前，用手帕擦拭着床上人的额头。
“娘娘？”
菱花担心了一宿的事怕是发生了。
合欢转头过来：“寿光一个时辰前开始发热，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床边来，菱花果然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将将能保持沟通。
“这可如何是好，奴婢不会医术，姐姐这般若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怕是难过啊。可叫了太医过来就会暴露姐姐的伤势......”
合欢思考很久，将目光放在了菱花端进来的水盆上。将手绢塞给菱花，直接跑到水盆旁边，抬手将水盆中的水从头浇下。
“娘娘！”菱花回过头，这大清早风还凉，一盆水下去定会着凉的。
合欢湿着身子推开前后的窗户，坐在中央的桌子上任凭清凉的晨风吹在她的身上。
因为发冷，她的声音又些许的颤抖：“进宫时本宫带了一个妆奁，盒子下面的隔层里面有两盒药丸，绿色盒子的药丸给寿光服用一颗，黄色盒子的拿一颗出来给本宫。”
菱花听话的从妆奁中拿出了两种药丸，合欢就着隔夜的茶水，将药丸吞了下去。
随后又吩咐：“去安排人跟太后告假，本宫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去请安。两刻钟后，寿光会清醒一会，你趁机将她带回你们自己的房间，说她出去办差着了风寒要休息几日。一个时辰后，去太医院叫太医。说本宫月信里着凉，疼痛难忍，叫一位稳妥的太医前来看诊。”
“是。”菱花深深的一拜。
鸾妃的所作所为让她心惊。她们是奴才，鸾妃是主子，她们才伺候她半个多月，情分淡薄。鸾妃娘娘就能够为了她们二人做到如此地步，让她如何不感念其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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