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演讲
很长一段时间里，郑薪站在帐篷外面，一言不发，只是呆愣地望着那巨大的神树。
帐篷右边是那辆重型装甲车，现在充作医院和庇护所使用，装甲车后面就是回廊的出口，说是入口也行。
帐篷和装甲车前面的草地上有一大堆泛白的灰烬，三者成一个钝角三角形，那堆灰烬正处在钝角的位置。
营地里鸦鹊无声，像沉默的哀悼，但这严肃而沉重的气氛很快被人打破了。
*
“嘿，我的朋友，感觉怎么样？”
见郑薪已经出了帐篷，布鲁斯从车窗探出脑袋，喊了一句，然后打开车门，从上面跳了下来。
听到布鲁斯散漫的关心，郑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直到布鲁斯已经走到他这边，他才答到。
“……我很好，先生。”
在布鲁斯走过来的时间里，郑薪脸上的悲哀已尽数隐藏，剩下的只是面无表情，以及凝望神树的眼神。
“我们是朋友，你没有必要用先生来称呼我，你可以直接叫我，布鲁斯。”
“我们不是朋友，先生。”
“哦，这话太让人伤心了，我的朋友！”
说完，布鲁斯平静地看着郑薪，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咧开嘴说。
“对于卡图的死，我感到很遗憾，真的。”
说完这句话，布鲁斯便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郑薪，就像是站在远处的高楼上拿着望远镜偷窥一样。
于是从观察者的视角里，布鲁斯欣赏着郑薪竭力维持平静却忍不住眼角跳动的脸，以及他指节发白的拳头。
对于布鲁斯来说，这是绝妙的景色！
*
许久之后，郑薪松开拳头，眼角也不再跳动，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
“我也是，先生。”
听到这话，布鲁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放肆，然后像毒药一般蔓延至全身，他哈哈大笑，笑得满脸通红，抱着肚子，全身颤抖！
而郑薪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神树，好像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笑完之后，布鲁斯拍了拍郑薪的肩膀，然后朝装甲车走去。
“来，我的朋友，让我向你展示更多，关于乐园的秘密！”
走了一会儿，布鲁斯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
“哦，对了，你的左眼现在非常酷！”
听到这句话，郑薪不自觉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左眼，然而触到的，却是坚硬温热的水晶。
到这时，郑新才重新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左眼。
*
于是布鲁斯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装甲车的后面，对着里面的人喊道。
“嘿，里面的，我知道你们已经能够行动了，都出来一下，给你们一分钟，哦不，三分钟的时间！”
说完，布鲁斯依然站在后舱出口处，他用自己的机械左手不快不慢地敲着车体，像是在打着某种古老仪式的伴奏。
然后郑薪便看到，断手的、断脚的、缺眼睛少耳朵的一个接一个，从车里挪出来。
断手断脚的已经安装了制式的机械臂机械腿，但缺眼睛少耳朵的是没办法了，至少在这里是没有办法了。
直到这时，郑薪才发现，营地所有人加起来，只有十一个人，也就是说，死了十八个。
这些人散乱站在草地上，都有些无精打采。
布鲁斯则是走到出口的中央，站在高人一等的地方，大家只能抬头望着他，眼里流露出十分明显的恐惧和疲惫。
*
布鲁斯往下看去，人很少，加上郑薪只有八个人，但下面人的眼神让他很满意。
或许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位置，他略微收敛笑容，然后大声说道。
“很显然，我们是幸运的！
那些死了的就不提了，毕竟如果我们是浮在臭水沟里的垃圾，那他们就是臭水沟里的淤泥，没什么可惜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活了下来，活下来的人都是我的队友。
可是，我的队友们！
仅仅是活下来就够了吗？不，如果这就够了，你们也不会选择进入乐园！
所以，我们要的不仅仅是活下来，还要活的好，活的有尊严！”
这些话很振奋人心，台下的人也都点头表示赞同，但也仅仅是点头，他们都累了，只想休息。
只有布鲁斯像个狂热演讲家一样热血沸腾，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让那堆燃烧尸体留下的灰烬复燃。
“我相信你们都已经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
在乐园里，尽管我们使用了不同的语言，但仍然能理解彼此所要表达的东西。”
听到这段话，众人的好奇心被布鲁斯自然而然勾了起来。
“和你们一样，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是我绝不认为，乐园的魔力仅止于此！
回到之前的话题，我们不仅要活下来，还要活的好，活的有尊严！
那么怎样才能活的有尊严？或者说，我们需要什么，需要得到什么，才能活的有尊严？
答案很简单，力量！”
*
力量，这简简单单的一个词，竟然让众人的疲惫一扫而光，那一只只眼睛里全都泛着名为野心的光彩。
直到此时，演讲才算进入佳境，布鲁斯很满意，于是继续他动情的演讲。
“我们都想要强大的力量，想的发狂！现在我告诉你们，我亲爱的队友！
在乐园，有无数种方法能得到力量！你可能会自行觉醒异能，也可以通过药剂，让自己变得更强！”
听到这里，众人热血沸腾，他们心里拼命喊着一个词，那个词叫做：力量！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自己就是下一位天选之子的时候，布鲁斯却狠狠地给他们泼了一瓢冷水。
“但是，强大的力量，没有任何一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
乐园很危险，危险到，如果不具备强大的力量，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不要觉得我危言耸听，这里的空间混乱，堕兽肆掠各方。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公司什么保险措施都不做，就让你们进入乐园？
因为，我亲爱的队友们，在乐园里，你们连蚂蚁都算不上！哈哈哈哈……”
布鲁斯病态的嘲笑声在四周回荡，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到这时，众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他们浑身发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头怪兽把他们吃掉。
等看腻了众人恐惧的样子，布鲁斯再次开口喊到。
“所以，我亲爱的队友们，不要觉得进入乐园就自由了，你可以跑，不怕死的都可以跑。
但是留下来的好处却很明显，公司探索乐园多年，已经研发出数千种强化药剂，跟着公司，你们才能变强。
不过强化药剂可是要花钱来买的，你们知道为了让你们进入乐园，公司花费了多少钱吗？
每人至少五百万联合币！”
听到这个天文数字，众人都傻眼了，但布鲁斯没管他们，只是接着说。
“不要觉得我在敲诈你们，真实的数字只大不小。等你们到了基地，自然会知道。
不过也不要担心，乐园里的很多东西都很值钱，也许你随便摘个果子、捡根树枝，就够你还债了。”
说到这里，布鲁斯已经没有演讲的兴趣了，最后随便敷衍了两句。
“好了，到此为止吧！我们会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然后就朝着神树的方向前进。Damn！这里离神树也太远了！”
说完，布鲁斯便从高台上走下来，然后朝郑薪走过去。
*
众人自觉给布鲁斯让开道路，他很快走到郑薪身边，拍着后者无动于衷的肩膀，大声向众人介绍。
“各位，这是我的朋友，郑薪，他还没有见识过强大的力量，所以应该给他展示一下。”
听到这话，驾驶舱里的朴义生低声骂了一句，啊西巴！
“Comeon，朴，不要害羞，请为我的朋友展示一下你的力量。”
朴义生一脚蹬开车门，怒气冲冲地走到布鲁斯面前，大家都很惊讶，这个看似冷静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么暴躁的一面，只见他冲布鲁斯怒吼道。
“我告诉过你，布鲁斯！如果你再让我像个小丑一样展示所谓的力量，我会杀了你！”
然而布鲁斯只是很无所谓地笑着，并催促他。
“别害羞，朴，快点儿展示吧！”
朴义生双拳紧握，死死盯着布鲁斯，过了一会儿，又死盯着郑薪，最后大叫一声，一拳打在地上。
一瞬间，周围的地面剧烈地震动，然后一个巨大的光滑半球形土坑出现在众人眼前。
展示完力量，朴义生怒气冲冲地走了，留下一句。
“这是最后一次！”
听到朴义生的话，布鲁斯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的背影，扭头对郑薪说。
“下次我还找他！”
郑薪没有听到这句话，他看着地上的深坑，心里震惊无比。见郑薪没有反应，布鲁斯便继续说。
“知道乐园从那家伙身上取走了什么吗？”
没等郑薪回答，布鲁斯便急不可耐地揭开谜底。
“他下面那玩意儿！哈哈哈，你知道吗？听说那家伙撒尿都得蹲着！不过我还听说，他最近要安装一个人工的，你觉得这玩意儿能有人工的吗？”
闻言，郑薪并不想多说什么，既不想置喙这类事，也不想和布鲁斯有过多的交流，所以不等布鲁斯说完，他早已经走远了。
*
远离布鲁斯后，郑薪走进了约翰逊医生的帐篷里，后者正在一个简易的桌子上整理着资料。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约翰逊医生。”
郑薪在门口打了声招呼，约翰逊医生听到后，只是头也不回地回了句。
“不会，原谅我现在没有什么时间招待你，请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
“打扰了。”
说完，郑薪找了个折叠凳坐下，然后安静地等了许久，见对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忍不住开口道。
“约翰逊医生，十分感谢您对我的照顾。”
“这是我应该做的。”
约翰逊医生只是随口应付了一句，这话说的很熟练，熟练到仿佛根本不需要过脑子。
而事实似乎的确如此，约翰逊手里的工作就没停下来过。
看到约翰逊的状态，郑薪知道他现在大概不想被打扰，没办法，郑薪只能继续等待。
直到约翰逊工作的速度大幅下降后，郑薪才再次开口道。
“约翰逊医生，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您。”
闻言，约翰逊愣了一下，然后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
“你问吧，但凡能回答你的，我不会有所保留。”
郑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为什么所有偷渡者进入乐园后，都成了……都被取走了身体的一部分？”
闻言，约翰逊沉思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回答到。
“对于这个问题，偷渡者内部流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被取走部分的重要程度，是与灵魂的低劣程度相关的，也就是越重要的组织器官对应着越低劣的灵魂。
但是这种说法很简陋，也没有根据，我认为，这更像是在做某种标记，取走身体的一部分或许只是副作用。”
说完后，约翰逊医生沉默地看着郑薪，只见他思索了一番，然后认可地点了点头，继续问到。
“那么，堕兽是什么？”
“根据乐园当地人的说法，可以是任何被堕落的灵魂污染的生物，堕兽性情暴躁，尤其喜欢攻击活人。”
“最后一个问题……”
说到这句话，郑薪突然停了下来，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变换，愧疚、不安、自我厌恶……
他脑海里闪过自己向布鲁斯提出那三个问题的画面，他张开口，声音却是布鲁斯的。
最后一个问题！
他仿佛又听到了卡图的惨叫声，仿佛又看到篝火熊熊燃烧，眼前的画面迅速变换，最后定格在布鲁斯的脸上。
郑薪抬起头看向约翰逊，眼里尽是被压抑的仇恨。
“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才能杀了布鲁斯？”
问完这最后一个问题，郑薪眼里的仇恨瞬间消失，他变得无比平静，仿佛所有的情感都随这句话一起消失在异乡的空气之中。
对这个问题，约翰逊医生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闭上双眼，抬起头，轻声叹息，然后转过身去，说了最后一句话。
“至少短期内是不可能的，先活下去吧。”
帐篷右边是那辆重型装甲车，现在充作医院和庇护所使用，装甲车后面就是回廊的出口，说是入口也行。
帐篷和装甲车前面的草地上有一大堆泛白的灰烬，三者成一个钝角三角形，那堆灰烬正处在钝角的位置。
营地里鸦鹊无声，像沉默的哀悼，但这严肃而沉重的气氛很快被人打破了。
*
“嘿，我的朋友，感觉怎么样？”
见郑薪已经出了帐篷，布鲁斯从车窗探出脑袋，喊了一句，然后打开车门，从上面跳了下来。
听到布鲁斯散漫的关心，郑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直到布鲁斯已经走到他这边，他才答到。
“……我很好，先生。”
在布鲁斯走过来的时间里，郑薪脸上的悲哀已尽数隐藏，剩下的只是面无表情，以及凝望神树的眼神。
“我们是朋友，你没有必要用先生来称呼我，你可以直接叫我，布鲁斯。”
“我们不是朋友，先生。”
“哦，这话太让人伤心了，我的朋友！”
说完，布鲁斯平静地看着郑薪，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咧开嘴说。
“对于卡图的死，我感到很遗憾，真的。”
说完这句话，布鲁斯便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郑薪，就像是站在远处的高楼上拿着望远镜偷窥一样。
于是从观察者的视角里，布鲁斯欣赏着郑薪竭力维持平静却忍不住眼角跳动的脸，以及他指节发白的拳头。
对于布鲁斯来说，这是绝妙的景色！
*
许久之后，郑薪松开拳头，眼角也不再跳动，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
“我也是，先生。”
听到这话，布鲁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放肆，然后像毒药一般蔓延至全身，他哈哈大笑，笑得满脸通红，抱着肚子，全身颤抖！
而郑薪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神树，好像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笑完之后，布鲁斯拍了拍郑薪的肩膀，然后朝装甲车走去。
“来，我的朋友，让我向你展示更多，关于乐园的秘密！”
走了一会儿，布鲁斯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
“哦，对了，你的左眼现在非常酷！”
听到这句话，郑薪不自觉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左眼，然而触到的，却是坚硬温热的水晶。
到这时，郑新才重新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左眼。
*
于是布鲁斯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装甲车的后面，对着里面的人喊道。
“嘿，里面的，我知道你们已经能够行动了，都出来一下，给你们一分钟，哦不，三分钟的时间！”
说完，布鲁斯依然站在后舱出口处，他用自己的机械左手不快不慢地敲着车体，像是在打着某种古老仪式的伴奏。
然后郑薪便看到，断手的、断脚的、缺眼睛少耳朵的一个接一个，从车里挪出来。
断手断脚的已经安装了制式的机械臂机械腿，但缺眼睛少耳朵的是没办法了，至少在这里是没有办法了。
直到这时，郑薪才发现，营地所有人加起来，只有十一个人，也就是说，死了十八个。
这些人散乱站在草地上，都有些无精打采。
布鲁斯则是走到出口的中央，站在高人一等的地方，大家只能抬头望着他，眼里流露出十分明显的恐惧和疲惫。
*
布鲁斯往下看去，人很少，加上郑薪只有八个人，但下面人的眼神让他很满意。
或许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位置，他略微收敛笑容，然后大声说道。
“很显然，我们是幸运的！
那些死了的就不提了，毕竟如果我们是浮在臭水沟里的垃圾，那他们就是臭水沟里的淤泥，没什么可惜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活了下来，活下来的人都是我的队友。
可是，我的队友们！
仅仅是活下来就够了吗？不，如果这就够了，你们也不会选择进入乐园！
所以，我们要的不仅仅是活下来，还要活的好，活的有尊严！”
这些话很振奋人心，台下的人也都点头表示赞同，但也仅仅是点头，他们都累了，只想休息。
只有布鲁斯像个狂热演讲家一样热血沸腾，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让那堆燃烧尸体留下的灰烬复燃。
“我相信你们都已经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
在乐园里，尽管我们使用了不同的语言，但仍然能理解彼此所要表达的东西。”
听到这段话，众人的好奇心被布鲁斯自然而然勾了起来。
“和你们一样，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是我绝不认为，乐园的魔力仅止于此！
回到之前的话题，我们不仅要活下来，还要活的好，活的有尊严！
那么怎样才能活的有尊严？或者说，我们需要什么，需要得到什么，才能活的有尊严？
答案很简单，力量！”
*
力量，这简简单单的一个词，竟然让众人的疲惫一扫而光，那一只只眼睛里全都泛着名为野心的光彩。
直到此时，演讲才算进入佳境，布鲁斯很满意，于是继续他动情的演讲。
“我们都想要强大的力量，想的发狂！现在我告诉你们，我亲爱的队友！
在乐园，有无数种方法能得到力量！你可能会自行觉醒异能，也可以通过药剂，让自己变得更强！”
听到这里，众人热血沸腾，他们心里拼命喊着一个词，那个词叫做：力量！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自己就是下一位天选之子的时候，布鲁斯却狠狠地给他们泼了一瓢冷水。
“但是，强大的力量，没有任何一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
乐园很危险，危险到，如果不具备强大的力量，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不要觉得我危言耸听，这里的空间混乱，堕兽肆掠各方。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公司什么保险措施都不做，就让你们进入乐园？
因为，我亲爱的队友们，在乐园里，你们连蚂蚁都算不上！哈哈哈哈……”
布鲁斯病态的嘲笑声在四周回荡，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到这时，众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他们浑身发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头怪兽把他们吃掉。
等看腻了众人恐惧的样子，布鲁斯再次开口喊到。
“所以，我亲爱的队友们，不要觉得进入乐园就自由了，你可以跑，不怕死的都可以跑。
但是留下来的好处却很明显，公司探索乐园多年，已经研发出数千种强化药剂，跟着公司，你们才能变强。
不过强化药剂可是要花钱来买的，你们知道为了让你们进入乐园，公司花费了多少钱吗？
每人至少五百万联合币！”
听到这个天文数字，众人都傻眼了，但布鲁斯没管他们，只是接着说。
“不要觉得我在敲诈你们，真实的数字只大不小。等你们到了基地，自然会知道。
不过也不要担心，乐园里的很多东西都很值钱，也许你随便摘个果子、捡根树枝，就够你还债了。”
说到这里，布鲁斯已经没有演讲的兴趣了，最后随便敷衍了两句。
“好了，到此为止吧！我们会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然后就朝着神树的方向前进。Damn！这里离神树也太远了！”
说完，布鲁斯便从高台上走下来，然后朝郑薪走过去。
*
众人自觉给布鲁斯让开道路，他很快走到郑薪身边，拍着后者无动于衷的肩膀，大声向众人介绍。
“各位，这是我的朋友，郑薪，他还没有见识过强大的力量，所以应该给他展示一下。”
听到这话，驾驶舱里的朴义生低声骂了一句，啊西巴！
“Comeon，朴，不要害羞，请为我的朋友展示一下你的力量。”
朴义生一脚蹬开车门，怒气冲冲地走到布鲁斯面前，大家都很惊讶，这个看似冷静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么暴躁的一面，只见他冲布鲁斯怒吼道。
“我告诉过你，布鲁斯！如果你再让我像个小丑一样展示所谓的力量，我会杀了你！”
然而布鲁斯只是很无所谓地笑着，并催促他。
“别害羞，朴，快点儿展示吧！”
朴义生双拳紧握，死死盯着布鲁斯，过了一会儿，又死盯着郑薪，最后大叫一声，一拳打在地上。
一瞬间，周围的地面剧烈地震动，然后一个巨大的光滑半球形土坑出现在众人眼前。
展示完力量，朴义生怒气冲冲地走了，留下一句。
“这是最后一次！”
听到朴义生的话，布鲁斯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的背影，扭头对郑薪说。
“下次我还找他！”
郑薪没有听到这句话，他看着地上的深坑，心里震惊无比。见郑薪没有反应，布鲁斯便继续说。
“知道乐园从那家伙身上取走了什么吗？”
没等郑薪回答，布鲁斯便急不可耐地揭开谜底。
“他下面那玩意儿！哈哈哈，你知道吗？听说那家伙撒尿都得蹲着！不过我还听说，他最近要安装一个人工的，你觉得这玩意儿能有人工的吗？”
闻言，郑薪并不想多说什么，既不想置喙这类事，也不想和布鲁斯有过多的交流，所以不等布鲁斯说完，他早已经走远了。
*
远离布鲁斯后，郑薪走进了约翰逊医生的帐篷里，后者正在一个简易的桌子上整理着资料。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约翰逊医生。”
郑薪在门口打了声招呼，约翰逊医生听到后，只是头也不回地回了句。
“不会，原谅我现在没有什么时间招待你，请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
“打扰了。”
说完，郑薪找了个折叠凳坐下，然后安静地等了许久，见对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忍不住开口道。
“约翰逊医生，十分感谢您对我的照顾。”
“这是我应该做的。”
约翰逊医生只是随口应付了一句，这话说的很熟练，熟练到仿佛根本不需要过脑子。
而事实似乎的确如此，约翰逊手里的工作就没停下来过。
看到约翰逊的状态，郑薪知道他现在大概不想被打扰，没办法，郑薪只能继续等待。
直到约翰逊工作的速度大幅下降后，郑薪才再次开口道。
“约翰逊医生，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您。”
闻言，约翰逊愣了一下，然后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
“你问吧，但凡能回答你的，我不会有所保留。”
郑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为什么所有偷渡者进入乐园后，都成了……都被取走了身体的一部分？”
闻言，约翰逊沉思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回答到。
“对于这个问题，偷渡者内部流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被取走部分的重要程度，是与灵魂的低劣程度相关的，也就是越重要的组织器官对应着越低劣的灵魂。
但是这种说法很简陋，也没有根据，我认为，这更像是在做某种标记，取走身体的一部分或许只是副作用。”
说完后，约翰逊医生沉默地看着郑薪，只见他思索了一番，然后认可地点了点头，继续问到。
“那么，堕兽是什么？”
“根据乐园当地人的说法，可以是任何被堕落的灵魂污染的生物，堕兽性情暴躁，尤其喜欢攻击活人。”
“最后一个问题……”
说到这句话，郑薪突然停了下来，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变换，愧疚、不安、自我厌恶……
他脑海里闪过自己向布鲁斯提出那三个问题的画面，他张开口，声音却是布鲁斯的。
最后一个问题！
他仿佛又听到了卡图的惨叫声，仿佛又看到篝火熊熊燃烧，眼前的画面迅速变换，最后定格在布鲁斯的脸上。
郑薪抬起头看向约翰逊，眼里尽是被压抑的仇恨。
“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才能杀了布鲁斯？”
问完这最后一个问题，郑薪眼里的仇恨瞬间消失，他变得无比平静，仿佛所有的情感都随这句话一起消失在异乡的空气之中。
对这个问题，约翰逊医生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闭上双眼，抬起头，轻声叹息，然后转过身去，说了最后一句话。
“至少短期内是不可能的，先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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