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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炼铜法

    李鄂的一番话,倒是说到了二龙山三位统领的心坎上。

    操刀鬼曹正,迫于身上的五千缗债务,流落山东地。

    青面兽杨志,因心胸不阔,江湖经验不足,失了花石纲,事后又因处理不当,得罪了当朝蔡相公。

    至于花和尚鲁智深,则是浑厚人一个,先是打抱不平伤了郑屠性命,后又受兄弟林冲牵累,连和尚也做不清闲,只能投身绿林之中。

    他们这些罪,怎么论都不算死罪。

    真入了绿林,做了草寇,方才知道做盗匪的难处。

    如十字坡张青所说,打家劫舍、霸着一方落草,青州官军捕盗,也不敢正眼觑他,在二龙山过着逍遥日子,那些只是场面话。

    说句难听的,不要镇海军出动,只要青州团练派出一营人马扎在山下。

    秋收时节寨中人马下不了山,这一山的人马经冬之时,都得饿死在这二龙山上。

    二龙山的存在,抢一下过往商旅,收一下临近村子的钱粮,还勉勉强强。

    真要是下山抢了跟青州府有关系的大户人家,镇海军跟当地团练,可能不会攻打山寨。

    但在附近另建一座军寨,也就是顺手的事儿,这一个军寨,就足够困死山上人马了。

    鲁智深跟杨志、曹正,也都是有底线的人,真要是没了底线,山寨的日子也并不是不好过。

    直接下山屠村、劫掠、抓壮丁,用不了几年,这样的山寨也能做大做强。

    只要不去县治、府治逞能,早晚会有官军前来诏安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触及众人底线了。

    “哈哈……

    武松兄弟这话说到洒家心坎上了。

    杨志兄弟跟曹正兄弟,无心山寨的事务,洒家也清楚缘由。

    武松兄弟,你且说说怎么回这汴京城?

    说好了,洒家这把交椅,就让与兄弟了,这鸟山寨,可是憋死洒家了。

    想想还是汴京城好,兄弟你这一说,倒是让洒家想起大相国寺烧猪院的炙猪肉了。

    那滋味,不能提,提了桌上这腥臊的马肉就吃不下了。

    香驴肉、臭马肉、打死不吃骡子肉,曹正兄弟这马肉做的比猪肉都难吃。

    再好的肥猪,生在了二龙山,都是糟蹋了好食材……”

    李鄂的说法,直接勾起了鲁智深的兴趣,当年在大相国寺做菜头的时候。

    这位花和尚也是没少照顾寺内的买卖,汴京相国寺烧猪院的炙猪肉,也是万姓交易的一副招牌。

    寺院里做的炙猪肉,即便不吃只是听听名号,也别有一番风味。

    说罢,鲁智深将手中酒碗顿在了桌上,也不去看那红彤彤的马肉。

    这次鲁智深要让贤,杨志也没再多说什么,他本是将门之后,之前经历,在他看来只是时运不济,若是能重回汴京,自然比在二龙山落草要好的多。

    “三位哥哥,当今官家擅书画好寻古,朱勔在江南祸害富户百姓,就是因花石纲而起。

    杨志哥哥,也一样深受其害。

    兄弟我行走江湖途中,偶得一铜匠传授了炼铜、锻铜之法。

    按匠人师傅所说,青铜九炼九锻之后,色泽会如黄金一般。

    加些五金之萃,就可生成一种新的铜材,古色古香,甚是好看。

    上好之,下必趋之。

    咱们兄弟也不必做那朱勔之流祸害一地。

    如鲁达哥哥所说,大相国寺都有烧猪院,咱们为何不能再开一个炼铜院?

    三位哥哥,这是我在大树十字坡得的头陀度牒。

    此来二龙山的路上,又杀了一个名唤李二的铁脚头陀,再得两份度牒。

    咱们只要能炼得精铜,再寻个路子,回汴京城,还不是等闲事?”

    说着话,李鄂便将手里的三份头陀度牒放在了原木大桌之上。

    至于金剑先生的道士度牒,还有张巧莲跟那道童的度牒,那是保命的玩意儿,轻易不好拿出手的。

    看到李鄂的三份度牒,鲁智深又是‘哈哈’大笑说道:

    “这倒巧了。

    来二龙山之前,我与九纹龙史进兄弟,在瓦罐寺结果了一僧一道,用的都是花钱的度牒,乡贯相貌写的都不甚仔细。

    一份度牒五百贯,汴京的那些赃官,倒是比洒家这等山匪更会劫财。

    算上洒家的度牒,咱们就有了六份度牒,一人带上五七行童,再加一些杂使之人,二龙山上能用的兄弟,也就都带上了。

    武松兄弟,你这炼铜法、锻铜法如果可用,那你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僧首了,跟大当家一样!”

    鲁智深大笑说完,曹正也起身拿起三份度牒看了一下,说道:

    “鲁达哥哥,既然有了定计。

    我看武松兄弟还是要改换一下姓名的,杀官造反,遇赦不宥。

    武松兄弟刚刚上山,寨中兄弟不知底细,正好就此改名换姓。

    武松兄弟,你看可好?”

    曹正这话既是助了李鄂一臂之力,也为他改名换姓做了背书。

    扫了一眼不吭气的杨志,李鄂拿起铁脚头陀那份本名为李二的度牒说道:

    “还是曹正哥哥思虑周详。

    即如此,我便选这份名唤李二的头陀度牒了。

    李二在山寨之中,终是缺了气势,我看就叫李鄂好了。

    三位哥哥,小弟李鄂,重新见过三位哥哥。”

    见武松就坡下驴畅快,曹正脸上也多了笑意,山寨还是该由这等圆滑爽脆之人掌管才好。

    大殿之中,鲁智深浑厚莽撞,杨志小肚鸡肠,他曹正武力不成,都不是好的当家人。

    新来的这位打虎杀官的武松,倒是二龙山的好门路,如果真能以炼铜法媚上。

    莫说五千缗的债务,五万缗,曹正也不当回事儿的。

    一个花石纲,朱勔在江南年耗银钱千百万贯,官还越做越大,这就是官家垂顾的好处了。

    “哈哈……

    好!

    李鄂兄弟,二龙山的以后,就看你的炼铜法了!

    杨志兄弟,该是说话的时候,就要说话,你觉着李鄂兄弟给咱指的路如何?”

    鲁智深虽说浑厚莽撞,但也最是识得人心,当今世道,弟兄们一起相互扶持,才可行走于世间。

    依着杨志性格,只怕重回汴京之时,就是兄弟分道扬镳的一刻了。

    殿中武松与他们三个不同,是真正杀了官,且杀人无算的凶人。

    杨志知道殿中武松、如今李鄂的来历,如昨日他所提投名状一样,也一样该纳投名状的。

    不然,即便他鲁达想要全兄弟之义,殿中武松未必在乎他鲁达的兄弟之义。

    照昨日武松表现出的功夫,鲁智深也知道,杨志非是这凶人的对手。

    一旦到了汴京,杨志提出散伙之言,只怕就是青面兽殒命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