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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惺惺相惜

    卢令知道楚七与仇金满关系十分密切,之前楚七就是由他送去德国留学的。

    回国以后楚七又与四川军阀的一个姨太太很要好,她们是同乡,所以这个姨太太特别喜欢她,总是请她去家里吃饭,连老爷在家都不避讳。

    卢令听薛有成说的时候一开始还不信,后来按照他提供的地址去抓楚七,竟没有抓到,才觉得不对。

    当时那位四川军阀正在上海闲住,她躲在他的家中,风声过去以后逃往了苏州老家。

    为了掩护另外一位被薛有成交代出来的红党重要人物逃脱,她自己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卢令逮捕了。

    卢令想着相识一场便让仇金满去见见她,谁知仇金满矢口否认之前的关系:“我那时候可不知道她是红党的,只是见她漂亮请她吃了两顿饭罢了,老弟你可别出去乱说啊!”

    卢令明白他是怕引火烧身,便保证道:“是我糊涂了,听她说什么认识高官就信了,想来她是怕死,急着攀关系想放出去呢!”

    仇金满生怕她攀咬自己,就催着把他枪毙了。

    艾克托尔被捕后一直不讲话,不但他的住址没有查出,连他的国籍和真姓名也不知道,因为他被捕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文件,连外国人应该随身起码要带的外侨身份证也没有。

    当薛有成说出艾克托尔是一个负责人后,戴老板和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英法两租界的中西侦探,加上警察局侦缉总队与警备部侦察大队,以及上海区的特务,几乎全体动员去调查他的住址和活动及有关系的人,以便进一步追查他的组织关系。

    这批数以千计的中西包打听和特务,再加上他们数以万计的眼线助手,天翻地覆地闹翻了整个SH市。

    出乎意料的是,毫无结果。

    戴老板气急了,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大骂道:“饭桶!都是饭桶!警察局、警备部、还有上海区全都是饭桶!”

    因为戴老板抓到人之后和委员长报功时一直称之为远东负责人,所以委员长也非常重视这个案子。

    可是查了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查着,蒋校长生气地骂戴老板不中用,戴老板压力更大了。

    就这样吵了快一个月,连艾克托尔住过哪里都没有弄清楚,大家都渐渐放弃了,戴老板除了生气也无计可施。

    等到上了法庭,在审讯他的时候,从他口中也得不到一个字,大家都大为称奇,记者们纷纷报道,《大晚报》写:“洋鬼子上法庭一言不发,是真红党还是假特务?”

    有的青年学生们都聚集到法庭门口抗议:法律代表正义!不能滥杀无辜!

    这么一搞,就没法杀他了,戴老板急得嘴上都是泡,怎么证明他是红党呢?

    卢令想让薛有成和艾克托尔当面对质,但是薛有成总是推脱,问他原因又说不出来。

    卢令看事已至此,也没耐心和他慢慢解释了,就在一次审讯艾克托尔的时候,把薛有成带到法庭去作证。

    艾克托尔一见到薛有成远远地走向法庭,便怒不可遏地第一次在法庭上开口用英语向他骂了一声“叛徒!”

    薛有成本来就有点害怕,这时再被一骂,更是连站都站立不住,两腿一下就软了下来,跪在地上。

    卢令对薛有成这个怂样看不上,就死命把他拉了起来,他扭头要走,卢令就再三强迫这个叛徒上去。

    薛有成看到艾克托尔巍然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的两条腿就一直哆嗦,不停地双手合十哀求卢令:“求求您了,要不您直接枪毙了我吧!我宁可现在立刻去死也不要上去作证了!”

    卢令踢了他一脚也不中用,只好带他下来。

    后来时过境迁,薛有成之后留在了军统当特务,卢令有一次在饭桌上遇见他还问:“我看你现在杀人也不眨眼啊,那当时为什么见了艾克托尔这么胆小,这么害怕,死活也不肯上去指认他?”

    薛有成一听到卢令提起旧事,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沉默了一晌,慢慢地把杯中酒饮尽了,才说:“我这一生中也没有见到过那么可畏的人。”

    卢令还想再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薛有成却摇摇头,死活不肯再说了。

    后来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与供词,但租界还是同意把艾克托尔引渡到WH市去归案。

    因为他骂了薛有成一声“叛徒”,凭这两个字就可以证实他是红党党员了。

    在押解途中,特务们都非常好奇地盯着艾克托尔,看他究竟讲不讲话。

    可是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是,这回他一上轮船便和懂英语的特务随便扯讲起来,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在被押送一样。

    卢令就好奇地问他:“审讯时为什么不讲话?”

    艾克托尔的回答使卢令在多年以后还不能忘怀。

    他说:“红党党员在敌人审讯时去作解释,便是一种祈求饶恕的懦弱表现。

    “如果把自己的问题和背景向敌人去作交代,无论是什么问题,哪怕是自己的姓名或住址,都是最可耻的叛徒行为,因为这些事是不能向敌人去谈的。”

    虽然艾克托尔是一个红党,但此时此刻他的回答让他在卢令心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比起那个投靠了军统,现在已经和自己成为同志的薛有成,卢令更钦佩,更欣赏这位敌人。

    卢令叹了口气说:“要是你当初是跟着戴老板搞革命就好了!”

    艾克托尔奇怪地看了一眼他说:“你们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搞革命?”

    他这句话一下子把卢令激怒了,刚刚的惺惺相惜也瞬间灰飞烟灭:“当然了!我们当然是在搞革命了!

    “你懂什么,我们复兴社是现在国内最先进、最革命的团体,进可做革命的先锋,退可保卫革命的安全。”

    艾克托尔冷笑了一下,没说话。

    “你反正也要死了,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帮你把你的东西寄过去,还有你要说什么也一并寄过去。”卢令不求他理解自己,就转移了话题。

    “不用了。”

    “我不是要抓他们,他们在国外,戴老板的手也伸不过去啊。”

    “我知道,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卢令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虽然艾克托尔在轮船上和特务们聊了很多,但是谈的也只是吃饭喝水等生活方面的问题。

    每次特务们想进一步了解一点有关他的情况的时候,就会遭到他的呵斥,一点也不像一个犯人。

    直到最后送他进了监狱,看他执行了死刑,卢令也不知道艾克托尔·霍兰德的名字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