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父亲
向贤海听见那声音的时候便明白了真相。
于是说道：“一点神火不足以抵御冥界，千万人成燎原之势便可以安然无忧，你在淮南道里呆的太久，脑子都呆傻了是吧？”
他看向陆瑶，又有疑惑。
“我看你刚刚动作，分明是施阵的手段，怎么抵抗住了冥海铃音？”
他尚不知道陆瑶已是游魂境的修行者。
以他对陆瑶的理解，后者是绝不能施展出，能够抵抗冥海铃音级别的阵法的。
陆瑶看着还在地上的柴琴，轻声说道：“因为这房是我家的房，这阵是我家的阵。
你若是再揣测我的不好，你便自己到外面睡去。”
柴琴闻言一怔，环顾这房屋四周，心中更感不平。
这竟然真是陆瑶自己的？
否则，她又怎么能轻易催动护宅阵纹？
柴琴顿感一阵后怕。
她对陆瑶其实并不了解，以上所说只不过是她的猜测，猜测的理由却是因为……
实际上终究也只是一种不平衡。
现在这种不平衡的感觉更甚，只是她也听过长老讲经，知道众生界里四小世界的事情。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晓得人间与冥海的门。
神树之火，是上门的锁。
他若是真被丢进宅子外面，以他身上的那点神火，被这门折断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只好闭嘴。
只不过他现在更加不平衡，凭什么陆瑶那样只知道作画，根本不学无术的人，家里还有这样的财力呢？
这种居山的三院府邸，加上护宅的大阵，本身就是一种财富。
凭什么陆瑶好像什么都不用努力，便什么都有了呢？
以她原本的理解，以为这是陆瑶出卖自己换来的临时财富，现在看来不是的。
柴琴更加难受……
只是也无可奈何……
是不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她忍不住问自己。
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陆瑶醒了过来。
她拿出一个袋子，将纸钱和黄纸表放了进去。
接着她去地下，烧了桶热水，然后将热水全部灌进一个大桶里。
她又取出烟炉和沫香。
她将沫香放进烟炉里，然后一点一点捻平，接着升起火，盖上盖子。
白色的烟气从中逸散出来。
陆瑶嗅到一阵醇厚的香味，像是粗茶，又像是老酒。
她宽衣解带开始清洗身体。
热水温暖，将她的身体一寸寸放松。
水汽充斥在整个房间里，也将整个房间变得暖和起来。
陆瑶放空脑袋，什么都没有想。
在水里浸泡四十九息时间后，她开始擦拭身体。
她又穿上新准备好的粉白长衫。
她出了门，将袋子拎在肩上。
她距离宅邸越来越远，便听得那些冥海铃音更加清晰。
神奇的是，那些声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却只是围绕在她周围，并不攻击她。
这时候苏阳也许还在睡梦中，陆瑶只有一个人。
陆瑶去了山顶。
山顶有处洞穴，穴里有块石碑。
石碑上什么都没有写。
陆瑶便这样跪了下来，叩了三个头，然后开始一页页烧纸钱与黄表。
火焰将这些纸物烧尽，化成青烟，尽数被石碑吸了去。
那些来自冥海的铃音，现在完全销声匿迹。
墓碑也是门，贯通人间与冥海的门。
陆瑶又细细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她说得很慢，说得很清晰，说得很详细。
等她终于完全做完这些事情，又扣了三个头。
她开始清理洞穴里的杂草，等将这些东西收拾结束，她又开始清理洞穴附近的杂草。
等她将这些东西全部收拾完，东方欲晓。
她知道该回去叫醒苏阳他们，来看日出。
陆瑶望向天际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背负着双手，身形仿佛很高大。
她的黑发随风而舞，仿佛她是天地的君主。
陆瑶走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一位故人。”新离没有回头。
“谁？”陆瑶站在她身边。
“陆松铭。”新离看着她。
陆瑶想了想，问道：“就是那位画出《绯月舞剑》的陆松铭？”
“不错。”新离又转过头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当然就在这里。”新离又看着她。
“据说十六年前，业火袭世之后，他便下落不明，至今仍是个谜。”陆瑶说。
新离又看向天际：“他已死了。”
“啊？”陆瑶吃了一惊：“他是问天宗前代宗主，炼神境的大修行者，如何会死？”
人间修行分九境，游魂境是第六境，炼神境是第七境。
一旦迈入第七境，当为大修行者。
这一步之后，非夺天地造化奇人，再难进半步。
新离说：“觊觎问天宗宗主位子的人有很多。”
“觊觎教宗陛下位子的人也有很多。”
新离忽然笑了笑。
这还是陆瑶第一次见她笑。
新离总是沉默着脸，喜行不怒于色，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陆瑶几乎以为她是不会笑的。
她问：“难得见你笑，这是为了什么？”
新离又看向她，现在她已收敛了笑容：“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陆瑶摇头。
新离难得很耐心。
如果是以往任何时候，到了现在的境地，她一定已经离开，这时候她没有。
她又说了另外的话：“也许他已经掌握了凤凰剑经。”
大概是猜到陆瑶的确还是不知，她又继续说：“如今通天境溟灭，人类修行者天花板挡在炼神境。
道帝双剑，玥黎、绯烛。
有一种双剑法，若是修成，战力可达到通天境级别。”
陆瑶：……
“按你的说法，他已经足以与传说中的通天境强者匹敌，又怎么会死？”
新离说：“人都会死，世上有一种最简单的死法。”
“什么？”陆瑶问。
“被人杀死。”新离答。
“谁能杀得了他？”
“最不可能杀他的人。”
陆瑶沉默。
想着的确如此，人们或许不会被敌人杀死，但极有可能被最亲近的人杀死。
新离又看向她，这次陆瑶总算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
“你为什么又要笑？”陆瑶问。
“你真的不知道？”新离反问。
“我应该知道什么？”陆瑶有些生气，打什么哑谜。
新离收敛了笑容，看着将红的天边，轻声说道：“他是你父亲。”
“什么？！”
陆瑶吃了一惊，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你……”
她还有事要问，新离却说：“你该去找你的朋友了。”
陆瑶也已看到天边将要升起的初阳。
她总算明白新离为什么要笑，而且还是两次。
这是笑她不识数。
她是炼神境强者之女。
她是问天宗前代宗主之女。
她是如今唯一大宗师画师之女。
她曾想学陆松铭以画入道。
现在她总算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她是陆松铭之女。
她是陆瑶。
她家里从来不提这件事。
于是说道：“一点神火不足以抵御冥界，千万人成燎原之势便可以安然无忧，你在淮南道里呆的太久，脑子都呆傻了是吧？”
他看向陆瑶，又有疑惑。
“我看你刚刚动作，分明是施阵的手段，怎么抵抗住了冥海铃音？”
他尚不知道陆瑶已是游魂境的修行者。
以他对陆瑶的理解，后者是绝不能施展出，能够抵抗冥海铃音级别的阵法的。
陆瑶看着还在地上的柴琴，轻声说道：“因为这房是我家的房，这阵是我家的阵。
你若是再揣测我的不好，你便自己到外面睡去。”
柴琴闻言一怔，环顾这房屋四周，心中更感不平。
这竟然真是陆瑶自己的？
否则，她又怎么能轻易催动护宅阵纹？
柴琴顿感一阵后怕。
她对陆瑶其实并不了解，以上所说只不过是她的猜测，猜测的理由却是因为……
实际上终究也只是一种不平衡。
现在这种不平衡的感觉更甚，只是她也听过长老讲经，知道众生界里四小世界的事情。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晓得人间与冥海的门。
神树之火，是上门的锁。
他若是真被丢进宅子外面，以他身上的那点神火，被这门折断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只好闭嘴。
只不过他现在更加不平衡，凭什么陆瑶那样只知道作画，根本不学无术的人，家里还有这样的财力呢？
这种居山的三院府邸，加上护宅的大阵，本身就是一种财富。
凭什么陆瑶好像什么都不用努力，便什么都有了呢？
以她原本的理解，以为这是陆瑶出卖自己换来的临时财富，现在看来不是的。
柴琴更加难受……
只是也无可奈何……
是不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她忍不住问自己。
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陆瑶醒了过来。
她拿出一个袋子，将纸钱和黄纸表放了进去。
接着她去地下，烧了桶热水，然后将热水全部灌进一个大桶里。
她又取出烟炉和沫香。
她将沫香放进烟炉里，然后一点一点捻平，接着升起火，盖上盖子。
白色的烟气从中逸散出来。
陆瑶嗅到一阵醇厚的香味，像是粗茶，又像是老酒。
她宽衣解带开始清洗身体。
热水温暖，将她的身体一寸寸放松。
水汽充斥在整个房间里，也将整个房间变得暖和起来。
陆瑶放空脑袋，什么都没有想。
在水里浸泡四十九息时间后，她开始擦拭身体。
她又穿上新准备好的粉白长衫。
她出了门，将袋子拎在肩上。
她距离宅邸越来越远，便听得那些冥海铃音更加清晰。
神奇的是，那些声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却只是围绕在她周围，并不攻击她。
这时候苏阳也许还在睡梦中，陆瑶只有一个人。
陆瑶去了山顶。
山顶有处洞穴，穴里有块石碑。
石碑上什么都没有写。
陆瑶便这样跪了下来，叩了三个头，然后开始一页页烧纸钱与黄表。
火焰将这些纸物烧尽，化成青烟，尽数被石碑吸了去。
那些来自冥海的铃音，现在完全销声匿迹。
墓碑也是门，贯通人间与冥海的门。
陆瑶又细细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她说得很慢，说得很清晰，说得很详细。
等她终于完全做完这些事情，又扣了三个头。
她开始清理洞穴里的杂草，等将这些东西收拾结束，她又开始清理洞穴附近的杂草。
等她将这些东西全部收拾完，东方欲晓。
她知道该回去叫醒苏阳他们，来看日出。
陆瑶望向天际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背负着双手，身形仿佛很高大。
她的黑发随风而舞，仿佛她是天地的君主。
陆瑶走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一位故人。”新离没有回头。
“谁？”陆瑶站在她身边。
“陆松铭。”新离看着她。
陆瑶想了想，问道：“就是那位画出《绯月舞剑》的陆松铭？”
“不错。”新离又转过头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当然就在这里。”新离又看着她。
“据说十六年前，业火袭世之后，他便下落不明，至今仍是个谜。”陆瑶说。
新离又看向天际：“他已死了。”
“啊？”陆瑶吃了一惊：“他是问天宗前代宗主，炼神境的大修行者，如何会死？”
人间修行分九境，游魂境是第六境，炼神境是第七境。
一旦迈入第七境，当为大修行者。
这一步之后，非夺天地造化奇人，再难进半步。
新离说：“觊觎问天宗宗主位子的人有很多。”
“觊觎教宗陛下位子的人也有很多。”
新离忽然笑了笑。
这还是陆瑶第一次见她笑。
新离总是沉默着脸，喜行不怒于色，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陆瑶几乎以为她是不会笑的。
她问：“难得见你笑，这是为了什么？”
新离又看向她，现在她已收敛了笑容：“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陆瑶摇头。
新离难得很耐心。
如果是以往任何时候，到了现在的境地，她一定已经离开，这时候她没有。
她又说了另外的话：“也许他已经掌握了凤凰剑经。”
大概是猜到陆瑶的确还是不知，她又继续说：“如今通天境溟灭，人类修行者天花板挡在炼神境。
道帝双剑，玥黎、绯烛。
有一种双剑法，若是修成，战力可达到通天境级别。”
陆瑶：……
“按你的说法，他已经足以与传说中的通天境强者匹敌，又怎么会死？”
新离说：“人都会死，世上有一种最简单的死法。”
“什么？”陆瑶问。
“被人杀死。”新离答。
“谁能杀得了他？”
“最不可能杀他的人。”
陆瑶沉默。
想着的确如此，人们或许不会被敌人杀死，但极有可能被最亲近的人杀死。
新离又看向她，这次陆瑶总算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
“你为什么又要笑？”陆瑶问。
“你真的不知道？”新离反问。
“我应该知道什么？”陆瑶有些生气，打什么哑谜。
新离收敛了笑容，看着将红的天边，轻声说道：“他是你父亲。”
“什么？！”
陆瑶吃了一惊，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你……”
她还有事要问，新离却说：“你该去找你的朋友了。”
陆瑶也已看到天边将要升起的初阳。
她总算明白新离为什么要笑，而且还是两次。
这是笑她不识数。
她是炼神境强者之女。
她是问天宗前代宗主之女。
她是如今唯一大宗师画师之女。
她曾想学陆松铭以画入道。
现在她总算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她是陆松铭之女。
她是陆瑶。
她家里从来不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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