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尔提兹战役（尘埃纪二年，尔提兹）
尘埃纪二年，尔提兹边境。
120辆M48坦克和30辆M60坦克组成庞大的矩阵，似中世纪的马其顿方阵般整齐，为首的30辆M60坦克冲开积雪，冰冷的雪花化作一道分割大地的白色屏障，分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那些飞驰于屏障之后的铁象，似乎就是堕入另一个世界的受难者。
“距离边境线20公里！展开阵型，步兵步战车跟紧！”军官身着黑如夜幕的大衣，黑天鹅绒轻抚冷似铁的面颊，似乎在那如林的绒毛中，尚存地球时代最后一丝温暖。
“长官，九州共和国可能已经有99A坦克和96B主战坦克集群在对面了，我们真的能靠这些坦克打赢他们的现代主战坦克吗？”M60坦克的车长问道——身为一名坦克车长，它比任何人都清楚敌我之间的差距，虽然敌我都顶着坦克这个名号，但是实力根本不在同一量级，这不是钝刀对利刃，而是钝刀对火枪。
“相信你的部队，上士！敌人的99A主战坦克固然先进，但是这是尘埃时代，他们的先进武器很可能会受到极大影响，这是一场比拼意志和技巧的战斗，只要你足够英勇，单兵击毁对面的坦克也有可能。如果此役真的能将九州共和国的军队赶到西北地区以外，那么就可以彻底将西北地区分割出去据为己有！”
车长沉默着不再说些什么，他知道军官只是一个疯子，一个还在固执的认为战斗是只靠意志才能取得胜利的白痴，一个完全不顾敌我之间装备差距的混蛋。
在敌我实力相近的情况下，战斗意志足以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但当敌我实力差距已经达到不可逾越的地步时，战斗意志就是引诱人切腹割腕以自杀的迷信。
坦克嘈杂的引擎轰鸣让整个世界宛如处于一个疯狂运转的巨大机器中。
与此同时，Z-20E机群正从坦克集群上方掠过，这些愚笨的钢铁造物对飞向自己国土的四把利剑全然不知。
望天巡在机舱内凝视着摆渡于白海纸上的坦克，冷酷的工业光镀在他的面孔上，散发着只有钢铁才能反射的寒光，似乎是一座铁铸神明，与对人民的慈祥善良截然不同，对敌人如撒旦入凡般的杀戮让敌人更愿意相信他是一个暴君。
他们似乎在凝望被押向刑场的死囚队伍。
两小时后，尔提兹首都。
“我们和前线的联系中断了，莫坦因上校。”通讯员从地下室顶着风雪高喊道。
“九州共和国很可能对我们的前线进行了电磁干扰。”莫坦因上校坐在一辆坦克上仰望早已消逝的星空：“但肯定远不止于此，如果没有那些官员的愚昧，混淆人们对九州共和国真正实力的认知，我们就不会做出进攻九州共和国西部地区的自寻死路之举。”
莫坦因上校望向被夜色染得漆黑的城市——极寒的尘埃时代，这些建筑都被添加了更厚的混凝土墙，遮蔽了繁华的万家灯火，梦中歌舞升平的都市似乎已不能与眼前的景象相重叠，他的心陷入混沌的海，不知自己守护的是如坟墓般的城市亦或是在酒池肉林中醉死梦乡的高官，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依然胶着于曾经的梦。
“到时候我们怎么办？上校。”通讯员忐忑地问道。
“怎么办？逃都逃不开，如果九州共和国出动火箭军发射导弹，或者派出J20清理我们的空军力量，我们连灰都不会留下，那么就拼尽全力活下去吧。”
两架Z-20E已经抵达了尔提兹首都上空，还有两架Z-20E分别盘旋在信号塔上方和公路附近。
“各机注意，准备攻击。我机将攻击军工厂，洞两攻击地面单位，洞三轰炸信号塔，洞四攻击公路，注意不要伤害到平民，不要攻击平民建筑，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威慑而非摧毁，战争而非失去人性。”望天巡对着电台命令道，4架Z-20E直升机如怪鹰般飞向目标。
尔提兹的防空雷达依然没有注意到飞翔于国土之上的四架直升机，甚至有些人认为进攻九州共和国的计划已经十分成功
军工厂是第一个受到攻击的。
望天巡乘坐的一号Z-20E直升机在首都郊区检测到一座军工厂。
这座军工厂的编号为1A，位于尔提兹首都的郊区，与此同时还有2A，3A等同样位于首都郊区的军工厂，这些以数字编号加大写字母的组合是特殊军工厂的标识，通常建立在首都荒无人烟的郊区所，建造的目的是为战时的首都生产先进的武器，让首都成为一座军事堡垒。
连续在夜空中飞行了10分钟后，大地的另一面仿佛泛出晨曦，但随着直升机的前进，如光晕般柔和而淡入整个夜空的晨光便逐渐坍缩为大地上一块散发着黄色光芒的平面，犹如生长在黑色岩石上的一片荧光的菌群。
Z-20E直升机保持光学隐身和升学隐身，从100米的高度鸟瞰整个军工厂。
1A军工厂的面积达到了25平方公里，在西南区域的仓库储存了大量生产完毕的装甲车，直升机以及战斗机，北部则是制造车间，东南则是交通场所，有列车和车队输送物资，军工厂中央是一座总控塔，控制着整座军工厂的运行。
直升机的激光指导器已经照射了最中央的总控塔，塔最顶端的控制部分是由玻璃组成的，地面闪烁的银河倒影与琉璃熔铸而成的天空上，那是上帝凝固的梦。
Z-20E的机舱两侧弹仓打开，两片短翼挂在着4个火箭发射巢崭露头角，瞄准被激光锁定的塔顶。
一枚火箭弹发射了。
一颗红色的微型荧惑背叛了黑夜的禁锢，摆渡于天河之中。
总控塔上，人们回身向天空一瞥，看见一颗赤红的彗星挑破苍穹，向着瞳孔刺来，正在变得愈来愈耀眼，似乎是赤红的地狱迫近。
雷鸣般的音波如洪流般倾泻而下，崭新的太阳在高空被重新点燃，破碎的琉璃粉碎了光河，如同太阳燃烧的碎片融化而成的铁水般从暗夜天穹泄下，逃避着纯黑色的蚕食。
总控塔瞬间成为一座火炬，肆意的火光烧尽天象。
军工厂内。
“空袭！空袭！快撤离！”
“防空预警呢？哪怕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导弹飞过来防空雷达也早就发现了！那只是场事故而已，快回去救火！”
但这只是一个信号。
Z-20E俯冲冲向西南方的仓库群，那些建筑就像积木一样凌乱地被摆放在大地上，而直升机驾驶员需要做的只是拾起它们，然后用指尖碾碎他们。
直升机的两侧迸发出天光，一对散发着太阳光芒的双翼随之沐浴着风而展开，拉长。
最可怕的是，直升机虽然离地面只有100米，但是驻守在军工厂的部队均没有发现直升机的踪影，雷达上一片空白，甚至在火箭弹发射的两扇火光中间是一片虚无。
一辆自行高炮瞄准天空，四根炮管茫然地望向早已不存在的星辰。
“该死！我什么都看不到！”高炮车长喊道。
“那也开火！那个鬼东西一定还在我们头上！”
数道黄金的琴弦连接天地，声浪的洪水淹没感官，18台自行高炮同时开火，将世界染成赤红与金黄，天空变成了闪烁的巨大荧幕。
所有高射炮弹都毫发无损的穿过了夜空，似乎九天之上只是一片虚无，是幽灵在发起空袭，是神明隐形的婴孩在虚无中诞生。
一辆自行高炮忽然撞上了一片坠落的流星，数个巨大的弹孔贯穿了自行高炮脆弱的装甲，像是车身上一只只漆黑的眼睛，但很快，高炮内大量炮弹被殉爆，成为了地面上一轮微型旭日。
那是Z-20E的转轮机炮扫射，不同于其他直升机的机炮，Z-20E的转轮机炮炮管有7米长，口径为30mm，主体为8根6米长的炮管和枪管后的射击控制系统，被完全隐藏于机腹下，因此机炮并不能旋转射击，只能攻击正前方，但其威力与射速是一般武直无法比拟的。
数辆自行高炮的炮塔就像开罐头一样被机炮轻松撬开了，遍地都是被火焰烧得滚烫的车辆碎片，地面被无数坦克和损毁的残骸雕刻得凹凸不平，犹如钢铁沼泽，时而突现在眼前身边的烈焰是梦中的霞光，对于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的人来说，燃烧的军工厂和战车竟有一丝怪诞的美丽，那些火焰就是被禁锢在熔铁残影下的太阳。
自行高炮群的防空火力被大大削减，Z-20E调转机头向西南方储存大量装甲单位的仓库群飞去。
两枚火箭弹再次从虚无孕育而出，直奔地面上渺小的建筑群。两枚火箭弹击中了一座仓库的承重结构，整座建筑上出现了一对赤红的眼眸，仓库的棚顶被直接掀开，仓库中一排排停放整齐的装甲车被淹没在钢筋混凝土的洪水中。
一座仓库被摧毁后，直升机再次调转机头，火箭弹疾风骤雨般地冲向陆地，宛如神明的指尖化作流星贯穿大陆，又似一场腥红的暴雨——人们想起了那场在卡尼期洪积事件持续了不知多久的暴雨，只是雨水变成了火，生命之始变为了坟墓。
十几个仓库被火箭弹打击，墙壁倒塌，庇佑人类一百多年的混凝土在铺天盖地的火雨前竟会像纸一样燃烧起来，仓库中没有多加保护的仪器，电力设备和储存燃油又引发了更猛烈的连锁爆炸，坦克厚重的装甲也无法使其全身而退，大多坦克被火箭弹命中脆弱的顶部和后部，成为了焦黑的残骸，少数坦克处于火箭弹爆炸边缘或者正面装甲抗住了火箭弹，但是也受到了极大损伤。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整个西南部的仓库都化为火海，火箭弹中的烈性炸药和没有任何防护的可燃物是这场火海的主要凶手，从高空俯视，仿佛火焰肆意增长，成了一片愤怒的原野。
虽然军工厂中的消防系统被成功激活，但那几道水柱根本无法力挽狂澜，只能任由火焰将水蒸发成如白色幽灵般的蒸汽。
直升机再次掉头飞向北部的制造车间。
Z-20E的转轮机炮瞄准制造车间，分布在机头的扫描仪器和红外摄像仪立刻捕捉到了工厂中热量最高的部分——这些地方不是工厂核心就是储存危险物质的仓库。
Z-20E的转轮机炮开始转动起来，齿轮咬合旋转的声音是机械巨兽的合唱，数枚反射着诡异光芒的30mm穿甲弹被推入枪膛，等待着底火的高音。
一缕金色血液从夜幕中飞溅而出，仿佛是夜的伤口，那些金黄的血液中依稀能看见飞速飞行的光点。
30mm转轮机炮的发射在空中汇成一条奔流不息的光河，轻而易举地冲开了制造车间的棚顶，几个精密仪器被瞬间击毁，机床，雕刻装置，液压机，这些工程机器虽然披挂着坚硬的钢铁外壳，但是面对凶猛的机炮子弹还是显得无比苍白，他们白洁的身形与外壳就像孩童脆弱的玩具一般。
30mm转轮机炮迅速清空了工厂中的守卫力量，将一切露面的生灵炸成碎肉。
“各单位注意，完成任务以后，自行返回境内，不要终止隐形状态。我机已完成任务，后续指挥权移交副团长。”望天巡对着电台说道，漫天的烈焰在瞳孔里坍缩成鲜艳的旋涡，却反倒衬得双眸冷若万年冰雪。
与此同时，尔提兹总统府。
满堂弥漫的金光似乎昭示着这里如天堂般美妙，豪华的纯木会议桌是精灵居住的树林，丝绸编制而成的地毯交织为通向极光梦幻的黄金大道。
何处不是仙界景，却无一人酌酒醇。
高大的落地窗外皆是斑驳的混凝土墙，金碧辉煌的大厅内皆是暴露的管线和随处可见的支撑结构，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噪声，那是电热器和装修机器的合奏，似乎这精美而脆弱的建筑，只是在无力地抵抗外界的地狱而已。
“边境交通被毁，1A军工厂被毁，多处军火库被毁，首都部分通讯大部分被毁...”总统颤抖的指尖一页一页地翻开打印出来的战报，暴起的青筋如潜藏在皮肤下的蟒蛇般冲向大脑，最后愤怒地将一沓雪白的纸张抛向空中，任由其如白鸽般落下：“那些F-4战斗机飞行员在干什么！”
“总统先生，您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战斗机很难飞起来...”尔提兹国防部部长低着头回应道。
“混账！难道我们政府里一个个都是没用的废物吗！前几天不是刚刚有几架经过改装后，能在这种天气下飞起来的F-4战斗机吗？”
“它们是飞起来了，但是...它们找不到敌人在哪...”
“当年是我第一个支持你当国防部部长的，你现在连敌人在哪都搞不清楚！”总统站起身直接指着国防部部长的鼻尖骂道，那手血管暴起，骨头似乎要撕开脆弱的皮肤。
话音刚落，诡异的震动从头顶传来。
是地震吗？应该说是天震，天上的震动，一种身处和平的人从来就不相信会存在的现象——强大的振波穿刺空间直击大脑，顺着躯体中每一束神经，每一根血管继续前进，粉碎每一节骨头，每一块脏器，直到将人类引以为傲的意志如尘埃般捏碎，让人类向战争的恐怖完全屈服为止。
“报...报告！总统府的天线被火箭弹炸毁了...我们的联系与外界断了！”通讯员撞开大厅的门喊道。
“那就给我去修！”
“报告总统先生！外边温度已经低于零下50度，到外边会被冻死的！”
“那就让维修部队多裹几层衣服！无论如何也要把那玩意修好，我们发命令就靠它了，没它我们通通得下地狱！”
“是...是！”
耳边不断的轰炸逐渐减弱，这神明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经此一役，尔提兹首都附近几座军工厂皆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百余辆坦克在直升机的轰炸中被埋在废墟下，首都的通讯被摧毁50%以上，边境铁路，交通要点被摧毁40%，边境的坦克被99A等全部击毁。
整场战争一共只持续了10小时不到。
这场短暂的就像是天秤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土破坏了平衡，一片飞雪唤醒了上帝的心魔，让整个时代都堕向乱世的深渊。
120辆M48坦克和30辆M60坦克组成庞大的矩阵，似中世纪的马其顿方阵般整齐，为首的30辆M60坦克冲开积雪，冰冷的雪花化作一道分割大地的白色屏障，分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那些飞驰于屏障之后的铁象，似乎就是堕入另一个世界的受难者。
“距离边境线20公里！展开阵型，步兵步战车跟紧！”军官身着黑如夜幕的大衣，黑天鹅绒轻抚冷似铁的面颊，似乎在那如林的绒毛中，尚存地球时代最后一丝温暖。
“长官，九州共和国可能已经有99A坦克和96B主战坦克集群在对面了，我们真的能靠这些坦克打赢他们的现代主战坦克吗？”M60坦克的车长问道——身为一名坦克车长，它比任何人都清楚敌我之间的差距，虽然敌我都顶着坦克这个名号，但是实力根本不在同一量级，这不是钝刀对利刃，而是钝刀对火枪。
“相信你的部队，上士！敌人的99A主战坦克固然先进，但是这是尘埃时代，他们的先进武器很可能会受到极大影响，这是一场比拼意志和技巧的战斗，只要你足够英勇，单兵击毁对面的坦克也有可能。如果此役真的能将九州共和国的军队赶到西北地区以外，那么就可以彻底将西北地区分割出去据为己有！”
车长沉默着不再说些什么，他知道军官只是一个疯子，一个还在固执的认为战斗是只靠意志才能取得胜利的白痴，一个完全不顾敌我之间装备差距的混蛋。
在敌我实力相近的情况下，战斗意志足以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但当敌我实力差距已经达到不可逾越的地步时，战斗意志就是引诱人切腹割腕以自杀的迷信。
坦克嘈杂的引擎轰鸣让整个世界宛如处于一个疯狂运转的巨大机器中。
与此同时，Z-20E机群正从坦克集群上方掠过，这些愚笨的钢铁造物对飞向自己国土的四把利剑全然不知。
望天巡在机舱内凝视着摆渡于白海纸上的坦克，冷酷的工业光镀在他的面孔上，散发着只有钢铁才能反射的寒光，似乎是一座铁铸神明，与对人民的慈祥善良截然不同，对敌人如撒旦入凡般的杀戮让敌人更愿意相信他是一个暴君。
他们似乎在凝望被押向刑场的死囚队伍。
两小时后，尔提兹首都。
“我们和前线的联系中断了，莫坦因上校。”通讯员从地下室顶着风雪高喊道。
“九州共和国很可能对我们的前线进行了电磁干扰。”莫坦因上校坐在一辆坦克上仰望早已消逝的星空：“但肯定远不止于此，如果没有那些官员的愚昧，混淆人们对九州共和国真正实力的认知，我们就不会做出进攻九州共和国西部地区的自寻死路之举。”
莫坦因上校望向被夜色染得漆黑的城市——极寒的尘埃时代，这些建筑都被添加了更厚的混凝土墙，遮蔽了繁华的万家灯火，梦中歌舞升平的都市似乎已不能与眼前的景象相重叠，他的心陷入混沌的海，不知自己守护的是如坟墓般的城市亦或是在酒池肉林中醉死梦乡的高官，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依然胶着于曾经的梦。
“到时候我们怎么办？上校。”通讯员忐忑地问道。
“怎么办？逃都逃不开，如果九州共和国出动火箭军发射导弹，或者派出J20清理我们的空军力量，我们连灰都不会留下，那么就拼尽全力活下去吧。”
两架Z-20E已经抵达了尔提兹首都上空，还有两架Z-20E分别盘旋在信号塔上方和公路附近。
“各机注意，准备攻击。我机将攻击军工厂，洞两攻击地面单位，洞三轰炸信号塔，洞四攻击公路，注意不要伤害到平民，不要攻击平民建筑，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威慑而非摧毁，战争而非失去人性。”望天巡对着电台命令道，4架Z-20E直升机如怪鹰般飞向目标。
尔提兹的防空雷达依然没有注意到飞翔于国土之上的四架直升机，甚至有些人认为进攻九州共和国的计划已经十分成功
军工厂是第一个受到攻击的。
望天巡乘坐的一号Z-20E直升机在首都郊区检测到一座军工厂。
这座军工厂的编号为1A，位于尔提兹首都的郊区，与此同时还有2A，3A等同样位于首都郊区的军工厂，这些以数字编号加大写字母的组合是特殊军工厂的标识，通常建立在首都荒无人烟的郊区所，建造的目的是为战时的首都生产先进的武器，让首都成为一座军事堡垒。
连续在夜空中飞行了10分钟后，大地的另一面仿佛泛出晨曦，但随着直升机的前进，如光晕般柔和而淡入整个夜空的晨光便逐渐坍缩为大地上一块散发着黄色光芒的平面，犹如生长在黑色岩石上的一片荧光的菌群。
Z-20E直升机保持光学隐身和升学隐身，从100米的高度鸟瞰整个军工厂。
1A军工厂的面积达到了25平方公里，在西南区域的仓库储存了大量生产完毕的装甲车，直升机以及战斗机，北部则是制造车间，东南则是交通场所，有列车和车队输送物资，军工厂中央是一座总控塔，控制着整座军工厂的运行。
直升机的激光指导器已经照射了最中央的总控塔，塔最顶端的控制部分是由玻璃组成的，地面闪烁的银河倒影与琉璃熔铸而成的天空上，那是上帝凝固的梦。
Z-20E的机舱两侧弹仓打开，两片短翼挂在着4个火箭发射巢崭露头角，瞄准被激光锁定的塔顶。
一枚火箭弹发射了。
一颗红色的微型荧惑背叛了黑夜的禁锢，摆渡于天河之中。
总控塔上，人们回身向天空一瞥，看见一颗赤红的彗星挑破苍穹，向着瞳孔刺来，正在变得愈来愈耀眼，似乎是赤红的地狱迫近。
雷鸣般的音波如洪流般倾泻而下，崭新的太阳在高空被重新点燃，破碎的琉璃粉碎了光河，如同太阳燃烧的碎片融化而成的铁水般从暗夜天穹泄下，逃避着纯黑色的蚕食。
总控塔瞬间成为一座火炬，肆意的火光烧尽天象。
军工厂内。
“空袭！空袭！快撤离！”
“防空预警呢？哪怕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导弹飞过来防空雷达也早就发现了！那只是场事故而已，快回去救火！”
但这只是一个信号。
Z-20E俯冲冲向西南方的仓库群，那些建筑就像积木一样凌乱地被摆放在大地上，而直升机驾驶员需要做的只是拾起它们，然后用指尖碾碎他们。
直升机的两侧迸发出天光，一对散发着太阳光芒的双翼随之沐浴着风而展开，拉长。
最可怕的是，直升机虽然离地面只有100米，但是驻守在军工厂的部队均没有发现直升机的踪影，雷达上一片空白，甚至在火箭弹发射的两扇火光中间是一片虚无。
一辆自行高炮瞄准天空，四根炮管茫然地望向早已不存在的星辰。
“该死！我什么都看不到！”高炮车长喊道。
“那也开火！那个鬼东西一定还在我们头上！”
数道黄金的琴弦连接天地，声浪的洪水淹没感官，18台自行高炮同时开火，将世界染成赤红与金黄，天空变成了闪烁的巨大荧幕。
所有高射炮弹都毫发无损的穿过了夜空，似乎九天之上只是一片虚无，是幽灵在发起空袭，是神明隐形的婴孩在虚无中诞生。
一辆自行高炮忽然撞上了一片坠落的流星，数个巨大的弹孔贯穿了自行高炮脆弱的装甲，像是车身上一只只漆黑的眼睛，但很快，高炮内大量炮弹被殉爆，成为了地面上一轮微型旭日。
那是Z-20E的转轮机炮扫射，不同于其他直升机的机炮，Z-20E的转轮机炮炮管有7米长，口径为30mm，主体为8根6米长的炮管和枪管后的射击控制系统，被完全隐藏于机腹下，因此机炮并不能旋转射击，只能攻击正前方，但其威力与射速是一般武直无法比拟的。
数辆自行高炮的炮塔就像开罐头一样被机炮轻松撬开了，遍地都是被火焰烧得滚烫的车辆碎片，地面被无数坦克和损毁的残骸雕刻得凹凸不平，犹如钢铁沼泽，时而突现在眼前身边的烈焰是梦中的霞光，对于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的人来说，燃烧的军工厂和战车竟有一丝怪诞的美丽，那些火焰就是被禁锢在熔铁残影下的太阳。
自行高炮群的防空火力被大大削减，Z-20E调转机头向西南方储存大量装甲单位的仓库群飞去。
两枚火箭弹再次从虚无孕育而出，直奔地面上渺小的建筑群。两枚火箭弹击中了一座仓库的承重结构，整座建筑上出现了一对赤红的眼眸，仓库的棚顶被直接掀开，仓库中一排排停放整齐的装甲车被淹没在钢筋混凝土的洪水中。
一座仓库被摧毁后，直升机再次调转机头，火箭弹疾风骤雨般地冲向陆地，宛如神明的指尖化作流星贯穿大陆，又似一场腥红的暴雨——人们想起了那场在卡尼期洪积事件持续了不知多久的暴雨，只是雨水变成了火，生命之始变为了坟墓。
十几个仓库被火箭弹打击，墙壁倒塌，庇佑人类一百多年的混凝土在铺天盖地的火雨前竟会像纸一样燃烧起来，仓库中没有多加保护的仪器，电力设备和储存燃油又引发了更猛烈的连锁爆炸，坦克厚重的装甲也无法使其全身而退，大多坦克被火箭弹命中脆弱的顶部和后部，成为了焦黑的残骸，少数坦克处于火箭弹爆炸边缘或者正面装甲抗住了火箭弹，但是也受到了极大损伤。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整个西南部的仓库都化为火海，火箭弹中的烈性炸药和没有任何防护的可燃物是这场火海的主要凶手，从高空俯视，仿佛火焰肆意增长，成了一片愤怒的原野。
虽然军工厂中的消防系统被成功激活，但那几道水柱根本无法力挽狂澜，只能任由火焰将水蒸发成如白色幽灵般的蒸汽。
直升机再次掉头飞向北部的制造车间。
Z-20E的转轮机炮瞄准制造车间，分布在机头的扫描仪器和红外摄像仪立刻捕捉到了工厂中热量最高的部分——这些地方不是工厂核心就是储存危险物质的仓库。
Z-20E的转轮机炮开始转动起来，齿轮咬合旋转的声音是机械巨兽的合唱，数枚反射着诡异光芒的30mm穿甲弹被推入枪膛，等待着底火的高音。
一缕金色血液从夜幕中飞溅而出，仿佛是夜的伤口，那些金黄的血液中依稀能看见飞速飞行的光点。
30mm转轮机炮的发射在空中汇成一条奔流不息的光河，轻而易举地冲开了制造车间的棚顶，几个精密仪器被瞬间击毁，机床，雕刻装置，液压机，这些工程机器虽然披挂着坚硬的钢铁外壳，但是面对凶猛的机炮子弹还是显得无比苍白，他们白洁的身形与外壳就像孩童脆弱的玩具一般。
30mm转轮机炮迅速清空了工厂中的守卫力量，将一切露面的生灵炸成碎肉。
“各单位注意，完成任务以后，自行返回境内，不要终止隐形状态。我机已完成任务，后续指挥权移交副团长。”望天巡对着电台说道，漫天的烈焰在瞳孔里坍缩成鲜艳的旋涡，却反倒衬得双眸冷若万年冰雪。
与此同时，尔提兹总统府。
满堂弥漫的金光似乎昭示着这里如天堂般美妙，豪华的纯木会议桌是精灵居住的树林，丝绸编制而成的地毯交织为通向极光梦幻的黄金大道。
何处不是仙界景，却无一人酌酒醇。
高大的落地窗外皆是斑驳的混凝土墙，金碧辉煌的大厅内皆是暴露的管线和随处可见的支撑结构，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噪声，那是电热器和装修机器的合奏，似乎这精美而脆弱的建筑，只是在无力地抵抗外界的地狱而已。
“边境交通被毁，1A军工厂被毁，多处军火库被毁，首都部分通讯大部分被毁...”总统颤抖的指尖一页一页地翻开打印出来的战报，暴起的青筋如潜藏在皮肤下的蟒蛇般冲向大脑，最后愤怒地将一沓雪白的纸张抛向空中，任由其如白鸽般落下：“那些F-4战斗机飞行员在干什么！”
“总统先生，您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战斗机很难飞起来...”尔提兹国防部部长低着头回应道。
“混账！难道我们政府里一个个都是没用的废物吗！前几天不是刚刚有几架经过改装后，能在这种天气下飞起来的F-4战斗机吗？”
“它们是飞起来了，但是...它们找不到敌人在哪...”
“当年是我第一个支持你当国防部部长的，你现在连敌人在哪都搞不清楚！”总统站起身直接指着国防部部长的鼻尖骂道，那手血管暴起，骨头似乎要撕开脆弱的皮肤。
话音刚落，诡异的震动从头顶传来。
是地震吗？应该说是天震，天上的震动，一种身处和平的人从来就不相信会存在的现象——强大的振波穿刺空间直击大脑，顺着躯体中每一束神经，每一根血管继续前进，粉碎每一节骨头，每一块脏器，直到将人类引以为傲的意志如尘埃般捏碎，让人类向战争的恐怖完全屈服为止。
“报...报告！总统府的天线被火箭弹炸毁了...我们的联系与外界断了！”通讯员撞开大厅的门喊道。
“那就给我去修！”
“报告总统先生！外边温度已经低于零下50度，到外边会被冻死的！”
“那就让维修部队多裹几层衣服！无论如何也要把那玩意修好，我们发命令就靠它了，没它我们通通得下地狱！”
“是...是！”
耳边不断的轰炸逐渐减弱，这神明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经此一役，尔提兹首都附近几座军工厂皆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百余辆坦克在直升机的轰炸中被埋在废墟下，首都的通讯被摧毁50%以上，边境铁路，交通要点被摧毁40%，边境的坦克被99A等全部击毁。
整场战争一共只持续了10小时不到。
这场短暂的就像是天秤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土破坏了平衡，一片飞雪唤醒了上帝的心魔，让整个时代都堕向乱世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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