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手搓的超临界锅炉
大片低矮的房屋中间一座人造的山峰拔地而起，山峰由金属和混凝土构成，现在混凝土外墙和附着的台阶、护栏大量坍塌，裸露出内部的大量金属管，犹如人的血管。
一个月前超临界锅炉试运行失败导致爆炸，修补进度缓慢，看样子至少还要一年，主要是“书”的原因。
以现有的技术，虽然天地心塑形、塑性之力很神奇，也不可能制造出超临界锅炉，很大程度上要依靠“书”，为这座庞大如山峰的锅炉写史书——锅炉志，对建筑结构进行强化，确保更加稳固。
君子一般就掌握一百左右的常用字，主修“书”的能掌握四五百，任何史书都需要多名君子合作。涉及超临界锅炉这种绝对超前的科技，绝大部分君子都束手无策，能下笔的整个安平市也就不到十人，许多专业词汇、概念还需要揣摩，对错不知。
从锅炉爆炸来看，相当一部分揣摩都是错的。
眼下修补工作几乎搁置，因为原本能下笔的人现在都不敢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错在哪里。
微风荡起一缕尘埃，没有随风散去或者落下，在坍塌的墙角下汇聚成模糊的人形。
超临界锅炉无疑是整个安平市最重要的建筑，有数十名君子巡逻，很快就发现此处的异常。
曹衍面色凝重，匆忙赶到近前，声音已经先到：“什么人，祭坛重地外人不得靠近。”
对方仍旧背对着，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的巡逻十分严密，误入的可能性为零，面对质问不肯表露身份，肯定是不怀善意。
想到这里杀机显露，额头的开明印记如真实的火焰般跳跃，强横的力量蔓延全身，手中如箭矢的器物变得模糊，有无数道虚影与实物重叠，虽是虚影，闪烁着锐利的寒芒。
“住手！曹队长先别杀人，这个人没有恶意的。”
一道身影从混凝土墙壁后面走出来，扶着护栏，从破烂扭曲的金属台阶一步步往下，声音苍老，身形却还算矫健。
曹衍迟疑着，箭矢上的虚影并未散去，快步迎向走下台阶的身影，以自身将其和那道面朝混凝土墙壁的身影隔开。
“丁史官你不该出来，此人能绕过巡逻，肯定有不俗的修为，你离他又近，我有把握杀他，却未必能护丁史官周全。”
史官是主修“书”的君子，至少掌握一千字才能获此尊称。
丁仁芝已下到地面，皱纹之下是一张和蔼的面孔，眼镜底下藏着女子独有的柔和与时间赋予她的睿智，笑着摇头，“他来这里就为杀我一个老太婆？曹队长别太担心，这个人绝对没有恶意，你看他在干什么！”
脚步想往前去，却被曹衍坚定的拦住，她很无奈。
离得更近看的也更清楚，面朝混凝土墙壁的身影竟不是活人，身体由无数文字尘埃组成。一粒粒微小的尘埃从身体中飞出，排列组合，然后融入混凝土墙壁。
丁仁芝扶了扶眼镜，睿智的目光中闪烁着惊叹，完全由文字尘埃组成的身体，这是如何做到的，身为史官的她对此闻所未闻。
指尖燃起透明火焰，轻轻在身侧的混凝土墙壁上划过，一行行文字闪出。
“热力学理论认为，在22.129兆帕、温度374摄氏度时，水的汽化会在一瞬间完成，即在临界点时饱和水和饱和蒸汽之间不再有汽、水共存的两相区存在，两者的参数不再有区别。”
“由于在临界参数下水汽密度相等，因此在临界压力下无法维持自然循环，只能采用直流炉。直流锅炉没有汽包，整个锅炉是由许多管子并联，然后用联箱连接串联而成。”
许多名词丁仁芝都见过，但是无法理解其含义，对这个人显然不是问题，她看到从混凝土墙壁中浮现更多的文字，众星捧月一般环绕着新增的文字，那些断续的、残缺的、不完整的正在自发的整合。
不，那不是整合，应该成为新生。那些新增的文字就像一粒种子，将原本没有生命的散乱的如泥土的文字吸收，成长，赋予其生命。
此刻的变化还不明显，但身为安平市年龄最长的史官，修为最高，阅历最多，丁仁芝分辨出二者的不同，那是本质的变化，而非简单的文字堆砌的量变。
大量文字从模糊的身影从飘出，排列，然后融入混凝土墙壁，身影愈发的模糊，最终消失。
丁仁芝出神的盯着那堵混凝土墙壁，试运行留下的爆炸痕迹还非常明显，破败不堪，不像是新的建筑，反而像是沉在故纸堆中的死寂的被人忘却的遗迹。然而在天地心的照耀下它正焕发着勃勃生机，像泥土中钻出的新绿嫩芽，像破开蛋壳的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像婴儿出生那响亮的啼哭。
哪怕不从整体去看，阅读单个的文字，对方所掌握的文字数量也足以令人惊叹，每一个字丁仁芝都认识，但大部分她都无法以天地心唤醒其力量。
匪夷所思，叹为观止。
这就是现在丁仁芝的心理活动。
“所谓的祭坛就是举行‘礼’的地方，也是君子进阶之地，理所当然是最重要的场合，正在修建的超临界锅炉能让五阶君子突破至六阶，它是目前整个安平市最核心的地点和任务。”
“安平市有五位五阶君子，其中杨永巷最有希望突破，对此也关注最多，今晚发生的事很快就会引起他的注意，我期待他们后续的行动。”
“今天我只是‘书’写了部分理论，具体的参数等都没有涉及。理论知识源自以前的好奇心和安平市有意对这方面资料的扩散，但‘手搓’的具体参数他们不会公布，我也无法获取，相信通过今晚的行动他们会想办法让我知道。”
“之所以利用文字分身去做这件事，当然是不希望暴露身份。如果被人知道我掌握‘书’的全部文字，结果必然是当做珍稀野生动物一样保护起来，安全的同时也失去自由，每天重复单调的‘书’写工作。日记需要更多更丰富的经历去完善，那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这个世界并不安全。一部分危险来自于工业生命的碎片衍生的怪物，哪怕将这些碎片融化，它们依然具备生命的基本特征，具有强烈的侵蚀性和感染性，并不断吸引其它同类型的碎片聚合、融合。拥有更强大的君子，安平市才会更安全。”
“另一部分危险来自于人，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冲突，就会有纷争。所以我要给自己找个靠山，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失去自由总比失去生命强。”
停顿片刻，苏服白继续往下写。
“‘礼’来自于能源类工业生命，也就是众神纪元和弑神纪元的‘主神’，君子模拟其能力，通过修建祭坛和举行仪式赋予自身特殊力量。”
“不同的‘礼’赋予君子不同的力量，安平市的‘礼’源自火力发电类的工业生命，以此进阶会获得开明印记，由火焰和闪电组成，火焰在外闪电在内，乍看像一片树叶。”
“开明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燃。”
“开明印记的名称是在王朝纪元定下来的，源自《山海经》，拥有开明印记，君子能从火焰中获取力量。在此之前，运用天地心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稍微动用就会带来强烈的饥饿感和虚弱感，直到获取了‘礼’之后，它才真正形成体系，那是一段漫长的岁月。”
一个月前超临界锅炉试运行失败导致爆炸，修补进度缓慢，看样子至少还要一年，主要是“书”的原因。
以现有的技术，虽然天地心塑形、塑性之力很神奇，也不可能制造出超临界锅炉，很大程度上要依靠“书”，为这座庞大如山峰的锅炉写史书——锅炉志，对建筑结构进行强化，确保更加稳固。
君子一般就掌握一百左右的常用字，主修“书”的能掌握四五百，任何史书都需要多名君子合作。涉及超临界锅炉这种绝对超前的科技，绝大部分君子都束手无策，能下笔的整个安平市也就不到十人，许多专业词汇、概念还需要揣摩，对错不知。
从锅炉爆炸来看，相当一部分揣摩都是错的。
眼下修补工作几乎搁置，因为原本能下笔的人现在都不敢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错在哪里。
微风荡起一缕尘埃，没有随风散去或者落下，在坍塌的墙角下汇聚成模糊的人形。
超临界锅炉无疑是整个安平市最重要的建筑，有数十名君子巡逻，很快就发现此处的异常。
曹衍面色凝重，匆忙赶到近前，声音已经先到：“什么人，祭坛重地外人不得靠近。”
对方仍旧背对着，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的巡逻十分严密，误入的可能性为零，面对质问不肯表露身份，肯定是不怀善意。
想到这里杀机显露，额头的开明印记如真实的火焰般跳跃，强横的力量蔓延全身，手中如箭矢的器物变得模糊，有无数道虚影与实物重叠，虽是虚影，闪烁着锐利的寒芒。
“住手！曹队长先别杀人，这个人没有恶意的。”
一道身影从混凝土墙壁后面走出来，扶着护栏，从破烂扭曲的金属台阶一步步往下，声音苍老，身形却还算矫健。
曹衍迟疑着，箭矢上的虚影并未散去，快步迎向走下台阶的身影，以自身将其和那道面朝混凝土墙壁的身影隔开。
“丁史官你不该出来，此人能绕过巡逻，肯定有不俗的修为，你离他又近，我有把握杀他，却未必能护丁史官周全。”
史官是主修“书”的君子，至少掌握一千字才能获此尊称。
丁仁芝已下到地面，皱纹之下是一张和蔼的面孔，眼镜底下藏着女子独有的柔和与时间赋予她的睿智，笑着摇头，“他来这里就为杀我一个老太婆？曹队长别太担心，这个人绝对没有恶意，你看他在干什么！”
脚步想往前去，却被曹衍坚定的拦住，她很无奈。
离得更近看的也更清楚，面朝混凝土墙壁的身影竟不是活人，身体由无数文字尘埃组成。一粒粒微小的尘埃从身体中飞出，排列组合，然后融入混凝土墙壁。
丁仁芝扶了扶眼镜，睿智的目光中闪烁着惊叹，完全由文字尘埃组成的身体，这是如何做到的，身为史官的她对此闻所未闻。
指尖燃起透明火焰，轻轻在身侧的混凝土墙壁上划过，一行行文字闪出。
“热力学理论认为，在22.129兆帕、温度374摄氏度时，水的汽化会在一瞬间完成，即在临界点时饱和水和饱和蒸汽之间不再有汽、水共存的两相区存在，两者的参数不再有区别。”
“由于在临界参数下水汽密度相等，因此在临界压力下无法维持自然循环，只能采用直流炉。直流锅炉没有汽包，整个锅炉是由许多管子并联，然后用联箱连接串联而成。”
许多名词丁仁芝都见过，但是无法理解其含义，对这个人显然不是问题，她看到从混凝土墙壁中浮现更多的文字，众星捧月一般环绕着新增的文字，那些断续的、残缺的、不完整的正在自发的整合。
不，那不是整合，应该成为新生。那些新增的文字就像一粒种子，将原本没有生命的散乱的如泥土的文字吸收，成长，赋予其生命。
此刻的变化还不明显，但身为安平市年龄最长的史官，修为最高，阅历最多，丁仁芝分辨出二者的不同，那是本质的变化，而非简单的文字堆砌的量变。
大量文字从模糊的身影从飘出，排列，然后融入混凝土墙壁，身影愈发的模糊，最终消失。
丁仁芝出神的盯着那堵混凝土墙壁，试运行留下的爆炸痕迹还非常明显，破败不堪，不像是新的建筑，反而像是沉在故纸堆中的死寂的被人忘却的遗迹。然而在天地心的照耀下它正焕发着勃勃生机，像泥土中钻出的新绿嫩芽，像破开蛋壳的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像婴儿出生那响亮的啼哭。
哪怕不从整体去看，阅读单个的文字，对方所掌握的文字数量也足以令人惊叹，每一个字丁仁芝都认识，但大部分她都无法以天地心唤醒其力量。
匪夷所思，叹为观止。
这就是现在丁仁芝的心理活动。
“所谓的祭坛就是举行‘礼’的地方，也是君子进阶之地，理所当然是最重要的场合，正在修建的超临界锅炉能让五阶君子突破至六阶，它是目前整个安平市最核心的地点和任务。”
“安平市有五位五阶君子，其中杨永巷最有希望突破，对此也关注最多，今晚发生的事很快就会引起他的注意，我期待他们后续的行动。”
“今天我只是‘书’写了部分理论，具体的参数等都没有涉及。理论知识源自以前的好奇心和安平市有意对这方面资料的扩散，但‘手搓’的具体参数他们不会公布，我也无法获取，相信通过今晚的行动他们会想办法让我知道。”
“之所以利用文字分身去做这件事，当然是不希望暴露身份。如果被人知道我掌握‘书’的全部文字，结果必然是当做珍稀野生动物一样保护起来，安全的同时也失去自由，每天重复单调的‘书’写工作。日记需要更多更丰富的经历去完善，那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这个世界并不安全。一部分危险来自于工业生命的碎片衍生的怪物，哪怕将这些碎片融化，它们依然具备生命的基本特征，具有强烈的侵蚀性和感染性，并不断吸引其它同类型的碎片聚合、融合。拥有更强大的君子，安平市才会更安全。”
“另一部分危险来自于人，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冲突，就会有纷争。所以我要给自己找个靠山，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失去自由总比失去生命强。”
停顿片刻，苏服白继续往下写。
“‘礼’来自于能源类工业生命，也就是众神纪元和弑神纪元的‘主神’，君子模拟其能力，通过修建祭坛和举行仪式赋予自身特殊力量。”
“不同的‘礼’赋予君子不同的力量，安平市的‘礼’源自火力发电类的工业生命，以此进阶会获得开明印记，由火焰和闪电组成，火焰在外闪电在内，乍看像一片树叶。”
“开明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燃。”
“开明印记的名称是在王朝纪元定下来的，源自《山海经》，拥有开明印记，君子能从火焰中获取力量。在此之前，运用天地心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稍微动用就会带来强烈的饥饿感和虚弱感，直到获取了‘礼’之后，它才真正形成体系，那是一段漫长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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