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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梦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是个从古延续至今的哲学问题。唔,或许是生物学问题,管他呢。”

    牧长歌蹲在地上瞅着角落里面的一块黑板,上面有这么一行粉笔字,字迹歪歪扭扭,诉说着它主人的随性和敷衍。

    他站起身看向周围:这里是个跟海龙里一样的纯白长廊,没有入口,没有尽头。

    看起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顺着这条路往下走了,也不知道他做个梦为什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随着走廊,一种失重感令牧长歌感到反胃:他能感觉到这里的走廊似乎是在不断旋转的。而如目所见还是纯粹无暇的苍白,空洞而死寂。

    就像是人类不断螺旋上升的历史: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在创造与毁灭中前进,所谓“历史”的痕迹终于延续到了今朝。

    渐渐地,第一幅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群人在对着远处核爆的光辉跪拜、呼喊,场面充斥着人类文明特有的精神虚无和迷信色彩。

    牧长歌瞥了一眼那副画作就失去了兴趣:他对一群自寻死路的家伙没什么观摩的兴致。

    尤其是他们脸上那种毫无生气的狂热色彩,让他想起了以前曾击毙过的狂信徒。

    牧长歌继续向前走去,路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大型的照片,目测应该是被放大了很多的场景照。照片上是一些形体扭曲,各色触须编织而成的怪异生物。

    在那场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争之后,许多的海中生物以全新的姿态爬上了海面,人类连自诩的“世界之王”地位都难以为继。

    最可悲可笑的地方莫过于这种局面是他们一手造就的,不过发生在这样的物种身上也并不奇怪,毕竟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研究能杀死同类的武器。

    牧长歌继续往前走,说来有趣,每当他思考,他都会感觉周围的时间在变慢。

    这或许也是他成为了学识类降临者的原因:人类的求知欲推着他们不断向毁灭和更多的智能靠近。

    直到……

    他继续向前走去,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眼前的图景里开始出现了他自己。

    那是他站在战场之上的景象,据他的队员们所述,在他唯一一次前往战场之后,他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暴力而又嗜杀。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取而代之了一样。

    “血色的大地被掩于黄昏的辉光之下,生命的秩序在恶意的描绘中成就了亵渎的新生。”

    自那之后他的队友们极力阻止他上战场,迫于无奈,他只能转移到后方做潜入和情报整备等工作。

    牧长歌撇了撇嘴。

    得,又到了他最讨厌的谜语人环节。

    继续向前,一路上是他和几个队员说说笑笑的场面,直到C6战区的那场战役湮灭了一切过往的痕迹。

    他默然走过。

    就算再怎么缅怀,过去终究已经过去了。

    路上有一份报纸。

    “伊赛城城内频发深海种袭击事件。”

    “安魂节后诞生的恐怖传说。”

    “平民窟居民死亡率上升。”

    诸如此类的新闻刊登在灰白的纸面上。显然,无论是这里还是他的家那边,这种靠噱头博人眼球的新闻都是都是报社的最爱。

    他向前看去,已经没有路了:正前方是一张画,画布上是一个拿着羽毛笔写作的青年,诡异的是随着牧长歌的到来,他回头看着牧长歌笑了笑。

    “随着故事的推进,牧长歌一如既往地来到了故事的分岔路口。”

    苍白的回廊有海水在漫上来,淹没了角落里一张牧长歌没有注意到的画作。

    牧长歌想要张口,却惊愕地发现自己连这样的小动作都无法做到。

    坐于对面的作家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沙哑的声音传来:这位守望者已缄默许久。

    而现在,大幕渐起,演员已经就位。

    “放心,我们在未来会再次相遇的。”

    “我会在一切开始的地方等你。”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而后像是浮出水面一般,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

    牧长歌从门中醒来,他看向周围。

    因为是安魂节大晚上的,几个人也没什么机会出去溜达,索性就现在这个酒店里将就一下得了。

    窗外耀眼的霓虹灯光炫目而缭乱,不过这对于漆黑一片的房间之内毫无意义。不知道什么时候,窗户已经被拉上了,室内一片漆黑。

    牧长歌想要叫醒室内的两人,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他是半夜突然醒来的,打扰两个女孩子休息可不算是绅士。

    不过他真能算的上是吗?

    牧长歌苦笑一下,脑海里自我嘲讽的嗤笑算是为这个问题画上一个悲伤的句号。

    他慢悠悠地走向,路上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谁没事把东西放在路中间啊?

    他摸索着盥洗室旁的墙壁,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没人居住的环境带来的墙纸老化,他碰掉了一些东西。

    好在他终于摸到了门边的灯开关。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

    光洁平滑的镜面上像是沾染了一些血红色的油漆,地面上的肢体残片随意地散落着,上面的痕迹像是有什么大型的爬行动物啃食过般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齿痕。

    整个盥洗室像是一副毕加索著作,在繁杂无序中充斥着诡异的秩序。

    牧长歌面无表情地蹲下身,沾了沾地上的红色液体。

    通过嗅觉判断是精灵种的血液,通过服装推测应该是…

    他犹豫了一下。

    崔茜。

    什么动静吸引了牧长歌的注意。

    他回过头,借助盥洗室昏黄的灯光,他勉强看清了黑暗中那个东西的样子。

    那是一个长着鳄鱼嘴巴、浑身缠满破旧布条,仿若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生物。他的头上两只空洞般的眼睛泛着猩红的光泽,绷带下面束缚的身躯由塞满了眼瞳的铁质笼子和人类的断肢拼接而成。

    牧长歌看到它的身上有梅尔的衣物碎片。

    他想要唤出灵体剃刀,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冻结在了喉管里,无法吐露分毫。

    它微微抬身,八条长足上的一只如镰刀般划过牧长歌的喉咙。

    牧长歌捂着碰溅着鲜血的喉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