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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回家

    苏服白的想法是利用神骨制作一个指南针,指向其制造的病菌。

    铁匠锻造的兵刃伤了人,他无法治疗,但他有很大可能性辨认出自己锻造的兵刃。

    神骨是有生命的,病菌也是有生命的,后者由前者制造出来,两种生命之间极有可能存在某种特殊的感应。

    话没说完就被丁仁芝打断,声音透着无力。

    “在我们来岳山之前已有近五千感染者,现在或许已经超过,他们怎么办?就这么等死吗?”

    “是多走一条路,不是换一条路。”

    “说得多轻松。人类对神骨的了解少之又少,集合安平市所有史官和主修‘书’的君子,也不敢说能从神骨中演化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你还要多走一条路,分走一部分人,再分走至少一块神骨,看似多一条路,实则两条路都断了。”

    如果有个几十块神骨,几千名史官和主修“书”的君子,丁仁芝当然不介意多一条路,多两条、多三条都行,越多越好。

    可是没有。

    她只能抓着仨瓜俩枣,拼尽全力往那一条路上冲。

    见苏服白还要说话,丁仁芝再次打断,“你想说即便只能走一条路,也应该是你的那一条,它更有希望,对吗?”

    “他们还没有死,我们的决定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你知道天地心为什么叫做天地心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先贤揭开‘神’的真面目,为人类立下宏远,才有了我们这些君子。不能只是说说,拿它不当回事。”

    丁仁芝把话说的很重,苏服白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他也不愿意看到几千甚至几万人死亡,最好安平市从未有过瘟疫。而且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自己的想法就是正确的吗?

    但他不会改变决定。

    安平市需要另一条路,没有人手,没有神骨,他就自己一个人去做。

    ……

    和丁仁芝的交谈不欢而散,但也有一个好处,对方没有再试探他关于日记的事,也没有提让他去帮忙。

    在鲁先阁接手取走两块神骨之后,杨永巷交代一句让他明天去四阶祭坛准备进阶,便让苏服白自行回家。

    街道上冷冷清清。

    在岳山呆了一个多月,外面仿佛变了个世界,现实世界还算是好的,史书世界里每天都在死人,那才叫恐怖、绝望。

    脚步不快不慢,他都没有抬头看,周围的环境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家。

    别人说这话可能是夸张,对于用双脚丈量过、用文字描述过整个安平市的苏服白来说,这座城市已经在他的日记中,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都能在日记中找到对应的文字,虽然不足以开启安平市的史书世界,虚拟出一幅立体的带有自身定位的地图绝对没有问题。

    苏服白心中想着事情,专心致志,将今天的所有经历梳理一遍,从头到尾,尤其是关于神骨的部分,再加强一遍记忆,不能有任何疏漏,待会儿要写日记的。

    道路两侧都是楼房,普遍六层高。

    因为要修建城墙抵御数妖,城市无法随意的扩张,城墙之内真的是寸土寸金,独门独院是绝对的奢侈品。

    苏服白就拥有这样的奢侈品,而且是发的,因为他是君子。

    在这个世界,君子就意味着高高在上,意味着特权。当然,君子也是有高有低。

    在安平市,五名五阶君子决定一切,而他们五人当中杨永巷的话语权最大,因为他实力最强。

    如苏服白这样的二阶君子,地位算是最低的。

    一场数妖的灾难终结了王朝纪元,开启复兴纪元,但统治世界的依旧是君子。

    门上没有锁。

    指尖燃着一缕透明的火焰,从两扇门板之间的缝隙钻进去。三根浑然一体的铁杠被固定在门板内侧,遇到透明火焰立刻软化,就像猪油碰上热刀子,断成了六根。

    简单粗暴。

    就他一个人住,不需要锁,这三根铁杠比任何锁都可靠。锁能挡住的它也能挡住,它挡不住的,上锁一样是没用。

    门板在身后合上,苏服白没有急着往里走,他发现了一点异常,说不上,但就是感觉不对劲。

    透明的火焰就像是一个信号,在它燃起之后,无穷的文字便在皮肤底下涌动,随着手上轻微的摆动挥洒而出,数不清的微小尘埃聚在一处,超过千万之多。

    难以辨识的文字尘埃聚成一本书,书页“哗啦啦”翻动,打开的每一页都能清晰看到指头大小的文字,成行成列,书页稍微停留,便能看到文字在不断变换,从千万尘埃聚成的书册中浮浮沉沉。

    “哗啦”

    轻微的若有若无的响动,院落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又似乎不曾有过任何变化。

    苏服白的日记已超过千万字,关于自己居住的这处院落,或直接或间接,描述的文字多大几十万,比岳山的树屋还要多。

    日记停在某一页。

    “复兴历634年,7月20日,晴”

    他仍在自己的小院中,不过是一个多月之前尚未出发去岳山时的小院,而非此时此刻。

    虽然只是虚幻,是史书世界的幻化,以超过千万字的日记为根基,利用数十万字的描述、记录开启,想要破坏它,伤害到苏服白,除非对方“书”的造诣和对这处院落的描述文字都超过他。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苏服白掌握全部的通用字,八千多,强如丁仁芝,安平市第一史官,也不过掌握一千多字。

    他的院子又不是什么旅游景点,或着有特殊用途,谁会花时间为它写几十万字?

    史书世界开启,苏服白与真实的院落已处于不同的空间,但真实与虚幻之间的隔阂并不能限制他。这是他的日记,属于他的世界。

    “吱呀”

    屋门打开,幽暗之中飘出一阵古怪的气味,像是腐烂,又像是别的,总之是一种令人很不愉快的味道。

    他听到一点动静,沙哑,咯咯响,好像是人在说话。

    现实世界中,院落中的身影陡然消失,无影无踪,阳光穿过其原本所在的位置,投在地上的阴影也被驱散,完全不存在了。

    无形,无影,无声。

    屋门和院门斜对着,一个靠西一个靠东,像是有一阵风吹过,屋门突然打开。

    客厅的左手边是卧室,幽暗之中一道身影缓缓抬起头,他只有这点力气,轻微的动作却引来阵阵咳嗽,但他连完整咳嗽的力气都没有,只发出“咯咯”的声响,胸口抽搐般的起伏。

    呼吸的动静很大,带着沙哑,那是一种干燥的老树皮互相摩擦的声音,不止是难听,它让人感觉喉咙疼。

    浑浊的目光瞧向突然出现的光源,视线中并没有任何人,在沙哑的呼吸声和“咯咯”的抽搐中,他等待着,耐心的等着,他已经等了很多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这么一直的等着。

    他曾经思考过,始终找不到答案,只是让自己很烦躁很难过,每次都以放弃结束。此刻他的身体已十分孱弱,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瞪大眼睛极力的寻找,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