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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辽东局势

    远在百里之外的辽东,厚大的城墙之下,无数残尸堆积,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血色的朦胧越发的沉重,鼓声阵阵,金号哀鸣,斑驳的剑身竖立在战场上,狂风吹过,带来的冰冷渗入人心。

    入冬了,对于传统的耕种民族而言,此时应是出门不走三里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节,对于辽东,这个极其偏远的地方,平时的大街上不见一人,可是现在,城头之上,人流涌动,每个人身着单薄的衣物,甚至有些人衣不蔽体,手指通红,骨节咔咔作响,这是冻伤的症状,没办法,大明表面繁荣,内部早已腐朽,边关战士没有足够的装备,领取的俸禄缺斤少两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亦或是说,朝廷真的给了,地方却贪污了?没人思考,毕竟温饱都是一种奢望,现在还要上战场杀敌,握住那低劣的长枪大刀的臂膀无力持久,谈何杀敌,普通百姓,底层军民的路到底在何方?不少城墙上的战士望着暗淡的日出,如是想到。

    辽东,抚顺城,这是大明帝国治下面对女真人的第一堡垒,墙高城深,且兵甲上万,城头架起数架火炮来抵御南下侵略的少数民族,可是,很可惜,这座庞大的城池现如今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女真人恰好知道这个城池的弱点,缺粮缺水,自打入冬以后,朝廷未曾向抚顺运输到过粮草,水源也被野外的女真人切断,城内部分水源冻结,现在的形式岌岌可危。

    抚顺内部,临时指挥部,正在大帐内部的,是受当今大明皇帝亲自任命的辽东巡抚熊廷弼,他是个有才能的人,有勇有谋的人,智慧的人,在他上任这一年来,辽东地区被整治的井井有条,真不敢想,这一年熊巡抚是如何度过的,辽东地区广阔,城池修筑数量庞大,且管理系统臃肿不堪,贪官污吏如同蛀虫一样趴伏在辽东这根镇国柱上,现在辽东说是千疮百孔似乎也并不为过。

    可是熊巡抚在一年内就解决这些事,可见一斑,只是内患暂熄,外忧顷刻而至,自他上任巡抚以来他听到了一个最大的坏消息,也是最不想听见的一个消息,女真人来劫掠了,仅是入冬的第一个月,不知道为何,女真人突然来到,抚顺作为一个大城,平时女真人从不来袭,顶多在附近掠夺一番,只要坚壁清野就可完碎女真人的美梦,此时竟然敢大举进攻抚顺,况且正好是抚顺粮食短缺之际,其后是否有什么势力的交错,熊廷弼不敢细想。

    自熊廷弼来到抚顺,就无时无刻不在催促和期盼粮草到来,秋收也已过去,京畿地区的粮草也从南方通过大运河转运过来,为何抚顺的粮草还未抵达?熊廷弼就此事已催促半月有余,抚顺城池中的粮草肉眼可见的减少,依据现在的用量,恐怕很难再撑过半月,倘若女真人没有来袭,熊廷弼还能缩衣节食的再撑一撑,调集辽东地区富裕的粮草来到抚顺,可是抚顺被围困,辽东各地粮草寸步不进,除去抚顺以外,同一管辖地区的兵力分散开来,各城池不到三千人,怎能分兵调配粮食?

    这似乎是上天给予熊廷弼的一个考验,政治上的考验,熊廷弼勉强过关,军事战略的考验,在此刻恐怕已然凸显,这是一道巨大的难坎,不仅是对于熊廷弼而言,更是对整个辽东地区而言,抚顺是辽东数一数二的军事大城,凭借其四散的辐射力和军事威胁,对于女真人而言,就像是卡在喉咙的鱼刺一样,上不上,下不下,如鲠在咽的感觉困扰他们数年,熊廷弼清楚,女真人自然也清楚,抚顺对于各方的重要性。

    对于熊廷弼而言,抚顺在,辽东就在,抚顺丢,辽东几十万百姓都得完蛋,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朝中政敌对于自己既是楚党,又与东林党来往的关系很是排斥,抚顺一丢,对于自己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朝中的同盟绝对保不住自己,所以就此而言,对于熊廷弼来说抚顺一战似乎并不只是一场军事战略的考验。

    对于女真人而言,这场战争,是女真人强势崛起的最佳时机,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付出一定的代价,好不容易得到内部情报,抚顺城缺粮,抵不过半月,自己的兵力充足,粮食齐全,只需围困抚顺城半月,自然不攻而破,届时得到抚顺轻而易举,顺势拿下整个辽东,也是指日可待,女真人没有理由放弃这个机会。

    女真人和熊巡抚的较量,辽东与女真地区的较量,大明与未来后金的较量,在这一刻就此展开。

    熊廷弼身前,一位传令兵带给他又一段噩耗:抚顺同一战线以南,清河,通远二城全部沦陷。

    在何云昕治下的小乡村,短短时间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破落的小村庄,俨然变成了一副城镇模样,这场变化的背后,隐藏着很多很多的故事。

    入冬后,女真人开始大肆劫掠,抚顺只是他们的最大目的,其余的小城小镇,也是要劫掠的对象,他们想要拿下抚顺之后,依次攻破辽东重镇,拿下整个辽东,谁曾想,清河将领好大喜功,面对诱敌深入的女真部队,竟然真的上钩了,带着二千人马出城就要拿下女真,粉碎其不可一世的态度,结果可想而知,女真本就擅长野战,骑马机动性无可比拟,你还要打野战,这放在现在,不就纯属送人头行为嘛?

    游戏你可以送人头,但这是战争,一步错,就代表着无数人命,人命如草?对于何云昕而言,每一条人命都是弥足珍贵的,每一位战死沙场的士兵,为了家国,并非满足一己私欲,这样没有意义的牺牲,又有何意?清河因为一个将领的个人私欲,导致了崩盘,清河抵挡片刻后,被女真人攻下,通运将领闻此,更是落荒而逃,连抵抗都未做出些许,通远的士兵也更替逃离,剩下的守城士兵不足一千,战死而亡,通远沦陷。

    至此整个辽东能够称为城池的只有抚顺,以及与辽西相连的节点安东,与辽北相连的节点铁岭,若此三地沦陷,整个辽地危在旦夕,四分之三的领土,转眼之间就会为女真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