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刃
十天之后，李刃在哈泽玛尼帝国第一医院的床上醒来。陆清融趴在床边已经睡着。周围10米内几乎是空旷的，似乎故意清空了医疗设备外的设施和人员。在一扇门外，传来了一阵谈话声。
“陛下，用不用把皇储扶出来？”
“不必了，她不会出来的。李刃也值得……”陆毅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少时，他继续说：“定世，报告出来了吗，李刃他怎么样？”
“跟医学家的判断相似，与暗空间信使的战斗对神刃将军的身体没有任何损害，只是使他的电磁脑发生了变异。”哈泽玛尼左丞相兼左都督丁定世说。
丁定世是哈泽玛尼的传奇人物之一，44岁就任布亚德左都督、左丞相，第二年为哈-布战争起到了决策性的战略指挥作用。仅是这文武兼任的官职就足以说明他的传奇性。事实证明，他在物理学、天文学与军事指挥上都极有造诣。关于他的传闻有两个。
第一个是关于他的来历。丁定世最早的履历是帝都大学一名二十三岁的硕士，平淡无奇，无人重视。教授们都认为他毫无潜质和前途。出人意料的是，一个星期日，丁定世将一篇论文交到了时任帝都大学第一祭酒的斯多特·德拉斯——即后来的太傅桌上。这篇论文的名称是《关于使强互作用力削弱后扩散至分子间以降低sim1（1作者注：与《三体2·黑暗森林》中水滴类似。）成本并量产的研究》(后使哈泽玛尼领先制造了大量sim材料)。该创造性惊动了德拉斯，更惊动了世界。于是，他被破格录入参谋部，正式开启了他的传奇生涯。
第二个故事并不为人熟知，并且传说性较重。传闻二十几年前，哈-斯海战的州角战役中，由于雷达工作人员失职，一颗微型反物质导弹命中了丁定世所在的船只，正中燃料库，引发了爆炸，全船瞬间解体，人员无一生还。意想不到的是，三日后他竟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帝都，从未提过是如何逃生的。
“暗空间信使？黑暗帝国最神秘的那个信使？如何判断是他行刺，据我了解，他是一个7.4阶的信使，怎会对李刃造成如此大的创伤？”
“陛下，神刃将军的伤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身体的，另一方面是以一种并不寻常的方式——用战意直接攻击敌人的大脑而形成的。同时，将军的躯干并未受伤，脏器却略有受损，这表明敌人是由高维进行攻击。两者综合后，便确定是暗空间信使。当然，这是我个人的判断，帝国法部还没有准确地确定。”
“我相信你的判断，正如我相信你在学术和军事上的能力一样。”陆毅说，“你说的变异是什么情况？”
“医学家说，神刃将军的脑部细胞迅速发生分裂，在储存脑中形成了一个新的部分，能够通过独特磁场吸引人重伤时溢出的元能量。”
“这……不是给他增加了战斗力吗？”陆毅思索了一会，恍然大悟，“如果元能量的数量超过了10阶战意所能控制的范围会怎么样？”
“陛下，这正是我与医学家判断所不同的。您还记得吗？”丁定世突然压低了声音，“我……黑暗尊王一脉，上限……”然后，李刃就无法听清了。
这时，陆清融突然惊醒。她猛然看到醒来的李刃，愣了一下，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确认眼前看到的无误后，立即表现出惊喜万分的神情，然后马上趴在李刃怀里，痛哭起来。
“还……以为你真的醒不过来了……你怎么能那么莽撞……”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哽咽声。
李刃搂着她的头，笑了笑，看着她那黑色的长发，说：“不用担心了。我没事。”然后，他把刚刚听到的复述给了陆清融。
“那些医学家……你以后可不能再吓我了，你整整昏迷了十天！”
“十天？你……一直在这儿？”
陆清融似乎有些腼腆，说：“不完全是，前三天我也在昏迷。可能是我对精神冲击的承受力没有你强。”
“那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你绝不能再这么救我了。”陆清融停了一会，然后狡诈地说：“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疯了一般追了出来？”
“我……”李刃的声音被开门声打断。
很明显陆毅和丁定世已经完成了谈话，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李刃刚想起身，陆毅和陆清融同时拦住了他。
“现在便不必那么在乎礼数了。你毕竟是病人，更何况——”
“更何况您是为了公事而伤。”丁定世说完了陆毅迟疑的话，李刃很清楚两人想指的“公事”是什么。
“陛下，我与刺客大多是精神上的交锋，几乎未伤及身体，您不必挂心。”
“那便甚好，精神上面也需注意。”
“陛下，听闻哈泽玛尼已经与布亚德断交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陆清融试图假装只是在解释事实而并非主动与陆毅交谈：“精神探测吧，大概是大帝您一直在想这件事。”
丁定世向陆毅耳语了一阵。后者点点头。
“您对此事左右为难？”李刃追问道。
“是啊，若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恐怕很难快速破解布亚德大量较高等级战意师的优势。”
“丞相您不能出手吗？或是太傅？”陆清融抢着问道。哈泽玛尼8.5阶以上的战意师只有四人，即左丞相丁定世、太傅斯多特·德拉斯、右都督冯·希里安、太保邢忠德，而后两人还要提防博瑞利恩特和斯劳特——两国与布亚德关系较好。
丁定世摇了摇头：“皇储，恕臣难以从命。臣虽会在谋术上略施小计，但真正的实力恐在战场上无能为力。而太傅正在潜心训练，即将达到9.7阶战意，将在进攻首都时起到至关作用。”
“陛下，只要您允许，我仍可以带兵。与刺客的交战使我的实力有增无减。”李刃打断了他。
“你——”陆清融刚想打断他，被李刃示意拦住了。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从床上起身，单膝跪地，双手行礼：“请您封我为行营都督！”
陆清融本想一番争辩，但李刃一直用精神拦着她。陆毅思索一番，缓缓地说：“好吧……”
陆毅和丁定世重新走出病房，陆清融用眼神审视着李刃，仿佛想表达：“好吧，只要你带上我。”然后默许他继续捋着自己的头发。
李刃回到了帝都外的房子中，他虽然已经决定继续带兵进攻，内心却万分纠结。他可以突破防线，他可以击败布亚德，他甚至可以直接突袭布亚德首都巴德尔杀死泰业，或是包抄至弗莱尔复兴光之团。但他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如果暗空间信使说的是真的呢？他是否能杀了真的黑暗尊王？他的报仇会不会使这个世界重新陷入黑暗帝国的威胁下？更可怕的是，黑暗尊王是否真地是他的外祖父。
他猛然一抬头，走到阳台——他听见了外面的响声，却是一只松鼠拨弄树枝。他一刀斩向远方，那只松鼠从树上跌落了下来，转眼间逃进了林中。
“你怎么都神经衰弱了？”陆清融从后面走过来，打趣般地说着。李刃一下子转过身，看清她的面孔后才沉了一口气。
“放松点吧，据统计布亚德军队战斗能力直线下降。”
“我不是在担忧战争的胜负。”
“那是在担忧什么？”
“我——”李刃再度转头，看向窗外，没想到一发子弹却朝着身后的陆清融飞了过来。他瞬间释放四象阵法，使子弹折射向窗外的地面。
“快躲进去！”李刃喊道，又挡下第二发同样轨迹的子弹。却不料因为走神，右臂中枪了。
陆清融顿时吃了一惊，赶紧制造一个冰盾，把李刃扶了回来。她用元能量抑制住出血，同时取出子弹。
“怎么样？没事吧？”陆清融关切地问。
“没事。”李刃喘着粗气，“你呢？”
“不是都被你挡下了么。”
李刃拿起子弹，仔细地端详了一会，仿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迅速扩大了四象阵法的范围，使整个房子笼罩着一股黑暗的雾气。
“伤真的没事？别再维持这么强的法阵了。”陆清融警醒地盯着四周，仿佛随时会有刺客冲进来。
李刃把子弹放下，说：“这不是能量弹，是普通的子弹，但口径很大。”
“帝都里找到这种武器也不容易了。”
“问题是，与其用这种武器，不如直接用战意攻击我们成功的可能性会高一些。”
一个身影从远处的房间里闪过。李刃把陆清融拉到身后，召出暗之圣剑，一甩臂，将剑向远处抛去，只听一声喊叫和一阵剑穿透墙的声音，他随即收回阵法，暗雾消失，那人的身影终于显形。
对方是一个穿着错金银灰甲的东方少女(李刃习惯性仍以地球的分类识别人)，身后披着一个白色的斗篷，斗篷下明显地背着一把训练型H-26远射程火药步枪。她的脸庞红润，五官精巧，眼睛中却显得无神，与头上的黑发格格不入。暗之圣剑正中她的腹部，鲜红的血正滴落下来。
李刃一个箭步冲上去，反手拔出剑，那人晕死过去。他借着墙一蹬，跳回到那人面前3米处，剑指她的眉心。
陆清融赶紧跟上去，抓住他的手腕，说：“刚才你观察她的眼睛了吗？似乎更像是被控制了。而且她的衣着，像是——光之团的人。”
李刃摇了摇头：“光之团的那个间谍不会再控制别人杀我了。”
“为什么？”
“因为……”李刃在犹豫是否说出真相。但突然又有一个人冲上来，李刃赶紧转身，剑指向那人——他也穿着几乎相同的服装，还戴着一个金色的面具。
“等等，李刃，我是理查德。”理查德摘下面具，举起双手。
“哦，是你。”李刃并未完全放松，“你怎么来了？”
“李刃、陆清融，叶若明怎么在你们这？”
“她是谁？”
“先把她救好吧。”陆清融仁慈地说，李刃默许了，与理查德一起向着叶若明走去。
陆清融把叶若明抬到了李刃创造的一个简单的阵法中疗伤，然后三人坐了下来。
“本来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的。”理查德无奈地说，“我回到新派剩余部分的驻扎地，发现慕容徵教授竟然又找到了一个18岁的神使留后——叶若明——甚至只有你的天赋能相比的天才学生。当我请他参战时，他推辞说自己不再适宜战场，却派了若明来参战——本来我无法理解，但她的能力的确太神奇了。”
李刃试探还在恢复的叶若明，对着理查德说：“5.5阶光属性战意，有什么特殊的吗？”
“5.5啊！你知道当初像她这么大时我多少阶吗？你知道詹姆才多少阶吗？另外，她能将暗物质转化为纯能——也就是光属性战意。听说还能同化敌人的战意。”
“这……天生克制暗属性战意啊。”陆清融说。
“谢谢，这是莫大的帮助啊。若非只有5.5阶，甚至能对敌人造成重创。”李刃有些惊叹。
理查德笑着说：“谢什么，五年前那几个月就确定你是我朋友了。再说了，怎么可能就给你带来这么点援军。圣雷神使本来也跟我来了，后来前辈说去找一个老朋友出山，让我们先与你会合，还有部分人正在从各地赶来。”
这时，叶若明渐渐醒过来，她睁开重新焕发神采的眼睛，慢慢地坐起来，说：“你们……好？”
李刃使一把椅子飞了过来，让叶若明坐在上面，并将阵法继续罩住她。
“若明，醒了？”理查德关切地问，“有没有感受到什么，或者有什么记忆？”
“我被控制了？”
“你自己能感受到？”理查德惊异地说。
“之前你是被影响的，所以在你脑中一切决定都是你自己做的。而她也许……”陆清融分析道。
“我的一种特殊能力使我将一部分控制我的战意同化，使我逐渐掌握了一些意识。”叶若明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你们两位是神刃神使和寒冰神使？”
“什么？”陆清融十分疑惑。
理查德转向她，解释说：“光之团根据你们的实力已经授予了你们两个封号，只不过一直不可能通知你们。”
“那我还需要自我介绍吗？”叶若明问。
“不用了，你的来历我已经告诉他们了。”
“不完全正确，理查德，你和她又是怎么分开的，她是在哪被控制的？”
“大概三天前我们在帝都中遇到了信使的暗杀，后来走散了，最开始的记忆我也无法找到，我开始掌握一点意识的时候是在我去窃取民用的火药步枪时，也许让我用元能量作战会影响他们对我的控制。后来我在控制下被要求刺杀寒冰神使——”
“还是叫我陆清融吧。”她打断了一下。
“刺杀她还有我？”
“不，只有她。”
“？”李刃直接用精神传递思想。叶若明却说道：“请你还是说话吧，听说你是双属性战意，有一个是暗属性，所以你用精神传递过来的信息可能会无意之间被我同化。”
“怎么会只有她？”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
“算了，我们先休息吧。”陆清融向窗外看了一眼，月亮已经挂在了天上。“今天太晚了，应该讨论不出什么了。”
“你们有地方住吗？理查德，叶若明？”李刃问。
“可能需要占用你家一平方分米的面积。”理查德随即从腰带上拿下一个正方体，“一个平行三维空间，慕容徵教授创造的，这是入口，专业名词是平行空间物质储存器。”
“那我先进去了，谢谢你的疗伤，李刃。”叶若明不知如何开启了一个四维通道，跳了进去。
李刃拉住理查德：“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慕容教授的等级是？”
“没有听说过。不过应该绝不低。”
李刃似乎思索了一会，然后说：“好吧，还是想谢谢你。”
“没事，”理查德狡诈地笑了笑，然后说，“我现在也突然想问一个题外话。”
“？”李刃很疑惑。
理查德也故作玄虚地转用精神语言——他只需在脑中构思想说的话，李刃便可以侦察到。
“你和她怎么样了？”
李刃说：“想什么呢！”嘴上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理查德说：“你果然喜欢她啊。”
李刃用战意轻轻打击了一下理查德的大脑。理查德捂着头叫了一声，然后也笑了。
“你果然喜欢叶若明啊。”李刃故意将一部分战意刺探进理查德的海马体中。
“好吧，”理查德说，“咱们两个谁也别说出去。”
李刃点了点头，然后把理查德推进了四维通道。
陆清融走过来，关掉四维通道，挑着眉毛，抬起头与李刃四目相对，半愤怒半窃喜地说：“你们说什么了？”
“你不知道吗？”李刃难以掩饰住刚刚的笑意。
“精神交流是量子通信，你觉得我能知道吗？”
“我的意思是，你猜不到我们说什么了吗？”
陆清融放下眉毛，然后愉悦地踮起脚、搂住李刃的脖子，对着他的耳边说：“猜到了。”
“猜到什么了？”李刃也搂住她的腰，这使他一时忘记了关于一切的纠结，脑中只有浅笑盈盈的陆清融。在陆毅的不明确但很明显的同意下，他们两个的关系越发明了。
陆清融沉默着，但李刃清楚地发现，在她的脑中成型了一句话。“我喜欢你。”
据心理学家分析，陆清融是唯一一位成功使李刃暂时和永久摆脱黑暗面的人。
插曲九
尊王难得有些喜悦。
“很好，丁定世果然是一个稳重求进的人。他怕控制太多会适得其反，所以还是让李刃上阵了。”
“丁定世应该没有猜透我们的意思就是让他稳吧，大哥？”第四名誉领袖问。
“现在没有，不过他早晚会猜透的——所幸那时一定晚了。”
第二名誉领袖却忧心忡忡。“大哥，您怎么不再担心她对核心的影响了？”
尊王微微一笑。“那个能转化暗能量的女孩有点被一个辅助棋影响，而她正好填补了核心所缺少的一些干预。”
“您的棋路，果然高明。”
“陛下，用不用把皇储扶出来？”
“不必了，她不会出来的。李刃也值得……”陆毅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少时，他继续说：“定世，报告出来了吗，李刃他怎么样？”
“跟医学家的判断相似，与暗空间信使的战斗对神刃将军的身体没有任何损害，只是使他的电磁脑发生了变异。”哈泽玛尼左丞相兼左都督丁定世说。
丁定世是哈泽玛尼的传奇人物之一，44岁就任布亚德左都督、左丞相，第二年为哈-布战争起到了决策性的战略指挥作用。仅是这文武兼任的官职就足以说明他的传奇性。事实证明，他在物理学、天文学与军事指挥上都极有造诣。关于他的传闻有两个。
第一个是关于他的来历。丁定世最早的履历是帝都大学一名二十三岁的硕士，平淡无奇，无人重视。教授们都认为他毫无潜质和前途。出人意料的是，一个星期日，丁定世将一篇论文交到了时任帝都大学第一祭酒的斯多特·德拉斯——即后来的太傅桌上。这篇论文的名称是《关于使强互作用力削弱后扩散至分子间以降低sim1（1作者注：与《三体2·黑暗森林》中水滴类似。）成本并量产的研究》(后使哈泽玛尼领先制造了大量sim材料)。该创造性惊动了德拉斯，更惊动了世界。于是，他被破格录入参谋部，正式开启了他的传奇生涯。
第二个故事并不为人熟知，并且传说性较重。传闻二十几年前，哈-斯海战的州角战役中，由于雷达工作人员失职，一颗微型反物质导弹命中了丁定世所在的船只，正中燃料库，引发了爆炸，全船瞬间解体，人员无一生还。意想不到的是，三日后他竟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帝都，从未提过是如何逃生的。
“暗空间信使？黑暗帝国最神秘的那个信使？如何判断是他行刺，据我了解，他是一个7.4阶的信使，怎会对李刃造成如此大的创伤？”
“陛下，神刃将军的伤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身体的，另一方面是以一种并不寻常的方式——用战意直接攻击敌人的大脑而形成的。同时，将军的躯干并未受伤，脏器却略有受损，这表明敌人是由高维进行攻击。两者综合后，便确定是暗空间信使。当然，这是我个人的判断，帝国法部还没有准确地确定。”
“我相信你的判断，正如我相信你在学术和军事上的能力一样。”陆毅说，“你说的变异是什么情况？”
“医学家说，神刃将军的脑部细胞迅速发生分裂，在储存脑中形成了一个新的部分，能够通过独特磁场吸引人重伤时溢出的元能量。”
“这……不是给他增加了战斗力吗？”陆毅思索了一会，恍然大悟，“如果元能量的数量超过了10阶战意所能控制的范围会怎么样？”
“陛下，这正是我与医学家判断所不同的。您还记得吗？”丁定世突然压低了声音，“我……黑暗尊王一脉，上限……”然后，李刃就无法听清了。
这时，陆清融突然惊醒。她猛然看到醒来的李刃，愣了一下，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确认眼前看到的无误后，立即表现出惊喜万分的神情，然后马上趴在李刃怀里，痛哭起来。
“还……以为你真的醒不过来了……你怎么能那么莽撞……”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哽咽声。
李刃搂着她的头，笑了笑，看着她那黑色的长发，说：“不用担心了。我没事。”然后，他把刚刚听到的复述给了陆清融。
“那些医学家……你以后可不能再吓我了，你整整昏迷了十天！”
“十天？你……一直在这儿？”
陆清融似乎有些腼腆，说：“不完全是，前三天我也在昏迷。可能是我对精神冲击的承受力没有你强。”
“那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你绝不能再这么救我了。”陆清融停了一会，然后狡诈地说：“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疯了一般追了出来？”
“我……”李刃的声音被开门声打断。
很明显陆毅和丁定世已经完成了谈话，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李刃刚想起身，陆毅和陆清融同时拦住了他。
“现在便不必那么在乎礼数了。你毕竟是病人，更何况——”
“更何况您是为了公事而伤。”丁定世说完了陆毅迟疑的话，李刃很清楚两人想指的“公事”是什么。
“陛下，我与刺客大多是精神上的交锋，几乎未伤及身体，您不必挂心。”
“那便甚好，精神上面也需注意。”
“陛下，听闻哈泽玛尼已经与布亚德断交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陆清融试图假装只是在解释事实而并非主动与陆毅交谈：“精神探测吧，大概是大帝您一直在想这件事。”
丁定世向陆毅耳语了一阵。后者点点头。
“您对此事左右为难？”李刃追问道。
“是啊，若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恐怕很难快速破解布亚德大量较高等级战意师的优势。”
“丞相您不能出手吗？或是太傅？”陆清融抢着问道。哈泽玛尼8.5阶以上的战意师只有四人，即左丞相丁定世、太傅斯多特·德拉斯、右都督冯·希里安、太保邢忠德，而后两人还要提防博瑞利恩特和斯劳特——两国与布亚德关系较好。
丁定世摇了摇头：“皇储，恕臣难以从命。臣虽会在谋术上略施小计，但真正的实力恐在战场上无能为力。而太傅正在潜心训练，即将达到9.7阶战意，将在进攻首都时起到至关作用。”
“陛下，只要您允许，我仍可以带兵。与刺客的交战使我的实力有增无减。”李刃打断了他。
“你——”陆清融刚想打断他，被李刃示意拦住了。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从床上起身，单膝跪地，双手行礼：“请您封我为行营都督！”
陆清融本想一番争辩，但李刃一直用精神拦着她。陆毅思索一番，缓缓地说：“好吧……”
陆毅和丁定世重新走出病房，陆清融用眼神审视着李刃，仿佛想表达：“好吧，只要你带上我。”然后默许他继续捋着自己的头发。
李刃回到了帝都外的房子中，他虽然已经决定继续带兵进攻，内心却万分纠结。他可以突破防线，他可以击败布亚德，他甚至可以直接突袭布亚德首都巴德尔杀死泰业，或是包抄至弗莱尔复兴光之团。但他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如果暗空间信使说的是真的呢？他是否能杀了真的黑暗尊王？他的报仇会不会使这个世界重新陷入黑暗帝国的威胁下？更可怕的是，黑暗尊王是否真地是他的外祖父。
他猛然一抬头，走到阳台——他听见了外面的响声，却是一只松鼠拨弄树枝。他一刀斩向远方，那只松鼠从树上跌落了下来，转眼间逃进了林中。
“你怎么都神经衰弱了？”陆清融从后面走过来，打趣般地说着。李刃一下子转过身，看清她的面孔后才沉了一口气。
“放松点吧，据统计布亚德军队战斗能力直线下降。”
“我不是在担忧战争的胜负。”
“那是在担忧什么？”
“我——”李刃再度转头，看向窗外，没想到一发子弹却朝着身后的陆清融飞了过来。他瞬间释放四象阵法，使子弹折射向窗外的地面。
“快躲进去！”李刃喊道，又挡下第二发同样轨迹的子弹。却不料因为走神，右臂中枪了。
陆清融顿时吃了一惊，赶紧制造一个冰盾，把李刃扶了回来。她用元能量抑制住出血，同时取出子弹。
“怎么样？没事吧？”陆清融关切地问。
“没事。”李刃喘着粗气，“你呢？”
“不是都被你挡下了么。”
李刃拿起子弹，仔细地端详了一会，仿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迅速扩大了四象阵法的范围，使整个房子笼罩着一股黑暗的雾气。
“伤真的没事？别再维持这么强的法阵了。”陆清融警醒地盯着四周，仿佛随时会有刺客冲进来。
李刃把子弹放下，说：“这不是能量弹，是普通的子弹，但口径很大。”
“帝都里找到这种武器也不容易了。”
“问题是，与其用这种武器，不如直接用战意攻击我们成功的可能性会高一些。”
一个身影从远处的房间里闪过。李刃把陆清融拉到身后，召出暗之圣剑，一甩臂，将剑向远处抛去，只听一声喊叫和一阵剑穿透墙的声音，他随即收回阵法，暗雾消失，那人的身影终于显形。
对方是一个穿着错金银灰甲的东方少女(李刃习惯性仍以地球的分类识别人)，身后披着一个白色的斗篷，斗篷下明显地背着一把训练型H-26远射程火药步枪。她的脸庞红润，五官精巧，眼睛中却显得无神，与头上的黑发格格不入。暗之圣剑正中她的腹部，鲜红的血正滴落下来。
李刃一个箭步冲上去，反手拔出剑，那人晕死过去。他借着墙一蹬，跳回到那人面前3米处，剑指她的眉心。
陆清融赶紧跟上去，抓住他的手腕，说：“刚才你观察她的眼睛了吗？似乎更像是被控制了。而且她的衣着，像是——光之团的人。”
李刃摇了摇头：“光之团的那个间谍不会再控制别人杀我了。”
“为什么？”
“因为……”李刃在犹豫是否说出真相。但突然又有一个人冲上来，李刃赶紧转身，剑指向那人——他也穿着几乎相同的服装，还戴着一个金色的面具。
“等等，李刃，我是理查德。”理查德摘下面具，举起双手。
“哦，是你。”李刃并未完全放松，“你怎么来了？”
“李刃、陆清融，叶若明怎么在你们这？”
“她是谁？”
“先把她救好吧。”陆清融仁慈地说，李刃默许了，与理查德一起向着叶若明走去。
陆清融把叶若明抬到了李刃创造的一个简单的阵法中疗伤，然后三人坐了下来。
“本来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的。”理查德无奈地说，“我回到新派剩余部分的驻扎地，发现慕容徵教授竟然又找到了一个18岁的神使留后——叶若明——甚至只有你的天赋能相比的天才学生。当我请他参战时，他推辞说自己不再适宜战场，却派了若明来参战——本来我无法理解，但她的能力的确太神奇了。”
李刃试探还在恢复的叶若明，对着理查德说：“5.5阶光属性战意，有什么特殊的吗？”
“5.5啊！你知道当初像她这么大时我多少阶吗？你知道詹姆才多少阶吗？另外，她能将暗物质转化为纯能——也就是光属性战意。听说还能同化敌人的战意。”
“这……天生克制暗属性战意啊。”陆清融说。
“谢谢，这是莫大的帮助啊。若非只有5.5阶，甚至能对敌人造成重创。”李刃有些惊叹。
理查德笑着说：“谢什么，五年前那几个月就确定你是我朋友了。再说了，怎么可能就给你带来这么点援军。圣雷神使本来也跟我来了，后来前辈说去找一个老朋友出山，让我们先与你会合，还有部分人正在从各地赶来。”
这时，叶若明渐渐醒过来，她睁开重新焕发神采的眼睛，慢慢地坐起来，说：“你们……好？”
李刃使一把椅子飞了过来，让叶若明坐在上面，并将阵法继续罩住她。
“若明，醒了？”理查德关切地问，“有没有感受到什么，或者有什么记忆？”
“我被控制了？”
“你自己能感受到？”理查德惊异地说。
“之前你是被影响的，所以在你脑中一切决定都是你自己做的。而她也许……”陆清融分析道。
“我的一种特殊能力使我将一部分控制我的战意同化，使我逐渐掌握了一些意识。”叶若明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你们两位是神刃神使和寒冰神使？”
“什么？”陆清融十分疑惑。
理查德转向她，解释说：“光之团根据你们的实力已经授予了你们两个封号，只不过一直不可能通知你们。”
“那我还需要自我介绍吗？”叶若明问。
“不用了，你的来历我已经告诉他们了。”
“不完全正确，理查德，你和她又是怎么分开的，她是在哪被控制的？”
“大概三天前我们在帝都中遇到了信使的暗杀，后来走散了，最开始的记忆我也无法找到，我开始掌握一点意识的时候是在我去窃取民用的火药步枪时，也许让我用元能量作战会影响他们对我的控制。后来我在控制下被要求刺杀寒冰神使——”
“还是叫我陆清融吧。”她打断了一下。
“刺杀她还有我？”
“不，只有她。”
“？”李刃直接用精神传递思想。叶若明却说道：“请你还是说话吧，听说你是双属性战意，有一个是暗属性，所以你用精神传递过来的信息可能会无意之间被我同化。”
“怎么会只有她？”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
“算了，我们先休息吧。”陆清融向窗外看了一眼，月亮已经挂在了天上。“今天太晚了，应该讨论不出什么了。”
“你们有地方住吗？理查德，叶若明？”李刃问。
“可能需要占用你家一平方分米的面积。”理查德随即从腰带上拿下一个正方体，“一个平行三维空间，慕容徵教授创造的，这是入口，专业名词是平行空间物质储存器。”
“那我先进去了，谢谢你的疗伤，李刃。”叶若明不知如何开启了一个四维通道，跳了进去。
李刃拉住理查德：“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慕容教授的等级是？”
“没有听说过。不过应该绝不低。”
李刃似乎思索了一会，然后说：“好吧，还是想谢谢你。”
“没事，”理查德狡诈地笑了笑，然后说，“我现在也突然想问一个题外话。”
“？”李刃很疑惑。
理查德也故作玄虚地转用精神语言——他只需在脑中构思想说的话，李刃便可以侦察到。
“你和她怎么样了？”
李刃说：“想什么呢！”嘴上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理查德说：“你果然喜欢她啊。”
李刃用战意轻轻打击了一下理查德的大脑。理查德捂着头叫了一声，然后也笑了。
“你果然喜欢叶若明啊。”李刃故意将一部分战意刺探进理查德的海马体中。
“好吧，”理查德说，“咱们两个谁也别说出去。”
李刃点了点头，然后把理查德推进了四维通道。
陆清融走过来，关掉四维通道，挑着眉毛，抬起头与李刃四目相对，半愤怒半窃喜地说：“你们说什么了？”
“你不知道吗？”李刃难以掩饰住刚刚的笑意。
“精神交流是量子通信，你觉得我能知道吗？”
“我的意思是，你猜不到我们说什么了吗？”
陆清融放下眉毛，然后愉悦地踮起脚、搂住李刃的脖子，对着他的耳边说：“猜到了。”
“猜到什么了？”李刃也搂住她的腰，这使他一时忘记了关于一切的纠结，脑中只有浅笑盈盈的陆清融。在陆毅的不明确但很明显的同意下，他们两个的关系越发明了。
陆清融沉默着，但李刃清楚地发现，在她的脑中成型了一句话。“我喜欢你。”
据心理学家分析，陆清融是唯一一位成功使李刃暂时和永久摆脱黑暗面的人。
插曲九
尊王难得有些喜悦。
“很好，丁定世果然是一个稳重求进的人。他怕控制太多会适得其反，所以还是让李刃上阵了。”
“丁定世应该没有猜透我们的意思就是让他稳吧，大哥？”第四名誉领袖问。
“现在没有，不过他早晚会猜透的——所幸那时一定晚了。”
第二名誉领袖却忧心忡忡。“大哥，您怎么不再担心她对核心的影响了？”
尊王微微一笑。“那个能转化暗能量的女孩有点被一个辅助棋影响，而她正好填补了核心所缺少的一些干预。”
“您的棋路，果然高明。”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