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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蜈蚣岭

    将装着蓑衣、斗笠的皮背囊跟酒肉干粮,分两头挑了,在十字坡张青夫妇的铺子里,灌足了白开水。

    李鄂挑着裹铁扁担辞别张青,按照好大哥指的方向,一阵疾走就到了坡顶的死角处。

    多行二里地之后,李鄂找了个已经泛着秋黄的草窠子,窝在里面睡了一觉。

    天当被地当床的感觉也不错,晒着秋日暖阳,握着戒刀刀柄的李鄂,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却是被秋夜凉风给吹醒的。

    搓了搓脸,站在草窠子里四顾,虽说空中只是弦月,但视物却是无碍,没有一眼望去漆黑一片。

    辨明了来路,李鄂挑着担子,拎着改成锡杖的步槊,一路又走到了十字坡下的死角。

    向上扫了一眼,见坡顶依稀有灯火闪亮,知道离着很远,李鄂也不遮掩,沿着贴近坡地的一侧,就向存放财货的山神庙走去。

    一路上,双眼虽说不到可分辨地上碎石土块的地步,但武二爷说的不错,他的眼力确实涨了。

    还微微有些夜视的感觉,弦月的一点微亮,就能引着他一路前行。

    转到一侧的山神庙,见坡上灯火依旧,秋日里天黑的晚,看玄月位置,也就晚上七点左右的样子。

    李鄂仔仔细细收拾了藏在山神庙中的财货,倒是一样不少。

    将武松特意打的背包,如之前一样背在背上,又从甲袋之中,取了一把不足一米的好腰刀,缚在背包上。

    两只破甲锥也左右扎在了绑腿里,手里拎着的锡杖步槊,也绑在了裹铁扁担上。

    收拾妥当之后,李鄂按照张青指的方向闷头赶路。

    闷头走了大概两刻钟,李鄂发现武二爷身体素质之强大,还真不是吹的。

    挑着至少百多斤的担子,背着几十斤金银,一路疾行,不但不喘,而且也不出汗。

    借着放水的功夫,李鄂解了身上背包,从甲袋之中换了罩锦铜环锁子甲披在了身上。

    扎上牛皮腰带,挂了雪花镔铁双戒刀,一路上趟着玉环步,踢着鸳鸯脚,连带着李鄂之前杂乱学的戳脚、弹腿,一遭都杂合在了一起。

    凭着武二爷之前在沧州府学艺、试敌的经验,这些动作稍微一改,就是杀招。

    李鄂越走越欢实,全然觉察不出身体有什么负担。

    一直走到一处大岭子,失了前路,他这才登岭茫然四顾,刚刚只顾着撒欢了,有路便走,也不知道转到了哪里?

    站在大岭子上,看着头上月色已近中天,弦月洒下道道清辉。

    一时间,无论是李鄂的经验,还是武二爷的经验,都有些辨不清方向了。

    认了一个大概的方向,李鄂摸摸额头,依旧不喘不汗,这天生神力的体质,他也算是笃定了,好厉害!

    正待下的岭去继续赶路,忽的起风送来笑声一阵,这荒郊野岭的,半夜鬼笑,也是吓了李鄂一跳。

    寻着风起之处向下,却有一片松林一片坟地,坟地松林之间,有一座砖石坟庵,伴着十几座草屋。

    想着一眼就知道底细的坟庵,李鄂按照武二爷的记忆,也得到了答案。

    有宋一朝,虽说妇女的地位不低,但那也只是相对的,男人丧妻可以再娶,女人丧夫再嫁,多半都要被指指点点的。

    叫坟庵不叫坟观、坟庙,含义也就很直白了,这是用来让女人厮守青灯古佛的所在。

    顺着不间断地笑声再看,弦月清辉之下,只见一清癯道士,抱着一个女子倚着窗户,对着空中弦月嬉笑。

    刚刚路上揉炼拳脚被压下去的杀意,瞬间就涌上了李鄂心头。

    这鸟道人,虽说远看有些神仙样貌,但抱一女子半夜赏月,直接就是现世之中的鬼怪图画了。

    摩挲了一下腰间雪花镔铁双戒刀的刀柄,李鄂眼中也就露出了冷光。

    武二爷留下的杀意炽盛,遇上这等妖魔鬼怪,也正好让腰间宝刀发发利市,尝尝这些个妖魔鬼怪的污血味道。

    心里有了定计,李鄂于弦月之下抽出一把宝刀,腕子一翻,手穿过刀柄上的丝绦,悬刀于腕,便挑着担子,直奔坟庵而去。

    到了近前,撂下肩上铁扁担,李鄂就‘啪啪啪’拍响了庵门。

    庵门一响,只听院中‘吱吖’一声,想必是那恶道人关了窗户。

    庵门敲了只是不开,李鄂左手捡起一块碎石,直接就砸到了庵堂门口。

    石头落地,这才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见开庵门的是个清秀小道士。

    李鄂也不等他蹙眉开口,一个手刀,就把道童劈翻在了地上。

    道童软倒在地,正巧那清癯道士端着两口长剑,出了庵门,剑刃打眼一看就超了三尺,自然就是当今鲜见的长剑了。

    因为冶铁技术的原因,如今的刀剑之类,多半不超一米的长度。

    超了不是不成,必须加厚,不然就是易弯、易折的废品了。

    加厚就是加重,多半刀剑想要顺手,多为一两斤重,两斤之上,就算是重刀、大剑了。

    超过五斤、十斤,多半都是样子货,或是仪仗所用。

    原因也简单,刀剑是近身搏杀的武器,速度决定生死,刀剑重了,出手速度慢了,人也就死了。

    “贼头陀,你是哪来的混账?

    知金剑先生否?

    吾乃相府剑客,你敢杀我道童,不管你是哪刹的头陀,今日必死!”

    清癯道士,跟武二爷倒是如出一辙,剑随话走,只见他说着话,手中一双大剑颤动之间,就被弦月清辉,映出了道道金光。

    “艹!

    你特么跟我玩法术?”

    看到剑出金光,李鄂也是吓了一跳,以后可不能赶夜路了,遇上个恶道人都特么会法术。

    这样一来武二爷天生神力的体质,就不够看了。

    侧身抢入坟庵院中,打了恶道人金剑先生一个冷不防。

    错身而过的时候,李鄂也大骂自己是个蠢货,金光是那两口大剑血槽中的镀金反射。

    被他当做了法术,也是令人哭笑不得的。

    踏三步台阶上了庵堂门外的平台,李鄂抽出腰间另一口宝刀,冷眼看向招式出老,还没来的及回身的恶道人。

    这厮也是个会蒙人的,月夜之中,带着两口血槽镀金的大剑出来。

    一旦被这恶道人晃了双眼,只怕刚刚递来的双剑,就要贯喉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