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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出城

    三日后;入秋才不过一个多月,随着几大雨,临南城早晨的温度便降到了吐出去的气带着白雾这种程度了。

    城北大门口,告别了母亲,一个人背上行囊的齐平安正在这里静静等候,心底疑惑:

    “他是不是来的早了?”

    左右见不到人,便跑到一旁的店铺吃早餐暖暖肚子,虽说在家里吃了早饭,但这天一冷,人饿的就快。

    “老板,一碗小米粥,放糖,四个包子三荤一素。”

    “好嘞。”老板人应了一声便跑进里屋盛粥去了,把粥先端上来,回身便去笼屉取包子,盖子掀开手上垫着块布便下手去抓,也不怕烫,齐平安把粥上面的白糖搅匀,喝了一口问到:

    “老板一共多少?”

    正端着包子朝这边走来的老板听到齐平安问多少钱,快走两步把包子放桌上,用围腰擦了一下手,微笑着脸说到:

    “去掉零头一共给三个铜元就行了。”

    齐平安左手抓来个包子啃,右手从兜里掏出三个铜元付账,那老板收了钱,手里掂量了一下,说了一声趁热吃,就准备扭头回屋了。

    这时候桌子左边又坐下一人,向老板要了一份同样的,只是小米粥不放糖。

    齐平安正在喝粥,见左边又坐了一个人,心里纳闷,这旁边没人的桌子不坐,跑过来跟他挤一张也是奇怪。

    抬头看去,眉头皱起,来人应该是之前派人传话的齐家大公子齐重山。

    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上次看到这人还是很多年前,而且两人之间不怎么有交集,只是有点眼熟,加上在这个点,在这种温度还能穿单衣出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猜测来人是齐家大公子八九不离十。

    齐平安啃着包子喝着粥,也不和对方说话,对方既然故意选跟他坐一桌那就是知道他是谁。

    先看看对方想要干嘛,好不好相处,毕竟以后接触的机会不会少,对方估计也不是普通人,别再给惹恼了平白给自己添堵。

    二人就这样谁也不开口,齐平安是吃着包子等对方开口。

    对方则是一直看着他吃包子,端着包子过来的老板一看这幅怪异的情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东西都上完了便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三枚铜元,拿走转身回屋了,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

    “真是什么人都有。”

    齐平安哭笑不得,这老板估计以为这齐家大公子有什么怪异的癖好喜欢看着别人吃包子,殊不知齐平安心里也是觉得怪异。

    他倒是不跟老板一样觉得这人有什么怪癖,而是觉得这就算观察也不用如此长时间吧,而且看他吃个包子能看出个什么名堂。

    就在齐平安开始有点觉得这人不会是有那个啥奇怪的癖好的时候,坐在对面的齐重山终于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包子上,开始吃起面前的包子。

    齐平安心中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人不再看他了,再看下去心里真要觉得这人是有不可告人的癖好了。

    毕竟他爹就是个老色鬼,儿子变态一点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齐平安端起碗把最后一点粥喝完,手里拿着包子啃,也学对方刚才看他吃包子一样看对方吃包子。

    就单看着这人吃饭时候的吃相也不像是养尊处优,从小被人教导行为要遵守各种条条框框的样子。

    就连齐家那老二不作恶时单看吃饭也是人模狗样的,这人倒像是平常人家的孩子一般,左手拿着包子啃,右手时不时扒拉两口面前碗里的粥。

    以齐家老鬼死要规矩的德行,天天在家里吃饭看到自己儿子这样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说不定给他送到外面修炼就是不想天天在家里看到闹心。

    在齐平安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坐在店里的老板也在看他们二人,摸了摸下巴,抄起一小杯酒下肚暖胃,砸吧两下嘴,心里不知道在想啥。

    齐平安收回审视目光,率先开口:“可是齐家大公子,齐重山?”

    话一出口,便见对方把嘴里包子咽下去,犹豫了一下说:

    “是我,但我觉得你该喊我大哥更为合适。”

    齐平安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想到这人如此直接,不过也对,自己虽然仇视齐家,但是好像跟齐重山之间没有什么恩怨,不过也没有到喊他大哥的份上。

    齐姓只是母亲进入齐家后被迫改的,自己应该是跟那没见过面的父亲一样姓解才对。

    直接略过这个话题,齐平安再次开口:“约定中带我前去修行的人就是你?”

    齐重山撇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更加聪明才对。”

    “艹”齐平安心里骂了一句,这人明显是觉得他话多,问了两句全是废话,不过他也不在意,既然对方觉得他问的都是废话,那就直接奔入正题好了。

    “我是一直跟随着你,还是带到地方后一切靠自己,还有修行到底是什么?”

    齐重山两口把最后的一点吃完,起身示意齐平安跟着他走,边走边解释:

    “修行是什么等你开始就知道了,我会带你前去,然后一切靠你自己。

    “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去插手,在你不自己作死的情况下会尽量保证你的性命,定期我会通知你跟着我返回临南城。”

    话到这里齐重山停顿下来,转身直视齐平安双眼:

    “最后的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妄想对齐家不利,你既然清楚齐家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也应该也清楚他为什么敢放你前来修行。

    “记住,齐家会盯着你的,不要做不理智的事情。”

    话罢,二人都没有再出声,跟在齐重山后面,二人来到城门,守城的人看到自家大公子来了,给了上面兄弟一个手势。

    城门开始,旁边有人牵出两匹马,一匹俊俏的应该是齐重山骑的,另一匹应该就是让他骑的,幸好他早前骑过马,不然跟个男人挤在一匹马上岂不是要尴尬死了,二人骑上马出了城门,向北赶路。

    二人早上出的城门,走从城门延伸而出的大路一直走到中午。

    停下让马匹休息一下的同时顺便也吃些干粮补充体力,再次启程没多长时间便没了大路,只有一些小路可走。

    周围的树木高耸遮住大片阳光,淡淡的雾气弥漫地面,道路泥泞崎岖,得亏不是寻常马匹,不然光赶路都要了老命了。

    一直在小路上走到傍晚才找到一处视野相对宽敞的地方休整过夜,各自下马露营搭帐。

    齐平安是自己带的有,随便找个地方放好,找点石头和干草把铺盖旁边遮挡住,整理完坐地上休息。

    看向旁边,也没见齐重山带东西,结果他在这忙活半天对方早已准备完毕开始生火了。

    想起药铺老板娘之前手一挥便出现盒子的手段,估计是有什么能够储存东西的用具,心里小小的羡慕了一下,他长这么大见都没见过,听也没听过,有机会一定也要搞一个,这东西太方便了。

    见齐重山生火,原本想阻拦,毕竟这地方没来过,也不熟悉,生火还是不安全。

    但是想到这人不是普通人,那普通的野兽估计也对付不了他,就拿起包里的干粮跑过去,热着吃总比凉着吃胃里舒服。

    就这样继续前行,一路上有进入一些村镇和小城补充物资,期间碰到过一些人,但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四日后,随着太阳落下,夜晚降临,二人栖身所在的林子里温度陡然下降,浓郁的雾气开始充斥整个树林。

    找了一处相对较高些的崖壁凹洞处停下休整,生火驱散寒冷的同时也能给予心里一些慰藉,二人围坐在火堆边,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时不时响起。

    没想到这林子里晚上这么冷,齐平安早就把铺盖摆放在火堆侧。

    齐重山坐在一旁,盘膝打坐,闭着眼,一丝丝白色气流围绕周身。

    齐平安细心观察,发觉围绕在其周身的白色气流是不断从四周空气中聚集过来形成的,伴随着每次呼吸被齐重山吸入体内。

    每吸收一次减少的量都会在下个呼吸之前再凝聚补充到围绕周身的白色气流之内。

    他呼吸为什么没有这种效果呢,是不是呼吸的方式不对?

    根据空气涌动观察来看应该是三次快呼吸,一次慢呼吸,快呼吸的吸气吐气各三个数,慢呼吸则是七个数。

    他数的估计也不准,但好歹也学着尝试一下,过了一会,叹了口气,一点效果没有。

    算了,都说到地方就有人教,那也不差这一晚上。

    这时正在一旁闭眼打坐的齐重山睁开双眼,散掉周身气流,对齐平安说:

    “没用的,如果如此简单就可以修炼,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普通人了。”

    说完看向火堆,叹了一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陪我聊聊天吧。”

    齐平安点头,这林子里安静的有些让人压抑,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你为什么会仇视齐家?”

    齐平安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木柴:“你是齐家的大公子,这个问题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齐重山沉默一会:“齐家是齐家,我是我。”

    知道这个话没法接,齐重山重新开口:

    “我并不是想要你放下过往的种种,也不会替齐家向你道歉,我说不定还有些羡慕你。”

    齐平安不解:“你能羡慕我些什么?”

    齐重山手掌靠进火堆,火焰映照在眼中,缓缓说道:“纯粹的亲情。”

    齐平安看向火堆对面的人:“也是。”

    收回手掌,齐重山眼神恢复坚定: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不管齐家做了什么,我在齐家一天,也就会保护齐家一天。

    “我不会帮你做什么,但既然你与我同是齐姓之人,只要你没做损害齐家之事,我就绝对不会主动对你下手。”

    齐平安心里打了个哈哈。

    “说的很好听,实则齐家老二来之前就动手了。

    “你是不会对我下手,但我敢对齐家有什么歪心思,还没轮到你,你那色鬼老爹肯定就第一个蹦出来把我宰了。

    “不过这话也不完全是废话,如果这人不是在说反话,那他是想告诉我修炼途中不会对我下手。

    “也好,至少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

    打了个哈欠,赶了一天路,困意袭来便对齐重山说到:“我要睡了。”

    齐重山点头,闭上眼睛盘膝打坐。

    深夜,嘈杂的雨声传入耳中,被尿意憋醒的齐平安坐起身来,揉了揉眼,走到岩壁边上解决私事。

    放水放的正爽,脖子突然一缩,后脖子里抨进去雨了,冰凉的雨滴触碰肌肤,整个人一激灵,心里骂了一声,本来还想放完水再补一个回笼觉,这下好,一点困意都没了。

    哆嗦一下赶紧了事,重新回到到温暖的被窝里,想睡却还得酝酿困意。

    重新把火堆点燃,暖意再次袭来,心想这下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天亮赶路,马匹倒是还好,刚才看到两匹马儿都卧在干草堆上休息。

    齐重山闭着眼靠坐在石壁上,也不知道睡着没睡着,昨天最后不是在打坐来着?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外面雨声却越来越大,不知不觉间齐平安又睡了过去。

    以往的回笼觉都是舒舒服服的,这次也不知道知道怎么回事,朦朦胧胧的总感觉这里不对劲,那里不对劲,后来则感觉如置身在水中的浮板上一样晃来晃去的。

    困顿的睁开双眼,看到齐重山正在摇晃身体想要叫醒他。

    外面的雨声没有丝毫减小,反而变得更大了。

    揉着眼睛坐起身来,看到齐重山双眉紧促,他刚想开口问怎么回事,便被齐重山捂着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对着外面说了一句:

    “这雨下这么大,估计今天是赶不成路了。”

    说完,转头对着他,很小声的说道:

    “有些不太对劲,咱们俩可能被盯上了,你不要出声,赶紧起来,东西放在这里不要动,把火添大。”

    齐平安点头,齐重山把手放下,轻步走到边上,身体贴着石壁。

    齐平安也有进过山,被野兽盯上的经历,但那是野兽,不是人类。

    齐重山再次小声开口,提醒他所有的动作都尽量放慢,最好不要发出声音。

    齐平安环绕四周,在外面这么大雨的情况下想要靠视线看清基本是不可能的,但看齐重山的表现,对方大概率是通过声音来判断的。

    虽然周围有着雾气,那也足够骇人的,在嘈杂的雨声中用耳朵分辨声音难道就比用眼睛看方便?

    把火堆烧大,看到齐重山比出跟着他的手势,慢慢的移动过去,两人背靠着石壁。

    齐重山用更加细小的声音在齐平安耳边说:

    “初步判断来的有三个人,一个修为与我相同,两个修为比我略低,三人的能力不明,对方的主要侦察手段应该是听。

    “把这根带子绑到手臂上。”

    说话间递过来了一根轻飘飘的带子,带子的另一端连着齐重山手掌,见他绑好带子,齐重山再说:

    “没时间过多解释,你不要抵抗,我带着你走。”

    齐平安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危急关头,他还是选择相信齐重山,毕竟他也没有与“内些人”作战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