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小美
花小美出生时只有四斤半，皮肤皱皱巴巴，全身暗红，看上去极丑。于是，她父亲就给她取名花小美。
从小到大，花小美就认为，小美，是丑陋的象征。
特别是邻班那个叫方伽罗的男生，每次叫她的名字，“小美，”后面就要加一个后缀，“小美，哈哈哈......”
每到这时，花小美总会气得牙痒痒，想大骂他一顿，然后扁他个满地找牙。
可事实上，花小美怯懦地扯着自己的留海，假装没有听见。
每每这个时候，同桌简小西总是会愤愤不平。“小美，他又在嘲笑你长得丑了，要是我的话，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顺手铅笔盒扔过去，然后骂他个狗血喷头。”
简小西虽然愤愤不平，但她说得很小声，还是捂着嘴说的，只有花小美一个人能听见。
那样子，更像是在挑唆。
“人家只是叫我的名字，又没有说我长得丑。”花小美嘀咕的也没错，人家没有挑明骂她，也不方便还口。
花小美觉得自己坐的位置不对，就在教室的后门处，隔壁班路过时总能看到她。
无奈班里的坐位是安成绩排的，考试排在前面的同学排队进入教室优先选取自己心怡的位置，花小美成绩排在后面，自然没有多少自由空间可供选择。
她曾经也和愿意坐门口的同学换过位置，可事实上并没什么用。
方伽罗从后门歪着头进来找她，“花小美呢？藏到哪里去了？”方伽罗从其他同学的眼神示意中找到了她，便叫道：“小美，你成绩进步了吗？坐到前面去了，哈哈哈......”
他奚落花小美的字数明显增多了。花小美又迅速把坐位换了回来。
随后的日子，花小美明显下课去厕所的次数多起来。
下课后，花小美离开坐位时，同桌简小西问她：“小美，你肠胃不好吗？为什么每节课都要去上厕所？”
花小美小声解释道：“我就随便逛逛。”
不巧的是，花小美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叫她，他越叫，花小美就走得越快。
从声音可以听出来，那人就是方伽罗，“小美，你回头看看嘛，你的钱掉了，小美，哈哈哈......”
花小美无地自容。
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花小美看到一位大爷和一位大妈正在胡同里吵架，大爷说大妈的狗狗绳子拉得太长，狗的嘴嘴碰到他的腿上了。
大妈说她家的狗狗是栓好绳子的，大爷纯属无理取闹，狗狗只是嗅了一下，又没有咬他。
花小美趴在樯根儿，盯着大妈不停翻动的嘴，好生羡慕。此时，大妈就是花小美的偶像，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她那样妙语连珠的人。成为最厉害的BB牛。
几句妙语连珠过去，骂得方伽罗毫无还口之力。此时大爷就是方伽罗，一张口，又被大妈喋喋不休给堵了回去，大爷张了几次嘴，最后放弃了，愤愤甩出一句，“没素质，和你这种人说话就是自掉身份。”大爷一甩脸子，嫌弃地扭头走了。
花小美合着小手，轻轻为大妈鼓掌，给大妈点赞。大妈完胜。
花小美抬头望向天空，看了一眼要掉不掉的日头，拔腿就跑，飞快向家跑去。
不出所料，刚到家她老妈就开始数落她，这么晚才回家，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让她看着妹妹，她要出去帮忙守夜摊。
每每到这个时候，花小美都想解释几句，刚一出口，就听她妈妈吼道：“你回来晚了还有理了，电饭锅里的饭已经煮上，菜也理好了，一会自己炒一下。时不时多叫妹妹上几趟厕所，别让她尿裤子里了。”
花小美“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这些话她老妈天天都说，也没什么新意。
花小美初二了，十四岁过半，可她妹妹才三岁。她有时觉得妹妹简默默的语言比她丰富，比她有话语权。
花小美姓花，她妹妹姓简，看出来了吧，她爹是后爹，在夜市摆烧烤摊。
花小美本来叫简国立简叔叔，可她妈妈说，她亲爹没给她生活费，是简国立摆摊供她上学，她应该改口。
于是，花小美在关键时候必须要称呼他时，只得小声叫他一声‘简爸爸’。
加上那个‘简’字，是她最后的倔强和底线。
花小美慢吞吞进入自己卧室，放下书包，望着镜子的自己，理了理那几根留海。除了有些瘦黄，衣服有些旧以外，鼻子嘴巴也没有长歪啊，也谈不上丑吧。
花小美噘嘴鄙视着方伽罗那张嘴脸，突然听见她妈妈从厨房传来惨叫声。
花小美飞奔过去，她看见那个本就有些松动的锅把柄已经与锅脱离，蕃茄汤洒了一地，她妈妈边秀兰脚背上，明显红肿起来。
“别过来别过来，地上滑。”边秀兰跳着脚向客厅移动。
“妈妈，你的脚受伤了，我们上医院吧。”花小美不知道如何是好，简默默也被吓坏了，眼神惊恐来回瞧着她妈妈的脚和生气的脸。
“去什么医院？快把药箱拿来，里面有烫伤膏。”
花小美从厨物栕里抱来药箱，被她妈妈抢过去，边打开边说着，“我今天可能出不了门了，小美，你快去夜摊帮下忙。”
“我，行吗？”花小美想着要与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胆怯了。
“你怎么不行？都快十五岁了，你以为还小。”边秀兰涂抹着药膏，抬头叫道：“快点去啊，还磨磨蹭蹭干什么？今天你本来就回来得晚，还不快去，你爹要骂人了。”
“哦......”花小美本想吃碗饭再去，只得换上鞋子出门了。
花小美穿过两条街，来到离菜市不远的夜市街，许多摊位都摆出来了，简国立正在弄炭升火。
“小美，你怎么来了？你妈呢？”简国立想到是周末，也没太过诧异。
“妈妈脚被蕃茄汤烫了，来不了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简国立听了有些不悦，不知是担心还是责备。
“是那锅....”花小美本想解释说是锅坏了，被他接下来的话淹没了。
“那你快把葱姜蒜，花椒海椒胡椒麻油，鸡精味精孜然调料都摆出来，在你前面那个塑料箱子里。”
“哦......”花小美打开盖子，将在家里准备好的调料一罐一罐取出来，放在台子上，她虽然没来夜市帮过忙，但她以前看见过，她只是不善言辞，但并不傻。
简国立弄着炭，眼睛时不时瞟过来。
“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
“这么晚了，怎么不吃了出来？”
花小美欲言又止，又不想说自己回家晚了，是因为看前面胡同里大爷大妈吵架。
简国立指了指钱箱子，“拿钱到旁边店里去吃碗米粉吧。”
“哦......”还记得她喜欢吃米粉，花小美有些小感动。
花小美想吃十元一碗的豌豆炸酱米粉，犹豫片刻，还是拿了五元，吃素米粉也挺好。拿钱刚要离开，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来到摊位上点了鸡翅火腿腰子牛肉共二十多串吃食。
花小美迅速将钱扔了回去，关上钱箱子去帮忙。
今天是周末，生意比平日好出许多。
自从那一桌学生上门后，后面一直有人来点烤串，夜越深，生意越好。那几大箱子烤串已经卖出去一大半了。
顾客点什么串，花小美就将事先串好的串从箱子里取出来，送到简国立的烤架上。
简国立偶尔向她看过来，花小美知道他在看什么。
连花小美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学习成绩稀烂，可是顾客叫了一长串各种品种的烤串，她一大盘一大盘的备货送上去，没有出过错。
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专注能力。
每一大盘，就是一个定单，先来后到排过去，不容易出错，烤完后也好算账。
顾客渐渐稀疏，花小美实在是饿了，吃了个卤蛋，再拿了块苕皮放到烤架边沿烤着。
旁边那只黑色的流浪狗，一直望着花小美，花小美观察它很久了。
刚才拿肉给它吃，它接过肉退到旁边很优雅慢慢吃着，吃完后又退到一边，望着她。
花小美剥了个卤蛋，放在手中，示意黑狗过来拿。
黑狗慢慢走过来，叼过蛋，退到安全距离，蹲下慢慢吃起来。
简国立刷着辣椒，说道：“理它做什么？喂不饱的东西。”随后又道：“你自己再烤个鸡翅吧。”
“不了......”花小美感觉还应该吃点什么，“那，再烤个土豆吧。”
“土豆没多少了，年糕还有富余。”
“好，那就年糕。”花小美并不感觉有什么遗憾，苕皮，土豆，年糕都是她喜欢吃的。
年糕刷上油，烤出‘呲呲呲’的声音，悦耳动听。
这时，一个妇人的声音，打破了这“呲呲”的美感。
“简国立，都过两天了，孩子的生活费怎么还不打给我？打电话你也不接，你干啥呢？”
花小美不用猜，来人应该是简国立的前妻，并且他们之间还有孩子。虽然以前简国立和妈妈说话的时候就知道他以前有个孩子，但花小美从来没有接触过那边的人，也从未细想过这件事，今天是头一次遇见。
从小到大，花小美就认为，小美，是丑陋的象征。
特别是邻班那个叫方伽罗的男生，每次叫她的名字，“小美，”后面就要加一个后缀，“小美，哈哈哈......”
每到这时，花小美总会气得牙痒痒，想大骂他一顿，然后扁他个满地找牙。
可事实上，花小美怯懦地扯着自己的留海，假装没有听见。
每每这个时候，同桌简小西总是会愤愤不平。“小美，他又在嘲笑你长得丑了，要是我的话，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顺手铅笔盒扔过去，然后骂他个狗血喷头。”
简小西虽然愤愤不平，但她说得很小声，还是捂着嘴说的，只有花小美一个人能听见。
那样子，更像是在挑唆。
“人家只是叫我的名字，又没有说我长得丑。”花小美嘀咕的也没错，人家没有挑明骂她，也不方便还口。
花小美觉得自己坐的位置不对，就在教室的后门处，隔壁班路过时总能看到她。
无奈班里的坐位是安成绩排的，考试排在前面的同学排队进入教室优先选取自己心怡的位置，花小美成绩排在后面，自然没有多少自由空间可供选择。
她曾经也和愿意坐门口的同学换过位置，可事实上并没什么用。
方伽罗从后门歪着头进来找她，“花小美呢？藏到哪里去了？”方伽罗从其他同学的眼神示意中找到了她，便叫道：“小美，你成绩进步了吗？坐到前面去了，哈哈哈......”
他奚落花小美的字数明显增多了。花小美又迅速把坐位换了回来。
随后的日子，花小美明显下课去厕所的次数多起来。
下课后，花小美离开坐位时，同桌简小西问她：“小美，你肠胃不好吗？为什么每节课都要去上厕所？”
花小美小声解释道：“我就随便逛逛。”
不巧的是，花小美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叫她，他越叫，花小美就走得越快。
从声音可以听出来，那人就是方伽罗，“小美，你回头看看嘛，你的钱掉了，小美，哈哈哈......”
花小美无地自容。
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花小美看到一位大爷和一位大妈正在胡同里吵架，大爷说大妈的狗狗绳子拉得太长，狗的嘴嘴碰到他的腿上了。
大妈说她家的狗狗是栓好绳子的，大爷纯属无理取闹，狗狗只是嗅了一下，又没有咬他。
花小美趴在樯根儿，盯着大妈不停翻动的嘴，好生羡慕。此时，大妈就是花小美的偶像，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她那样妙语连珠的人。成为最厉害的BB牛。
几句妙语连珠过去，骂得方伽罗毫无还口之力。此时大爷就是方伽罗，一张口，又被大妈喋喋不休给堵了回去，大爷张了几次嘴，最后放弃了，愤愤甩出一句，“没素质，和你这种人说话就是自掉身份。”大爷一甩脸子，嫌弃地扭头走了。
花小美合着小手，轻轻为大妈鼓掌，给大妈点赞。大妈完胜。
花小美抬头望向天空，看了一眼要掉不掉的日头，拔腿就跑，飞快向家跑去。
不出所料，刚到家她老妈就开始数落她，这么晚才回家，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让她看着妹妹，她要出去帮忙守夜摊。
每每到这个时候，花小美都想解释几句，刚一出口，就听她妈妈吼道：“你回来晚了还有理了，电饭锅里的饭已经煮上，菜也理好了，一会自己炒一下。时不时多叫妹妹上几趟厕所，别让她尿裤子里了。”
花小美“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这些话她老妈天天都说，也没什么新意。
花小美初二了，十四岁过半，可她妹妹才三岁。她有时觉得妹妹简默默的语言比她丰富，比她有话语权。
花小美姓花，她妹妹姓简，看出来了吧，她爹是后爹，在夜市摆烧烤摊。
花小美本来叫简国立简叔叔，可她妈妈说，她亲爹没给她生活费，是简国立摆摊供她上学，她应该改口。
于是，花小美在关键时候必须要称呼他时，只得小声叫他一声‘简爸爸’。
加上那个‘简’字，是她最后的倔强和底线。
花小美慢吞吞进入自己卧室，放下书包，望着镜子的自己，理了理那几根留海。除了有些瘦黄，衣服有些旧以外，鼻子嘴巴也没有长歪啊，也谈不上丑吧。
花小美噘嘴鄙视着方伽罗那张嘴脸，突然听见她妈妈从厨房传来惨叫声。
花小美飞奔过去，她看见那个本就有些松动的锅把柄已经与锅脱离，蕃茄汤洒了一地，她妈妈边秀兰脚背上，明显红肿起来。
“别过来别过来，地上滑。”边秀兰跳着脚向客厅移动。
“妈妈，你的脚受伤了，我们上医院吧。”花小美不知道如何是好，简默默也被吓坏了，眼神惊恐来回瞧着她妈妈的脚和生气的脸。
“去什么医院？快把药箱拿来，里面有烫伤膏。”
花小美从厨物栕里抱来药箱，被她妈妈抢过去，边打开边说着，“我今天可能出不了门了，小美，你快去夜摊帮下忙。”
“我，行吗？”花小美想着要与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胆怯了。
“你怎么不行？都快十五岁了，你以为还小。”边秀兰涂抹着药膏，抬头叫道：“快点去啊，还磨磨蹭蹭干什么？今天你本来就回来得晚，还不快去，你爹要骂人了。”
“哦......”花小美本想吃碗饭再去，只得换上鞋子出门了。
花小美穿过两条街，来到离菜市不远的夜市街，许多摊位都摆出来了，简国立正在弄炭升火。
“小美，你怎么来了？你妈呢？”简国立想到是周末，也没太过诧异。
“妈妈脚被蕃茄汤烫了，来不了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简国立听了有些不悦，不知是担心还是责备。
“是那锅....”花小美本想解释说是锅坏了，被他接下来的话淹没了。
“那你快把葱姜蒜，花椒海椒胡椒麻油，鸡精味精孜然调料都摆出来，在你前面那个塑料箱子里。”
“哦......”花小美打开盖子，将在家里准备好的调料一罐一罐取出来，放在台子上，她虽然没来夜市帮过忙，但她以前看见过，她只是不善言辞，但并不傻。
简国立弄着炭，眼睛时不时瞟过来。
“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
“这么晚了，怎么不吃了出来？”
花小美欲言又止，又不想说自己回家晚了，是因为看前面胡同里大爷大妈吵架。
简国立指了指钱箱子，“拿钱到旁边店里去吃碗米粉吧。”
“哦......”还记得她喜欢吃米粉，花小美有些小感动。
花小美想吃十元一碗的豌豆炸酱米粉，犹豫片刻，还是拿了五元，吃素米粉也挺好。拿钱刚要离开，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来到摊位上点了鸡翅火腿腰子牛肉共二十多串吃食。
花小美迅速将钱扔了回去，关上钱箱子去帮忙。
今天是周末，生意比平日好出许多。
自从那一桌学生上门后，后面一直有人来点烤串，夜越深，生意越好。那几大箱子烤串已经卖出去一大半了。
顾客点什么串，花小美就将事先串好的串从箱子里取出来，送到简国立的烤架上。
简国立偶尔向她看过来，花小美知道他在看什么。
连花小美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学习成绩稀烂，可是顾客叫了一长串各种品种的烤串，她一大盘一大盘的备货送上去，没有出过错。
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专注能力。
每一大盘，就是一个定单，先来后到排过去，不容易出错，烤完后也好算账。
顾客渐渐稀疏，花小美实在是饿了，吃了个卤蛋，再拿了块苕皮放到烤架边沿烤着。
旁边那只黑色的流浪狗，一直望着花小美，花小美观察它很久了。
刚才拿肉给它吃，它接过肉退到旁边很优雅慢慢吃着，吃完后又退到一边，望着她。
花小美剥了个卤蛋，放在手中，示意黑狗过来拿。
黑狗慢慢走过来，叼过蛋，退到安全距离，蹲下慢慢吃起来。
简国立刷着辣椒，说道：“理它做什么？喂不饱的东西。”随后又道：“你自己再烤个鸡翅吧。”
“不了......”花小美感觉还应该吃点什么，“那，再烤个土豆吧。”
“土豆没多少了，年糕还有富余。”
“好，那就年糕。”花小美并不感觉有什么遗憾，苕皮，土豆，年糕都是她喜欢吃的。
年糕刷上油，烤出‘呲呲呲’的声音，悦耳动听。
这时，一个妇人的声音，打破了这“呲呲”的美感。
“简国立，都过两天了，孩子的生活费怎么还不打给我？打电话你也不接，你干啥呢？”
花小美不用猜，来人应该是简国立的前妻，并且他们之间还有孩子。虽然以前简国立和妈妈说话的时候就知道他以前有个孩子，但花小美从来没有接触过那边的人，也从未细想过这件事，今天是头一次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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