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母亲
烟雨巷。
某间小院，被劈得粉碎。
院墙倒还在，里面屋子的四面墙只剩下一面。
这间小院地下还有空间。
靠近地面的屋子都没能幸免。
司仪拿着本子，捏着一支笔，一间间走过这些屋子。
每进去看一遭，他就记一行话。
每记一行话，他的眉头就皱一分。
等到他终于走完这些被劈坏的屋子，本子那几页已变得密密麻麻，他的眉头已到了不能展开的地步。
他又进了一间屋子。
桌上有个算盘，他的手落在了算盘上。
他开始计算。
算式的数量远远超过记录。
司仪看着井条有序的笔记，看着厚厚的本子，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他走向另外一间屋子。
屋子里没有人，他又去了房顶。
新离站在月光下，背负双手，眺望着远方，那是长安城的方向。
“散落在淮南道的业火碎片找到了，七日后行动。”新离说。
“破军阵毁了仓库。”司仪说。
“我知道。”
“回收业火碎片的行动需要推迟，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资源去支撑行动。”
“计划照常。”
司仪以为新离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之前的盟友或死或伤，花叶目前没有后续的资源补给。”
“我知道。”
“就算这样，还要计划照常？
回收业火的行动，极有可能因为资源不足而失败。”司仪说。
“已经有人去处理这件事。”
“谁？”
“陆瑶。”
石禾司。
御座大人背负双手，看着明月，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不冷不热。
“路上小心。”
麻衣一怔，心想这还是头一遭，他担忧自己的安全问题。
“好！”
她御起剑。
她的剑极为普通。
世上有一种人，如疯子般痴迷着瑰丽奇异的剑术，但她自己却用得并不好。
麻衣就是这种人。
她御剑而起，从长安到淮南。
她穿得很单薄，衣物很贴身，将她周身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
她的身材很好。
风吹得她衣摆飞舞，冷风顺着空隙灌进去，她自己却并不觉得冷。
一想到几个时辰后，就能到家，就能见到女儿，她忍不住往剑首灌入更多灵力。
城南居。
夕阳正在下沉。
似血的光芒照进院子里，照在陆瑶身上，也照在她的画上。
画里的少女握着剑，剑的前半身没入黑暗当中，黑暗中隐约出许多少女的轮廓，有猩红的液体顺着落下。
苏阳抱着手臂，靠着墙。
他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夕阳，还是在看别的什么。
陆瑶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这是《执事洗剑》。
到目前为止，那幅《道帝临别》依旧没有完工的迹象，她倒是作完了别的画。
院子里还悬着一根绳，绳子上面挂着已经晾干的衣服。
男孩和女孩的衣服混在一起。
“苏阳。”她叫了一声。
苏阳抬起头来。
“帮帮忙，把画架收进去，我去把衣服收了。”
苏阳点点头，走向了画架。
两人总算趁着夜色还没来的时候进了屋。
苏阳在叠衣服，陆瑶在洗手。
“有没有想吃的？”陆瑶问。
苏阳捏起一件女孩贴身的衣服叠好，面无表情，放到衣服堆上。
“你看着做。”他说。
“土豆炖牛肉好不好？我母亲最爱吃这个，给你也尝尝。”陆瑶已经开始削土豆。
“好！”
陆瑶没见过生身母亲，对父亲也没什么印象。
如果她真的有亲人，那就是那个总喜欢穿得很凉快的女人吧？
小时候到之前，陆瑶一直不懂一个事儿。母亲为什么总穿得那么凉快？她就那么怕热？
最近她渐渐开始懂了。
她把喜欢的粉白长衫裁了裁，能露出半截小腿和手臂来。
正午的天光照在身上的时候，仿佛几截脂玉。
陆瑶转头去切土豆的时候，看了眼苏阳，他正在叠自己贴身的衣服……
陆瑶脸色泛红，张了张嘴，有话涌在喉头，又咽了回去。
她静静看着苏阳叠衣服，忽然觉得生活很好。
接着她又有些忐忑。
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回来，万一被看到，那要怎么办？
想归想，也只是想。
她拿起菜刀，刀刃就要落在土豆身上。
她的手忽然停住。
苏阳叠衣服的动作也停下。
他们对视一眼。
夕阳沉入大地，又有新火高悬。
陆瑶只比苏阳晚半分出去。
当她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心已经沉入谷底。
她颤抖着声音，欲哭无泪。
“母亲，你听我解释……”
麻衣看见苏阳的时候先愣了一下，看见那柄如烈阳般的仙剑时又愣了一下。
似乎在哪见过。
半晌后，她说：“好俊的少年，你在我家里做什么？”
听完这句话，苏阳沉默着收了剑，默默站到一旁，等着陆瑶出来处理，同时轻声说了两个字。
“吃饭。”
麻衣进了屋，洗手准备换衣服，随口说道：“瑶瑶，你解释解释？”
陆瑶想了很久，从“一个朋友”开始，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麻衣看了看四周，瞥见了桌上的土豆和牛肉，惊喜问道：“今天做土豆炖牛肉吗？”
“对！”陆瑶点头，心想话题应该能移开。
“快做快做！”
陆瑶的心重新吊起。
“做好了慢慢说。”
陆瑶的心又沉了下去。
陆瑶：……
柴火在锅下燃烧，肉汁在锅里翻滚，热气在锅上升腾。
香味沁入三人的胃里，肚子也跟着叫嚷。
陆瑶想了想，决定先发制人。
“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一去可好多年呢。”
麻衣夹了一块牛肉放进苏阳碗里，然后又夹起一块放在自己饭上。
咬一口热汁入喉，麻衣不动脑袋，抬眼好像在看屋顶。
等到终于嚼碎了肉块进了肚子，她才感慨般说道：“就是这个味道！想死我了！”
陆瑶很无奈地看她一眼，又有些高兴，心里暖暖的。
“想吃不赶紧回来，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这不是有事嘛，”麻衣没所谓地说，“你和我两个修行者，一时半会又死不了。
等你给我抱个孙子，我就天天陪着你，说不准那时候你还嫌我烦呢。”
陆瑶扒着饭，偷偷看了苏阳一眼。
苏阳也在看她。
目光相遇，两人连忙别过脸，又收回目光。
麻衣似乎还在看屋顶，她轻声说：“这不是道里有事儿。”
某间小院，被劈得粉碎。
院墙倒还在，里面屋子的四面墙只剩下一面。
这间小院地下还有空间。
靠近地面的屋子都没能幸免。
司仪拿着本子，捏着一支笔，一间间走过这些屋子。
每进去看一遭，他就记一行话。
每记一行话，他的眉头就皱一分。
等到他终于走完这些被劈坏的屋子，本子那几页已变得密密麻麻，他的眉头已到了不能展开的地步。
他又进了一间屋子。
桌上有个算盘，他的手落在了算盘上。
他开始计算。
算式的数量远远超过记录。
司仪看着井条有序的笔记，看着厚厚的本子，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他走向另外一间屋子。
屋子里没有人，他又去了房顶。
新离站在月光下，背负双手，眺望着远方，那是长安城的方向。
“散落在淮南道的业火碎片找到了，七日后行动。”新离说。
“破军阵毁了仓库。”司仪说。
“我知道。”
“回收业火碎片的行动需要推迟，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资源去支撑行动。”
“计划照常。”
司仪以为新离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之前的盟友或死或伤，花叶目前没有后续的资源补给。”
“我知道。”
“就算这样，还要计划照常？
回收业火的行动，极有可能因为资源不足而失败。”司仪说。
“已经有人去处理这件事。”
“谁？”
“陆瑶。”
石禾司。
御座大人背负双手，看着明月，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不冷不热。
“路上小心。”
麻衣一怔，心想这还是头一遭，他担忧自己的安全问题。
“好！”
她御起剑。
她的剑极为普通。
世上有一种人，如疯子般痴迷着瑰丽奇异的剑术，但她自己却用得并不好。
麻衣就是这种人。
她御剑而起，从长安到淮南。
她穿得很单薄，衣物很贴身，将她周身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
她的身材很好。
风吹得她衣摆飞舞，冷风顺着空隙灌进去，她自己却并不觉得冷。
一想到几个时辰后，就能到家，就能见到女儿，她忍不住往剑首灌入更多灵力。
城南居。
夕阳正在下沉。
似血的光芒照进院子里，照在陆瑶身上，也照在她的画上。
画里的少女握着剑，剑的前半身没入黑暗当中，黑暗中隐约出许多少女的轮廓，有猩红的液体顺着落下。
苏阳抱着手臂，靠着墙。
他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夕阳，还是在看别的什么。
陆瑶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这是《执事洗剑》。
到目前为止，那幅《道帝临别》依旧没有完工的迹象，她倒是作完了别的画。
院子里还悬着一根绳，绳子上面挂着已经晾干的衣服。
男孩和女孩的衣服混在一起。
“苏阳。”她叫了一声。
苏阳抬起头来。
“帮帮忙，把画架收进去，我去把衣服收了。”
苏阳点点头，走向了画架。
两人总算趁着夜色还没来的时候进了屋。
苏阳在叠衣服，陆瑶在洗手。
“有没有想吃的？”陆瑶问。
苏阳捏起一件女孩贴身的衣服叠好，面无表情，放到衣服堆上。
“你看着做。”他说。
“土豆炖牛肉好不好？我母亲最爱吃这个，给你也尝尝。”陆瑶已经开始削土豆。
“好！”
陆瑶没见过生身母亲，对父亲也没什么印象。
如果她真的有亲人，那就是那个总喜欢穿得很凉快的女人吧？
小时候到之前，陆瑶一直不懂一个事儿。母亲为什么总穿得那么凉快？她就那么怕热？
最近她渐渐开始懂了。
她把喜欢的粉白长衫裁了裁，能露出半截小腿和手臂来。
正午的天光照在身上的时候，仿佛几截脂玉。
陆瑶转头去切土豆的时候，看了眼苏阳，他正在叠自己贴身的衣服……
陆瑶脸色泛红，张了张嘴，有话涌在喉头，又咽了回去。
她静静看着苏阳叠衣服，忽然觉得生活很好。
接着她又有些忐忑。
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回来，万一被看到，那要怎么办？
想归想，也只是想。
她拿起菜刀，刀刃就要落在土豆身上。
她的手忽然停住。
苏阳叠衣服的动作也停下。
他们对视一眼。
夕阳沉入大地，又有新火高悬。
陆瑶只比苏阳晚半分出去。
当她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心已经沉入谷底。
她颤抖着声音，欲哭无泪。
“母亲，你听我解释……”
麻衣看见苏阳的时候先愣了一下，看见那柄如烈阳般的仙剑时又愣了一下。
似乎在哪见过。
半晌后，她说：“好俊的少年，你在我家里做什么？”
听完这句话，苏阳沉默着收了剑，默默站到一旁，等着陆瑶出来处理，同时轻声说了两个字。
“吃饭。”
麻衣进了屋，洗手准备换衣服，随口说道：“瑶瑶，你解释解释？”
陆瑶想了很久，从“一个朋友”开始，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麻衣看了看四周，瞥见了桌上的土豆和牛肉，惊喜问道：“今天做土豆炖牛肉吗？”
“对！”陆瑶点头，心想话题应该能移开。
“快做快做！”
陆瑶的心重新吊起。
“做好了慢慢说。”
陆瑶的心又沉了下去。
陆瑶：……
柴火在锅下燃烧，肉汁在锅里翻滚，热气在锅上升腾。
香味沁入三人的胃里，肚子也跟着叫嚷。
陆瑶想了想，决定先发制人。
“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一去可好多年呢。”
麻衣夹了一块牛肉放进苏阳碗里，然后又夹起一块放在自己饭上。
咬一口热汁入喉，麻衣不动脑袋，抬眼好像在看屋顶。
等到终于嚼碎了肉块进了肚子，她才感慨般说道：“就是这个味道！想死我了！”
陆瑶很无奈地看她一眼，又有些高兴，心里暖暖的。
“想吃不赶紧回来，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这不是有事嘛，”麻衣没所谓地说，“你和我两个修行者，一时半会又死不了。
等你给我抱个孙子，我就天天陪着你，说不准那时候你还嫌我烦呢。”
陆瑶扒着饭，偷偷看了苏阳一眼。
苏阳也在看她。
目光相遇，两人连忙别过脸，又收回目光。
麻衣似乎还在看屋顶，她轻声说：“这不是道里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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