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第十九章 水生白霞
“长衡？真是是我儿长衡回来救咱了？”
李凤兰等船才刚一近岸，不顾鞋子被打湿，蹚过没过小腿的江水，神情激动的踉跄迎了上岸。
一向不露神色的陆水生此刻也是眯上双眼，像是在逃避着他人的眼神，皱纹因此轻易地爬上眉角。
他微颤的干瘦身躯与润湿眼圈透露出来的一周白色相结合，配合着他熏黑的脸庞将他的情绪清晰地展示出。
陆水生极力地在村民面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喉头有些哽咽地组织着寨民下船。
陆绍明着眼前憔悴的妇人，心里有些发酸，轻声地开口道：
“妈，我是三弟。”
妇人听闻此言像是被重锤重重的砸上了一般，身体不自觉的东摇西晃。
陆绍明赶忙上去扶助母亲，妇人在他的搀扶下缓缓地直起了身，抬起饱经沧桑的面庞仔细的端详着陆绍明的脸，口中还喃喃自语：
“是明儿…竟是明儿，真的太像了…怎么会…”
“明儿不要怪娘认错人…别怪娘…”
李氏不知想起了什么心酸事，瘫坐在地上，心中没有半点劫后余生，母子团聚的喜意。
陆绍明欲上前安慰，却被妇人先行一步紧紧的抱住他的双臂。抱着，她的眼泪就“哗”的留了下来，
“明儿，如今你修了仙法，娘也不求你留下，只是求你上了山，不往家里走走也写写信，让娘留个念想，行吗？”
话语言满是哀求之意。
陆绍明有些哭笑不得的抱住妇人，柔和地安慰道：
“明儿就在这儿陪娘一辈子，哪也不去，不会学二哥上山…”
“别哭了娘，大家都在看你呢。等二哥回来了，我一定替娘好好的打他一顿出气。”
他紧紧的抱住母亲，拍着她干瘦的脊背。
陆绍明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宽慰着李氏，他知道李氏是怕他像陆长衡一样学了仙法就与家里断绝一切音信，不声不响地就跑上山苦修。
李氏听闻此言，僵直的身子也是松了下来，心中稍稍宽慰，
“不走就好，不走就好…”
陆水生此刻也是认出了陆绍明，他没说话，只是埋头假装没看见，继续指挥着村民驾船靠岸。
末了，所有人都上了岸，纷纷聚在一起抱头痛哭，也不知是因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家破人亡的悲意，哭声交织在江边这片小小的空地上，穿透了山谷间的云雾，顺着江水而出，很远都能听到。
直到这时，陆水生走过陆绍明旁，给他使了个眼色。陆绍明心中知觉，松开了抱住母亲的手，慢慢地跟了上去，留下李氏一人呆呆的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其在想什么。
陆绍明随着父亲抬步走了许久，至了一处静谧的江岸处，两人一路上一言不发，见陆水生寻了块平坦的江石坐下，陆绍明也跟他并肩的坐在了那块石头上。
陆水生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开口，他烦躁地从身上找寻了一番，只摸出一袋烟草丝，他撕开小包烟袋，从里捞出几撮烟丝，放至嘴中嚼了起来。
陆绍明只一言不发地盯着江面，隐隐的感觉江面下暗流涌动，但不多时父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不姓陆。”
陆绍明闻言转头对上了陆水生的视线。
“你不姓陆，我也不姓陆，我等之姓氏…早已被忘却了。”
陆绍明没有出声插话，只是默默的在一旁听着。
“都言陆家寨是这岭北望溪山的外来户，但咱们，也是陆家寨的外来户。”
“我父白手起家，从一个外来佃户成为了昔日泾南村的大户，坐拥近三百亩良田，在海南道也是一等一的大户。”
陆水生抬起了头望向江面，吐掉了嘴中之物，语气平缓地陈述着。
“你祖母因生我难产去世，然而上天依然不放过，厄运接连降于我家。”
“我七岁那年，你大父就英年早逝，暴毙身亡，长福叔在山沟里找着他的时候，他已经肢碎颅解，不成人样。”
“可悲的是还未等到他下葬那天，他平日里最信任的几个侍仆早早地就已分光家产，远走高飞。”
“村里的几个佃户见我家没了主事之人自然另立门户，各占田地。”
“我父葬礼那天，只有长福叔同村里几个受了我父恩惠的村民来举哀。”
陆水生说及此顿了顿，陆绍明能听出他声里的哽咽。
“我替父守灵的当夜里，宅子冲进一大伙贼人把值钱的东西全部抢走，让我最后的安身之本也无。”
“村里有人在此一段时间后发了一笔小财…呵。之后我受尽冷眼，在泾南村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直到娶妻生子也没等来报仇之机，却等来了天灾。”
陆绍明正欲开口怒斥，但陆水生抬起手，止住了他。
“这些年来仇家和其后代没在旱灾中饿死的都已经在这场兵乱中快死绝了，如此在乱后着急清算剩下不只会在村民面前损了脸面，还会落下口舌，此事不急。”
话完似觉得眼前的江面愈发汹涌，陆水生只能再度开口，只不过不是对着陆绍明所说。
“还请白霞前辈现身。”陆水生朝江中拱了拱手。
江面随言飘来一阵白雾，陆绍明也看不透这迷障，待白雾散去，只见得其中现出一赤跣白晳，两腕皆绕奇异花纹的丰美女子。
那女子瞥了一眼陆绍明，也不去管他，直勾勾的盯着陆水生。
“白霞前辈，鄙人在此先行代大家谢过了。”陆水生弯身一鞠躬，眉眼稍低，边说边从脖上取下一金属挂坠紧紧捏在手中。
那女子见陆水生丝毫没有敬意也不生气，只是保持淡淡地笑容：
“不足挂齿。”
“劳烦前辈了。”陆水生说着就要将手中之物递出。
就在女子就要将此物拿到手之时，陆水生猛的缩回了手。
“你这是何意？！”
女子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
“传家之物，还是不可轻授，前辈还请另换他物吧。”
陆水生听到了陆绍明的暗中传音，一时改变了主意。
“你…可曾想明食言的后果？”
女子一挥藕臂，一道声势浩大的法术裹携着江上激波就朝陆水生攻来。
李凤兰等船才刚一近岸，不顾鞋子被打湿，蹚过没过小腿的江水，神情激动的踉跄迎了上岸。
一向不露神色的陆水生此刻也是眯上双眼，像是在逃避着他人的眼神，皱纹因此轻易地爬上眉角。
他微颤的干瘦身躯与润湿眼圈透露出来的一周白色相结合，配合着他熏黑的脸庞将他的情绪清晰地展示出。
陆水生极力地在村民面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喉头有些哽咽地组织着寨民下船。
陆绍明着眼前憔悴的妇人，心里有些发酸，轻声地开口道：
“妈，我是三弟。”
妇人听闻此言像是被重锤重重的砸上了一般，身体不自觉的东摇西晃。
陆绍明赶忙上去扶助母亲，妇人在他的搀扶下缓缓地直起了身，抬起饱经沧桑的面庞仔细的端详着陆绍明的脸，口中还喃喃自语：
“是明儿…竟是明儿，真的太像了…怎么会…”
“明儿不要怪娘认错人…别怪娘…”
李氏不知想起了什么心酸事，瘫坐在地上，心中没有半点劫后余生，母子团聚的喜意。
陆绍明欲上前安慰，却被妇人先行一步紧紧的抱住他的双臂。抱着，她的眼泪就“哗”的留了下来，
“明儿，如今你修了仙法，娘也不求你留下，只是求你上了山，不往家里走走也写写信，让娘留个念想，行吗？”
话语言满是哀求之意。
陆绍明有些哭笑不得的抱住妇人，柔和地安慰道：
“明儿就在这儿陪娘一辈子，哪也不去，不会学二哥上山…”
“别哭了娘，大家都在看你呢。等二哥回来了，我一定替娘好好的打他一顿出气。”
他紧紧的抱住母亲，拍着她干瘦的脊背。
陆绍明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宽慰着李氏，他知道李氏是怕他像陆长衡一样学了仙法就与家里断绝一切音信，不声不响地就跑上山苦修。
李氏听闻此言，僵直的身子也是松了下来，心中稍稍宽慰，
“不走就好，不走就好…”
陆水生此刻也是认出了陆绍明，他没说话，只是埋头假装没看见，继续指挥着村民驾船靠岸。
末了，所有人都上了岸，纷纷聚在一起抱头痛哭，也不知是因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家破人亡的悲意，哭声交织在江边这片小小的空地上，穿透了山谷间的云雾，顺着江水而出，很远都能听到。
直到这时，陆水生走过陆绍明旁，给他使了个眼色。陆绍明心中知觉，松开了抱住母亲的手，慢慢地跟了上去，留下李氏一人呆呆的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其在想什么。
陆绍明随着父亲抬步走了许久，至了一处静谧的江岸处，两人一路上一言不发，见陆水生寻了块平坦的江石坐下，陆绍明也跟他并肩的坐在了那块石头上。
陆水生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开口，他烦躁地从身上找寻了一番，只摸出一袋烟草丝，他撕开小包烟袋，从里捞出几撮烟丝，放至嘴中嚼了起来。
陆绍明只一言不发地盯着江面，隐隐的感觉江面下暗流涌动，但不多时父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不姓陆。”
陆绍明闻言转头对上了陆水生的视线。
“你不姓陆，我也不姓陆，我等之姓氏…早已被忘却了。”
陆绍明没有出声插话，只是默默的在一旁听着。
“都言陆家寨是这岭北望溪山的外来户，但咱们，也是陆家寨的外来户。”
“我父白手起家，从一个外来佃户成为了昔日泾南村的大户，坐拥近三百亩良田，在海南道也是一等一的大户。”
陆水生抬起了头望向江面，吐掉了嘴中之物，语气平缓地陈述着。
“你祖母因生我难产去世，然而上天依然不放过，厄运接连降于我家。”
“我七岁那年，你大父就英年早逝，暴毙身亡，长福叔在山沟里找着他的时候，他已经肢碎颅解，不成人样。”
“可悲的是还未等到他下葬那天，他平日里最信任的几个侍仆早早地就已分光家产，远走高飞。”
“村里的几个佃户见我家没了主事之人自然另立门户，各占田地。”
“我父葬礼那天，只有长福叔同村里几个受了我父恩惠的村民来举哀。”
陆水生说及此顿了顿，陆绍明能听出他声里的哽咽。
“我替父守灵的当夜里，宅子冲进一大伙贼人把值钱的东西全部抢走，让我最后的安身之本也无。”
“村里有人在此一段时间后发了一笔小财…呵。之后我受尽冷眼，在泾南村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直到娶妻生子也没等来报仇之机，却等来了天灾。”
陆绍明正欲开口怒斥，但陆水生抬起手，止住了他。
“这些年来仇家和其后代没在旱灾中饿死的都已经在这场兵乱中快死绝了，如此在乱后着急清算剩下不只会在村民面前损了脸面，还会落下口舌，此事不急。”
话完似觉得眼前的江面愈发汹涌，陆水生只能再度开口，只不过不是对着陆绍明所说。
“还请白霞前辈现身。”陆水生朝江中拱了拱手。
江面随言飘来一阵白雾，陆绍明也看不透这迷障，待白雾散去，只见得其中现出一赤跣白晳，两腕皆绕奇异花纹的丰美女子。
那女子瞥了一眼陆绍明，也不去管他，直勾勾的盯着陆水生。
“白霞前辈，鄙人在此先行代大家谢过了。”陆水生弯身一鞠躬，眉眼稍低，边说边从脖上取下一金属挂坠紧紧捏在手中。
那女子见陆水生丝毫没有敬意也不生气，只是保持淡淡地笑容：
“不足挂齿。”
“劳烦前辈了。”陆水生说着就要将手中之物递出。
就在女子就要将此物拿到手之时，陆水生猛的缩回了手。
“你这是何意？！”
女子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
“传家之物，还是不可轻授，前辈还请另换他物吧。”
陆水生听到了陆绍明的暗中传音，一时改变了主意。
“你…可曾想明食言的后果？”
女子一挥藕臂，一道声势浩大的法术裹携着江上激波就朝陆水生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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