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摒弃前嫌
张护法见他没有再开口嘲讽，便知已是动了恻隐之心。接着说道：
“一天前，我的命运迎来了转折点。生与死的岔路口，我选对了。也选错了。”
李淳风面色如常，心中冷笑。果然是在为化灵池寻找说辞。
张护法继续道：“如果时间回到一天前，即便我带着此时的记忆，知道了一切，但我依然还会选择将你扔进化灵池中。因为我知道，那是我唯一的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深情的看着李淳风道：
“你是道祖送给我的“长生法”，是改变我命运的人，是我这一世最大的机缘。是我唯一的生机！你此时就像是我的雷劫，渡过，结丹可期，预定元婴，瞻望化神，长生不远矣。渡不过，最多一甲子寿元，然后被扔进化灵池中。”
说实话，李淳风先前确实被他说的有些动了恻隐之心。
这世间本没有对错。若是有，那便是身位的问题，无关对错本身。
可听到后边就……
想长生，哼！哼！
张护法见他陷入了沉思，却没有说话，便知还差点火候：
“我虽贪生。却又不知生亦何欢。日复一日的打坐修炼，实在是枯燥乏味至极。虽出身不凡，却天资低下，若无大机缘，这一世，可以说结丹无望。我虽惧死，却又想着解脱。天地一苦海，众生囚此中。被这牢笼束缚，日日承受煎熬。”
“我时常在黑夜里叹息，叹莫名所以。叹自己不过浩瀚天地一蝼蚁。叹万物皆成空。生亦何欢？死、亦有何惧？”
李淳风一声叹息，吐露心声道：
“若你先前便有此觉悟，事事坦诚相待，本护法哪里会为难与你。”
张护法嘴角微微上扬，端起酒杯，虚空相碰后一饮而尽：
“日后本护法必然坦诚相待，尽力弥补。曾经过往，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李淳风忽的反应过来，冷哼道：“你想的美。”
张护法有恃无恐道：“那你现在祭出你的法宝杀了我，以报化灵池之仇！”
李淳风发现又着了他的道。
先前那番话如同自己对灵儿所说一般。只不过，自己种的是情，而张护法则是种的恻隐之心。
而且还被他看出了自己本就不是弑杀之人！
一番平淡的话语，却有出乎意料的攻击力。单从结果来看，似乎甚有成效。此人一百六十年修行却有几分道行。
杀，非我所愿。
不杀，蹬鼻子上脸。
冷冷道：“小小筑基，也配本护法出手。待到你结丹之日再斩你！”
说完便觉得不对。
这应该就是嘴硬吧！要不刺破他皮肤流点血出来？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脾气！
正想再说几句，便瞧见张护法掩面而笑。
李淳风端起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若无其事道：
“你笑什么？”
张护法正了正身子，笑着道：“为“喝自己的酒还要问询旁人，经过允许才能喝”一事而发笑。”
李淳风嗤之以鼻道：“都是本护法的。就连你的命都是本护法的。”
张护法罕见的嘴一撇，抬手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此言不虚。”
李淳风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扰了自己心境。看了看殿外一眼，遂又转头问道：
“你是让柳执事去弄下酒菜？怎么这么慢？”
张护法不紧不慢的泯了一口杯中酒，而后试探性的说道：“想吃鱼吗？”
随后解释道：
“暂留院后山有一方不小的池塘。这么多年来，全然只顾得打坐修炼，忘了口腹之欲。本护法今日心血来潮，估计柳河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好去处。若是他聪明，唯有去那塘中捉鱼。”
李淳风眉头一皱，自己的命运便是因为一条肥鱼而改变，心中自然对鱼喜爱有加。
再者，往日里很难吃到肉食，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到一点荤腥，又因鱼相对便宜，几条小鱼加一些青菜便能炖一锅，于是，往年里能吃到见到的荤腥便是鱼。
奈何，身住寒苦山村，家中清贫如洗，做出来的鱼汤可以说是清汤寡水，毫无鲜美之味，久而久之，自然对鱼提不起食欲来。
李淳风眼神一暗：也不知道爹娘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有没有收到自己成为仙人的消息？
山门有没有给他们很多金银铜钱？
他们有没有多买点肉吃，多买几件保暖的衣服，被褥。
他们……
“不想吃鱼。本护法想吃野猪肉。”
说到这里，李淳风郑重的看着后者问道：“你能不能将这里的东西送到我爹娘的手上？若你能，那么你将我扔进化灵池之事一笔勾销。”
张护法听闻，神情一震，顿时来了精神，细问道：
“你想送什么东西？”
李淳风想了一下后说道：“银钱。越多越好。还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祛除百病的丹药。”
张护法略作思虑道：“银钱不是问题。低阶的强身健体的丹药也不是问题。延年益寿，祛除百病的低级丹药问题也不大。问题是高阶延年益寿的丹药，此类丹药异常珍贵，再者，凡俗之人的身体也承受不了药力。”
张护法说的他基本都明白，于是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希望二老能寿终正寝。”
张护法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杯中酒，意气风发的站气身来，腾空一跃而起，化作一片血雾飘荡而去。有声音从血雾中传来：
“你先慢慢喝几杯，本护法先去把你的事情办了。”
李淳风望着火急火燎离去的血雾，冷笑道：
“死亦何惧？果然都是骗人的鬼话。真是鬼话连篇。希望你能将此事办好。这样我也就心无挂念，一心求道了。”
李淳风拿起酒葫芦给自己满上一杯，也学着张护法的样子，先是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后在小泯一口，呲！：
“果然味道不一般。好酒。”
接着，再次小泯一口，这一次，他没有咽下去，而是放在口中回味，仔细的品尝味道，随后才咽下，装模作样的吧唧吧唧两下后赞道：
“醇厚绵长。回味无穷。”
……
就在李淳风一杯接一杯不知喝了多少杯后，张护法驾驭着血雾飘荡而来。散去术法后，疾步走上前来，人还在三米外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马长老已经动身去往你的家中，临行前让我告诉你，请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他一定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保准你满意。”
张护法只字不提他自己的功劳，只说马长老的好话，他哪里还不明白其用意。
再说，自己如今还活着，而且还踏入了仙门，这已是天大的造化。黑书中说，做人要学会知足，知足者常乐。
不去论先前对错，而眼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张护法以及马长老二人都在为自己曾经的过错尽力的弥补。
而且，他们皆知自己家住何方，完全可以以家中父母相要挟，逼自己低头，但他们没有那么做。
这其中虽有自己很大的原因，但也因此可以看出来，他们是真的想化干戈为玉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李淳风随即起身，躬身抱拳拜谢道：“代我向马长老致谢。正如你所说，曾经过往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张护法闻言大喜，郑重回礼道：
“定不负厚望。”
李淳风从黑书中学到一个简单道理。
天地如何待吾，吾亦如是。
简单来说就是，谁对我好，那我便对谁好。我不管他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好人还是坏人。
反之，谁对我不好，那我亦如是。也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道理虽听起来有些大逆不道。可是，当自己一家四口一年到头连荤腥都见不到的时候，谁关心过。当赵嫣然一口一句贱民的时候，谁替自己反击过。当自己睡柴房……
不知怎么了，李淳风只要一想起曾经的往事，便是一肚子的怒气。
或许是压抑的太久了吧。
转而嬉皮笑脸道：
“张护法请上座。”
“一天前，我的命运迎来了转折点。生与死的岔路口，我选对了。也选错了。”
李淳风面色如常，心中冷笑。果然是在为化灵池寻找说辞。
张护法继续道：“如果时间回到一天前，即便我带着此时的记忆，知道了一切，但我依然还会选择将你扔进化灵池中。因为我知道，那是我唯一的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深情的看着李淳风道：
“你是道祖送给我的“长生法”，是改变我命运的人，是我这一世最大的机缘。是我唯一的生机！你此时就像是我的雷劫，渡过，结丹可期，预定元婴，瞻望化神，长生不远矣。渡不过，最多一甲子寿元，然后被扔进化灵池中。”
说实话，李淳风先前确实被他说的有些动了恻隐之心。
这世间本没有对错。若是有，那便是身位的问题，无关对错本身。
可听到后边就……
想长生，哼！哼！
张护法见他陷入了沉思，却没有说话，便知还差点火候：
“我虽贪生。却又不知生亦何欢。日复一日的打坐修炼，实在是枯燥乏味至极。虽出身不凡，却天资低下，若无大机缘，这一世，可以说结丹无望。我虽惧死，却又想着解脱。天地一苦海，众生囚此中。被这牢笼束缚，日日承受煎熬。”
“我时常在黑夜里叹息，叹莫名所以。叹自己不过浩瀚天地一蝼蚁。叹万物皆成空。生亦何欢？死、亦有何惧？”
李淳风一声叹息，吐露心声道：
“若你先前便有此觉悟，事事坦诚相待，本护法哪里会为难与你。”
张护法嘴角微微上扬，端起酒杯，虚空相碰后一饮而尽：
“日后本护法必然坦诚相待，尽力弥补。曾经过往，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李淳风忽的反应过来，冷哼道：“你想的美。”
张护法有恃无恐道：“那你现在祭出你的法宝杀了我，以报化灵池之仇！”
李淳风发现又着了他的道。
先前那番话如同自己对灵儿所说一般。只不过，自己种的是情，而张护法则是种的恻隐之心。
而且还被他看出了自己本就不是弑杀之人！
一番平淡的话语，却有出乎意料的攻击力。单从结果来看，似乎甚有成效。此人一百六十年修行却有几分道行。
杀，非我所愿。
不杀，蹬鼻子上脸。
冷冷道：“小小筑基，也配本护法出手。待到你结丹之日再斩你！”
说完便觉得不对。
这应该就是嘴硬吧！要不刺破他皮肤流点血出来？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脾气！
正想再说几句，便瞧见张护法掩面而笑。
李淳风端起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若无其事道：
“你笑什么？”
张护法正了正身子，笑着道：“为“喝自己的酒还要问询旁人，经过允许才能喝”一事而发笑。”
李淳风嗤之以鼻道：“都是本护法的。就连你的命都是本护法的。”
张护法罕见的嘴一撇，抬手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此言不虚。”
李淳风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扰了自己心境。看了看殿外一眼，遂又转头问道：
“你是让柳执事去弄下酒菜？怎么这么慢？”
张护法不紧不慢的泯了一口杯中酒，而后试探性的说道：“想吃鱼吗？”
随后解释道：
“暂留院后山有一方不小的池塘。这么多年来，全然只顾得打坐修炼，忘了口腹之欲。本护法今日心血来潮，估计柳河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好去处。若是他聪明，唯有去那塘中捉鱼。”
李淳风眉头一皱，自己的命运便是因为一条肥鱼而改变，心中自然对鱼喜爱有加。
再者，往日里很难吃到肉食，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到一点荤腥，又因鱼相对便宜，几条小鱼加一些青菜便能炖一锅，于是，往年里能吃到见到的荤腥便是鱼。
奈何，身住寒苦山村，家中清贫如洗，做出来的鱼汤可以说是清汤寡水，毫无鲜美之味，久而久之，自然对鱼提不起食欲来。
李淳风眼神一暗：也不知道爹娘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有没有收到自己成为仙人的消息？
山门有没有给他们很多金银铜钱？
他们有没有多买点肉吃，多买几件保暖的衣服，被褥。
他们……
“不想吃鱼。本护法想吃野猪肉。”
说到这里，李淳风郑重的看着后者问道：“你能不能将这里的东西送到我爹娘的手上？若你能，那么你将我扔进化灵池之事一笔勾销。”
张护法听闻，神情一震，顿时来了精神，细问道：
“你想送什么东西？”
李淳风想了一下后说道：“银钱。越多越好。还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祛除百病的丹药。”
张护法略作思虑道：“银钱不是问题。低阶的强身健体的丹药也不是问题。延年益寿，祛除百病的低级丹药问题也不大。问题是高阶延年益寿的丹药，此类丹药异常珍贵，再者，凡俗之人的身体也承受不了药力。”
张护法说的他基本都明白，于是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希望二老能寿终正寝。”
张护法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杯中酒，意气风发的站气身来，腾空一跃而起，化作一片血雾飘荡而去。有声音从血雾中传来：
“你先慢慢喝几杯，本护法先去把你的事情办了。”
李淳风望着火急火燎离去的血雾，冷笑道：
“死亦何惧？果然都是骗人的鬼话。真是鬼话连篇。希望你能将此事办好。这样我也就心无挂念，一心求道了。”
李淳风拿起酒葫芦给自己满上一杯，也学着张护法的样子，先是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后在小泯一口，呲！：
“果然味道不一般。好酒。”
接着，再次小泯一口，这一次，他没有咽下去，而是放在口中回味，仔细的品尝味道，随后才咽下，装模作样的吧唧吧唧两下后赞道：
“醇厚绵长。回味无穷。”
……
就在李淳风一杯接一杯不知喝了多少杯后，张护法驾驭着血雾飘荡而来。散去术法后，疾步走上前来，人还在三米外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马长老已经动身去往你的家中，临行前让我告诉你，请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他一定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保准你满意。”
张护法只字不提他自己的功劳，只说马长老的好话，他哪里还不明白其用意。
再说，自己如今还活着，而且还踏入了仙门，这已是天大的造化。黑书中说，做人要学会知足，知足者常乐。
不去论先前对错，而眼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张护法以及马长老二人都在为自己曾经的过错尽力的弥补。
而且，他们皆知自己家住何方，完全可以以家中父母相要挟，逼自己低头，但他们没有那么做。
这其中虽有自己很大的原因，但也因此可以看出来，他们是真的想化干戈为玉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李淳风随即起身，躬身抱拳拜谢道：“代我向马长老致谢。正如你所说，曾经过往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张护法闻言大喜，郑重回礼道：
“定不负厚望。”
李淳风从黑书中学到一个简单道理。
天地如何待吾，吾亦如是。
简单来说就是，谁对我好，那我便对谁好。我不管他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好人还是坏人。
反之，谁对我不好，那我亦如是。也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道理虽听起来有些大逆不道。可是，当自己一家四口一年到头连荤腥都见不到的时候，谁关心过。当赵嫣然一口一句贱民的时候，谁替自己反击过。当自己睡柴房……
不知怎么了，李淳风只要一想起曾经的往事，便是一肚子的怒气。
或许是压抑的太久了吧。
转而嬉皮笑脸道：
“张护法请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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