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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苏阳焚香

    修剑结束。

    陆瑶割了一斤猪肉,摘了两株青椒。

    借了灵岚峰的食堂,做了一道青椒炒肉,又做了一道红烧肉。

    青椒被炒得酥软,也散发出一种半焦里嫰的香味来。

    这种味道和肉香混在一起,陆瑶自己都忍不住先尝一口。

    另外那道红烧肉更不用说,色泽鲜美,丝毫不比长安城里的厨子差。

    谁要是娶了本姑娘,保管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厨房。

    念头转瞬即逝,陆瑶又想起那个竹松一样的少年来。

    他那样的人,是不是也会喜欢吃自己做的菜?

    ……

    陆瑶满意地收拾起自己的“杰作”,准备带去紫樊峰享用。

    她在那里作画,在那里悟道。

    十数年前,地狱业火再度侵染人间。

    天道盟损失惨重,圣教乘势崛起,成为当今天下的真实统治者。

    圣教徒众三人成行,分散在崆峒门周围。

    他们手捏北极罗盘,里面已被记录进一种灵力。

    一种只有苏阳才有的灵力。

    他们沿着碧春幽到崆峒门,罗盘指向同一个方位——紫樊峰。

    陆瑶拎着饭盒,从灵岚峰一路到紫樊峰。

    累得不行,可实在没什么办法。

    她不会御剑,借剑要欠人情,租剑还要钱。

    人要是弱起来,实在搞不了一点。

    好在她的手艺的确很好,饭菜有阵法维护,依旧热乎。

    里面散发出的香味,让她也忍不住吞咽起口水来。

    她沿着小路进山,鸟雀围绕在她头顶,大黄狗跟在她身后。

    她们已算是邻居。

    只是她现在尚不明白,这些生灵怎么今日这么热情。

    难道是她的饭菜可口得紧?

    陆瑶首先摇了摇头,都认识多久了,不可能不可能。

    难道里面来了竹松般的美少年?

    陆瑶又首先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周公都不敢这么做梦。

    她走过一条山道,道旁生长起参天桃树。

    这时候桃花盛开,随风而舞。

    她穿一件粉白色长衫,慵懒又随意扎起头发。

    路上红雪点点,仿佛桃上胭脂。

    陆瑶觉得这景象有些好看,却没有多想。

    临近她作画的小地方时,她先闻到一股香味。

    这种味道她从来没有闻过,像是文火炖烂了桃花。

    她终于走进山涧,然后看到了她这辈子绝不会忘记的画面。

    这简直是……

    该是怎样的画师,才能描绘出这种美景?

    零星的阳光透过山崖倾泻而下,如竹如松的少年,披着自己的黑衫。

    隐约的雾气在他身边围绕,陆瑶所闻见的香味正从这里飘出来。

    他身边围绕着一柄鲜艳如血、仿佛烈阳的仙剑……

    这是绯烛。

    陆瑶愣在原地,手里的饭盒差点掉了下来。

    实在是画面太美,苏阳是披着衣服的……

    这就是说,她隐约可以看见他的身体……

    想不到,这消瘦的少年,其实这么有料……

    一念及此,陆瑶使劲晃了晃脑袋。

    在想什么呢?这人分明是受了伤。

    只是为什么受伤,她却全然忘记了思考……

    如果经年之后,她有本事将这画面记录下,她愿意命名为《苏阳焚香》。

    几乎是在她下意识感慨的同时,那竹松一样的少年已经醒过神来。

    他似乎想御动绯烛,那柄鲜艳如血的仙剑却终究纹丝不动。

    陆瑶还是得感谢这份纹丝不动,要不然她也许已经变作春日红泥了。

    苏阳警惕地后退,看起来他现在的确已没有太多力气。

    他受的伤太重,他先前是在疗伤,那效果似乎并不好。

    “我我我……”陆瑶赶忙摆摆手,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搭话,“你……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愣住了。

    这拙劣的话术,什么叫人家别怕,什么不是坏人……

    突然间,陆瑶体内沉寂已久的灵力开始疯狂涌动。

    她自己的注意力却全放在了这少年身上。

    苏阳还是警惕地看着她,直到……

    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原来是他也嗅到了陆瑶饭盒里的香味。

    他别过脸去,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作用,陆瑶觉得这少年脸有些红。

    她尝试着问,“我做得还挺多,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其实这些也就刚好够她的份……

    换做其他人,可是要收费才能分享的。

    这时候主动,谁让这少年是名动天下的剑道奇才……

    这就是名人光环啊……

    长得还挺好看的,至少比《绯月舞剑图》上更好看,只可惜跟传言中一样,似乎是个不喜言笑的冷美人。

    苏阳没有拒绝陆瑶的邀请。

    陆瑶尝试着缓缓靠近他,他虽然还有警惕,却终究没有更多的动作。

    果然“人是铁饭是钢”,任凭你如何名动天下,只要你还是人,只要你还需要吃饭,那就有被美食俘虏的可能。

    陆瑶突然觉得这少年像猫一样,似乎只要她做出更多,超过苏阳防备的事情,他就会跑开。

    她终于将食盒全部打开。

    苏阳试探着落下第一筷子,然后……

    一发不可收拾。

    陆瑶虽然自己也有些饿,但看着他这样狼吞虎咽,吃自己亲手做的饭菜。

    突然萌生出一种满足感,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姨妈的笑容吗?

    陆瑶看了他好久,心头涌上淡淡的甜味,感觉有些温馨。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好吃吗?”

    其实她不必问,因为他吃得很快。

    一个人若是遇见不喜欢的食物,怎么会吃这么快?

    “好吃!”

    他的声音混着饭菜,却也如松如竹一般。

    陆瑶脸上又挂上那种亲人的微笑。

    陆瑶,陆瑶,你矜持点,你这样传出去还怎么做人……她对自己说。

    矜持个屁,这里又没有别人……她对自己解释。

    苏阳毫不客气,吃干净了饭菜。

    似乎是认为陆瑶的确没有敌意,他又开始“焚香疗伤”。

    那样漆黑的剑匣搁置在他身边。

    他周身又散发出那种奇异的香味,仿佛文火炖烂了桃花。

    陆瑶体内的灵力又开始翻涌。

    她掀开自己作画的帷幕,然后去调配墨汁。

    画上是人若美玉的翩翩公子,以及生出九尾的瑰丽妇人。

    这是道皇帝和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