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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二公子

    来源于性格的不屈驱使着齐平安用双手向前爬去,一直到爬出去有好远,心中预想的死亡也没有到来,反倒是周围的声音开始逐渐恢复。

    刚才被强行压下去的莫名烦躁感也消失不见,一切开始变得正常起来。

    感觉到双腿已经可以用力了,便起身回转想要一探究竟,看看是什么东西想要他小命。

    刚才用来藏身的灌木也被那一扑给压的歪七扭八,齐平安一眼望去没有看到袭击他的身影。

    谨慎起见随手捡起块石头丢了过去,依旧没什么反应,又丢了一块,还是没动静。

    “怪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应该啊。”

    齐平安心底虽然好奇,但刚才死亡的阴影是做不了假的,可别作死把捡回来的小命再玩没了。

    虽然心底知道现在赶紧下山是正确的决定,但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怎么都迈不开离去的脚步。

    思前想后,从旁边找了一根长条树枝充当木棍,集中精神慢慢靠近,隔着一个感觉还算安全的距离,用棍子一点点的扒拉开灌木丛。

    随着视野的逐渐清晰,齐平安面前出现了一条粗细如手指一样的蛇。

    也不知道是不是蛇,毕竟哪有蛇没咬中猎物自己死的,而且蛇也不会主动袭击跟自己体型相差过大的生物。

    但姑且先称作蛇,这蛇有成年人手臂长短,通体草绿,静止不动,好像已经死了。

    拿木棍轻戳两下,还是没一点反应,身上没有看见伤口,兴许是后怕,齐平安用力挥舞长棍照着七寸敲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

    再次敲了一下,看着被砸的有些变形的蛇头,他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心里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怎么他从来没在外围见过。

    长得像草蛇,但是能力也太过匪夷所思。想起药铺老板见的多,带回去让她看看,兴许认识。

    抬头望天,发觉已经不早了,看来今天就到这里,林子里晚上太危险,先出山,其他事情回去再说。

    临南城,在齐平安开始察觉不对劲的同时,齐府内亭的湖边,二公子正在亭子喝茶,对面坐着一个庄稼地里普通汉子模样的人,两人正在交谈。

    “富贵,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二公子,且虽说是在问话,但眼睛根本不看对方,说话时注意力都放在了身边的侍女身上。

    看了一会便一把将其搂到身上,低头望去,一片雪白,两只手不停的上下游动。

    普通汉子模样的人叫李富贵,对眼前这副场景早习以为常,无动于衷,头轻偏向一旁,眼神侧看向湖边:

    “公子吩咐的事情已经办了,早晨趁他出城门搭便车的时候动的手,不出意外这小子现在已经死了。”

    二公子左眉毛抬了一下,没有说话。

    李富贵见公子不说话,小心翼翼问到:“公子是怕家主责罚?”

    二公子停下游动的手,沉默片刻,把匍匐在身上的侍女甩在一旁。

    那侍女见主子把她甩开,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主子,跪在一旁不停的磕头,嘴里念叨着:

    “求公子饶命,求公子饶命。”

    二公子见状挥了挥手,磕头的侍女却还是一个劲的磕头,根本没有看到,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庞已经布满血迹,不停颤抖,嘴里还在念叨饶命,凄厉的哭泣声环绕凉亭。

    或许是被这声音激恼,又或许是其他,二公子的面容突然扭曲,大吼一声:“滚,别来烦老子!”

    求饶的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呆滞在那,远在一旁的侍卫则被声音惊动赶来。

    坐在对面的李富贵给被惊动而来的下人眼神示意,侍女便被下人拖走。

    二公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吐出,看向湖中心:“富贵你在我手底下做事多长时间了?”

    李富贵看了面前之人一眼:“有七个年头了。”

    二公子在李富贵回答完他的问题后没有接着问,沉默良久,挥手让周围所有人都离开,亭子里只剩下两人,从袖口拿出一香炉,点燃,不过片刻怡人的香气充满亭中。

    “老头子要想责罚早就责罚了,不会等到现在。”二公子声音有些低沉。

    “城里的事情没有一件能逃出他眼睛的,我这次只不过是在试探他而已,同时也是在试探那个小子。

    “老头子没有第一时间阻止我也是存着借我之手看看结果的心思,毕竟他不好直接动手。”

    李富贵不提任何建议只是顺着话说下去:“那公子是在担忧什么呢?”

    二公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杯子中的茶水泛起波纹:“我担心的是我自己。”

    二公子叹了一口气:“那小子不过是只老鼠,根本无足轻重,让我真正担忧的人是齐重山。”

    李富贵继续顺着二公子的话:“公子在担忧自己的大哥?”

    二公子放下茶杯,水面不再颤抖:

    “他下个月就要回来了,主母在家中的地位无可动摇,大哥是注定要接替家主成为下任城主的人。”

    二公子的声音带着不甘和无奈:

    “我已经是死局了,只能混吃等死,就算是人,也要装成人畜无害的猪,告诉他们我没有威胁,还要时刻担心会不会被宰掉。”

    苦笑两声,没有继续说话,抬头望天:

    “我活的还不如一只老鼠,老鼠尚且都能有机会爬到地面仰望天空,我则只能终日在阴暗的地下和蛆共舞。”

    没有再说话,香炉里的香燃尽,二公子收起香炉,起身对李富贵挥手:

    “退下吧,提前准备好东西,虽说是我的意思,但动手的终归是你。

    “那小子不管死没死,城主都不会把我怎么样,但你就不一定了,等风头过去,换个身份面貌再回来,只要让老头子面子上过得去,也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李富贵点头退下,走出大门的时候,看到有下人正背着麻袋往城外走。

    摇摇头,他也得收拾一下行李,趁着天黑尽快赶路,要不他肯定麻袋都不用装。

    在齐府发生的一切齐平安自然是不清楚,此刻的他正在回家的路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有选择在林子外过夜,赶夜路回家就成了必然。

    慢悠悠的走在路上,也不着急,心中美滋滋的打着小算盘,已经把之前遇袭的事情压到了心底。

    像是蛇一样的生物不清楚药铺老板收不收,先不算,这回委托要求的药草都找到来了不说量还不错,加上一些之前委托这次没写上去的。

    药铺过冬应该是要囤积一些的,毕竟冬天下雪山一封,普通人就上不去了,想要就只能请“奇人”去采集了,那酬劳可要翻几倍不止。

    就算不要他也可以去下一家,毕竟临南的大药铺虽说就两家,但小药铺还是不少的。

    林林总总算下来,这此的收获换算成钱,家里过冬是一点问题没有,等到冬至前后应该还能再接一次,最迟后年,顺利的话明年年末就能带母亲搬出临南了。

    他一想到能带母亲搬出临南,不再受齐家干扰,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止不住。

    反正没人看见,不怕丢脸,干脆蹦了两下释放情绪,对搬出去后的生活心中充满期待。

    得找机会出趟远门了,他心里想到,毕竟其他城里的物价也不清楚,先去探探底,最好是远一些的,离齐家越远越好。

    心中给自己鼓气,母亲后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他了。

    等齐平安到达南城门的时候夜色已经完全降临了,临南城中心灯罩碧云。

    从城门进入,迎面走来一个精瘦的汉子,汉子背着行囊,二人也只是对视了一眼便没了下文。

    守城的士卫觉得有意思,一个大晚上的背着行囊进城,一个大晚上的背着行囊出城,不过这世道什么样的人都有,倒也不奇怪,只是觉得有趣,但也没有过多在意。

    齐平安所住的地方在城中心和外围交接的地方,夜市再繁闹,也跟普通民众没有关系,城市的外围还是一样的黑暗冷清。

    回到家中,心中最后一点戒备也松懈下来,疲惫如潮水涌来,想到这个点母亲应该已经睡了,他也就不去打扰了。

    把带着的东西分类放好,明早再去交接委托,夜市对他而言还是避一避为好,洗个澡上床睡觉。

    与此同时,城外的一处荒地,李富贵正在一处坑中用手挖着什么,坑旁边已经堆积了不少土。

    随着土块的一次又一次飞扬,他的面前出现了麻袋的一角,他急忙双手握紧,随后用力一拉,将之整个拖出。

    带到地面,李富贵将麻袋的系口解开,里面露出白天府中侍女的脸庞。

    他取出一个药丸,塞入口中,一捏喉咙,确保入肚,片刻后,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侍女醒了过来。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在看到李富贵后,急忙往后爬去,李富贵见状,松了口气,对着侍女说到:

    “安全起见,你还是离开临南吧。”

    侍女似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眼中也逐渐有了神光。

    “你有地方去吗?”李富贵看向远方,随口问道。

    “有,有。”侍女点头。

    “嗯,那就好,别了。”

    “你...“侍女看李富贵要走,出口想要问些什么。

    “不需要什么理由。”李富贵停下脚步,随后怅然道:“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说完,径直离去。

    第二天。

    睁开双眼,齐平安舒服的伸个懒腰,起来活动活动双腿,他的身体恢复的快,昨天高强度的体力消耗晚上回家睡一觉,今早起来就完全恢复了。

    打开房门,看到母亲正在打扫院子,他赶忙跑去把扫帚拿到手上:

    “娘你怎么又在做这些啊,不是说好了你只管把身体养好,这些东西不用你操心的嘛。”

    余清寒面露微笑:“云儿醒了啊,累坏了吧。”有些心疼的摸了儿子的头。

    齐平安辩解:“没有累坏,我身体好着呢,最多两年我就能带娘离开这里了。”

    余清寒看着齐平安坚定的表情,缓慢叹了一口气。

    看见母亲叹气,想起母亲之前的欲言又止,齐平安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余清寒看着儿子:“我原本瞒着,是不想打击你,但为娘又不忍心看你这样继续下去。”

    齐平安不解,但是隐约感觉到跟齐家有关,便问了出来:“是齐家那边的事情吗?”

    余清寒轻轻点头缓缓说到:“云儿你有这份心为娘很是开心,但齐家是不会放为娘走的。”

    齐平安心底的平静一下便被愤怒取代,果然又是齐家!

    “那老色鬼喜欢女人,城中这么多想和他交易的女人还不够吗,为什么偏偏抓着娘一个人不放手。”

    余清寒没有说话,面容尽是苦涩。

    齐平安强压下满腔的愤怒,知道再愤怒也没有任何作用,他根本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力量反抗齐家。

    此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只有逃出去,但母亲现在又说齐家不会放他们走的,那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岂不是竹篮打水,难道他和母亲只能被困在齐家的影子下生活,直到死去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齐平安虽然平静的坐在石凳上,但面容却扭曲起来,余清寒看着儿子扭曲的面庞,心中的酸涩无以复加。

    她双手为齐平安舒展面庞,轻轻说到:“云儿,为娘早前跟齐家的家主有过约定,如今你已成年,可以告诉你了。

    “我与齐家家主约定在你成年后送你前去修行,过程如何无法保证,但底线是能让你活着。”

    齐平安呆滞的目光回过神来,一听到母亲又提齐家脸上便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愤怒,下意识的就开口:

    “齐家送我去修行?我不受....”话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缓了缓后看向母亲:

    “好,但是我需要冷静冷静,我先去把委托完成了。”

    余清寒点头,看着儿子离去,抬头望天,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去药铺的路上,齐平安心中就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既然仅凭他一人的力量无法逃离齐家的牢笼,那就用齐家的力量来逃离齐家的牢笼。

    去修行也好,虽说他此前很少接触过修行之人,也没有见过修行之人动手,对这方面没有了解,印象也只是停留在“是有着不寻常力量的奇异之人”。

    但是根据旁人言语中的交谈可以大概知道,修行之人,也就是奇人,能轻易做到常人无法做到之事,力量开山裂石。

    有可能是他的所在太过偏远或是其他缘故,之前听南下而来的旅商交谈间说,在北方,繁华的大城修行之人遍地走,没点实力都不敢做生意。

    齐家老色鬼好像就是修行之人,等他修行有了力量,带母亲逃离也更有把握。

    不过虽然心中已经想明白了,但他还是有些发怵,毕竟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情,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对于未知的事情还是要保持警惕。

    右手用力握了握布袋的束口,既然知道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那就要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