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两日后，合欢照常的去向太后请安，行为举止规矩得不成样子。穿着打扮也终于合体了一些，从耀眼的大红色换成了宫妃们常穿的浅紫色。
这两日中宫中已经各种流言蜚语，说高美人在端午宫宴与外臣私会，二人不知羞耻的在假山处暗自苟且，说得有鼻子有眼。
宫中女子清闲，三不五时的就要拿出来聊聊，太后一向不过问宫中琐事，可能至今都不知道在宫宴之上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
合欢坐在方贵妃下位，插不上太后与方贵妃讨论的账目册子问题，就只好闭嘴坐着等待事件发酵。
果然，一个嬷嬷悄么声靠近太后，在太后身旁耳语了一番，太后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凝重了片刻后，先看了方贵妃一眼，将刚刚还沉浸在算术之中的方贵妃看得紧张起来。随后又看了琅嫔一眼，琅嫔虽然一直在参与太后和方贵妃的谈话，却一直是帮腔的边缘人物，这一眼被看得险些撑不住场面。
大家都知道太后是听到了什么，而她在听完下人的汇报后第一时间是看向这两个人，屋子里十余妃嫔端坐，都是家里精挑细选送进宫的，谁都不是白给的。太后的怀疑瞬间被各宫嫔妃摸了个清楚。
连太后都是这般想法，难道这件事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快速调整表情，太后抬了抬手对着旁边告诉她消息的嬷嬷说：“去把皇上叫到哀家这来。”
嬷嬷领旨刚要离开，走到门口就被高见云堵了回来。
“皇上圣安。”满屋的莺莺燕燕在看到来人的一身明黄后纷纷起身行礼。
肖纪铮的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带着通身的帝王气派径直走向太后：“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身之后又回头向众嫔妃道：“都起来吧，朕来是有事要说。”
眼尖的太监已经搬来了凳子放在太后的下位，肖纪铮坐好后开始向太后请罪：“母后，儿臣管教后宫不力，让母后跟着忧心了。如此不得脸的事情，就不劳烦母后挂心，儿臣自会处置。”
太后点点头，冷漠的说：“你自己能处理最好，哀家也不想多管。”
肖纪铮坐定，对着嫔妃们说道：“早朝上，有人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直白的捅了出来，朕已经当场下定处置，来这里跟你们说一声，知道最终是如何处理的，你们也都把嘴闭严了，若让朕再听到些不干不净的话，小心朕将你们一并处置了。”
方贵妃闻言立刻安抚道：“皇上息怒，宫中姐妹闲来无事是爱说些有的没的，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确切的处置，相信大家必然会以皇上为先，以宫中的平和安定为先。”
肖纪铮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不信。
可不信还能怎么着，他又不能拿着把刀一个个杀过去。
他叹气的动作微不可查，但合欢还是看到了，幸灾乐祸的笑意止不住的从心里泛起，立刻拿起手帕放在鼻子下方，掩盖住嘴角翘起的弧度不让别人看见。
肖纪铮看到了。他看的很清晰。
“朕已经下旨，高美人打入冷宫，赐白绫。大理寺卿高鸿教女不善，贬为京兆尹地牢看守，辅州刺史高盛贬为常茂下属毛阳县县令。姜国公世子赐死，姜国公府罚没白银五万两，念在姜国公老迈且与国有功，责其爵位，为保留国公府尊荣，由恭泰长公主嫡长子即位姜国公。”
恭泰长公主是肖纪铮的二姐，成年后被先帝指给了姜国公独子，婚后连生二子一女，在国公府的地位十分稳固。本应该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没想到竟然遇上这种事。
恭泰长公主虽不是太后亲生，却在早年时颇受太后恩惠，加上生母早亡，对太后的温情多有眷恋。她老早就看不上自己丈夫贪恋美色的模样，因为挂着个驸马的名头不敢随意纳妾，就常常出去找暗场院子，着实令人不耻。
肖纪铮此举架空了姜国公府的势力，助长了恭泰长公主的势力，这样一来，除了让姐姐能够不受波及以外，还能够牢牢将姜国公府抓在手里。毕竟姜国公代表的不仅仅是朝堂中的势力，更是渠阳国遗民对已亡家国的最后念想。
没错，老姜国公是渠阳王室之人，他正是姜楣栎的嫡亲伯父。
当年姜国公以渠阳皇子的身份入东都为质，来了之后各处走动，离间渠阳王室与大祁之间的关系。为了能够在大祁站稳脚跟，将渠阳内部战力分布与兵马线路卖给了北狄人，为大祁换得北狄的畜牧技术。最终北狄攻打渠阳，才致使渠阳灭国。
这件事除了姜国公本人，就只有先帝和宰府方计典知晓。他们以为渠阳亡国，覆巢之下无完卵，没有人会知道那两幅兵力图纸是他从渠阳王室手中骗来的。可他不知道的是，肖纪珹年轻贪玩，给早早定下婚约的渠阳国公主姜楣栎送去了邀约，渠阳灭国之时，两人正在大祁境内的一处县城中过上巳节。
听闻亡国的消息，只有十几岁的肖纪珹带着能够调动的数十名官兵和一路令牌文书，护送姜楣栎回国。二人埋葬已故的皇族宗亲后，姜楣栎便以侍妾侧妃的身份跟在肖纪珹身边以求安全。那时肖纪珹的生母还没有去世，他在太后处又得脸，提前要了处府邸，将姜楣栎安置了进去。这才有了后续种种。
姜楣栎在讲述这段故事时候满目的恨意，她不懂姜国公为何要卖国，为何要背叛自己的骨肉血亲。合欢不止一次的听到自己的好朋友在梦中呓语，哭喊着父皇母后，哭喊着再也不贪玩偷跑出去。
如今，她终于有能力反击，计划执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报了这灭门之仇。
合欢起身，对着肖纪铮和太后行礼，口中道：“回皇上太后，臣妾心想，恭泰长公主经历此事定是伤心难过，且臣妾听闻长公主去年在生育幼女时落下些伤痛，不妨将长公主接回宫中小住，让太医好好医治，同时也能缓解心神。”
肖纪铮微微点头，看向了身侧的太后，太后听了合欢的话有些许开心：“嗯，哀家听着不错，娇娇自出阁后，就只在先帝葬礼时回了一次宫，这么多年，哀家都要忘了她出阁前的模样。不如趁此机会，让她带着孩子们回宫小住，哀家也享受些天伦之乐。”
“是，母后发话，儿臣这就去安排。”
目光撇向合欢，满眼都是赞许的神态。
合欢心中暗道：“若是你知道这桩丑事是我一手安排的，还会如此欣赏赞许的看着我才怪。”
一个念头还没消下去，一身冷意直冲脑门。
那晚肖纪铮半夜前来，抱着她死死不撒手，一遍遍的吻着她的脸颊和头发，仿佛是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珍重。还嘟囔着幸亏将寿光留给了她。
怕不是肖纪铮猜到了这件事中合欢的位置。
不。
他一定知道了。
入宫至今，他虽然日日召见，却并未让合欢侍寝，他怕是已经有所察觉合欢入宫并不纯粹。
可是至今都没有任何惩处，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两日中宫中已经各种流言蜚语，说高美人在端午宫宴与外臣私会，二人不知羞耻的在假山处暗自苟且，说得有鼻子有眼。
宫中女子清闲，三不五时的就要拿出来聊聊，太后一向不过问宫中琐事，可能至今都不知道在宫宴之上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
合欢坐在方贵妃下位，插不上太后与方贵妃讨论的账目册子问题，就只好闭嘴坐着等待事件发酵。
果然，一个嬷嬷悄么声靠近太后，在太后身旁耳语了一番，太后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凝重了片刻后，先看了方贵妃一眼，将刚刚还沉浸在算术之中的方贵妃看得紧张起来。随后又看了琅嫔一眼，琅嫔虽然一直在参与太后和方贵妃的谈话，却一直是帮腔的边缘人物，这一眼被看得险些撑不住场面。
大家都知道太后是听到了什么，而她在听完下人的汇报后第一时间是看向这两个人，屋子里十余妃嫔端坐，都是家里精挑细选送进宫的，谁都不是白给的。太后的怀疑瞬间被各宫嫔妃摸了个清楚。
连太后都是这般想法，难道这件事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快速调整表情，太后抬了抬手对着旁边告诉她消息的嬷嬷说：“去把皇上叫到哀家这来。”
嬷嬷领旨刚要离开，走到门口就被高见云堵了回来。
“皇上圣安。”满屋的莺莺燕燕在看到来人的一身明黄后纷纷起身行礼。
肖纪铮的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带着通身的帝王气派径直走向太后：“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身之后又回头向众嫔妃道：“都起来吧，朕来是有事要说。”
眼尖的太监已经搬来了凳子放在太后的下位，肖纪铮坐好后开始向太后请罪：“母后，儿臣管教后宫不力，让母后跟着忧心了。如此不得脸的事情，就不劳烦母后挂心，儿臣自会处置。”
太后点点头，冷漠的说：“你自己能处理最好，哀家也不想多管。”
肖纪铮坐定，对着嫔妃们说道：“早朝上，有人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直白的捅了出来，朕已经当场下定处置，来这里跟你们说一声，知道最终是如何处理的，你们也都把嘴闭严了，若让朕再听到些不干不净的话，小心朕将你们一并处置了。”
方贵妃闻言立刻安抚道：“皇上息怒，宫中姐妹闲来无事是爱说些有的没的，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确切的处置，相信大家必然会以皇上为先，以宫中的平和安定为先。”
肖纪铮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不信。
可不信还能怎么着，他又不能拿着把刀一个个杀过去。
他叹气的动作微不可查，但合欢还是看到了，幸灾乐祸的笑意止不住的从心里泛起，立刻拿起手帕放在鼻子下方，掩盖住嘴角翘起的弧度不让别人看见。
肖纪铮看到了。他看的很清晰。
“朕已经下旨，高美人打入冷宫，赐白绫。大理寺卿高鸿教女不善，贬为京兆尹地牢看守，辅州刺史高盛贬为常茂下属毛阳县县令。姜国公世子赐死，姜国公府罚没白银五万两，念在姜国公老迈且与国有功，责其爵位，为保留国公府尊荣，由恭泰长公主嫡长子即位姜国公。”
恭泰长公主是肖纪铮的二姐，成年后被先帝指给了姜国公独子，婚后连生二子一女，在国公府的地位十分稳固。本应该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没想到竟然遇上这种事。
恭泰长公主虽不是太后亲生，却在早年时颇受太后恩惠，加上生母早亡，对太后的温情多有眷恋。她老早就看不上自己丈夫贪恋美色的模样，因为挂着个驸马的名头不敢随意纳妾，就常常出去找暗场院子，着实令人不耻。
肖纪铮此举架空了姜国公府的势力，助长了恭泰长公主的势力，这样一来，除了让姐姐能够不受波及以外，还能够牢牢将姜国公府抓在手里。毕竟姜国公代表的不仅仅是朝堂中的势力，更是渠阳国遗民对已亡家国的最后念想。
没错，老姜国公是渠阳王室之人，他正是姜楣栎的嫡亲伯父。
当年姜国公以渠阳皇子的身份入东都为质，来了之后各处走动，离间渠阳王室与大祁之间的关系。为了能够在大祁站稳脚跟，将渠阳内部战力分布与兵马线路卖给了北狄人，为大祁换得北狄的畜牧技术。最终北狄攻打渠阳，才致使渠阳灭国。
这件事除了姜国公本人，就只有先帝和宰府方计典知晓。他们以为渠阳亡国，覆巢之下无完卵，没有人会知道那两幅兵力图纸是他从渠阳王室手中骗来的。可他不知道的是，肖纪珹年轻贪玩，给早早定下婚约的渠阳国公主姜楣栎送去了邀约，渠阳灭国之时，两人正在大祁境内的一处县城中过上巳节。
听闻亡国的消息，只有十几岁的肖纪珹带着能够调动的数十名官兵和一路令牌文书，护送姜楣栎回国。二人埋葬已故的皇族宗亲后，姜楣栎便以侍妾侧妃的身份跟在肖纪珹身边以求安全。那时肖纪珹的生母还没有去世，他在太后处又得脸，提前要了处府邸，将姜楣栎安置了进去。这才有了后续种种。
姜楣栎在讲述这段故事时候满目的恨意，她不懂姜国公为何要卖国，为何要背叛自己的骨肉血亲。合欢不止一次的听到自己的好朋友在梦中呓语，哭喊着父皇母后，哭喊着再也不贪玩偷跑出去。
如今，她终于有能力反击，计划执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报了这灭门之仇。
合欢起身，对着肖纪铮和太后行礼，口中道：“回皇上太后，臣妾心想，恭泰长公主经历此事定是伤心难过，且臣妾听闻长公主去年在生育幼女时落下些伤痛，不妨将长公主接回宫中小住，让太医好好医治，同时也能缓解心神。”
肖纪铮微微点头，看向了身侧的太后，太后听了合欢的话有些许开心：“嗯，哀家听着不错，娇娇自出阁后，就只在先帝葬礼时回了一次宫，这么多年，哀家都要忘了她出阁前的模样。不如趁此机会，让她带着孩子们回宫小住，哀家也享受些天伦之乐。”
“是，母后发话，儿臣这就去安排。”
目光撇向合欢，满眼都是赞许的神态。
合欢心中暗道：“若是你知道这桩丑事是我一手安排的，还会如此欣赏赞许的看着我才怪。”
一个念头还没消下去，一身冷意直冲脑门。
那晚肖纪铮半夜前来，抱着她死死不撒手，一遍遍的吻着她的脸颊和头发，仿佛是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珍重。还嘟囔着幸亏将寿光留给了她。
怕不是肖纪铮猜到了这件事中合欢的位置。
不。
他一定知道了。
入宫至今，他虽然日日召见，却并未让合欢侍寝，他怕是已经有所察觉合欢入宫并不纯粹。
可是至今都没有任何惩处，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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